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38章 没什么比他们更糟糕

忏悔地 堆肥大佬 3170 2024-10-06 13:49:07

山里昼夜温差大,趁着天没黑,气温还高,他们去湖里洗澡。

游叙先下水洗好自己,再湿淋淋地上岸,牵起谈梦西的双手。谈梦西小心地踩进浅水区域,坐上游叙特意搬来的一块矮石。

晒了一天的湖水,温的。

谈梦西把睡衣放在一边,身上剩条泳裤。

猛地接触冷空气,他低下头,抱住自己的胳膊搓了搓。倒不是游叙第一次帮他洗澡,而是第一次在空旷的湖边洗澡,好不适应。

游叙在谈梦西的头发上打了泡沫,瞥见谈梦西的脊椎一截截顶起雪白的皮肤,明显瘦了。

跳车留下的伤口发青,结痂,细看惨不忍睹,整个人病恹恹的。

眼眶莫名发酸,他弯腰打湿毛巾,呼出一口气。再直起身,他的表情恢复正常,用毛巾一遍遍擦洗掉泡沫,直到发丝不滑手。

他在谈梦西的身边坐下,“搭住我的肩膀。”

谈梦西搭上游叙的肩膀。游叙的额角还在滴水,肩头湿漉漉的,不好搭。

他不禁用了些力气,手臂箍住游叙的脖子,不得不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上次身体这么亲密,还是在有浴缸的酒店。那时他们的身体亲密,心离得很远。这次,他想,好像更远了。

游叙的眉眼浓重,平时只觉得沉稳,轮廓深邃。现在沾了水,眉毛一簇簇结着,没乱,向上冲了起来,有种狂野不羁的感觉。

好像骑机车戴头盔的游叙,阳光,天真,无所畏惧。

他又看向游叙高挑的鼻梁,湿润微张着的嘴唇。

这双嘴唇吻过太多次,只看两眼,舌头自动联想到它的触觉,它带来的吐息,时而温柔时而充满掠夺性的行为。舌尖还了解里面的牙齿,深深记得被咬时的刺痛。

整整两天,四十八小时,谈梦西花大量精力避开跟游叙起冲突,忍受各种习惯的折磨。

这么近,近到肌肤相亲,游叙的魅力一分未减,甚至更多。

他看呆了,游叙给他洗好了两条手臂和上半身。

游叙说:“站起来。”

他回过神,站起来。

游叙的手很大,手指长而笔直,骨感的指节大小不突兀,指甲修得圆润干净。

这双有力量有男人味的手,松松圈住谈梦西的小腿,涂抹沐浴露,打出泡沫,跳过受伤的膝盖,直达大腿。另一只在他的背后,摸过腿弯,顺着滑溜溜的泡沫往上,到达泳裤的边缘,没有停下的意思。

游叙在他侧面站着,两只手一前一后,把他夹在中间。

谈梦西打了个哆嗦,感觉不太对劲。

下半身洗完了,怎么还不停下来?

他咽了口唾沫,低头一看,自己不受控了,脸颊腾地发烧,不是害羞,而是尴尬。

精神再体面,抗拒不了生理本能。

他稍微平稳情绪,指尖按住游叙的手背,“我自己洗。”

游叙把他的窘态看在眼里,故意撇开他的手,“你的手不能沾水,湖水不卫生。”

谈梦西没再吭声,鼓起腮帮子深呼吸,脖子全红了,从锁骨一路红上耳根,再是两片颧骨。

阳光下,游叙清楚看着谈梦西皮肤上细细的绒毛,它们在风里,他的眼里,无所适从地颤抖。

谈梦西的双手受伤,精神状态又萎靡不振,大概率没有碰过自己,一定憋了很久。

他不介意做件好事,双方都好。

在掌控谈梦西的身体这件事上,他比谈梦西还在行。

还是那句话,他们太熟了。

他能轻易拿捏他,各方面技术熟练。当谈梦西在他的掌控下愉悦,颤抖,失去自我意愿,他的心理和生理也会自豪和满足。

所以说双方都好。

他也遵循心理本能,要做心情愉快的事。

谈梦西感觉有什么抵在腰侧,然后瞟到游叙的现状,仿佛有两个人尴尬,就合情合理了。

好不容易,他的尴尬消散一些。

游叙站到他的身后,左手圈住他空闲的手腕,让它别乱动,右手隔着他的泳裤,施展一些本事。

他近距离盯住谈梦西,舔了下嘴唇,欣赏谈梦西的表情,眼里发出疯狂又兴趣盎然的光。

面向湖对面,谈梦西惊愕地微张开嘴,搭在游叙肩头的手指猛地抠紧。

耳边,游叙哑着嗓子说:“放松。”

山林海浪似的一波接一波滚动,沙拉拉地翻涌,不断洒下细碎的落叶。那些落叶在空中各自打旋,有了生命似的,慢悠悠地摇摆。

尽管只有一条胳膊搭在游叙身上,游叙的体温,呼吸,动作,却精准无误地传达给他。他感觉自己伸出数条无形的渴求的枝条,不敢漏下一丝信息,甚至巴望有个吻,只好咬住自己的下唇。

落叶飘的时候他也飘,浮上水面,他也浮。

他无力地后仰,任游叙托住他的背,跟没过脚腕的湖水融为一体,波光粼粼印入他的眼睛,洒下一大片闪动的金光。

“抬腿。”

谈梦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喘匀了气,抬起发抖的腿和发软的膝盖,事后的余韵使他的大脑嗡嗡直响。

游叙用手把他玩了,大白天,没有遮掩,湖边——他丢盔弃甲,拼命咬住下唇,才没有痛快地大叫。

游叙给他穿上睡衣,好像什么也没干,若无其事地搓洗起他弄脏的泳裤。

他的视线水光朦胧,还有细小的光在流窜,“你……”

“我自己解决。”游叙拧干泳裤,走了过来。

回到营地。

游叙给谈梦西的伤口消一遍毒,喷上液体创可贴。

谈梦西几次偷看他,发现他的眼里隐隐有笑意。大概是不自觉地流露,因为整张脸没有什么表情。

洗澡好像洗掉了一切不愉快,还留下一些单纯的愉快,他们得到难以适应又理所当然的平静。

谈梦西的大脑放空了十来分钟,游叙的体贴便开始循环播放,比昨天和前天更煎熬的时刻来临,几乎走向抑郁和窒息。

他不禁说:“谢谢。”

游叙拧开一瓶水,递给他,“顺手的事。”

顺手,像递瓶水这么简单。谈梦西“嗤”地发笑,边笑边摇头,感叹道:“天呐,游叙。”

游叙正弯腰拿出烟盒,听见他带着笑音的呼喊,抬起头,“怎么?”

他们好像回到吵架前,不止,分手前的相处模式。

笑点低的谈梦西,会因为游叙随便一句话,笑五分钟。

笑意收不回来,谈梦西歪头看着他,有两分钟没说话,“这一个礼拜,过得好糟糕。”

游叙点燃一根烟,看向湖面,“是啊。”

谈梦西点评自己的膝盖和双手:“我把自己弄得太糟糕了。”

游叙在烟雾后面笑了下,“分手旅行的计划也挺糟糕的。”

忏悔路的风景过于枯燥,剥夺了他们在物质层面的享受。

无法转移注意力,两个人全神贯注地注意对方。自热米饭和面包让他们丧失食欲。帐 篷和汽车挤得要死,睡不好。三天没洗澡,心理卫生已经接受不了。

他们又互相剥夺了精神层面的享受。

冷战制止了性 生活。脱离城市和工作,没有小礼物和分开冷静,猛然找不到缓解的理由。

车是牢笼结构,他们困在他们的爱车内,本能地凶残地互相撕咬,不留余地。

扒去成年人情绪稳定的虚伪面具,里头的东西面目全非,顶多在表面算得上人类。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指责谁先说出分手,谁承受压力的能力不够。他们的狰狞程度超出对方想象,上升到谁的罪恶更大,谁的爱不够清白,发了疯地置气,企图把对方逼得低头,最好跪下忏悔。

没什么比他们更糟糕的了。

好在大自然安静又包容,给大地披上柔和的余晖,没把糟糕的他们排除在外。

纯粹地舒爽了,笑了,谈梦西有感而发:“有时候,做自己认为对的、舒服的事,像在犯罪。”

游叙同意他这句话,点了点头。

比如自己糟糕的挽留方式,比如谈梦西对他、对自己做的糟糕事。

见他点头,谈梦西像得到鼓励,“你照顾我,对我太好了,我反而更难受,总觉得我应该向你赎罪。”

游叙略感惊讶:“你有受虐症?”

“没有。”谈梦西哭笑不得,“这些年,你把那件事藏在你的心里。”

“那又怎么样,我们说开之前,我没有为难过你。”

“我仔细想了想,我那时候用性缓解了你的愤怒,我们性 生活……又过于和谐,这是作弊,这个处理矛盾的习惯不好,我们没有完全敞开地谈谈。”

游叙皱起眉头,实话实说:“我对你的缓解方式很满意,满分十分,打九点五分,零点五分扣在你叫得太小声。”

这个回答不在谈梦西的意料之内,他的情绪从伤感到诧异,再到久远又清晰的画面,依然面红耳赤,再回到伤感,花了好一会儿时间。

他硬着头皮,继续说:“但改变不了我给你带来了伤痛。”

游叙闭上眼睛,只抽烟,不说话。

在这件事上,他有权利沉默。

游叙的沉默,没有让谈梦西退缩,他已经清楚知道——

成年人的世界,根本没有道歉和原谅,短暂的欢笑,用性安抚的愤怒,不过是片刻的愉悦给痛苦蒙上一层纱。

伤口愈合,痛意消失,疤痕永远在。

人和人之间没有感同身受,游叙永远不能体会他的心境,并且永远憎恨他象征“离开”的恶劣行为。

不单游叙在承担痛苦,“精神出轨”成了他的耻辱,一种疾病,一道可怕的魅影,在他开怀大笑或黯然伤神的时候,站在角落影影绰绰。

遗留在人生里没解决的问题,好像会反复出现,直到解决为止。

这件事把他们的一部分锁在那个时间点,越是不提,越是反复煎熬。

做点什么,哪怕有一刻的轻微缓解,也是值得的。

他要解救自己,还有游叙,给不安的生病的灵魂一点止痛药。

“游叙,你看着我。”

谈梦西鼓起勇气。

游叙睁开眼睛,“你要说什么?”

面对游叙黝黑的眼眸,勇气又溃不成军,谈梦西尽力让自己保持不要动,像配合他做检查的患者们,努力睁开眼睛,不要移开目光。

只不过,游叙不会温和地对他说:“再坚持一下,不要眨眼,不要乱看。”

这几句他常对患者说的话,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遍。

谈梦西用满是歉意和真诚的目光,凝视游叙的眼睛,语气正式:“对不起。”

话落了地,他忽然觉得轻快,什么事也难不住他。

“我不阻止别人的示好,在精神世界给自己过上了没选择你的人生,我不该这么自私。”他又说一遍,“对不起,我真的非常愧疚。”

游叙眨了眨眼睛,坦白来说,这句正式真诚的道歉,减轻了他心底的痛楚,但他说不出没关系。

他觉得自己有些残忍,装出客观冷漠的样子:“我该回答什么?”

谈梦西的眼眶湿润,竖起一根手指,“别说话,看。”

游叙的目光不由自主跟上这根手指,缓缓移动,转向远方。

天边悬着一轮落日。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