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剑“砰”的一声猛然磕了个响头, 随后游青听到他开口道:“夫人,奴才知道您心里怨着主子,但如今主子生死未卜, 可否等主子的消息传来再说?”
游青掀下眼皮,只觉可笑:“你是不是说错了,该生死未卜的是我父亲,世子爷如今只怕风光的很。”
没有丞相抗衡,大梁只怕是他的一言堂了。
“夫人, 世子爷当初同意那位对丞相大人动手, 只是为了活命。自从同您展开心迹后,主子便早早断了同那位的往来。”
游青怀疑道:“他掌着大梁七成兵力,谁能奈何的了他?”
拂剑生怕游青想不开, 连忙解释:“世子未承爵位, 不能随意调动军队。此次入京成亲, 不知多少人想乘机要世子的命, 我们也是无奈,只好出此下册。”
“所以他的命就是命, 我父亲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游青冷冷的回他。
拂袖忍不住跪上前来, 开口辩解:“夫人,当时世子同那位谈判的时候,是只让丞相告老还乡,并未要了丞相性命。这次是因为我们的人里面出了叛徒,才让那位得逞。”
“告老还乡是件什么很让人感激的事情吗?”游青看着拂袖脸上的神情, 语气讥讽:“你们觉得这就算留手了?”
在场的人脸上闪过一丝丝疑惑,告老还乡这么好的事情, 为何夫人如此生气?
拂剑认真思索了一番,试探开口:“夫人, 告老还乡不好吗?”
莫非京城里的人都很喜欢上朝吗?
游青:“……”
这样一想,好像确实比每天兢兢业业上朝看奏折要好。
不对,游青厉声道:“你们别转移话题,傅砚辞这混蛋算计了我们相府,等他脱身和离都是给了他面子。”
游青讥笑一声:“也就你们有脸敢让我给他生孩子。”
腹中孩子仿佛知道娘亲不想要他,又开始作妖,游青腹部开始一跳一跳的微微疼着,让他神色变幻了几番,手掌忍不住搭在上面。
拂剑见状头都大了,手上端着的安胎药都要凉了,连忙端上前去:“夫人别动怒,我们定然不会强迫夫人生孩子,只是……”
拂袖接嘴:“只是万一世子去了,国公府就真断子绝孙了。”
游青缓缓嘲讽道:“不必担心,祸害遗千年,他可死不了。”
有点脑子都看得出来傅砚辞这是入套了,丞相没了再没个傅砚辞,这大梁怕是明日就被周边国家分食殆尽。
背后之人想来是对那皇位有想法,借着丞相下马,把控了傅砚辞,也就把控了大梁绝对的力量,帮着他名正言顺的继位。
他淡淡撇向这一地的傻子,只觉头疼,问道:“你们说的那位究竟是谁?”
拂剑拂袖面面相窥,不敢回话。
游青微微用力摁了摁肚皮,只觉跟国公府的人八字不合,不是气的他头疼就是气的他肚子疼,恐吓道:“不说出来,你们世子被算计没了就罢了,说不定我这肚子里的小世子也得算计没。”
拂袖咬牙:“是长公主!”
游青不可置信:“长公主上官瑾?”
她想做什么?垂帘听政?把控朝政?
不对,游青长眸一凝,大刀阔斧的把丞相拉下水,又费尽心机算计傅砚辞,若是垂帘听政,没必要折腾这些。
心中想法渐渐成型,他不敢想去,抬手捞起拂剑手上的汤药一饮而下,还未皱眉拂剑便递上蜜饯。
他诧异的看了拂剑一眼,接过放在嘴中。察觉到那阵苦涩被缓缓冲淡,他面目柔和了一点。
拂剑连忙上前为世子挽回点形象:“夫人,这是世子交代奴才做的。”
游青看向他处,心下却是一暖,傻子。
他衔着蜜饯,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道:“明日一早便回京城吧。”
拂剑又跪了过来,他眼皮子一跳,无奈道:“你又跪什么?”
看了看四下跪着的人:“你们也都别跪了。”
拂剑回道:“夫人,世子说了,他未传出身死的信息来,便不让您出寺。他若出事,便听从您的安排,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活着。”
游青眼皮子因为无语跳了跳,不可置信的开口:“所以你们这几十号人全都觉得他会出事?”
拂剑拂袖窝囊的移头,不欲回话,夫人真狠心,这么严重的话能够如此轻松的说出口。
连他们都听的难过,何况是世子。
游青扶额,安慰道:“他真的不会出事。”
上官瑾若真要继承皇位,没有傅砚辞给她压着,谁敢让一名女子继位。
更何况边疆军都靠着傅砚辞那张脸办事,不反到朝廷怎么打下幼帝。难怪傅砚辞天天动不动嚷嚷着砍人也没人劝,原来身边都是群傻子。
拂袖哽咽着开口安慰他:“夫人也不必难过,兄弟们定能护好您和小世子的安全。”
一听这话,众人的目光又忍不住放到游青腹间,这可是他们国公府的小世子啊。
游青头皮发麻,拿袖子缓缓挡住,一脸冷漠:“你们不必多说,这孩子我是不会留的。”
以男子之身孕子,多荒谬,只怕生出来也是异种。
他转头看向一脸灰败的众人:“都下去,明日上午回京。”
也没等众人反应,自顾自的上床盖被。
拂剑等人也不敢多看,只好退出门外再商量对策。
游青掀开被子,却发觉这下面还藏着一件宽大的披风,他手中的动作一滞,发现了这是傅砚辞今日身上披着的那件。
没忍住上手抚摸了两下,心中一暖。
其实知道傅砚辞一众动作的背后缘由时,他气的只是男人为何不肯同他商量,便自顾自的把他锁在此处,独自一人前去京城救人。
甚至更早同上官瑾断联时,也该告诉他这些事情。
也不至于如今被人傻乎乎的骗了去。
游青俯下身,把脸轻轻搭在那件披风上,嗅着上面残留着的气息,笑骂道:“混蛋,才不给你生孩子。”
强行忽略心下的那抹欢喜,自觉的把自己团成一团,闭上了双眼。
傅砚辞猛的睁眼,身后是浑身湿透的黑衣下属,他接过字条展开,嘴角抽了抽:“拂袖是疯了吗?”
卿卿是男是女他还不知道?还孕子速回,拿这种理由骗他出京。
黑衣人是在慈安寺见过全程的,描述了一番当时的场景,随后做出总结:“世子,夫人真的怀了小世子啊!”
傅砚辞反问他:“你是说鹿悠悠当时给看病的方子,慧明看了后说是安胎药?”
黑衣人没察觉出不对:“是的,还好神医提前开了方子……”
“不对啊世子,为何神医当时不愿告诉您夫人怀胎了啊?”
傅砚辞咬牙笑道:“还能为什么,要么鹿悠悠撒谎了,要么慧明撒谎了。”
“去把府医喊过来,爷倒要看看谁在撒谎!”
片刻后……
府医摸着胡子开口下决断:“若按世子所说,此人却是喜脉无疑。”
傅砚辞艰涩补充:“但那人是爷的世子妃啊!?”
府医摸胡子的动作滞了滞,神色怪异了些,猜测道:“早年跟着国公征战时,老夫见过男女同体之人,此类人他人看上去是男子,但掀开下裤,却在那里藏着女子的器官。”
傅砚辞想都不想否定:“卿卿什么样子我还会不清楚吗?他没那个洞。”
“嘶……这……”府医思索起来。
一旁候着的下属只觉惊叹,世子不愧在他们中是最天赋异禀的那个,竟然厉害到能让男子怀孕。
世子厉害啊。
傅砚辞却坐立难安,在屋内四下走动,然后问着府医:“男子若喝了安胎药会如何?”
府医:“可能会对影响房事……丧失对那事的兴趣。”
傅砚辞又问道:“那孕妇吃了呢?”
府医:“那恰恰相反,正常来说的话需求的话会旺盛一点。”
傅砚辞猛的一合掌:“那就对了!”
他家卿卿还真怀上了!
他又在屋内踱步了会,直晃得在场另外两人眼睛痛,傅砚辞才停下脚步,下定决心。
“吩咐去,明天组织人手,同我去劫狱。”
次日一早,游青便早早醒来,扶着院墙干呕了一番,还未等他回神,便听到拂剑兴奋的开口:“夫人,世子今日一早已经带人劫狱了,您不用进京了!”
游青因为呕吐还没缓过来,闻言白着一张小脸:“快去!让那傻子别劫!”
昨夜被腹里的这个缠住了,忘了救大的了。
拂剑也被他唬住了,见游青急忙的往外头走,他也就愣愣的跟了上去。
但随即游青便被人喊住,他冷着一张小脸回头一看,慧明正佝偻着腰笑眯眯的看着他。
“游公子可是要去救世子爷?”
游青冷哼一声:“看来主持也不像是世人说的那般,超脱尘世啊。”
没想到这慈安寺也被上官瑾控制了,傅砚辞,你最好别出事。
慧明大师一手立在胸前,一手指向一旁的座椅,摆明了不让游青离开:“公子可愿同老和尚聊聊天?”
游青看着他的眼睛,直言道:“若我不愿呢?”
拂剑也察觉出了些不对劲,手缓缓握上腰间的配剑。
慧明大师:“公子,这可由不得您不愿意啊。”
拂剑四下一看,四周原本平平无奇的扫地僧忽然向他们走来,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
游青:“大师莫非觉得这些僧人能打得过我的人?”
“打不过,但您肚子里头的可是金疙瘩,磕着碰着了点就容易保不住。”慧明指着石桌:“公子还是小心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