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清楚,这厮之前和原主算是酒肉朋友。
原主之前一直被晏方欺负,结果老爹还不给他主持公道,所以一受了委屈就出门找他那些个“朋友”喝酒,赵安侨明显是跟他喝酒最多的那个,那时原主那时明显将赵安侨当做朋友,醉酒后不知道和他说了多少晏家的事。
当然,由于原主对香不感兴趣,肯定也记不住什么香方,所以这厮才勾搭上晏方,和其狼狈为奸,两个人都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赵安侨看见晏辞,不自然地动了下嘴角,不过他面上的不自然一瞬即逝,脸上依旧带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憨笑:“晏兄,你也在这儿。”
这声晏兄叫得自然至极,仿佛还是以前跟原主关系好的时候,连晏辞都忍不住抬头打量他一番。
那赵安侨被他看的尴尬:
“前些日子听闻晏兄归府,还没来得及祝贺晏兄。”
晏辞笑了起来:“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说起来当时我被赶出门,里面还有赵兄的一份功劳。”
此话一出,赵安侨脸皮再厚都撑不下去了,可他偏偏一副为难的样子:
“晏兄,这其中其实有些误会...”
晏辞还没开口,苏青木破口大骂:“去你大爷的误会!”
然后抡起一旁的扫帚就想往他脸上抡,晏辞赶紧把他拽住,高声道:“好了好了苏兄,咱们的香还没制完呢,别跟他在这儿废话!”
他此话一出,赵安侨眯成两条缝一般的眼睛转向他:“晏兄在制香?”
苏青木吼道:“关你屁事!”
晏辞赶紧拽住他,神色上很焦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声音虽小,说出的话十分清楚:“咱们赶紧回去吧,不然那降真香煎制时间太长就变味了...”
此话一出,苏青木果然停下了动作,一脸茫然地看向他:“啊?”
晏辞盯着他,苏青木赶紧“哦哦”两声:“对对。”
然后转头指着赵安侨:“今天我们有正事要做,懒得理你,赶紧走!”
说罢两个人一边小声交谈着,一边转身回了香坊。
等到进了后院,苏青木才一脸古怪:“什么降真香,你不是要做你那个什么娇啊什么媚啊的?”
刚才从晏辞叫他“苏兄”开始就觉得奇怪,直到他说出降真香几个字,一看晏辞那个眼神,苏青木顿时明白他肯定是又想干什么,于是索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晏辞坐回凳子,把今日随意束的长发甩到一侧,回头给了苏青木一个眼神:
“之前他骗你的香方,还有打你的仇,想不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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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放下笔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一旁的惜容立马上前用剪子剪了剪桌子上蜡烛的烛芯。
有些昏暗的屋子稍微变亮了些,顾笙一手揉着有些发酸的手腕,一边看着桌子上平铺的一整篇小楷。
他这些天除了跟着嬷嬷学习如何管理后宅,如何平衡后宅的吃穿用度和日常花销,还找了一个先生学习写字,在这儿之前他只跟晏辞学过写字,但是晏辞的字体不是寻常人会的,就连教字的先生看了都自愧不如。
所以顾笙准备先从小楷练起,晏府的后宅平时不能让外人进出,所以顾笙只能在惜容的陪伴上每天跟先生学两个时辰的楷书。
每到晚上,他就自己一个人坐在东厢房旁边的耳房里练字。
耳房有一张读书写字用的小桌子,还有一张软榻,软榻前的几案上放了一尊小巧的莲花尊形熏炉,炉旁有一个青釉瓶,斜插着几只从后院摘下来的鲜花。
不多时,外面回廊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这是晏辞的脚步声,闻之,惜容上前开门,年轻男人身上披着秋意踏了进来。
他脱下身上那件质地不错的带风帽的墨青色斗篷,递给了惜容,后者接过便出了屋,顺带关上了屋门。
晏辞迈进耳房,却没有去抱顾笙,直接坐到背靠着墙的软榻上。
看着桌前顾笙转过头,一副想给他看自己今日练的字的期待模样,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过来给我看看。”
顾笙小心地捧起那张纸,轻轻吹了吹纸上半干的墨迹,然后站起身走到晏辞面前。
未到跟前,晏辞就一把将他拉过来按在腿上。
哥儿的身子又暖又软,因为有地龙的原因,他此时只穿了一件软袍,身子被热气烘的暖暖的,此时只隔着薄薄一层软衫,感觉更好抱了。
顾笙急忙双手抬高捧着那张纸,生怕纸皱了。
他本来走过来很认真地想给晏辞看自己今天练的字,结果这厮骗自己过来,还趁自己举着纸腾不出手,微凉的一双手不老实地在自己身上到处乱摸,还逮着机会就往单衣里面探,没轻没重地几下揉得他生疼。
顾笙咬着下唇扭着身子躲闪,终于腾出一只手没好气地拍开他,气的脸都红了,只惹来对方一阵笑。
晏辞双手从他腋下伸过来将他扣在怀里,顺手接过他手里的纸,随即在他脸上轻咬一口:“这字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过几天就成大家了。”
顾笙靠在他怀里,虽然刚才被他毛手毛脚弄了一番很生气,可是闻着他身上熏香的味道身子也放松下来。
他窝在晏辞怀里,感受着身后人的体温一点点变热,挺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面带羞赧地转过身。
晏辞顺势靠在软榻上,一条手臂随意地搭在软榻扶手上,动作放松且随意,唇角带着笑看着顾笙,一副任他动作的架势。
顾笙抿了抿唇,不用他说也知道他想要什么。
可这么多次以后,每次还是会被他的目光看得脸上发烫,索性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轻车驾熟地拽开他的衣带,钻进他的里衣,一路向下。
...
晏辞一身墨色的银纹盘领对襟袍服,腰上围了一条同样是银色的裘带,整个人腿长腰细,丰神俊朗至极。
此时他就坐在库房门口的一张桌子后面,一只脚踏着一只软凳,手里的一支毛笔不时在他指尖转一下。
一旁的陈昂看着自家公子虽然眼睛盯着纸面,但是面上的表情魂游天外,明显在想什么高兴的事。
他轻咳一声,出言提醒道:“大公子,那只笔再转,墨汁都要飞溅出去了。”
于是笔停了,晏辞正了正色,在纸上工整地记录下一个数字,他的思绪还沉浸在昨晚某些高兴的事上,不过倒也没漏掉面前小工汇报的数字。
自从几天前的麝香事情过后,他就命令管理库房的管事找时间将所有的香料清点一遍,由他一个个记录在册。
不出三天,管事就将上次麝香的事查清楚了,他说麝香停在驿站的那晚,正巧赵家也进了一批麝香过来。
不过他们的那批麝香第二天一进铺子立马就送到工坊制成了香品,并且立马就卖了出去,可偏偏那份订单是晏家一个月前刚刚接到的,也因此那主顾取消了和晏家的这份交易。
麝香这种香料保存得当,香味会愈发浓厚,根本没有立马将其制成香品的必要,他们动作如此迅速,很有问题。
管事再三对晏辞发誓自己当时去云州采买时一个个看着他们装箱,绝对不是货源的问题,晏辞“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按照坊市间的均价,一颗麝香整香市面在七两银子左右,虽然批量采买价格会低一些,就算是五两一颗。若是掺假的香就会贬值十之三四,这样算下来这批麝香至少损失了几百两。”
晏辞在纸上写写画画:“这些劣质麝香会导致一部分香品制不成,算上这批损失的订单,那损失就多了。”
他放下笔抬起头看向陈昂,“陈叔,先前那批麝香运去客栈时,看管仓库的小工是谁?”
陈昂找来名册,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这几个人应该是不同时辰看管仓库的。晏辞照着名单顺下去,发现这几个小工竟然是分别在不同的库房。
“大公子是怀疑这几个人有问题?”陈昂问道。
“不能排除有人替换了麝香的可能。”
陈昂眉头一拧,库房里那些香料少说也有几百两,万一其中被人做了什么手脚,发现都难,若是恰好制成了香品摆在柜台上售卖,岂不是要砸了口碑。
那赵家先前得了晏家的香方就抢了自家不少生意,而且赵家喜好四处找别的铺子收购香方,制出来的香品五花八门自有受众。
像晏家这种坚持经典的已经不多了,近年来进账的数额也是逐年下降。
“我这就把那几个小工叫过来。”陈昂转身就要去库房。
“陈叔你先别急。”晏辞叫住他,“何必打草惊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要陈叔配合才行。”
他跟陈昂说了自己的想法,陈昂听罢微微诧异:
“公子是说灵台观的斋醮?这斋醮之事重大,没有合适的香方,哪个香家都是万万不敢夸下这等海口的,若是到时候被知县问责...”
“诶。”晏辞笑道。
“陈叔只管按我说的便是。”
“就说晏家已经研制出了一道降真香方,势必会成为这次斋醮的首选香品。最好将这个消息传的越广越好,但是被人问起,你只说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这香方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