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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大捷(1)

应魂 麦库姆斯先生 3290 2024-09-06 10:49:21

中军大帐,大顺军方高层齐聚。

“贺若可汗的大帐一道天雷劈塌了他的狼头旗,他向我们递出和谈书来,说愿意和谈,用牛羊金银换我们退兵,开出的条件极为丰厚。”

唐耿在送大军出兵之后就将军事、外交等一切权利交给了周殷,虽说这个情况已经回报东都了,但周殷这个统帅在这个帐篷里就有直接决定权。

唐放率先表明自己的态度:“不可以,他们这是缓兵之计稳住我们,这次若不能一口气把他打服,等他们缓过一口气,必然要卷土重来!”

颜师古:“卑职与殿下一个看法。斥候已经来报,贺若暗中整合兵力,他对我方名为和谈,其实就是为了重整兵马争取时间。”

屈突:“统帅,这群孙子反复无信,打他娘的!别信他们要和谈!”

周殷:“诸位放心,打是一定要打的,关键是如何打。”

何靖沉吟了一下,道:“既然贺若‘诚心、诚意’地要谈了,那咱们便好好利用这一点‘诚心、诚意’去谈,让他们以为他们争取到了外交行动时间,而我方也好好为敲打他们争取时间?”

如此百转千回的一句话,帐中的人精们一下子都明白了,饶有趣味地对了几个眼神,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

开平十二年十一月十八日,第一场大仗后的第十日,在草原“死气白咧”地请求下,不置可否、积极备战的大顺“不情不愿”地派出了鸿胪卿使者,此人并非是鸿胪寺高官,但甫进贺若牙帐便将派头拉得老大,开出的和谈条件极其苛刻,放言我军正于锡林郭勒草原南侧布军,可汗若不答允,那咱们还是摆开阵势堂堂正正打上一场。

贺若心中暗惊又暗喜,因为周殷在南线布军的确越来越紧张,大有毕其功于一役之势,已经到了让十八部首领坐立不安的程度,而使者来到牙帐后,南线的确停止了布军推进,两方在牙帐中针对和谈条件开始了来回地扯皮,十九日、二十日、二十一日、二十二日,到二十三日,和谈虽不算顺利,偶尔谈崩的时候会有零星人马前来耀武扬威施压,但外部环境整体还算平静,就在贺若以为已经稳住了大顺朝廷,可以放心于在于都斤山修整屯兵的时候。

开平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夜,天有大雾。

在假意和谈的第五天,在第一场大胜后的第十三天,唐放自领三千先锋军,深入敌境八百里,大胆迂回至于都斤山下,沿途行动隐蔽,直扑山脚练兵腹地。

白雪皑皑,铁马冰河,一骑骑马匹脚裹布匹,口中衔枚,唐放带着“老三百”一队等在西南山坡口的山坳,远远的左翼传来三短一长的声狼嚎声,唐放手提乌金银牙枪一错,紧接着,右翼和斜侧翼,相继发出了已经就位的信号,唐放忽然睁开眼睛,问:“准备好了吗?”

他手中的是一个信号弹。

现在整个的锡林郭勒草原战场都在等着他这个信号,一旦他这里打响,统帅立刻做出反应,大顺与草原的决战,便也彻底打响!

他身侧的士兵深吸一口冰冷的寒气,压着声音低声喝道:“准备好了!”

唐放沉沉应一句“好!”,说着手中信号猛地一抛,只听“砰!”地一声,烟花炸响!

巨大的绚烂烟花,五彩斑斓地炸开在雪岭草原的上空!

仿佛一个有力的信号,远方埋伏的轻骑忽然自四面八方猛地冲出,目标明确,行动有力,宛如一把尖刀猛插练兵营的心脏,唐放两腿一夹,口中木哨尖利急促地连吹了两下,紧接着手提长枪一骑当先,大吼一声:“杀——!”

仿佛是冰河开裂前兆,唐放轻骑出阵,马力雄健地从高坡一冲而下,身后数百骑一起跟上,纵马如电,狂野如奔雷海浪!

于都斤山下已经修整的练兵营吓了一跳,借着大雾他们看不清敌袭的方向,只觉四方都是敌人的喊杀!慌不择路地立刻放出雪白的信号,而就在此时,陈英的第一波军队已经冲入他们的营帐,瞅准人头,纵马砍杀!

雪白的信号紧接着在烟花后炸开,数里外的贺若听到声音掀帐去看,不由吃了一惊!

是敌袭!

新兵营地里喊杀轰鸣!三千人四路人马一起直冲练兵营两万军营!在一道响亮的信号后,唐放下意识地仰头看了一眼,忽然间,他眼前一花,神思瞬息中一个恍惚!

孔捷毫无察觉,顺着唐放纵马的惯性俯冲狂奔,身下的马匹十分信任他,马力雄沛,四蹄矫健,每一踏都沉重有力,飞雪四溅!可跑着跑着,小孔捷忽然发现身上铠甲银枪沉重了起来!身体里少了什么!他蒙了一下,下意识地问:“殿下?”

没有人回答他。

那一瞬间,孔捷只觉手中的银枪几乎沉得要砸在了地上!

无法解释的原因,冲锋的这一刻,殿下忽然不见了!

孔捷左顾右盼,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跳加快,手掌出汗发抖,心中焦急地大喊:“殿下!殿下!”周围人都还在冲杀,但是也的确有人注意到了他,并且他的减速让其他人也让后面的人开始减速,他们开始不解:“主将?”

他不是!

营地里已经开始接触战了,孔捷惊恐地想:殿下不见了!为什么!

他内心简直陷入胆寒般的惊惧,殿下什么时候走的?还回不回来?这正打仗呢啊!

可是眼前的局面已经不容他多想,他是这支先锋军的主心骨,现在正在冲锋!他们只有三千人,要打两万人,这是第一场闪击战,首仗胜才会仗仗胜!小孔捷猛地咬住牙,忍着从内心中发出的胆寒颤抖,奋力而用力地举起枪!带着他的身后之人撑住他稚嫩的凶狠:“——往下冲!”

他用力地夹起马腹,模仿着殿下一样的气势全力往下冲杀,这具身体已经做过了许多不可思议之事!他必须代接住殿下的责任!殿下不在的时候,他就是主将,他就是安平王!随着这句话嘶喊出来,孔捷猛地带马高速奔驰起来,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稚嫩的身体里爆发出来,不再是殿下强行地带着他,而是他自己主动出击的力量!他不成章法地、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跟着殿下曾经做的那样,越过拒马栓,冲进营帐,见人就砍,见刀就挡,冲杀,分割,围剿,气喘吁吁的,但每一枪都用尽全力!

不要害怕!

他大声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殿下已经手把手教过他要如何迎击风雨了,他从头到尾都看了学了!他可以的!他会!他以前遇到一点挫折冲突就会逃跑,但迎难而上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孔捷杀气毕露地带着殿下的军队,完全忘记了自己三个月前连马都不敢靠近,现在却是骑着马握着枪在带着一支队伍在冲杀,而有时候,在一片混乱中,拼的就是气势!他的肌肉像是本能有了某种记忆,虽然不娴熟,但是看起来还是虎虎生风可以唬人!只是殿下的枪可真沉啊,孔捷用力地挥舞它,挥舞十几下,便要找空隙喘息一下,到底不是安平王,他没有支撑多久就让敌人发现了他的狼狈,他们像敏锐的豺狼一样围拢了过来,手中寒光乱闪,要将他捅下马来!

忽然间,手中的长枪尖鸣着一个偏斜,孔捷只见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地用力一错,马身猛走,过身便是一道迸飞的血花!

小孔捷简直要吓得要哭出来,在身体出现这样神奇的招数的时候,当即在心中大喊一声:“殿下!——您总算回来了!”

唐放拍了拍心口,气定神闲中带着睥睨天地的杀意,“不好意思,刚刚洪荒之力掉线了。”说着还笑了笑,重新展了展肩膀:“你挺厉害的嘛。”唐放没有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也来不及说,他夸了他一句,立刻骏马如剪,一骑冲锋地切开眼前的阵地,果决有力、蛮横无比地、冲进了敌阵深处——

一个时辰。

现场宛如一边倒的屠杀,对面组织不及,唐放、陈英、“老三百”还不等对面把甲穿好,就已经快速瘫痪了草原十八部这个“秘密军队”!

谁能想到中原人会在和谈时候忽然变脸啊!

贺若在数里外大骂大顺不讲信誉,大吼着喝问鸿胪卿在哪里,他要杀了他一振军威!

唐放对周殷说:“你找人去谈的时候,找个机灵的,暗示好了,听到外面风声不对骑马就跑!你给他配套几个干练的,务求乱军丛中伤不到他!”

那鸿胪卿也真是一条好汉,一边逃命听到这骂话居然还能扯着脖子回头讥讽:“你们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凭什么要我们装君子!”统帅亲自给他配的四个军中勇士一边护着他一边大笑,生怕文官的声音传不过去,还帮着重新吼了两遍!

贺若简直要整个人气倒,可是他也顾不及这些小节了,因为几乎是在于都斤山遭遇袭击的同时,他的帅帐也遭到了攻击,夏、许、莫年轻将官们倾巢出动,直扑牙帐,摆开骑兵阵势杀过去,务求一举打掉敌人的气焰!

贺若一边大骂大顺背信弃义,一边组织反击,他手下的勇士各个精悍,他们原本就是民风剽悍的民族,愤怒让他们凝聚在一起,爆发出源源不断的战斗力。

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打响了战争。

同样的,大顺的大部队军官也想不到。

鸿胪卿既然都已经去了,大顺的将士们猜想自家军队那必然会修整一段时间,谈崩了再打,没有想到国公在今夜几个时辰前忽然传令南线营地紧急集合,月黑风高夜,风雪肃杀,国公自帅帐中走出,亲自于军前训话。

“开平十四年春,草原十八部率军南下饮马沥水,意图犯我大顺!”

周殷开口,面对面前五万大军,负手而立,声音响亮,气势不凡。

“当年我们家中凋敝,遍地狼烟,朝纲混乱数十载,国土四分五裂,因无力与其一战,只能忍气吞声!我朝之大不幸,有豪横邻居如草原十八部,明枪暗箭层出不穷,杀我朝中亲王,乱我中华大地,恃强进犯中都,践踏我国国土!我等并非好战之徒,我等并非不义之师!然九年忍气吞声,大顺未有一日放松武备,苦等有朝一日可以一雪耻辱!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一劳永逸解决北方问题今日,就是血债血偿之时!——三军听令!”

“有!”

天地肃杀,热血在每个经手过屈辱的身体里沸腾,他们厌倦战争,可是忘记战争,争夺又不会自己停止!屈辱、羞愤、疼痛,挨饿、挨打的耻辱,谁能忘记啊?豪横的邻居动不动就要跑来欺负你,跑到你家门口前撒野,谁能接受啊?那一声三军皆在的声音远远地传播开去,他们愤怒、气势和力量层层相叠,汇聚成家国情感的巨浪!

“家国的命运就在我们手里!”

周殷抽剑,剑锋直指远方贺若牙帐方向,赫然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打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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