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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 谢青城 6409 2024-06-01 09:37:32

晏辞错愕地转过头。

身边的哥儿明明因为害怕而浑身颤抖,可是此时在一众衙役的怒骂下,依旧用尽全力抱紧他,似乎想将身上的暖意一丝一丝全部传到他的身上。

在晏辞的印象里,顾笙在他面前,一向乖巧地像只小动物,还是需要人照顾和保护的那种。

他在人前说话也是软声软语的,要他在外面大声说话都要脸红,更别说何时有过这样的举措。

那几个衙役上前想要拉走他,顾笙眼尾通红,死死抱着晏辞就是不肯松手。

直到有个衙役上前扯他的胳膊,那人力气实在太大,顾笙被他向后拽了一个趔趄,然而他立马疯了一般伸出双臂去握住晏辞的手。

然而他实在敌不过那人的力气,被拉扯着眼看就要从晏辞身边被拖走,终于失控般崩溃地哭了起来。

“让我跟夫君在一起吧!”

他脸上泪水不停顺着面颊落下,不断摇着头呜咽哀求道:“求求你们让我跟夫君在一起吧!”

声音凄婉非常,以至于堂下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们都忍不住闭了嘴,震惊地看着堂上死死抱着自己夫君的哥儿。

谁也没想到,这哥儿明明看着柔弱不堪的样子,可是偏生不知哪来的力气和决心,宁可冒着挨打的风险也要和他的夫君在一起。

他哭得实在太过可怜,很难让人不动恻隐之心。

一直坐着的白伯良到底有些于心不忍,犹豫了一下朝几个衙役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让他待着,你们退下吧。”

几个衙役这才松开手退回原来的位置。

顾笙身子还在不住发着抖,后面拉着他的力道一松,立马缩回晏辞身边。

他十指紧紧攥着晏辞的衣服,指节发白凸起,将头埋在晏辞的怀里,几乎是在用尽全部力量抱着晏辞。

晏辞难过地看着他脸上的惊惧和泪痕。

他探了探手指,然而腕上沉重的镣铐限制了他的动作。

他嘴唇动了动,想像以前那般说点儿什么来安慰他,可是如今他沦落这步境地,实在说不出什么能安抚他的话,更何况此时此刻言语实显得在苍白而徒劳。

他没有开口,可是顾笙却仿偏偏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更加用力地抱住他。

“我不怕。”顾笙紧紧贴着他,泪水沾湿了他的衣服,颤抖着声音却无比坚定,好似在回答晏辞,也好似在与自己说话,“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晏辞终究是说不出话来。

从心底不断翻涌上来的重重悲伤,不止来源于顾笙那让人心疼的哭声。

而是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只是自以为能保护他。

能将他护到现在,只是因为他从前从没有与官吏打过交道,如今他才发现在这些人面前,他不仅保护不了他,甚至他自身都难保。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无能为力”更让人感到悲伤失落了。

...

查述文冷眼看着堂下的人,神情上不仅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嗤之以鼻。

他用手指着晏辞,神情倨傲,笑道:“你看你这罪人,品行不端死不悔改也就罢了,看看,如今还要连累你的家眷,简直不配为人。”

晏辞抬眼看向他:“大人一直说我是罪人,无论我怎么说有冤都一口咬定我是凶手,就连调查也不甚仔细。”

他顿了顿:“如此行事,难不成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缘由?”

这句话本是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话音未落查述文脸上就变了颜色。

“大胆!”他眉毛竖起指着晏辞怒道,“本官是奉命查案,你这罪大恶极之人还敢当堂污蔑本官,实在天理难容。”

他高声道:“来人,杖责五十!”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气。

这杖刑五十不得先去半条命,不死也残废?

眼看着衙役又要上前,顾笙浑身发抖再也控制不了恐惧,猛地跪下不停朝着他们叩首,声泪俱下:

“求大人,我夫君真的没有杀人,不要打他!求求你们不要打他!”

应怜眼看着顾笙挣脱自己的手冲了出去,他咬着唇转头隔一会儿就看看外面,只见苏青木和苏白术的身影还没有出现。

这对兄妹一大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昨晚分开时到现在也没回来。

他攥了攥拳,转回头高声对一直围观的人群喊道:

“你们又不是不认识他们夫夫,平时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吗?如今明摆着是有人陷害他,这案子查也不查,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他受刑?就不怕以后这种事落到你们头上?”

许是顾笙的哭声太过哀恸悲戚,人群中早已有人不忍,应怜这一句话在人群中仿若激起层层涟漪的石头。

“...会不会真的有冤屈啊,那哥儿都哭成那样了...”

“他们这是不是属于屈打成招啊...”

晏辞一把将还想磕头的顾笙拉回到怀里,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把他按在怀里,抬头沉声道:

“查大人只是此次案子的佐官,下令行刑这种事好像不在大人行权范围吧?”

他话音刚落,堂上查述文脸色便已经阴沉下来。

晏辞的这番话简直精准地戳到了他的痛处,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结果混到现在也只是个九品的佐官,比那些不入流的平民也就高一点儿,而自己一直看不上的白伯良,偏偏这无能之辈还比自己高一级。

这话若是放在往常也就罢了,此时在公堂上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简直在打他的脸。

查述文冷笑道:“事到如今还妄想狡辩,本官已经奉白大人之命佐理此案,自然有权力对你这犯人用刑。”

晏辞看他这幅样子,眯了眯眼。

原本自己还以为与他无冤无仇,不知他对自己哪来的恶意。可是如今见其这副表情,明显是被自己踩到了痛处。

晏辞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眼睛一转,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一旁的白伯良:“白大人仁德,在镇上任里正多年,又是本案的主官,镇上百姓自然敬之爱之。”

“今日有大人在场,自然不会看着这屈打成招之事发生,况且张知县月前巡视白檀镇时还说过莫要助长滥权之风,草民烦请白大人明察三思。”

这几句话直接提醒了一直坐在一旁搅混水的白伯良,他才是本案的主官。

而且也是提醒他,他若是继续搅混水,或是看着查述文滥用私刑无动于衷,张知县若是知道此事,以其刚正的性格,定会彻查此事,第一个问责的肯定是身为主官的他。

白伯良本来依旧如前两次那般看着这闹剧,此时一听到张知县和自己的名字,果然坐直身子,额头上眼见又开始冒汗。

他看了看面色如常的晏辞,又看了看一旁满面铁青的查述文,打了个哈哈:“啊,这个啊...查大人,这晏辞到现在都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想来此案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这动刑的事情还是谨慎为妙...”

此人平日没什么政绩也就罢了,搅混水上却是把好手。

查述文眉毛几乎拧了起来,没想到这刁民还认识张知县,还在这个时候将其搬了出来,他一脸正气地沉声道:“虽说如此,但人命关天之事不得不审,还请大人以民为重,还那受害女子一个公道。”

晏辞在心里冷笑,觉得此人简直虚伪至极,面上表情看着还真像一个爱民的好官,这个时候说以民为重,在牢里对自己动私刑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是民?

而且公道?所以他晏辞的公道就可以不值一提,他在牢里被打死活该?活该成为他升官的垫脚石?

一想到此处,手指上又隐隐传来抽痛的感觉。

晏辞抱着顾笙的手指紧了紧,他垂下眸子,面上虽不动声色,可看着怀里的顾笙还像受惊的小动物般惊惧地抽噎着,心头沉重的不得了,心里第一次产生如此大的怨念。

查述文明显不想就此放手,还想再说什么,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众人皆闻声看去,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青年肩上扛着一卷草席,几乎是撞开人群冲进来的,后面还跟着一众骂骂咧咧追着他的衙役。

他冲到堂上往前一跪,直接把那卷草席放到了众人面前,吼道:

“大人!此案有冤情!”

他这句话刚喊完,就被后面几个追过来的衙役七手八脚按在地上。

晏辞回头看着他,正是苏青木,不过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此时身上仿佛掉到坑里一般,满脸满身都是土,脸上还有几块淤青。

晏辞又转头看向身前那一卷草席,心想:不是吧?

白伯良倒吸一口气:“你,你又是何人?”他的目光也落在草席上,“这...”

几个追过来的衙役忙回道:“回大人,这人在镇上偷偷摸摸扛着卷草席到处乱跑,看着不像好人,谁知道他会一路跑到这来...”

他们下面的话还没说完,苏青木已经挣脱开一个衙役的手臂,直接把那草席翻开了,里面正是死去多日的余荟儿。

这一下子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纷纷往后退去,刚才被他撞得人吓得直拍衣服,生怕染上什么晦气之物。

一旁温氏母子见此更是尖叫起来,温氏一副想扑上来掐死他的样子,直接昏厥,余庆则惊恐地看着他。

苏青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土,朝着白伯良道:“大人,荟儿她身上的伤痕有问题,她不是当天晚上死的,她是那天晚上之前死的!”

白伯良被他这一通操作搞得头都大了:“什么这天晚上那天晚上的?”



查述文更是一脸怒意:“哪来的疯子扰乱公堂,还不赶紧拖下去!”

几个衙役还没动手,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住手!”

这回是个姑娘的声音,众人再次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引着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白伯良一见这老人,奇道:“严仵作?”

这个老人正是衙门里先前的仵作,在衙门里干了三十多年,验过几百具尸体,非常有声望,两个月前因为年岁已高还乡,如今不知怎地竟然又回来了。

而在他还乡以后,接替他的年轻一些的尚仵作,正是验余荟儿尸身的那个,今日不知为何没有到场。

大家谁也没想到这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白术却是上前一步:“禀大人,民女认为本案死者的死亡时辰有误,为了防止案情错判,无辜冤枉好人,所以特地请严老过来重新验尸,请大人明察。”

查述文冷笑道:“哪来的自以为是村姑?这公堂之上是你们过家家的吗?尸体想搬就搬,想验尸就验尸?”

他指了指苏白术苏青木,又指了指晏辞,了然道:“我看几个小毛孩,跟这罪人是一伙儿的吧?来人,都给我押下去。”

几个衙役刚要上前,人群里的应怜又大声道:“为什么要把把人押下去,既然人不认罪,说明是有冤屈,当大家伙儿的面演验一次,让大家都看看结果到底是什么,如果心里没有鬼,有什么不敢的?”

他这么一带节奏,围观的人纷纷点头。

本来是来看热闹的人,先是对顾笙抱着同情,现在又觉得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于是人群中有人出声道:

“大人,你就再验一次吧,万一真的有冤屈呢?”

“对啊,大人,再验一次吧!”

白伯良眼见这些人呼声越来越高,和查述文对视一眼,心里都是一个想法:此时再将人押进牢,不仅他们几个不服,恐怕连围观的百姓都要有不满了。

最终白伯良选择妥协,摆了摆手:“哎,那就再验一次吧。”

两个衙役抬着余荟儿的尸体去了堂后,严仵作应声而去。

查述文脸色铁青,看着站着这几人,似乎没想到这镇上还有这么多人因为一个晏辞站出来反抗官府。

那边温氏母子依旧哭个不停,温氏醒过来以后一直在骂苏青木擅自开棺的事,王猎户则站在一旁,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再没有之前到处与人说自己看到的场景。

一个时辰后,严仵作终于从后面走过来。

堂上堂下所有人的心弦都绷紧了,严仵作走到堂前恭恭敬敬行了一揖。

白伯良清了下嗓子开口:“严仵作,验尸之后可有什么发现?”

严仵作毕恭毕敬道:“回大人,这余氏生前的确是被人掐住喉咙致死。”

查述文拧着眉:“这都是大家知道的事就不必多费口舌,你赶快说她到底是死于几时?”

严仵作道:“按照小吏的观察,当是死于七天之前。”

此话一出,晏辞轻轻吐了口气。

查述文厉声道:“你可看仔细了,确定没有说错?”

严仵作道:“回大人,小吏行此事已有三十载,所过手的尸身超过百具,这等简单的判断死亡时辰的事,小吏断断不会叛错。”

余荟儿死于七天前,而晏辞入狱至今已有五天。

也就是说,晏辞那天雨夜分明是和一具尸体待了一晚上,所以杀她的不是晏辞。

白伯良“啧”了一声:“那之前的尚仵作说余氏是死于五天前,又是为何?”他唤来一旁的衙役,“去把尚仵作带来。”

那衙役有点为难地说:“大人,尚仵作告病回家已有三天。”

“...”

白伯良大力拍了拍桌子:“那就赶紧差人去他家里把他叫回来!”

衙役赶紧领命去了。

查述文看了堂下诸人一眼,沉声道:“就算如此,也证明不了什么。”

此话一出,本来已经松了口气的众人皆是一惊,只听查述文道:“那天晚上分明有人见你与一红衣女子一同上山,这件事你又要如何解释?”

晏辞道:“草民没记错的话,当时王猎户说的是草民和一女子一同上山,如果余姑娘那晚已经不在了,那草民又是怎么和她一起上山的,大人不觉得这个证词很矛盾吗?”

查述文冷冷看着他,突然喝道:“王丁!”

王猎户从先前脸色就不怎么好看,此时一听到喊自己,吓得脸色一白,赶紧上前跪下:“小,小人在。”

查述文道:“你那天说的看见晏辞与余氏上山之前,到底是怎么来的?”

王猎户哆哆嗦嗦道:“大,大人,小人确实看到一男一女,但,但是...”

他瞥了晏辞一眼,没敢往下说。

查述文拧着眉:“公堂之上,有什么实情全部一一道来不得有半点隐瞒!”

王猎户赶紧叩首:“是是!”

他直起身指着晏辞:“小人是看到一男一女不假,但并不是并肩而行,而是男的抱着女的!”

晏辞简直要被气笑了:“你先前还说看到我们亲亲我我,如今就成了我抱着她?”

王猎户赶紧磕头:“回大人,草民当时天黑,其实没看到他们做什么,说不定是他之前杀了那女的,然后去山上想要埋尸,结果恰巧赶上下雨,就在山腰屋里留宿,然后被发现再谎称自己是被人陷害!”

此话一出,除了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之外,竟然也有些逻辑在里面。

查述文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倒也并非不无道理。”

还并非不无道理?!

晏辞无语,他知道这人是打定主意想判自己个什么罪,赶紧结案,所以压根不准备理清这里面的某些可笑之处。

而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道:“他撒谎!”

声音不是很大,甚至还有些颤,可是因为出现的太突兀,还是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这已经是今日第三次被扰乱公堂,以往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以至于白伯良和查述文的脸色都非常不好看。

在他们看来,这场原本是走个过场,打几板子定下结果就能散场的案审,所以压根没想到会这么热闹。

那王猎户原本还是跪着的,一听到这个声音,直接直起身子朝后看去,当看到人群再次让开,露出里面的人时,脸上由震惊到愤怒。

他咬着后槽牙把声音逼出来:“你他娘的在这儿干什么,找死是不是?!”

来的人样貌秀丽,身子却极为瘦弱,正是先前求过晏辞帮忙的乔哥儿。

那乔哥儿走了进来,依旧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被王猎户这么一吼差点跑回去。

然而他在原地顿了片刻,似乎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咬着唇快步上前“噗通”一声跪下。

白伯良问道:“你又是何人?”

乔哥儿还没开口,王猎户就抢先道:

“大人,这是小人的夫郎,脑子有点问题,成天神神叨叨的,小人这就让他回去。”

他回过头威胁地看了乔哥儿一眼。

乔哥儿看到他的目光,浑身打一个激灵,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晏辞身上。

晏辞微微侧头,朝他微不可闻地点了下头。

乔哥儿看到他的动作,终于攥紧拳头用力咬了一下下唇,下定决心豁然抬头,高声道:

“小人要告发王猎户说谎!”

“你要告发你夫君说谎?”查述文冷笑一声,看着他的眼神满是鄙夷,“镇上怎么还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哥儿,一点儿夫道不守,竟然敢当庭告发自己的夫君?”

乔哥儿十分害怕的瑟缩了一下,然而还是颤声道:“对,小人要告发他撒谎,因为他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出门!”

这哥儿本来看起来有些神情恍惚,但不知怎么的。一说到此,忽然变得十分亢奋。

不等有人反驳他,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一把将自己的两条长长的,明显不合身的裤腿拉起,露出里面两条瘦弱的小腿。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气。

只见他两条瘦的像成年男子手臂粗的小腿上一层覆一层,青色紫色纵横交错,全部都是可怖的伤痕,伤疤叠着伤疤,几乎将皮肤原本的颜色掩盖殆尽。

这一看便是被人打的,而且有些伤口甚至还在往外泛血,明显受伤不久。

乔哥儿此时声音都变得尖利许多,说出的话更是令人骇然:

“那天晚上他把我按在床上打了一晚上,根本就没时间出门!他能看到什么?!”

众人愕然,可是眼看着乔哥儿身上可怖的伤痕,根本没人会怀疑他在说谎。

王猎户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似乎完全没想到乔哥儿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把自己打他的事说出来:

“你,你竟敢...”

他怒吼一声,站起来就想过去打他,乔哥儿一声凄厉地尖叫,吓得蹲下缩起身子。

将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也不知平日里王猎户对其怎样下重手殴打,不然他何以惊惧至此?

好在王猎户还没起身就被衙役按了回去,他语无伦次指着乔哥儿:“大人,他胡说!他脑子有病!别听他的!”

白伯良皱了皱眉,此时总算有些恢复状态:“他胡说?那他身上的伤痕难不成是他自己打自己?”

王猎户这下无话可说,咬牙瞪着乔哥儿,似乎下一步就想冲上去撕了他。

乔哥儿则缩在晏辞的一侧,不停打着哆嗦。

晏辞直了直身子,将王猎户想杀人的视线隔开,看着白伯良道:“大人,这所谓的人证分明是在胡乱编造。”

“但是看这位王猎户先前信誓旦旦的样子,说不定知道些什么。若是想尽快结案,草民建议仔细审问此人,一定能得出关于余姑娘被人谋害的线索。”

白伯良点了点头,如今看来似乎也只能如此。

那王猎户一边嚎叫着一边被拖了下去,就算到了这一步,他的眼神中惊异依旧远大于恐惧。

他似乎完全没想到,一向懦弱不敢反抗任打任挨的乔哥儿,会突然在公堂上揭发自己。

伴随着王猎户不断远去的喊冤的声音,公堂上又陷入寂静。

就在这时,方才出门寻尚仵作的衙役回来了:

“大人,尚仵作三天前就出了镇,此时已经不知去向。”

此话一出,白伯良抬手揉着额头,他身边的查述文脸色更是十分难看。

也就是说,他先前还言之凿凿的罪行根本不成立,仵作跑了,人证撒谎,那根所谓“凶器”的棍子也说明不了什么,这一切分明就是有人陷害晏辞。

眼看着这场闹剧快到了尾声,白伯良只能出口安抚了堂下各位,说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

晏辞手上的镣铐全部被人取下,顾笙抹了抹泪,扶着他站起身。

站起身的晏辞没有急着离开,目光再次落在查述文身上。

此人却是看也没看他,之前还把他如何作案说的条条是道,如今知道他是被人陷害,便绝口不提自己在狱中的所作所为。

晏辞眯了眯眼。

...

退堂声起,众人退散。

晏辞在顾笙的搀扶下跟着其他人一起往外走,他还没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站住。”

晏辞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只见查述文面上表情不变,走上前。

两个人面对面而立,晏辞本以为他会说什么,在狱中是他求证心急,让自己不要告发之类的话。

然而等他有些阴鸷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晏辞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牢里的事,你若是敢跟人提起半个字,本官就让你在这白檀镇上吃不了兜着走。”

晏辞看了他一眼,扯了下嘴角,什么也没说。

他转过身拉着顾笙的手,在他搀扶下慢慢地离开了衙门。

等到他途径衙门门口的升堂鼓时,忽然弯下身拾起鼓槌,接着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照着鼓面狠击三次。

隆隆的鼓声再次响在衙门上空。

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的人听到这震耳的鼓声,都停住脚步,震惊地转回身。

只见晏辞将那鼓槌往旁边一丢,看了一眼面色发白的查述文,高声对还未离开的白伯良道:

“大人,草民也有冤屈要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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