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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裂痕

忏悔地 堆肥大佬 2705 2024-10-06 13:49:07

游叙拿到第二个月的工资,还碰上休假,计划带谈梦西去买几件过冬的厚衣服。

开门,走进卧室,谈梦西在用他的电脑打游戏。

游叙恨自己没时间,不然一定会陪谈梦西玩。看见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对话,他不禁在谈梦西身边坐下,平常地问:“你在跟谁聊天?”

谈梦西的手一扬,下意识要挡。

没挡,又放下了。

他没有回头,回答有些僵硬和颤抖:“一个校友。”

爱人的眼睛,在面对问题时,看不看向对方,用何种眼神,是最有力的答案。

校友,为什么要颤抖?

刹那间,游叙的平常土崩瓦解,不止情绪,能清晰感觉到心脏剧烈地抽痛好几下。

他克制住怒火,开始翻开他们的聊天记录。

很多很多与他无关的内容,却每一条与谈梦西有关。有半个月了,对面那个人不断在向谈梦西明的暗的示好,似乎要费尽心机了解谈梦西。

游叙面无表情地念出来:

“向你室友打听了你的一些事,我想告诉你,我不反感男的。”

“我记得,你长得很好看。”

“我这个月底休假,你愿意跟我出去一趟吗?”

谈梦西的回复模棱两可,好像看不见这些示好,条条回复“哈哈”“呵呵”,却不阻止对方,若无其事地跟对方聊下一个话题,关于补考,实习,外面的医院。看这样子,谈梦西有计划复学,没告诉他。

谈梦西的大脑空白,肩膀缩起,安静地坐着。

游叙哑着嗓子,一行不漏,一字一句,把对方暧昧的消息挑出来念。

他用这些字句和冷漠的语气,把谈梦西活活凌迟。

酷刑大约进行了二十分钟,谈梦西的脸色青白,耳鸣,眉心到下唇全是麻的,满背的汗浸透了衬衫。

游叙坐不住,站了起来。

手在发抖,几次拿出一根烟,几次没点着。他好不容易把折弯的烟点着,哆哆嗦嗦,两口又把烟头抽得黯然,灭了。

他知道找一个出众的伴侣要经历竞争,却没有想到谈梦西会给别人参与竞争的机会。

背叛,这是游叙第一想到的。

在这一刻,个位数餐标,捞油水不顾数据真假的小领导,看他年轻对他趾高气扬的工头,点头哈腰的聚餐,还有不能回去的家。他的阿谀奉承,打烟敬酒,这些为了钱和爱所遭受的苦楚,全部山洪似的爆发出来,击垮他的冷静和理智,连同挺直坚定的肩背。

他弯下腰,双手扶住谈梦西的双肩,没用力,“如果我没发现,你是不是跟他出去了?”

望着这张近在咫尺又狰狞的脸,谈梦西无声地说:“不是。”

游叙放开他,在他面前缓缓跪了下来,低吼:“谈梦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想掐死他,与他同归于尽。他又不忍心,甚至不忍心把控诉的音量放大,怕自己的绝望和愤怒会把他吓跑。

“我没有……”谈梦西如梦初醒,战栗地伸手,要捧起他的脸,“我没有。”

游叙躲开,“你看见这些话,不会想象有天我看见了,心里什么感觉?”

谈梦西垂下手。

游叙又问:“你爱我吗?”

谈梦西呆滞地眨了眨眼睛,爱。

“回答我。”

“我爱你。”

“我永远不会对你说分手,你可以对我说,你要不要说?”

“不要。”

“你还要跟我在一起?”

谈梦西哭了,一直点头,“要。”

游叙指着这些字句,“那这他妈算什么?!”

“这是……”谈梦西说不出来。

他真的不知道这算什么。

一个陌生人。

他们还是出门了。

像两辆脱轨的火车,在没有铁路的荒原上怪异又平静地前行。

去买衣服,去人潮涌动的步行街,面无表情地观赏广场上的灯光喷泉秀,去期待已久的新餐厅,无言地咽下饭菜。

味道不好,咸,苦涩,大约不小心混了眼泪,以后不会再来。

过完周末,回到家,游叙打开电脑,叫谈梦西删除游戏好友,再删除游戏。

谈梦西照做,要是游叙叫他把心剖开看看,也会照做。

游叙不需要他把心剖开,不会打他,不会骂他,只叫他把衣服脱掉,去洗一个澡,把自己彻底洗干净。

谈梦西还是照做。

接下来,游叙全程没有抱他,吻他,如此疏离,把他嵌进床垫与枕头之间,又过于紧密。

体贴温柔离开了,留下蛮横肆虐,对待一个仇人般对待他,狠狠地,不顾他感受地,反复惩罚着他。

夺走他的空气,压迫他的肋骨,在他快要无法呼吸时,给他喘口气,让他清醒地回到现实地狱。

谈梦西没有受伤,没有尖叫,更没有求饶。

一周后,游叙的社交软件上多了一个粉丝。瑜伽教练,男的,相册里很多极致的身材自拍照。

谈梦西不是故意要知道这件事。

他关注了游叙,习惯每天睡前刷一刷。游叙恰好发了一条不痛不痒的动态,瑜伽教练恰好在下面留言。

热情的留言:“哇,这附近我经常去,要不要一起?”

还有一个眼冒爱心嘴流口水的表情。

游叙回复:“我私信你。”

游叙从来不会回复陌生人的留言和私信。

“好耶!”

又是一个害羞的表情。

私信,谈梦西盯了半天这两个字,看一眼身边的游叙。

游叙已经睡着了,手机摆在床头柜上。

他探出上半身,轻轻越过游叙,像个心虚的贼。拿到游叙的手机,他点开私信,跟瑜伽老师的聊天框在第一个,说明已经聊过,里面空无一物。

空的,多么讽刺。

谈梦西的心脏在汩汩冒血,眼泪在某个阶段却已经干涸。

他睁着眼睛,睁到天蒙蒙亮,做过贼的双手放在被子外面晾着,一动不动,像冰。

游叙睡梦中翻了身,无意识地抬手搂住谈梦西,冰得一个激灵,醒了,看见枯坐在床上的谈梦西。

谈梦西一直看着他,直到他醒来,发狂似的抓住他的头发,使他的脸面向自己,吻他的嘴唇,咬他的舌头,用尽全力。

几秒钟的事,游叙掀翻谈梦西,双臂撑在他的脑袋两侧,居高临下地盯住他,也发狂了。

谈梦西笑了,不管自己的面目如何悲哀,自作自受又不甘落后。

游叙的反应令他满意,称得上精彩。

谈梦西重复上次游叙的疯狂,可笑的是,作为接纳者一方,得到的不是肆虐,是自虐。

结束后,大脑空白期间,他又爬到游叙身上。

随着胳膊的抖动,汗水沿着鼻尖滴在胸口,他低下头,眼睛微微眯起,上牙咬住一侧下唇,咬发了白,几乎渗血。

达不到。

因为已经有过两次。

谈梦西急急忙忙跪下,再次推开游叙的膝盖,从未有过的谄媚姿态。

游叙的身理需要,心理不忍再要,强行掰起他的脸——他眉头紧蹙,望向自己的目光空洞茫然,交错的泪痕在脸上反光。

这不正常,已经不是谄媚,而是迷离,沉沦,借刺激的感官来麻痹自我。

游叙冷下脸,“你怎么了?”

谈梦西跨坐起来,仰头望向天花板。

一只飞蛾在灯管上撞,“噼啪”,细微脆弱的声响。

他说:“我很痛苦。”

“你在痛苦什么?”

“你不知道?”

“不知道。”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找不到自己能做的事。在网吧看见他们上完网,急着回学校上课,回去上班。”

游叙要说话,谈梦西的手指竖在他唇上,不让他说,自己说:“看见你父母不停关心你,想把你往回拉,拉回你们的家。”

嘴唇上的手指移开,游叙可以说话了,“我没回去。”

谈梦西闭上眼睛,气焰低了下去,或者没有高过,如一团即将熄灭的火,“没有针对你,对我来说,这就是一种痛苦。”

这么多的痛苦,还有内心深处的后悔莫及,不能提起的人生余地,换来了忠诚的爱人对他人的回应。

如果窗外即将阳光明媚,也能把他刺痛!

他们以为他们齐头并进,化身成了一个人。如果他们真的融合成一个人,那么在看不见的地方,全是不可言说的裂痕。

有的时候能修复,有的时候只能打破。

漫长的分秒过去。

游叙先开了口:“我该怎么样,你不会痛苦。”

谈梦西说:“抱我。”

一双手,从肩头缓缓上升,掐在谈梦西的脖子上,却留出一大圈能活的空隙。

游叙这样掐住他,发狠地咬牙,张嘴却带上闷闷的哭腔:“这些天,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我知道。”

“跟死了一样。”

“我知道。”谈梦西的身体软下来,无力地往下倒,像在等待受死,“你的粉丝列表里,那个热情的瑜伽老师,是你喜欢的类型?”

游叙没有解释,也没有反过来质问,“不是。”

淡薄的晨曦里,床单满是皱褶和痕迹,谈梦西在中间赤裸又歪斜倒着,像一尊碎了的瓷像。

他轻声说:“明天,我给你做早饭。”

脖子上的手猛地松开。

他又问:“我向你道歉,还来得及吗?”

游叙从死一样的痛苦里活过来,搂住他,搂住了救命的浮木。

“来得及。”游叙亲吻谈梦西的额头,热泪撒在谈梦西的眼角,一时分不清是谁的,“谈梦西,我好爱你,我好爱你。”

谈梦西缩在他的怀里,心想:世上最难的事,才不是贴壁纸。

而是困境里无法做出抉择,不甘的意识在深夜涌出来喧嚣,活得不够强硬又没有弹性。

在低谷挣扎完,往后,似乎是更深的低谷。

作者有话说:

新的一年,祝大家健康,快乐,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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