江昼离开后径直去了沙牢,云姝和林霄已经在那里等他了,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
林霄说:“大哥,他们的家庭情况和住址,能问的都问出来了,有一些嘴严的我们没办法……”
他压低声音凑上来说:“不过里面好几个人我爹都认识,用不着打听。”
江昼点头,收过他们手里的册子。
云姝摸着自己肚子问:“我们能去吃饭了吗?”
“嗯,吃完回来。”
云姝不情愿:“还干活吗?”
林霄:“好的大哥!吃饱就来!”
江昼没再跟他们多说话,进了牢房。
后来琥生来给他送药,在沙牢外碰见,被他满手的血吓了一跳,“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
江昼接过药碗来喝,问他:“云琅呢?”
琥生摇头,“他好像有事,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江昼垂眸,心里愧疚,是他按着季云琅做得太凶,让徒弟讨厌,现在可能身上难受,不想见人了。
正想着,指尖灵光一闪,季云琅就给他传了信,问:药喝完没有?
江昼:嗯。
江昼:还需不需要抹药?自己不方便的话,我过去。
又强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季云琅:不用,我不疼了。你今天又要沾很多血?
江昼:嗯,解决一下这里的水源,让气候变一变,你可能还要再带一些树的种子过来。
季云琅:你这样弄,八方域越来越像仙洲了,你之前说会烧命,五大派那些人的命要全填进来?
江昼往沙牢里望了一眼,回:这是他们该做的。
季云琅:师尊,这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先把八方域变得和仙洲一样,让它和仙洲那些城镇相连,大家一起正常生活?
江昼盯着他的消息,停了片刻,说:云琅,不要一上来就有这些期望,也不要安排我。
季云琅立刻回道:对不起。
江昼:不用道歉。
江昼:你今晚可以回来睡,我过去。
季云琅:不用,我就在这儿,你忙吧,别忘了明晚陪我看星星。
江昼没再说话,转身进了牢房。
晚上依然是琥生给他送药,他喝完药,洗净身上的血,换好师尊的脸,去找了季云琅。
现在八方域环境好了许多,大猫被小猫磨着一起出去玩了,季云琅独自待在洞穴,正翻看他那些书,手上依然拿着笔在批注。
见江昼来了,他把书合上,推到一边。
“师尊?怎么……”
江昼坐到他身边,季云琅又闻到一股血气。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季云琅听话,趴过去。
被江昼扒裤子时他笑:“师尊真是,早上那么决绝,说得好像这辈子都不跟我做了,现在还不是又想要了?”
江昼没说话,指尖冰凉,沾着药膏抹上去。
季云琅闻他身上的血气难受,想说一会儿要做可以再寻处温泉,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跑了。
还没开口,江昼就给他抹好了药,提上裤子,让他早点休息。
季云琅一愣,又说:“我真不怪你,就是自己抱怨两句,你别太放在心上,师尊。”
江昼视线扫过他桌上的书,心想:“说着不骂,还不是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来写那些东西骂师尊,我都道了歉,他还是不愿意原谅,就这样吧,江昼,你不是天才,你一点也不行,你床上技术稀烂,你让徒弟讨厌了。你是混蛋、蠢货、变态……”
季云琅堵住了他的唇。
他没想到江昼心里会在意成这样,他平时口头骂两句,师尊都会讨回来,可现在……
他抱着江昼亲了会儿,拿过桌上的书给他看,跟他道歉,“真的对不起,师尊,但我今天没骂你,你不信可以看。”
他这样,江昼神情有些不自在,“我又说出来了?”
季云琅低头翻页,回道:“嗯,你不说出来,我都不知道你在意这个,以后能不能跟我直说?”
江昼瞥了眼他翻的那几页,批注全在写怎么让师尊舒服、这个姿势师尊应该会喜欢、这个想跟师尊试试之类的话。
没忍住,抬手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看这种书,看得这么认真?”
季云琅笑,钻进他怀里,“因为喜欢你,师尊,想跟你一起舒服。”
江昼早上让他骂得有了阴影,本来以为好几天都没办法跟他亲近了,此时听他哄了几句,再被黏住,心里舒服一些了。
他很困,想让季云琅陪着睡,季云琅却还要看书。
见江昼实在想让人陪,他纠结片刻,拿了几本书,问江昼:“去哪儿睡?”
江昼带他去了以前睡的大石床,从乾坤袋里拿出枕头、被褥来铺好,揽着他躺了上去。
季云琅前几天一直睡在大猫身上,没睡过这张床,现在江昼睡觉,他陪着,靠在床头,依然很有精神地看书。
江昼连着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把他抱得紧了紧,脑袋窝进他怀里。
江昼一觉睡到半夜,醒过来,发现季云琅床头亮着小灯,依然在看,一本书原本只看到一半,现在已经快翻完了。
这架势,他是不准备休息了。
江昼手臂搭在他腰上,撑起身,把脑袋凑过去,恰逢季云琅翻到带图的页面,一对翻云覆雨狂野奔放的鸳鸯就这么蹿进了他眼里,而季云琅竟然还在旁边画了一个小爱心。
墨迹褪色,已经有些年头了。
季云琅兴致勃勃,见他凑过来了,还专门偏了偏书给他看,把他揽进怀里,低声问:“师尊,记不记得,从前在家里我求你试过这个?可师尊那时候害羞,不愿意自己……给我看……”
江昼捂住他的嘴,借着暖黄的小夜灯观察他的脸,红红的,手摸上去很热。
“云琅,”他开口,“你大半夜看这些,把持得住?”
季云琅:“当然了,这有什么把持不住的,师尊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江昼没说什么,盯着他看。
“好吧,” 他改口,吻了吻江昼手心,“早就把持不住了,师尊要帮帮我吗?”
江昼歇了半夜,现在不想睡了,闻言不声不响钻进了被子里。
书页大开着,放在被子上,季云琅垂眼就能看见。
上面那对野鸳鸯大胆奔放,望向彼此的眼神情意绵绵,他第一次看见就喜欢,悄悄画了一颗爱心在旁边,奢望有一天真的能和师尊变成这样。
那时候季云琅还没得到江昼,半夜自己看,心里念着他,偷偷有了感觉,脑子里全是他。
意识昏沉时脑子里的江昼像是变成了真的,来到他身边,把他抱进怀里,亲吻他的唇。
“师尊……”
江昼听见他叫,掀开脑袋上碍事的被子,顺带把书掀到了地上,抬眼看他,陡然一惊。
眼睛太红,又要哭了。
他起身把徒弟抱进怀里,问他又受了什么委屈,总不能师尊的嘴都会让他疼。
季云琅本来泪都要下来了,听到这话,瞬间又被他弄笑,先骂他有病,又回抱住他,说:“没事,和你在一起真好,师尊,我以前都只能想着你自己弄。”
江昼神色怪异,问:“你以前也大半夜看这种书,然后一个人,把持不住,边自己弄,边叫师尊?”
季云琅:“……”
是这样没错,可江昼这么说出来,莫名让他觉得羞耻。
江昼心想:“怪不得这么浪荡,原来从小就不正经,他白天读书练剑打架,时间占得那么满,晚上精力竟然还如此旺盛,真年轻,真厚脸皮,真不害臊……”
季云琅把脸埋进他怀里,“别说了……也别想了,师尊……”
他这样,江昼又想要他了,可他今天已经知道,自己每次疼爱徒弟,季云琅感觉到的只有疼,没有爱。
于是江昼只能埋下头,继续帮他,季云琅想弄他脸上,江昼撤开唇时脑子懵了懵,问:“哪张脸?”
季云琅也跟着一愣,笑了,捏起他的下巴让他抬头,“你说呢?”
后来江昼把脸凑过来,让季云琅给他擦干净,朝他唇上亲了一下,说:“我先走,今晚来接你,陪你看星星。”
季云琅不想让他走,牵住他的手问:“天都没亮,你就去忙?”
“嗯。”
季云琅嫌他太累,跟着起身,“用不用我帮你?”
“不用,”江昼把书捡起来塞到他手上,“你接着看,那边每天见血,很恶心,不要过去。”
“要把他们全杀光?”
“嗯。”江昼拨了拨他头发,“烧他们的命,让八方域变得跟仙洲一样。云琅,你说实话,我这么做,你心里讨厌我吗?”
“当然不会,”季云琅不解,“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现在都不理爹娘了,只顺着你,就是怕你烦我,讨厌我。”
“明明是我更害怕,师尊,你有什么怕的?”
江昼盯着他看。
季云琅有些慌,“怎么了?”
江昼说:“亲一下。”
季云琅松了口气,来吻他,他要一下,季云琅“啾啾啾啾”亲了他好几下,把江昼亲烦了。
江昼把他按进被子里,让他继续厚着脸皮看他的小黄书,又说,要是喜欢,师尊可以给他弄一箩筐回来。
他准备走了,季云琅往他屁股上轻踩了一脚,问:“要是我今天说讨厌你,你怎么办?心灰意冷跟我分开?”
江昼瞥了他一眼,说:“把你关起来,手脚都锁住,每天问。哪天不讨厌了,再放你出来。”
季云琅当即:“我讨厌你,江昼。”
“……?”
季云琅伸出双手,“你现在把我抓走关起来吧,但是得让我带着书去,我还有一本就看完了。”
江昼问:“为什么?”
季云琅冷冷道:“因为我讨厌你。”
江昼捏了下他的脸,季云琅改口:“你每天这样,我担心你,你在沙牢忙,就随便把我关在旁边,让我陪你一天,好不好?”
季云琅是不想管着他,可师尊身上的血气总是熏得他难受,他不能完全不在意。
江昼想了想,答应了。
季云琅执意要看他干活,江昼把他带进笼里,留在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可以总览全局。
本来没准备锁他,可季云琅手腕都晃到他眼前了,眼神很期待。
于是江昼敷衍地给他挂了个锁,揉了揉他脑袋。
季云琅本来想问,为什么那些人锁得那么漂亮,他锁得就这么糙。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人身上的铁链穿透皮肉,锁得全是骨头。
这种手段在八方域很常见,季云琅不稀奇,可亲眼看着江昼轻车熟路地做这些,他还是觉得怪异。
从前这群狠辣嗜血的八方域人在他眼里是蠢蛋,是仇敌,是他厌烦恶心的对象。
现在牢里这个面不改色,冷静施出残忍手段拷问囚犯的,是他爱了很多年的师尊。
从“阁”里搬回来的法宝器具摆满了整间牢房,江昼实在抓回了太多人,每个都亲自关照,精心挑选出对这片土地占有欲最强、最狂热的人,带去小牢房,让他们燃烧自己的生命,为八方域做出贡献。
让季云琅惊讶的是云姝和林霄也在。
其余的八方域人都不识字,不能满足江昼随时记录的需求。
他一天能问出很多话,比如八方域是怎么造出来的、这些法宝器具的使用方法、五大派中跟“阁”里有牵扯的,除了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人、这些人如今身在何处,活着还是死了……
他问得很细,需要记录的也很多。
有时林霄听名字耳熟,会单独记下来,跟江昼说自己爹可能认识,他今晚回去打听打听。
云姝在旁边带着面罩遮挡口鼻,一声不吭,把自己化身成无情的写字机器,只等着到点出去吃饭。
江昼有时会忙里偷闲跟这群人聊天,让他们一人说一个建设八方域的好点子。
说得好了,可以获得“摘掉一道锁”或者“早些排号,燃烧生命,为八方域做贡献”的权利。
这群人过去那些年只会找乐子,很难提出好点子,因此江昼只需要留一个人记录。
林霄积极性很高,云姝总抱怨,江昼让她歇了。
云姝瞅准牢房里通风最好的地方,也就是季云琅身边,边摘面罩边挤过去跟他坐到一起,瞥了眼他在看的书,夸他,勤奋好学,求知若渴。
有人来聊天,季云琅不看了,合上书,叹了口气。
他这口气是对着江昼叹的,云姝问他:“是不是觉得江仙师在你心里的形象不一样了?”
“是啊,”季云琅说,“幸好他没戴着我师尊的脸做这些。”
云姝本来笑他肤浅,只在乎脸,紧接着又恍然大悟,理解道:“你也只能靠这个来安慰自己了。”
季云琅笑了笑,问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云姝:“什么?”
“江昼是帮你报了仇,却没有跟一开始说好的一样,毁了整个云家。”
季云琅看向她,“仇人都死光了,我想知道,你现在还急不急着放人去攻上蓬莱岛,闯进云家。你如果有需要,可以跟江昼说,你为他干活,他会帮你。”
云姝微微一笑,“我总觉得,你在套我的话。”
季云琅:“你这么想也行,我主要还是好奇。”
他指指林霄,“林霄本来怕江昼,一直想离开这里,但江昼抓了他的仇人来,故意引他去见,给了他报仇的机会。”
“他就算面上不说,心里也感谢江昼,所以才上赶着来干活。”
“我在想,”他对云姝说,“江昼这么热衷/帮/人/复/仇,而且帮完人,就开始收为己用,是不是证明,在他心里,报仇这件事的分量很重,完全可以用来拉拢人心。”
“报仇本来就很重要,因为我们都有仇人,”云姝看向他,“你没有吗?”
“有啊,但是小时候的仇我师尊替我报,长大后的仇还是他替我报,我唯一自己报过的仇,”季云琅停顿,“就是抓我师尊。”
云姝:“……”
不远处一直偷听的江昼:“……”
云姝给他分析,“那还是很重要,不过对你来说,重要的不是‘仇恨’本身,而是你师尊,所以你才会不理解。”
“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的仇人就是仇人,不是爱人,没有你那些爱恨纠葛。”
云姝邀请他一起观赏自己收藏的腿骨,“我经历过什么,我的仇人也该经历,而且他们必须比我更惨,血债血偿,就是这个道理。”
季云琅点头,“我知道了。”
他看着面前一排溜的腿骨,问云姝:“你每天带着,真的不沉?”
云姝:“其实有点沉的,所以我每天都要吃很多饭。”
季云琅送了她一个小型乾坤袋让她用,说:“这个很轻,这样你每天就可以少吃点饭了。”
云姝收起乾坤袋:“谢谢,袋子我收下了,但是吃饭这么大的事,不能草率,我们可以容后再议。”
季云琅:“好吧。”
到饭点了,林霄和云姝去吃饭,江昼出去喝琥生送来的药,只剩季云琅一个人面对这些冷冰冰的法宝器具和形容凄惨的囚犯。
他也被当成了囚犯,江昼自从把他锁上就没来理过他,就连刚才出门路过他身边时都目不斜视,冷漠地挂上了锁。
他无奈,只好接着读自己的书。
后来听到远处有虚弱的声音叫他,“季领主……季领主……”
他朝发声的位置眯眼细看,才注意到那个血肉模糊只剩半身骨头的人是胡总管。
胡总管向他求死,请他帮帮自己。
胡总管说自己没有用,他没有技能,不懂建设八方域,那个男人留着他就是要折磨他,季领主怎么说也是仙洲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不人道的事情发生。
他这话一说,留在牢房里的人纷纷附和。
“我也是,我也是,我一点用都没有,请你赶紧杀了我吧!”
“好疼啊,真的好疼!大家都是仙洲人,你就帮帮我们,给我们个痛快吧!”
“就是!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个八方域人对我们做畜生都不如的事吗?!”
牢房里一开始响着此起彼伏的求死声,见季云琅一直不动弹,渐渐多了骂他的,季云琅耳边一半哭声一半骂声,吵得不行。
造成八方域这种情况,他们是罪魁祸首,要是让江昼听见他们现在还一嘴一个“仙洲人”“八方域人”,那他都怕江昼之后的半天里能更残忍。
这样对谁都不友好。
他其实已经想走了,可说好了要陪江昼一天,也不知道江昼放不放他。
于是在江昼回来时,季云琅晃晃自己手腕的锁链吸引他的注意,问:“你能放了我吗?”
江昼瞥了他一眼,“这里的每个人都这么问过。”
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季云琅莫名其妙受到他的威胁,没办法,只好又陪了他一下午。
后来他书读完了,靠在墙上睡了过去,再睁眼时,视线有些昏暗,四面燃起了火把,江昼正在给他解开手上的锁环。
他环视一圈,牢房里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处理了一批。”江昼说,“没用的,全杀了。”
季云琅去看,原本困着胡总管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站起身,揉了揉手腕,对江昼说:“他之前想从你刀下活命,现在却想赶紧死,看来你很会折磨人,弄得这群人都怕你,一边求你杀,一边乖乖给你干活。”
“嗯。”
江昼去摸他手腕的痕迹,蹭了他满手心的血,季云琅微微皱眉,想把手抽出来,江昼却紧抓着不放,还抬手,摸了两下他的脸,留下两道鲜红的血印子。
季云琅骂他:“真脏。”
江昼盯着他看,张开双臂,让他主动来抱。
季云琅说服不了自己,偏过头拒绝。
江昼从前去见他,就算没洗,再不济也是被风吹过的,现在呢?血腥,残忍,是个刚吃完人的凶兽,在血潭里打过滚儿的恶徒。
“云琅,”江昼开口,火光打在他脸上,照亮染血的发丝和脸,“是你说想来陪我,今天你不抱我,我们不出去。”
“就不抱,”季云琅瞥他,“我来陪你,你还这么对我?”
“嗯,”江昼说,“你来了,我想让你抱。”
季云琅之前不来,江昼第一次被他嫌弃过后,每次都干干净净去见他。
可季云琅既然来陪了他一整天,什么都看见了,那江昼就不能接受自己一个人带着一身会被徒弟嫌弃的血,季云琅却依然干净。
他要么别好奇,乖乖窝在家里看他的小黄书,要么就负起责任,把师尊陪好。
江昼最后跟他说了一遍:“抱。”
他这么坚持,季云琅把自己的书收好,屏住呼吸,走上前,虚虚搂了他一下,感觉到江昼双臂收紧想把他按进怀里,他急忙说:“不要!”
江昼顿了顿,没按,也虚虚搂了他一下,说:“可以了。”
接着带他出门,指指外面摆着的一排尸体说:“把尸体转移到对应位置,这是你今天的安排。”
季云琅:“?”
季云琅:“我的安排不是坐在旁边陪你一整天吗?”
江昼捏捏他的手,“你说来陪我,就是要来帮我干活的意思。”
“不是。”季云琅反驳。
“是,”江昼把他往前推了一把,“我以前心疼你,不让你来干活,今天是你自己要来,那就用心一些,别当吃白饭的,云琅。”
季云琅:“……”
江昼补充:“活要干得完美,我不会因为我们的关系,就对你放水。做不好,要罚。”
季云琅见他起范儿了,扯了扯唇道:“好吧,但是我初来乍到,不会干,不找个人带我?”
季云琅以为他会亲自带,那也算一种另类的约会,可江昼只是给他指派了几个八方域人,让这几个弟兄带他熟悉熟悉工作。
季云琅:“你呢?”
江昼神态自若:“身上脏,去沐浴。”
季云琅:“……”
好样的。
他干完活,把人放进指定的棺材里,扫视了一圈这个奇怪的洞穴,转身出洞。
江昼已经在洞外站着了,还没洗,在等他出来。
季云琅走到他身边,问:“去外面洗?”
八方域要洗也能洗,可这里的水少,还不干净,季云琅基本不在这里用水。
江昼牵起他的手,带他去看了八方域新的水源。
“这么快?”
“嗯,一天过去了,他们烧完命,建设得很快。”
江昼三两下扯掉他的衣服把他推下了水,这次是凉泉,季云琅冷得在水里骂他,江昼跟着下去,把他抱进怀里,问:“亲不亲?”
他之所以会问,是因为现在用得不是师尊的脸,季云琅可能会不愿意。
“你想亲就亲,”季云琅手垂在身侧,拨了拨水,“但是我不跟你做。”
江昼:“嗯。”
亲了没一会儿身上就热了,季云琅感觉到江昼顶他,本来想帮他一下,手都摸上了,又想到今晚还准备跟师尊亲热,现在让他满足了,一会儿师尊还能行吗?
于是他手掌收紧,狠攥一下,给江昼疼了下去。
江昼刚要冷脸,季云琅就一脸抱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亲了亲他脸,搂着他的腰问:“师尊不会怪我吧?”
江昼:“……不会。”
江昼觉得自己洗干净了,想出水,季云琅又把他拽回来,抱在怀里闻了闻说:“还有血味儿,再好好洗洗。”
江昼不情愿,掐起季云琅的脸,“只有你能闻到。”
“那怎么了,你不愿意为了我变得香喷喷的?”
江昼:“你不愿意为了我忍忍?”
“……”
季云琅毫不退让,“我跟师尊约好了今晚要亲热,你身上这么难闻还不洗干净,想让我边疼爱他,边吐出来?”
提起这个,季云琅问他,“你最近是不是不吐了?”
江昼面无表情又坐回水里,“嗯。”
季云琅蹭到他身边,抱住他一只胳膊,“为什么?因为报仇了?”
“还没报完。”
季云琅改口,“哦,因为正在报仇,仇人的血,不会让你恶心。”
江昼不理他了,季云琅从乾坤袋里翻出几罐香气扑鼻的膏粉,从头到脚把他又洗了一遍。
季云琅的手和江昼身上都滑溜溜的,江昼被他摸来摸去,心痒,把他抱坐到腿上,抓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季云琅不情不愿,问:“你现在就要,我一会儿跟我师尊看星星,他还有精神吗?”
江昼蹭了蹭他掌心,俯身去他胸口啄吻,“没事,我用不到。”
又补充:“反正,是你来。”
季云琅:“……”
他捏起江昼一边脸,沉默盯着他。
江昼不解:“怎么了?”
“没事。”
季云琅垂眼看。
怎么用不到,一会儿用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