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莫不是忘了,你我如今一丘之貉,我若下马,你和你上头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切,那你试试呗,我就是一江湖人,没好下场就没咯。”女子并未在意林元生的威胁,补充道:“至于那位……”
女子歪嘴一笑:“你可以试试拖她下水的后果。”
林元生手握成拳,青筋暴露,但深呼吸片刻后,还是重重的挥袖离去。
女子停在原地,眼角余光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根深繁茂的树冠,双手在腰后交叉,饶有趣味的哼着歌跟上了林元生。
傅砚辞在树冠上躲了会,盯着紧闭的房门深思,最终还是决定速战速决,进里头探一探。
他观察了一番四周,好在刺史府侍从少,如今有客上门,应该大部分都去了游青那处伺候着,此处又偏僻,因此傅砚辞并没有很刻意的隐藏行踪就进了房内。
傅砚辞打量着方才那面墙壁,四下摩挲着寻找机关,就在他打算掏出匕首撬开墙缝时,手不小心摁到了一块石砖,他察觉到这块石砖居然能被推的隐隐动摇,
心下一动,手握成爪状将其往后压去。果不其然,几乎在他按下去的同时,墙壁发出“咔嗒”的响声,墙壁往后退去,露出一个很是狭小的通道。
傅砚辞身材高大,只能将腰弯的极低,他四下打量着此处,通道干燥,四下都燃着蜡烛,并不会显得阴暗潮湿。
可能是常有人进入的缘故,地表的土被踩的光滑硬实。
他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可能此处发生过坍塌,泥土以滑坡的方式堆叠起来,
傅砚辞捻了些泥土摩挲了两下,发现土质干燥,并不像刚坍塌的模样。
估摸着时间也该差不多回去找游青了,他转身欲离,脚下一踩空,身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个仅一人大的洞口,傅砚辞腰部发力,腾空转了两圈,脚踏到了一旁的实地上。
“爷的!”傅砚辞遭此一劫,低声暗骂。
他蹲下身子查看,这个洞穴内部应该是没有点燃烛火,昏暗无比,根本看不清有多深。
傅砚辞随手捡了个土块往下扔去,土块很快便发出一声闷响。
傅砚辞听着这声响倒是不算深,他起身端起一旁的的蜡烛,一手掏出匕首狠狠的刺进洞壁上,一边脚四下寻着着力点。
就这样一刺一踏了几番,他便踩到了实处。只是刚一到底,就有铁锈味进入鼻翼之间。
傅砚辞借着烛火微弱的光慢慢用匕首慢慢摸索着四下,忽然感受到匕首触碰到了一件硬物,傅砚辞用力挥去,匕首同硬物相撞发出“叮”的一阵轰鸣。
连带着他的虎口都被震得发麻。
傅砚辞甩了甩手,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铁器。
他不禁暗骂道:“林元生这狗东西,居然还真敢偷换军械!”
傅砚辞四下摩挲着,小心翼翼的躲过这些兵器,终于找到四下的蜡烛将这里点亮。
傅砚辞吹灭手上的烛火,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息。
此处约莫一个练武场大小,四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一摞接一摞的随意摆放着。
放在下处的颜色暗沉,该是有了些年头生锈了。但摆放在上头的兵器还隐隐发着寒光,傅砚辞用有着厚茧的拇指轻轻一刮,兵器头部发出嗡嗡的声响。
傅砚辞眸色一沉,这兵器明显是刚运来此处没多久。没曾想如今居然还有偷换兵器之事。
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心中只觉骇然,这处的兵器多以长剑为主,那么军营中的刀枪箭等其他的军械呢?
如此一想,很有可能不止这一处藏匿点。
傅砚辞一路顺着这些军械寻着,却被中央的木盒吸引了兴趣。
这个木盒上的花漆都脱落了一块,瞧着应该有些年头了。傅砚辞只是轻轻用匕首一剥,木盒便不堪重负般一分为二,其中的东西四下散落着。
此处灯光昏暗,傅砚辞也只瞧见些不重不痒的小物件和一卷带着龙纹图案的玄色布料。
傅砚辞拿起这块布料端详着,摩挲了会这个花纹:“这是……先帝的暗令?”
他心下波澜起伏,却听见外头传来人声,只得匆匆将它往怀里一拢,躲在军械后屏息凝声。
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到方才那处,随后林元生的嗓音响起:“居然混进了这里,真是本事不小啊……”
忽然在入口处响起方才那名女子的声音:“刺史可曾少了东西?”
林元生目眦欲裂,撑在桌上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隐隐发白,随后只听他咬牙说道:“先帝那道暗旨不见了。”
女子看似惊讶,但语气中的兴奋却难以掩盖:“唔……那太糟糕了啊~”
林元生疾步走到洞口下,眼睛赤红,朝着那名女子警告道:“鹿悠悠我出事了你们也不会好过。告诉我你方才看到的人是谁?”
鹿悠悠开口:“这么凶干嘛?一道旨意而已,看把你激动成啥样了。”
“那道旨意被傅砚辞看到了,怕不是要生生踏平我滇州!”林元生恨恨道:“到时候你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若出事,第一个就拉你们下水!”
鹿悠悠神色冷淡下来,语气嘲讽:“你自己贪图名利,如今事情败露,还想要滇州和主子给你陪葬,未免想的太好了些!”
“按傅砚辞那性子,什么事情他做不出来。到底是不是我异想天开还未可说呢。”
傅砚辞突然遭此污蔑,躲在暗处默默翻了个白眼,爷才没那么小心眼,要杀也就杀你,干嘛费那力气平了滇州。
但鹿悠悠却不这么想,傅砚辞名声属实差了些,加上这次扳倒丞相的事他说不干就不干,到真是会干出这种离奇的事情来。
思索片刻,她还是开口:“我看的也不是很清晰,不过刺史今日府中来了客人,还是早点去看看好。不然怠慢了贵客,客人无聊了乱逛也说不定。”
林元生闻言儒雅的面容扭曲了几息后才缓缓开口:“林某明白了,多谢姑娘相助。”
随即在墙上按下机关,一道向上的楼梯轰然打开,等到林元生走进去后又恢复原状,好似从未出现一般。
鹿悠悠也未曾发觉躲在暗处的傅砚辞,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也跟着出去了。
傅砚辞屏息了会,确定二人已经远去,一个腾身便顺着原洞口上去,心中焦急起来,卿卿那处想必情况不妙。
好在傅砚辞脚步快,前脚刚踏进茶室,还没等游青迎上来,后脚林元生便带着府兵包围了这里。
傅砚辞只来的及把游青往背后一护,随即冷冷的看向带头的人,语气危险:“林元生,你这是做什么?”
游青在他身后扯了扯衣裳,眼神看着他,无声的问着怎么了。
傅砚辞摇摇头,此处不是谈话之地,稍后再聊。
一边隐秘的把方才那卷暗旨通过袖子递给游青,指尖在他手掌上隐密的写了个字:藏。
游青心领神会,借着傅砚辞高大的身形塞到了怀中。好在他今日衣裳宽大,倒是看不出什么。
林元生的眼神跟毒蛇一样放在傅砚辞身上,过了片刻开口:“方才府内进了盗贼,有小侍说方才在后院看到了世子,前来看看,万一世子不小心拿错了东西就不好了。”
“笑话,你这府内有什么东西值得爷带走的?”傅砚辞不屑的答道。
“有没有让臣搜一搜便好了。”林元生幽幽开口:“若是世子真的不小心拿错了,现在拿出来也就是一场小小的误会。若是被臣翻出来了,那今日世子便未曾来过府内,来的就是矿场里的那名外乡工人了……”
傅砚辞讥笑道:“你在威胁我?”
林元生腰挺的笔直,全然没有昨日那副恭敬的模样,此番情景,倒是更让傅砚辞好奇那道暗旨是何物了。
林元生开口道:“臣自然不然威胁世子,方才也说了,今日一个不对,世子便从未来过滇州。”
傅砚辞打量了一番四下的府兵:“就靠你这些歪瓜裂枣?”
他能从尸山火海中靠一杆长枪厮杀出来,怎么可能会把这群连刀尖都没沾过血的人放在眼里。
林元生却不惧他:“世子本领大,臣自然知道压不住世子。但世子妃娇贵,怕是您有神仙本领,也不敢保证世子妃毫发无伤吧。”
说完,他缓缓走到一名府兵兵器前,用衣料轻轻一抹,傅砚辞只瞧见那衣料立马变得墨青。
林元生开口:“这兵器上都抹上了剧毒,世子尚且可以一试,看看能不能护住世子妃不伤一丝一毫。”
游青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他扯了扯傅砚辞的腰带:“你不必担心我,管好你的安全就好。”
他不想拖后腿,若是几年前那番军械案当真同林元生有关,那么这人定然不能留,不然相府容易惹祸上身,死去的英灵也死不瞑目。
傅砚辞却紧紧的握着游青的手,把游青往背上一揽,露出一个恣意飞扬的笑:“卿卿莫怕,为夫本事可大着呢。”
随即没等游青反应过来,脚尖朝一名府兵踢去,速度之快只让人眼前一花,待众人提起兵器跟上时,傅砚辞却借着兵器的力跳到窗口。
哪怕是身上背着游青,他的动作依旧轻盈迅速。
“卿卿抱紧,为夫要开始英雄救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