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琅跟大猫一起睡,第二天一早沾了满身的猫毛。
他换好衣服,边摘自己头发上的毛毛,边出洞,一个没注意就撞上了在外面蹲守他的楼沙。
楼沙见他可算出来了,指指天,阴沉着脸道:“神跟着你回来,在外面等得月亮都没了你才出来,你只有一个人,这么能睡觉?”
季云琅说:“我是正常作息,你也该学习。”
他见楼沙态度严肃,紧接着问:“找我什么事?”
“你昨天在外面跟那个男人亲嘴儿,神看见了,领主,你愿不愿意献出自己的身体,帮神一个小忙?”
季云琅:“不愿意。”
楼沙忽然大叫,猛扑过来抱住他,“你愿意!你愿意!”
季云琅让他吵得耳朵生疼,推他,“你先说。”
楼沙不撒手,死命抱着他,在他耳边叽里呱啦了一大通,最后猛地撒开手跳得老远,“神说完了!你赶紧答应!”
季云琅垂眸思索。
楼沙说他昨天在沙牢偷听到了江昼和风洵讲话,他的那些仇人们,得等江昼用完了放,而且他再放,就是直接放给风洵了。
楼沙和他的宝贝儿们都想亲手报仇,可昨天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刚带回八域,就被风洵截了胡,风洵也想亲手报仇。
楼沙要报的是自己的仇,而风洵跟他们抢人,要报谁的仇,不言而喻。
八域主活这么大,第一次被膈应到,抓着季云琅疯狂晃着他的肩,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
“气死神了!气死神了!他竟然一直把花珈的脸皮塞在胸口的衣服里!神都不知道!啊啊啊啊!这叫什么?这叫什么?他喂神吃橘子的时候,跟神亲嘴儿的时候,花珈都在贴着他的心口!心口!啊啊啊啊啊啊——”
季云琅差点被他喊聋,踹了他一脚,“声音小点,我听得见。”
楼沙音量收小,绝望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花珈多可怕,多恶心,神、神以前是他的奴隶,他不许神穿衣服,把神送给那些人玩弄,神要跪着亲他的脚,神的宝器连带神整个人都被他这样那样,这样那样……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又大喊起来,季云琅第二次差点被他震聋。
后来楼沙又说:“神相信你,神爱你,领主……神以前犯过错,你都没有送神去当奴隶,你要帮帮神!让神报仇!”
他咧开嘴笑,幽黑狭长的双眼眯起来,“你就抱着他亲嘴儿、亲嘴儿不停亲嘴儿,然后再这样这样,那样那样,迷死他,迷得他什么都听你的,让他把神的仇人全交给你,神再来你这里接走……”
楼沙一整套下来,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就等着他找江昼献出身体,为自己两肋插刀了。
季云琅一直在思索,不说话,楼沙急了,跳过来又要晃他,甚至抓着他的手来捏自己的胸肌,妄图先自己上,迷死他,再让他去迷死江昼。
江昼抓着鸽子走近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两个男人光天化日不清不白拉拉扯扯的景象。
季云琅的手甚至放在那个变态的胸上!
他步伐加快,脚底灵,瞬息便到了他们近前,冷着脸出手,把楼沙甩飞。
接着不等季云琅反应,攥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胸口贴,不光贴,还覆上他的手背,带着他捏。
然后无声跟他对视。
季云琅:“……”
季云琅都不用等他问,善解人意道:“你的更好捏。”
说着,还主动揉了两下,“喜欢。”
“嗯。”江昼淡淡应了声,把手里的鸽子递给他,“你和神医的传信,送到我那里了。”
刚说完,他就觉得不顺嘴。
什么你这里,我那里,搞得两人真在分居似的,徒弟不就是害羞?还能忍多久不跟他一起睡?
季云琅瞥了眼鸽子腿上的小竹筒,看得出来,信被拆过,江昼提前已经读了。
他不在意,展开信,发现神医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来分析江昼的症状,他看不懂,直接看最后的结论:这证明治疗有效,副作用先不管,药别停,再观察。
还贴心地附带了一大包的药,用灵气包裹着塞在小竹筒最底部。
这些都没什么,就是正常的病情交流,真正让季云琅僵在原地的是下一页夹带的爹娘的信。
爹娘问他,监督江昼监督得怎么样,需不需要给锁灵链再添一些能量,需要的话就把江昼骗回来,爹娘好好收拾一下他。
后面明显是江逝水的口吻,问他在外面有没有受江昼的委屈,有没有把所有事都嫁祸给娘,扇巴掌也好,锁灵链也好,都怪娘就对了,江昼又不能拿娘怎么样。
最后说:在你哥身边隐蔽好,扰乱他的诡计,二仔,爹娘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最后还给他画了一个巨大的爱心,传送给他满满的父爱母爱。
季云琅合上信,抬眼看江昼,江昼神色如常,见他读完了,从他脑袋上揪下几团猫毛,说:“去煎药,还有,饿了。”
换做平时,江昼这么冷漠地指使他,季云琅少说也得闹他一个上午。
现在他不闹,也跟江昼一样,神色如常,点点头说:“好。”又问:“想吃什么?”
江昼开始给他报菜名。
季云琅皱眉,“早上别吃那么多。”
“我今天出去,”江昼说,“迟一些回来,一整天不能吃。”
只有早上有时间。
“太多了,”季云琅说,“做不完。我先做两样,剩下的等你回来吃。”
江昼不语,季云琅失笑,“你拒绝?”
江昼:“嗯。”
这就是在为难他了。
季云琅只好换个法子把他喂饱,让他松口,少报些菜。
吻完,江昼轻啄他嘴角,改口道:“不饿了。”
“好,”季云琅跟他蹭了蹭唇,又说,“你得喝药,多少吃一些。”
“嗯。”
江昼应完声,盯着他看,季云琅问:“怎么了?”
“爹娘问你,有没有受我的委屈,你要怎么回?”
季云琅笑,“你想让我怎么回?”
江昼拿过他的纸,翻出笔来,直接在爹娘那封信上勾画,递给季云琅说:“原样,送回去。”
季云琅垂眸看了一眼,在原有大爱心的包围圈里,江昼嚣张地添了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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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简洁的图画表示:没欺负,每天亲亲,很幸福,很融洽,爹娘不~用~担~心。
这东西自然不能给爹娘看,季云琅以为他在开玩笑,刚要说话,江昼就说:“云琅,现在送。”
“……我不想送。”
明明是江昼画的,却要他来寄出去,这算什么?给爹娘看笑话?丢死人了。
“你不送,是因为不想让爹娘知道我们恩爱,你对师尊的感情,比不上爹娘,”江昼给他扣帽子,“云琅,这么不听话,你现在就算跟师尊吵架,也没关系了?”
季云琅急了:“不是!你别拿那些威胁我,我不跟你吵架。”
他又低头看了眼纸上大爱心里明晃晃的恩爱炫耀,哪有孩子给父母回这种信的?江昼自己倒是全身而退,要让他来干这种叛逆的、丢脸的事。
他不情不愿,臊得脸都有些红,把信发出去了。
江昼摸摸他脑袋:“乖。”
季云琅绕开他,哼了一声,“不乖。”
后来他让江昼喝了药,随便塞给他几口糕点,让他赶紧出去办事。
江昼没吃到自己想吃的,走之前往他屁股上轻轻扇了一掌,季云琅扇回去,“你少在外面这样。”
扇完,他有些不自在,问江昼:“我要是跟着你,你愿意吗?”
江昼摇头。
他不想让季云琅跟,说:“你跟着,我嫌碍事,你要是敢偷偷跟,我就把你关起来。”
季云琅:“然后吵架,连着好几天不理我?”
江昼:“嗯。”
“好吧,”季云琅摆摆手,“那我不跟,你走吧。”
江昼自从舌灿莲花后,脑子也灵光不少,知道他就怕这个。
季云琅心里别扭,“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这么对我,次数多了不管用的。”
江昼:“嗯。”
“我也喜欢你。”
季云琅下意识扬起嘴角,又放下,平静道:“我知道。”
江昼摸摸他脑袋,“我晚些回来,今天要不要一起睡?”
季云琅:“不。”
“那你今晚藏好,我要是抓到你,就把你带回房。”
季云琅笑,“说了不要,你怎么还想强迫我?”
江昼转身走,留给他一句,“你喜欢。”
“……”
季云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当然喜欢,江昼这么想跟他亲热,他心里爱死了,但是身上这道坎儿过不去,疼得要命。
而且江昼也不是在故意欺负他,是真的觉得他舒服,所以一点也不让他教,一教就生气,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把徒弟从内到外地征服。
季云琅不想每次都哄骗他,跟他演,一辈子这么长,他和师尊总不能一直这样。
到底怎么才能让江昼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边苦恼,边准备转身去安排人,扩建菜园,迎接新的土壤。
眼神还没从江昼的背影上离开,江昼就回了头,季云琅遥遥跟他对上视线,恍惚好像见江昼唇角弯了弯。
下一瞬,江昼指尖飞出一丝灵光,像小烟花,在他眼前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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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远了还调戏人,季云琅看到这个就想起他刚才威胁自己给爹娘发那种信。
他抬手要把这团不正不经的灵光挥灭,挥了半天都没动静。
总不能让它就这么亮在半空,被人看见太奇怪了。
季云琅思索再三,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凑过去,朝这团灵光亲了一下。
只听“啾”的一声,灵光碰上他嘴唇,像跟他接了个吻,随后散开。
季云琅盯着灵光消散的地方,没忍住笑,抬起手摸了摸唇,轻声骂:“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