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疏散人群的动作十分迅速,不一会儿诺德城堡只剩下几个面熟的人。
贝勒倒在地上,刀片插在胸口处,大片血迹染红胸前的衣襟,没了呼吸。
边尔若简略地扫了一眼狼藉一片的场景,目光在被砸出裂缝的巨型显示屏上停留片刻,最后重新回到怀里的人身上,自始至终没有看过诺德家族的人。
尤葵双眼紧闭,湿漉漉的睫毛被润得一簇一簇的,呼吸微弱,睡着了。
他矮了下身,毫不费力地把尤葵抱起来。
护卫见状,迟疑地提醒:“因蔓军官……”
他们的长官给普斯顿帝国立了大功,身上还有伤,刚取出子弹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Omega虽然小巧轻盈,但到底是有些分量的,搞不好伤口就会撕裂。
听到他们对边尔若的称呼,诺德夫人短暂地回过神,瞳孔顿时放大:“边尔若,他、他们叫你什么?”
明知故问,因蔓二字犹如斧头劈向他们的天灵盖,为之震撼。
再联想到之前对待边尔若的种种恶行,诺德夫人扶着额头,身子摇摇欲坠,差点要晕过去。
难怪伊格汀·因蔓几番介入他们家族的私事,难怪边尔若会被提拔到国家基地训练,原来一切早已有迹可循。
她这是叫人带了一个什么大人物回诺德家族,真是造孽!
费斯始料不及,在这个时候依然抱有侥幸心理,“因曼家族不是向来都是S级的Alpha和Omega吗,边尔若作为腺体障碍患者,怎么可能?”
事到如今,再讲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边尔若沉默抱着尤葵往门外走,另外三名护卫在身后跟着他。
费斯心一紧,挡在他们面前,阴沉地说:“你们要带我弟去哪?”
无论如何尤葵都不能被他们带走,否则接下来诺德家族会遭受什么样因果报应,将不可想象。
但是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阻挡得过四个人,佣人和侍卫不知所踪,辉煌的诺德家族现在被扒去了华丽的衣裳,糜烂的皮肉便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与其担忧尤葵·诺德的安危,不如去关心一下躺在地上的那三个人。”边尔若面无表情地说。
话音一落,两个护卫分别束缚住费斯,将他擒在地上,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边尔若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
*
尤葵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天花板白得反光,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的手背上有两个针眼,针已经被拔了,身上也穿着病号服。
走下床,上了一个卫生间,简单洗漱后他走出病房,被守在门口的一个身穿军服的Beta军人吓了一跳。
“您醒了。”军人毕恭毕敬地说。
尤葵缩了下肩膀,问:“边尔若呢?”
军人回答他:“因蔓军官在另外一个病房,他昨天中了敌军的子弹,又因为伤口撕裂,被卡米拉指挥官强行扣压病床上。”
昨天,中弹,伤口撕裂。
恍惚间,记起边尔若身上浓烈的血气。,
原来自己睡了这么久,尤葵脸色突变,“他在哪,麻烦你现在带我过去。”
子弹虽然没打中要害,但是陷得很深,不过缝了两针,边尔若便执意去诺德城堡,后又抱着尤葵回医院,不允许任何人触碰,重新回到治疗室,医生用剪刀剪开他胸前的衣服,线早就绷开,伤口也撕裂一个伤口,白色背心上面的血液触目惊心。
卡米拉气得指着他的鼻子,硬是一句话说不出,好半晌才下令命人看住他,禁止他在伤口没恢复的情况下去找Omega。
但S级Alpha的自我恢复能力毕竟优于常人,到第二天体力就恢复到正常水平,他正要起来,就听见监视他的士兵说:“不好意思,军官,卡米拉指挥官希望您暂时不要离开病床。”
边尔若波澜不惊地躺回去,只叫士兵替他打开PW,他要看近期的媒体报道。
士兵见他没有为难自己,连忙用遥控器替他开启PW显示屏。
诺德家族作为名望贵族,出了这样的事情,国家自然第一时间引起重视,各个频道都在重播媒体拍摄的那条录像。
画面上的巨型显示屏播放着诺德家族犯下的条条罪行,诺德老爷气急攻心,晕在地上,诺德夫人发丝凌乱,瞠目结舌地与贝勒对峙。
接下来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在边尔若耳边环绕。
贝勒自称他只是帮凶,尤葵·诺德才是主谋。
多亏了尤葵·诺德的援助,他才能得以窃取藏在地下图书室的保险箱里面的文件。
尤葵·诺德才是那个真正想要毁掉诺德家族,把诺德家族拉下地狱的人。
边尔若没有情绪地看完整个全过程,包括尤葵没有否认,用人情来威胁贝勒不要多舌的画面。
最后这段录像结束,他带着护卫进入诺德城堡的场景没有被媒体放出,大抵是卡米拉叫人压下去了。
最后国家亲自出动,声称要严格审查诺德家族,若事情千真万确,绝不可能轻易放过。
边尔若在诺德生活二十多年,自然清楚那些文件都是真的,也真的凭借贝勒一个人的能力,根本无法获取保险箱里的文件。
那么,尤葵又是怎么知道密码的。
边尔若并不认为诺德夫妇会把如此私密的事情告知尤葵。
外面传来一阵由远到近的急促脚步声,他微抬起手,士兵见此十分有眼力见地把显示屏关掉。
气氛安静下来,尤葵站在门外,Beta军人告诉他这里就是边尔若的病房。
他轻声问:“边尔若醒了吗?”
军人告诉他,边尔若在三个小时之前就醒了。
他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叩了下门,听到里面的一句“请进”,他才推开门走进去。
边尔若彼时坐在病床上,光着上半身,白色的绷带绕过手臂下方紧紧环住,打上结,令伤口面积看上去很大。
尤葵的情绪很明显地让人感知到低落下来,他一步一步走到病床旁边,问:“你伤到哪了?”
士兵和军人离开病房,边尔若回答他:“肩膀。”
“严重吗?”他皱着鼻子:“我听那位军人说,你的伤口撕裂又重新拆线,缝了一次针。”
接着犹豫不决地问:“是因为抱我吗?”
边尔若反问他:“你很重吗?”
尤葵不满地说:“我怎么样也是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一点分量都没有。”
边尔若这才说:“不是因为抱你,医生缝的针线不够牢固。”
尤葵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很奇怪,但是边尔若的语气平静,看上去很有信服力,于是他没有再过多询问,停了几秒,主动开启另外一个话题。
“昨天你回诺德家族……都看见了吗?”他问。
边尔若用很平常的语气说:“看见什么?”
尤葵从他的表情猜不出他看见了什么,又看见多少,便很缓慢地向他解释:“昨天是大哥和史密斯少爷联姻的日子,因为爸爸妈妈私下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暴露出来,加上还请了媒体来报道,最后的结果闹得很难看。”
“爸爸晕了,妈妈精神失常疯掉了,贝勒也自尽了,场面一度混乱,我也很害怕。”
边尔若镇定地看着他,问:“为什么贝勒会自尽?”
尤葵的拳头紧了紧,睁着一双潮湿的眼睛,说:“因为他选择了自首,不仅承认自己是帮凶,还指控我是主谋。”
“地下图书室有保险箱的事情,早在最开始去里面看书的时候,管家伯伯就告诉过我,你在诺德家族生活这么长时间,应该也知道才对。但是也就只有那一次,过后就没再有人向我提起过这个保险箱,我也清楚这对诺德家族而言有多隐秘,从未询问过任何人关于这个保险箱的事情。”
他苦笑地说:“至于爸爸妈妈有没有告诉过我,他们应该也是知道的才对,我怎么可能会清楚保险箱的密码。”
的确,在了解他心性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将密码告知。
边尔若沉思着,无言以对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虽然我知道妈妈是出于情绪过于激动,大脑没办法思考才会相信贝勒说的话,那么生气地看着我,质问我。”
语气中隐藏不住的失望。
“但我还是很难过,好像回不去了。”
边尔若意识到,尤葵只有在需要他的时候,才会向他示弱。
他也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