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帮他吃东西这个义务, 关捷义不容辞,张嘴就啃了一大口。
啃完为了方便路荣行擦手,他顺便还把甜筒给接过来了。
这两个货分东西吃分习惯了, 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另外三个女生也经常干一个面包一人一口的事,暂时也没有大惊小怪, 只当他们是纯洁的老铁,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那种。
路荣行还在垂眼擦手,买票的张一叶就回来了,催着大伙去检票, 原本还能未完待续的握手就这么夭折了。
过完检票机之后,张一叶揽着阿蔡直奔谷区地图导引处,在那儿商量怎么走比较好。
导引牌旁边有一排铁皮人物雕塑, 从少到老、或站或坐, 身上凝聚着各路游客的缩影。
桐桐和晓春则是立刻显露出了拍照狂魔的原形,晓春霸道地搂住了“帅哥形象”的腰,桐桐在几米开外摆弄卡片机。
在这个乱七八糟的队伍的末尾,路荣行刚丢完垃圾,回来对关捷伸了下手说:“给我吧。”
甜筒的奶油太重了,关捷吃不了两个,也不好意思拿这么多,毕竟在外人尤其是美女面前, 本能对他有约束,他在手上瞅了瞅, 把自己原先那个给路荣行了。
关捷想的是反正就是个装饰,拿哪个都一样。
他那个吃得多,脆皮以上的冰淇淋没剩多少,待会儿他再啃一口,奶油流不出来,路荣行举着它干杯都行。
路荣行求之不得,刚准备接过他的“残羹冷炙,桐桐突然跑了过来。
她对路荣行晃了晃相机,脸上露出了请求的微笑:“嗨,你能不能帮我跟晓春拍一下合照啊?”
这要求不过是举手之劳,一般纯粹的路人都不会拒绝,路荣行说“可以”,接过卡片机过去了。
他虽然是个业余党,但摆弄相机也有些年头了,拍出来的照片都能看。
桐桐性格外向,也没有意向掩饰对他的好感,边翻边说:“你技术不错啊,你把晓春拍得好好看。”
晓春亲昵地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上,眼仁斜瓢地“嗯”出了长长的一声,声调七拐八弯,透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揶揄。
桐桐耸了下肩膀,眼底有点羞赧,打打闹闹地将自己和她一起推走了:“嗯你个头啊,别阴阳怪气的。走走走,你去那儿我再给你拍一张。”
晓春说她不想去,两人在路上较劲玩儿,看起来都是又香又可爱的女孩子。
路荣行却没有看,只是折回来拿走了关捷那个甜筒。
关捷全程在场外看戏,明显看出那妹子是对他有意思,但路荣行好像没什么反应。
这会儿关捷还没悟出失去和孤独,心里十分事不关己,感觉路荣行简直迟钝得像个苕。
可事实上路荣行没那么迟钝,他感觉得到这姑娘身上有种活泼直接的主动性,他也不讨厌,但超过点头之交的好感却也没有。
反正路荣行长这么大,也不知道是志不在此还是别的原因,还没有被一见钟情点过名。
两分钟后,张一叶和阿蔡回来了。
张一叶把人集成一窝后说:“我们看了一下,园区是一个圈儿,可以选择从左边还是右边开始。左边就是过山车、激流勇进这些,右边就是什么太空梭、流星锤啊啥的,你们想往哪边走嘛?”
陪客不需要有意见,路荣行跟关捷对视一眼,说:“都可以,看她们想往哪边吧。”
三个女生讨论了几句,果然一致选了左边的休闲游。
从大门到岔道口,中间是一段300米长的异域风情的购物街,店里主要卖的都是女生的东西,巧克力、水晶、发箍等等。
阿蔡三个一上路就逛了起来,在饰品店里流窜,张一叶紧跟在他媳妇儿旁边负责痴汉。
关捷和路荣行对耳环、耳钉提不起兴趣,每个店他俩都不进去,杵在外面晒太阳,顺便两人趁机也把甜筒丢了。
垃圾桶旁边有个当前位置导图,路荣行看了下景区的布置,发现这个所谓的欢乐谷其实是个四不像,什么乱七八糟的项目都有。
关捷一开始还有点游玩的感觉,会看看那些高低错落、水岸别墅式的商铺建筑。
有的建筑上会有翻译说明,讲它属于哪个国家、这个国家有什么习俗,关捷没什么事干,就只能看。
看了没一会儿,他又不信那些说法,指着说明上的“祈雨舞”说:“一缺雨就跳舞,一跳舞就下雨,这说得也太神了吧?”
路荣行看了下说明,发现上面写着“卡以萨人”,就给他科普:“不神,这是真事,就是跳舞的时间要加点限制,一直跳,跳到雨来了再停。”
关捷心想大哥你是认真的吗,嘴上问道:“那要是一连3个月不下雨,不是要把人跳死了?”
路荣行笑得不行:“要是能把巫师都跳死,那仪式就不叫祈祷,该叫祭天了。”
“‘一直’不是没日没夜的意思,像这个上面提的这些奉行巫术的印第安部落,对仪式的要求都很高。比如太阳不在正中天不能跳、阴雨天不能跳、风向不对不跳,反正一通挑下来,每天能有2个小时的跳舞时间都不错了。”
关捷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只好信了,接着就把他当导游,遇到拗口陌生的地名就让他讲。
路荣行杂书看了不少,地理又是强项,动真格的很多国家都能说上两句。
前半段关捷听得还挺有意思,一边长见识,一边看他侃侃而谈,觉得他懂的东西是真的多。
过了会儿,关注帅哥的桐桐发现他们在外面搞小课堂,把姐妹们拉出来集体cos游客,问他巴尔干在哪里、易洛魁人人是什么人。
可她们一围过来,路荣行又不想讲了。
他不想抢张一叶的风头,也不喜欢被一堆人围着,假模假样地讲了两个,沙漠玫瑰石为什么这么贵和土耳其烤肉用的是什么肉,讲完看见一个厕所,立刻来了个尿遁。
好在出来的时候,那几个姑娘已经找到了新乐趣,她们挤在路边的哈哈镜前面做鬼脸,相互被丑得笑到打嗝。
张一叶像个被磁铁吸着的铁钉,站位就没离开过阿蔡3米以上。
关捷在另一个镜子前面欣赏自己的侧面。
路荣行还以为他也被传染上了什么少女心,过去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拉长镜,关捷在里面有10米高,难怪他照得这么起劲。
综上种种,一行人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岔道口。
这路口是一个半环岛,环里摆着堆砌起来的卡通造型人物,颜色鲜亮、惹人注目,很多人都选择在这里拍合照。
桐桐提议他们也拍个合照,大家都没意见,她就走出队伍,拦住了一个路过的大哥。
剩下的人在环岛前面排位子,中间肯定留给女生,而阿蔡要挨着张一叶,晓春心知肚明,挽着阿蔡站定之后,还刻意指挥了一下路荣行,让他站到空位的旁边,这样桐桐就能挨着他站了。
路荣行原本是觉得杵着照个相而已,怎么站都行,晓春喊他就过去了。
但接下来他才发现,这个排位简直后患无穷,之后张一叶这帮子人像是排上了瘾,遇到一个项目就把他和桐桐塞在一起。
路荣行跟她没话说,一直都是女生在扯话题。
不过桐桐挺能说的,连他小学六年级儿童节表演的事都知道,不用想都是张一叶卖的他。
路荣行只好不停地微笑。
关捷这边也有人陪,晓春是个学霸崇拜者,外加母性有点泛滥,扛不住他这种乖乖脸,前后各种罩着他,还让关捷风火轮害怕的话,就拉着大姐大的手。
关捷倒是不太怕,不过他怕也不敢拉,毕竟别人是晓春姐。
一行人就这么分成3组,张一叶两口子蜜里调油,关捷这边的相处也还算愉快,桐桐看起来挺开心,只有路荣行一个人心累。
欢乐谷里面的这些项目,上上下下比较频繁,有时桐桐伸手让他扶,他不扶不绅士,扶了她大概又领悟错了,可能不是故意的,但身体上碰触的小动作越来越多。
比如有话说了就戳他两下,会在非常吵的半空中倾到他耳朵附近来说话,那热气吹得路荣行很不自在。
还有每次离开项目区,人都比较多,她就会从后面拉住他的外套,或者挽一下他的胳膊。
平心而论,以桐桐的外形条件,这些小动作说一句艳福不算过分,但路荣行就是消受不来,他对这妹子不来电,心里有点抵触她的亲密动作,心里有了想走的念头。
但是他看其他人包括关捷在内,都是一副开心上天的样子,就没有扫大家的兴。
又玩了四个项目之后,时间悄悄过了4点,算上回程的时间,以及回镇上最后一班大巴6点出发,这会儿他们该走了。
路荣行问了下关捷:“你还想不想继续玩?”
关捷玩得还行,但是没疯,心里还有时间观念,摇了下头:“不玩了,回去吧。”
路荣行去跟张一叶说,结果张一叶死活不答应。
他振振有词地说:“还一半都没玩到呢,走什么走啊。我说了你们打车回去,不到40分钟就到了,再玩一会儿。而且下一个项目是这里最经典的密室游戏,不玩就等于白来了。”
桐桐也跳出来劝道:“是的,密室真的很好玩的。”
晓春跟关捷有点熟悉了,拉着他的胳膊就走:“而且人数少于五个还玩不了,行了别磨叽了,玩了密室就放你们走,就十几分钟的事,走了走了。”
路荣行看他们打完金钱牌打技术牌,只好跟着走了。
几分钟之后,六人站在了密室游戏的大厅里,前一批排队的游客刚好都送进去了,这会儿不用排队,但空屋子也不多。
大院的两人赶时间,张一叶就随便选了个空置的密室,名字充满了一种山寨和组装的味道,叫做古墓求生。
工作人员将他们带到一间打着昏暗红光、布置得不够古色古香的房间之后,提醒他们听广播,然后就出去了。
大概半分钟之后,广播开始讲剧情,说他们是一个考古队,意外发现了一个古墓,全员进入之后机关突然启动,将他们困在了墓中。他们只能根据墓葬里的线索,试着在墓中寻找出口……
15分钟用来考验智商明显不够,所以这个密室的关卡都非常简单,完全泯灭了密室的尊严,就是让人看个新鲜。
于是继找钥匙、猜字谜、膝爬、捡垃圾等环节之后,他们“九死一生”地来到了主墓室。
这屋子的灯光倒是不红了,就是刻意调得很暗,四面墙壁和天花板都刷黑了,试图制造出一种幽氛。
可大家都是一路无语和笑过来的,连阿蔡都没把幽氛放在心上,打着密室方唯一肯提供的一把小手电,四处扫射着屋里的布局。
在手电光圈的帮助下,六人看见屋子对门的墙壁下面,放着一个没盖的黑箱子,箱子里面有一具骨头模型。
同时两面侧墙前面都竖着2个象征棺材的黑色柜子,地上则分布着一些轨道的滑槽。
广播适时送来了提示:在一番考察之后,你们震惊地发现,这个墓主人的身份居然是博云候的妻子阮夫人。
关捷带头讲小话:“阮夫人是哪个?”
这两人路荣行都没听过:“不知道,杜撰的吧。”
广播没说撰没撰,只是室内突然射出一堆红外线光,乱闪过后汇成一点,打在了路荣行身上,意思是他是被阮夫人的冤魂选中的灵媒。
路荣行为了早点开溜,一切行动听指挥,麻利地钻进骨头箱子里蹲下了。
广播又鬼扯,说地上的滑轨是上古的招魂阵,让他们出4个人钻到柜子里去献祭。
阿蔡有点怕黑,拿着手电筒留在了外面,其他人迅速钻进了柜子里。
紧接着一毛特性启动,那4个柜子沿着滑轨开始在屋里毫无规律的移动。
期间“献祭者”们一直在隔空发表感言,不是在嫌弃大阵抖得太狠,就是在猜转完了然后呢。
然后当中的3个柜子分别划回了墙壁位置,然后慢慢嵌了进去,柜门和黑色的墙壁乍一看似乎融为了一体。
剩下那个柜子沿着滑轨前行,一直停到了路荣行蹲的那个箱子的一米开外。
这时广播揭开了最后一个剧情,简单来说就是博云候的魂魄已经被招回来了,她可以如愿地吻他以相思,然后度化去投胎了。
旁白念完后4个箱子一起弹开了。
关捷从旁边走出来,看见路荣行一脸吃惊地站在箱子里,而他面前不远处的柜子里,站的是用手捂着半张脸的桐桐。
她也一样震惊,但脸上还多了一些难为情,不过没有气急败坏。
其他人尤其是晓春看她这样子,感觉为了游戏效果,让路荣行亲她一下,她应该不会太反对。
于是晓春开始起哄:“路荣行,你们不是赶时间吗?快点,亲一个额头,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之前在饰品店里,桐桐承认说路荣行是她的菜了,张一叶有心带他的发小一起走向青春期的人生巅峰,跟着怂恿道:“亲一个亲一个。”
阿蔡没说话,只是抿嘴笑得很欢。
关捷一时有点找不准自己的定位,现场观众的票数俨然一边倒,他也不可能在这种友好的气氛下发出反对的声音。
但彷徨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支持,可能就是怕孤单吧,他不想让路荣行谈恋爱。
路荣行头大地跨出箱子,让张一叶闭嘴。
他对桐桐没有心动层面的喜欢感,所以不能亲她。
广播是可以对话的,路荣行在屋里找了一圈,对着摄像头喊道:“大哥,麻烦开下门谢谢,我赶时间得走了。”
监控前面的大哥见多了这种欲拒还迎的套路,还在试他,乐呵呵地说:“开不成开不成,不亲就出不去。”
路荣行还是觉得随便乱亲会出问题,语气很无奈了:“别人女生还是单身,你别为难我们了,我换个人亲可以吧?”
大哥看屋里还有另外一个女孩,以为这是他的替换选项,就说:“嗯……行吧。”
路荣行翻了个白眼,侧头勾了下手:“关捷,你过来。”
关捷深深地眯了下眼,脑子里一时间要想的东西简直太多了。
他也是单身啊……
什么叫亲别人女生就为难,亲他就叫可以吧?吧得很勉强啊好像……
还有求他帮忙还叫他过去,这是哪个大爷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