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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魅力值

忏悔地 堆肥大佬 2999 2024-10-06 13:49:07

喝掉两罐可乐,游叙和谈梦西在营地旁边挑了两块合适的石头,双双坐下。

谈梦西的头上顶个大包,鞋丢了一只,肩膀不知道叫谁捶过,酸痛得抬不起来。

游叙比他惨烈,嘴角破裂,眉尾一块淤青,肿得老高,脖子上还挂了几条破口。

黄毛躺下来后,更是哼个不停,一会儿说自己要死了,一会儿说自己意识不清,期间还反复威胁游叙和谈梦西,死也别想拿到车钥匙。

胖子和痤疮点燃篝火,招呼矮子吃吃喝喝。矮子一脸愁容,对着火光发呆。

六个人均在泥泞的地上打过滚,没一个看起来像话。

黄毛还在嚎:“我呼吸不了……”

这幽幽怨怨的哀嚎,时长时短,谈梦西听得烦躁,歇了没五分钟,一鼓作气冲到黄毛面前,“你怎么了?”

这人有个三长两短,他不能袖手旁观。

高矮胖吓得冲过来拉住他,游叙也拉住他。

“我不打人。”他推开游叙,又指着黄毛,“给我看看。”

三个人不太信他。

黄毛瓮声瓮气开口:“你谁啊你?”

“流浪汉。”谈梦西真是累了,“住桥下,捡垃圾吃,偶尔给人看病。”

游叙听明白了,松开拉住他的手。

黄毛也听明白了,叫三个护卫闪开,“你有办法?”

谈梦西说:“有,赶紧他妈的上医院。”

四张脸全无语了,但没人再拦着。谈梦西叫矮子打手电筒,把黄毛的脸检查一遍。没多大事,嘴唇内侧和牙龈破了两个口子,人中和上唇充血,肿成雷震子,有点儿阻碍鼻孔进出气。

他对另外三个人说:“我们车里有药箱,有生理盐水,止血的喷剂,我没记错的话,还有一张退热贴,可以给他冰敷消肿。”

游叙对黄毛说:“把车钥匙给我们,救你自己。”

三个人刚要起身。

“不行,别让他们得逞。”黄毛愤恨地说,“万一我等会儿出事,他们要坐牢的。”

三个人又坐下。

局面再次僵持,谈梦西和游叙回到自己的位子。

几次接触下来,他们看出来了,黄毛是这四个人的老大。

矮子里拔高个儿,黄毛比另外三个报复心强,心思多,反应快。四人年纪太轻,缺少社会见识,撞车都想耍赖。游叙下手又有点毒,见了血,全部吓得屁滚尿流。

谈梦西不安地看向四周,地势倒是开阔,悄声问游叙:“怎么办?”

游叙望向这四个人,黝黑的眸子里火光闪烁,“我一个打倒他们三个,你去挟持黄毛。”

“法治社会,你搞什么……”谈梦西“嘶”了一声,说话扯到头上的肿包,“黄毛的血不停,完全沟通不了。车估计是那个戴眼镜的矮子租的,看他表情,他在想怎么办。高个子和胖子没什么地位的样子。”

“矮子看起来就怕事儿,解决不了问题。”游叙说。

谈梦西抓了抓头发,静下几分钟,声线略微发抖:“他们会拿我们怎么办?”

游叙拢住他的肩头,擦掉他领口的泥渍,“你怎么想?拿到车钥匙,还是走路下山,我都可以。”

“我想拿车钥匙,又控制不住往最坏了想……他们身上会不会有枪?”

游叙咋舌:“这里不是边境。”

“谁知道,”谈梦西对他使眼色,缩起肩膀,“忘了我们看过的那些电影吗?”

那些国外青少年恐怖电影,一对情侣跑进森林露营,碰上看起来无害的青少年——实则撒旦来了,也得喊这些青少年一声“大哥”。

“矮子不知道怎么办,黄毛吓得尿裤子,高个子和胖子没想法,估计饿了。”游叙一个个观察完,“他们把自己架起来了。”

在游叙怀里,听他平淡的语气引起胸腔细微的震动,谈梦西冷静了一些,“先解决一个首要问题。”

游叙问:“哪个?”

“自己的问题,我们也受伤了。”谈梦西说完,扭头对黄毛喊,“你去我们车里拿药箱过来,我们不拿钥匙。”

黄毛还在吐血,眼泪汪汪地看向他们,目光简直充满仇恨。

“你不想等会儿更不能呼吸,整个脸肿成猪头,再失血休克,你别听我的。”谈梦西夸张地叹息,“哎,可怜。”

黄毛的神情明显怕了。

“别烧车,别砸车,一切好说。”谈梦西继续开导,“你出什么事,我一定救你。”

黄毛招手,四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两分钟的事,矮子和痤疮起身离开。

谈梦西和游叙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二十分钟后,行李箱的轮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滚动,两人闻声同时回过头。

痤疮扛了一个行李箱,手里拖了一个,矮子抱着医药箱,把他们车内的箱子全部拿了过来。

“抢劫犯?”游叙深吸一口气,对谈梦西说,“你看,我之前说过的,天生单纯的恶意。”

谈梦西拍拍他的手,“无所谓了。”

矮子和痤疮打开所有箱子,“拿什么?”

谈梦西指向医药箱,“这个小的。”

矮子远远递过来,谈梦西拆开几支生理盐水,还有止血喷剂和退热贴,全部扔过去,“洗伤口,洗完喷上,把这个贴他嘴上,压住。”

黄毛躺了回去,哼哼声明显变低,确定自己不会死了。

谁能想到,他们两个没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人,没有在山里迷路,没有误食毒蘑菇,也没有碰上野兽,药箱能用得见底。

第一次受伤是谈梦西自作自受跳车,第二次是游叙跟一群青少年互殴。

谈梦西拿出碘伏和液体创可贴,一边给游叙清创,一边往他的伤口吹气,“我们的受伤原因太离奇了。”

游叙的嘴角抽搐,伤口还是有点疼的,“我们这一路真是‘尊老爱幼’。”

谈梦西绷不住发笑,不该笑的,问题就是很想笑,咬了咬下唇,“再也碰不到比现在更荒诞的事。”

游叙垂下眼睛,“我是不是……太狂躁,不该打那个黄毛?”

“黄毛先对我动手,太欠揍了,打得好。”

“真的?”

“骗你干什么,我一拳打不出这效果,挺有魅力的。”

“我还有什么有魅力的时候?”

“太多了,数不过来。”谈梦西一下子想不全,也评不出哪样最有魅力,挑了件最近的,跟力气有关的,“八月份生病的男孩子,要不是你,我和小琼搞不定。”

今年八月,诊所来了一对母子。

儿子十六岁,是脑瘫患者。母亲简短地提了要求,儿子看不见,然后坐到沙发里等待。

助理领着男孩进检查室,十几分钟后,向谈梦西求助:“谈哥,他没法把脸放上去……”

谈梦西过去一看,不止不能把脸放在仪器面前,他控制不了自己,甚至需要自己掰起眼皮,才能看向前方。

于是检查变得异常艰难。

谈梦西坐下,跟男孩聊了聊。男孩行动不便,连续不受控地碰倒周围的东西,口齿不清,每个字中间要喘很多口气。但他的思维清晰,能准确表达出自己的视觉状况,并说上副眼镜没弄好,戴上也看不清,希望能做一次精准检查。说完这些,他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笔,还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谈梦西听见这句礼貌的“不好意思”,再看男孩,看见一个善良聪明的灵魂,被迫困在生病的躯体里。

他沉着脸思索几分钟,把男孩母亲叫进来,询问可不可以摁住男孩的头。母亲笑得勉强,答应下来,摁了不过两分钟,把谈梦西叫到一边,说不用那么仔细,像上一家店那样随便试试,稍微看清就行。

站在诊室门口,谈梦西的目光略过母亲,看向诊室内不断抽搐的背影,拧起的五指和歪斜的脖子,能理解这位疲惫的母亲。她的体力不足以控制这么大孩子,也许在别处遭受过难堪,不愿再试。

他难受地深深呼吸,当下做了个决定——满足男孩的要求,给他好好检查一次,绝不敷衍了事。

他对男孩母亲说:“我会帮他检查,时间长一点,可以吗?”

母亲诧异地点头,“可以。”

他打电话给游叙,挂了电话,又对男孩说:“我们会帮你,好吗?”

男孩频繁地眨着眼睛,额上全是说话时憋出的汗,“好。”

五分钟后,游叙从仓库到了诊所,来得急,脸上还戴着工作需要的护目镜和口罩,裤子和袖子上全是雪白的粉尘。

谈梦西见到游叙,差点流眼泪。大约因为救星到了,或心里难受,见到最亲近的人,便孩子似的要发泄情绪。

接下来,检查室像受刑室。游叙力气大,负责固定住男孩的头和脖子,谈梦西掰起男孩的眼皮,两个人把男孩子压在一台又一台仪器前,助理战战兢兢地操作仪器。因为知道男孩控制不住自己,他们用了很大力气,期间两个人对视,在对方眼里看见浓浓的痛苦和无奈。

一趟检查下来,四个人满头大汗。

游叙拿了数据单,主动让谈梦西给这对母子打五折,马不停蹄回了仓库。一个小时后,谈梦西把眼镜戴在男孩头上。

男孩看了看诊所外面,“谢谢。”

男孩的母亲说:“你们人太好了。”

这件事过去几个月,谈梦西偶尔想起,跟想起那些不听劝的患者一样,心里堵得慌。

此刻,谈梦西不去代入他人,体会疾病带来的痛苦和无助,把目光投向自己,学会了视角转变,没觉得心里堵。

他用肩膀撞一下游叙,微微笑着:“你不知道,你一进门、你回头说‘给他们打五折’,在我眼里,你的魅力值爆表。”

一件平常的事,游叙没放心上过,叫他夸得耳朵通红,几乎受宠若惊,低下头也笑:“我担心你会怪我,害我们到这个地步。”

“哦——”谈梦西饶有兴趣地看向他,“你想起你上次打架。”

游叙的软肋,谈梦西全部知道,比他还记得清楚。

他上次打架在中学时期,被同校的学生霸凌。他没惹谁,放学骑车回家,被几个学生堵在路上。他跟他们打了一架,蹬着自行车跑了。

谈恋爱的时候,游叙要面子,没说过这件事,也没有告诉过别人。同居后,他们看见新闻里被霸凌的小孩,偶然聊起来,谈梦西听完,揉了揉他的脸,说他是个大可怜,问他爸妈有没有替他出面。

没有,他们骂了他一顿,怪他不该跟人打架,罚他一个礼拜走路上学。

同样荒诞的情况上演,祸从天上来,要是不出来这趟,怕是一辈子也碰不上。

谈梦西没有怪他,更不会罚他,还夸了他。

他接过谈梦西手里的消毒湿巾,眼眶有些热,“换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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