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把自己送进你的意识里,你像上次那样把门锁上,能对我做些什么吗?”
深夜,唐放洗完脚,缩手缩脚地爬上床,抵着膝盖与周殷讨论。
周殷散着两床被褥,听他这么说,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眉梢微动:“应该可以吧,我不知道。”
国公博文多学,可看了那么多的书,也没有一本教他活人如何与附身的鬼云雨的,这角度太清奇了,不过他倒是先注意了别的,问:“他睡了?”
唐放:“睡了。”他已经听见小孩的打呼声了。
说着他摸了周殷一把,小声说:“这样,咱们试试,万一行呢。”
他要憋死了,剩下的时间这么久,他必须得想出个办法。说着他越过周殷的大腿挑亮了一盏烛火,放在两人床头的上面,然后自己盖好被褥、侧身躺好,满脸期待地拍了拍枕头,那意思:快躺快躺!我们试试!
周殷:……
周殷深吸了一口气,盖上自己单独的被,面朝着唐放,侧头躺下。
很久没有这样的视角了,躺在一张榻上面对面地对视,唐放含笑看着自己,周殷想碰他,又缩回,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搁比较合适,唐放则主动伸出手,贴了贴他温热的脖颈,然后下移抓住他胸口酂白色的寝衣,小声说:“开始吧。”
他沉了一口气,咬了下嘴唇,“你记得把门关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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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打呼的小孔捷缓缓放平了呼吸。
一片黑暗中,他睁开了眼睛。他刚刚在装睡,因为害怕国公和王爷如果有什么亲密接触三人都会尴尬,所以他亥末看两个人开始洗漱了便开始装睡,此时他的身体有感觉,知道有一道魂灵顺着身体的罅隙游走了出去,殿下已经开开心心地跑出去跟国公幽会去了。
黑沉沉的四壁中,孔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五感还在,国公和他隔着两重被子,他明显感觉到身侧的人呼吸节奏忽然乱了一拍,蜷着身体,像是在笑,声音闷闷的,但非常的轻松愉悦,孔捷听着那声音,也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然后终于放下心来,陷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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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放从周殷身体里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两个人好久不做,彼此难免有点生疏,出来的时候呼吸还有些凌乱,周殷则是有点恍惚了,一瞬间没有分辨清楚现实虚幻,冲动地握住他的手臂,凑过来还想要亲他,唐放笑,小声地推他:“诶诶诶,公爷……”
前世他们每从高峰处下来,总要缠着接很久很久的吻,周殷这是做糊涂了,唐放吃力地让了一下,艰难地抵住他的胸膛——天可怜见,美色在前,这太难为他了,况且“自负膂力”的唐放此时真的一点劲儿都没有了,手臂酸疼,小腹发麻,爽得几乎已经没有下半身了,他还要两手发抖地拦周殷,还好周殷反应得够快,愕了一霎,立刻清醒过来,对着他嘴唇而去的面孔立刻止住,转而埋在自己散乱的头发里,控制不住地倒吸气,平复呼吸。
“他睡了没。”周殷喘着气小声问。
像前一世看小帐篷里的妹妹睡没睡一样,唐放小声答:“这次睡了。”
忽然间,周殷的身体苦闷地绷紧了,脖颈青筋暴起,左手握拳,重重朝着床板砸了一下。
那一砸,力道激烈而愤恨,只是层层的锦缎无声地托住了这沉重的一拳,甚至没有发出多响亮的声音。
“周殷……”
唐放满腔的愉悦忽然染上小小的阴影,眼神黯了一霎,支起手肘,手掌缓缓抚摸上他的脑后,抚过他的头发,“……别这样。”
重重灯影下,周殷不说话,可抬起头,那眼圈却红了,委屈地看着他。
唐放一颗心立刻毫无道理地就此软了下来,他在另一床被褥里把自己往上挪了一点,最后朝着他张开了手臂,小声说:“过来,我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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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国公和王爷神清气爽。
两个人仿佛昨夜什么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眼睛从早晨起来就开始在笑,眼角眉梢全是愉悦的柔情,唐放更是还穿着寝衣就跑下床帮着周殷整理衣裳,勒紧革带,眼神一抬一望,好像什么都没做,却好像把什么都做了。
周殷不说话,意味深长地用食指轻轻敲敲唐放的肩头。
唐放“嘿嘿嘿”地笑了,摸了一把周殷上臂的后侧,帮他预备完,开始把周翁送进来的衣服来回地比,问他哪一件好看。
周殷坐在小桌上用膳,撑着颧骨认真端详:“左边那个。”
唐放提了提左手:“那就这个,”说着溜溜达达地走到屏风后面开始换衣裳,边换边问:“今天下朝还是要谈出征的事情对吧?你是回来吃还是我进宫吃啊?”
周殷:“说不准,到时候我给你传信?”
“好的好的!那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去给你送饭去!”
唐放眉飞色舞,表情就要开心死了,嘴里开始摇头晃脑叽叽咕咕地唱灌口,“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儿……”
周殷:……
这么预备怕也是吃不完。
两人腻腻歪歪地过了一个清晨,唐放把人依依不舍地送上了朝,然后,笑着发了一会儿呆。
大约一个时辰,周翁差人派人来喊他去向南大厅,说有圣旨。
内官宣旨都是在主院的,国公不在府里,是周翁笑呵呵地接待应对,他焚了香,唤了人,把家中所有不当值的人全部喊来跪拜听旨。出人意表的是,与圣旨一同到来的还有官服官印,一应俱全,“孔捷”从白身连升四级,从闲散微员变成朝廷命官,挂靠兵部,“负责草原诸部事”,这旨意听得府中众人险些没把下巴掉在地上,震惊得不知南北东西,跪拜领旨的“孔捷”倒是表现淡然,按例说了些“承谢皇恩,感激涕零”的话,等内官走,他淡定接过圣旨,把它往桌上一撂,却拿起托盘里另一道圣旨,周翁见状赶紧上前,小声道:“诶诶诶,小大人,这个可不能随便撂的。”说着仿佛拿“孔捷”当家中第二个主子一般,帮忙收了起来。
这个时候,府中的众人已经开始五迷三道地逐渐散了,各个在心中消化这个惊天大消息。
最后,厅上只剩下黄大仙一人,他怔怔地、无措地看着唐放。
没有开口,却在心中问:“殿下,您……这是要出征了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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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仙的屋中。
黄舟的手指微微发抖,气得身体也发抖:“您拿到第三魂了是罢?您……您还记得自己只有两个月时间了嚒?”
唐放活像做错事的小孩,乖乖点头:“记得啊。”
黄大仙气得要拔头发了:“那您这是在干什么!您只有两个月时间了,你还要去草原十八部去打仗?您……”
唐放立刻举手,铿锵有力地答:“够用的!我前世二十八天就灭了一个国!”
黄舟:……
黄舟暴跳:“您要气死我了!”
原本昨天殿下让他瞒着公爷这事儿他压力已经很大了,现在他自己还要上蹿下跳的加码,没有这样祸害人的啊!这谁担待得起,这谁受得了啊!
唐放苦口婆心跟着他一起蹲下:“大仙……大仙……你不要这么紧张嘛,两个月真的够用的,再说这次国公也去,很多将领都在,就算有点难打,也肯定能顺顺利利打下来的……诶,你怎么不理人啊。”
黄舟转头,忽然怒吼:“殿下,您觉得我是害怕您打不下来吗?”他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朝着这个永远没心没肺的安平王咆哮:“我是担心您身体!您这么拍拍手就去战场了,出了事可怎么整!”
他不安安稳稳呆在东都,他不好好和国公在府里厮守,还上战场,他怎么不上天啊!
唐放听到此,忽然不做声了,缓缓站起身来,垂下眼帘,“你看到内监带来的第二道圣旨了嚒?”
黄舟不理他,什么圣旨都和他没关系。
唐放却叹了口气,沉声道:“察……南昌府烟波道人门下弟子黄舟,精于鬼神,敏于外务,今边关戎机,着,改调兵部五品侍郎,其相关所属,一应重视,敢有阻碍推搪者,严惩重办,事成回朝,另有提拔嘉赏。”
黄舟怔住了,抬起头,呆呆地抬头看着唐放——
唐放垂着眼睛,静静地与他对视:“大仙,为我上战场罢。我需要你。”
由/公/众/号/风/吹/皮/皮/凉/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