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林思琼？”
苏聿白怎么会这样想呢？
姜与乐下意识否认：“没有没有。”
昨晚三人对峙的社死场面再度出现在脑中。
姜与乐稍稍有些尴尬，又不能说刚刚是在想“您穿旗袍的样子”，急忙找了个正当借口：“在想会议的事。”
“哦？”苏聿白的尾音微微上扬，似乎想听她继续讲下去。
姜与乐脑子急速运转：“今天听到许多经济学家的发言，感觉受益匪浅。”
“说来听听。”
好在姜与乐今天确实有听到不错的发言，想到《华夏经济学史》的主编陈颖教授，“陈教授跟您的观点一致，还有她的报告课题，也是东方经济学相关的，我很感兴趣。”
姜与乐说完之后有些懊恼，因为没有提及具体发言，似乎没有回答到点上。
“我的什么观点？”
苏聿白的关注点果然与众不同，姜与乐按着妈妈以前在家里跟她讲的答了：“就是在当今西方经济学‘统治’高校经济学教学的背景下，号召经济学者建设华夏经济学的观点。”
姜与乐说完下意识抬眸望向她，见她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
转瞬即逝，未及深究。
只见视野中的她再度开口：“嗯，我也邀请陈教授参与我社科项目的课题了，以后会有机会合作。”
苏教授说的这个“也”字，很容易让人误会她已经邀请过她参与项目似的。
姜与乐摸了摸鼻子，只听见休息室门口兀地传来一句：“苏院长，盒饭到了。”
没想到苏聿白竟然要跟志愿者一起吃盒饭，姜与乐惊讶了一瞬。
“姜同学，去吃饭了。”
姜与乐猛然抬头，只见苏聿白已经转过身朝休息室走去。
会议两天内，只出现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姜与乐后面再没与苏聿白有过单独交流。
周日傍晚，姜与乐去机场送乔教授一行。
“你们先去安检吧。”乔教授冲师姐们说，显然是有话要单独同姜与乐讲。
“师妹，港城见！”
“好，下次见，一路平安！”
此刻只剩下乔教授和姜与乐二人。
“这两天辛苦与乐了。”乔教授轻拍她的肩膀。
姜与乐笑得腼腆，“乔老师客气啦，我也没帮到什么。”
乔安卿切入正题：“我已经请司清去劝林思琼了，你跟着自己的心意走就好。如果她还是纠缠不清，如果不方便跟家里人讲的话，就找苏聿白。”
“她大概是会帮你的。”
姜与乐眉心一颤，轻声答了句：“好，谢谢乔教授关心。”
“客气，港城见。”
乔安卿进入候机厅的背影快要消失不见，姜与乐转身望了眼天边的晚霞。
乔安卿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也许是依着小时候的情分，苏聿白这段时间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解围。
现在就连乔教授都觉得苏聿白会帮她。
但姜与乐深知，她和苏聿白的情分浅薄，大概是撑不住这么多次单方面相助的。
“我多想找到你/轻捧你的脸”[注]
电话铃声响，是苏莹莹打电话来催她赶紧到两人常去的奶茶店。
毕业旅行计划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姜与乐很快打到车，只不过此时正值晚高峰，甚至连高架上都有点堵车。
一小时后，姜与乐到达奶茶店，径直上了二楼。
目光调转，果然看到苏莹莹坐在天台的摇篮椅上，正俯瞰着楼下。
小吃街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桌面上已经摆好了苏莹莹提前帮她点好的饮品，是芝芝葡萄。
“我来啦。”
“你终于来了，快看。”
苏莹莹打开平板，调出条帖子，递给她：“你看看这里怎么样？”
姜与乐接过，看到《吴洲古镇两日游》的帖子吓了一跳。
吴洲，姜与乐听过许多次——苏聿白在外面养的那十年就是在这里，苏父苏凯华的老家。
妈妈姜华珍叮嘱过她很多次不要提起这个地名。
但今天苏莹莹竟然主动提起。
姜与乐抿了口芝芝葡萄压压惊，轻声问道：“你，是想去吴洲玩吗？”
苏莹莹沉默了会儿，问她：“你知道吴洲是我姐的...”
一句话停在这里，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地方。
姜与乐get了她的困境，即刻出声：“我知道，所以你想去看看苏教授生活过的地方？”
苏莹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就一股脑全说了出来：“不是我想去，就我姐要去吴洲祭奠养母，然后我妈非要我陪她一起去。”
姜与乐拿着杯子的动作一顿，沉默半晌，问她：“那你姐同意你陪她吗？”
据她所知，苏聿白是因为养母病重才被接回的苏家，而且苏聿白和养母的关系极好。
姜与乐想，如果自己是她，一定希望可以独自去祭奠如有再造之恩的母亲。
“问题就在这里嘛，我妈说她去跟我姐说。”
“你想不想一起去吴洲玩，我们可以把第一站定在这里。”
要她陪苏聿白一起去吴洲祭奠她养母？这太荒谬了。
姜与乐一口奶茶差点呛到，下意识拒绝：“你跟你姐去吧，我在家里写论文好了。”
意料之中的拒绝，苏莹莹叹了声气，“要是我姐不同意就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去，那地方办个周年肯定很麻烦。”
姜与乐注意到了重点，再算了算日子，今年刚好是那位阿姨去世十五周年。
依照习俗，这种周年是要大办的。而那位阿姨除了苏聿白这位养女外没有其她孩子，事情又繁琐，所以宋阿姨才希望苏莹莹能过去帮帮她。
姜与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改了主意：“我去。”
姜与乐也想去帮帮她。
“啊？”苏莹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转变了想法。
姜与乐放下杯子，认真望着她：“如果苏教授同意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姜与乐也没想到自己一股脑就答应了，根本没想好该怎么向妈妈开口，毕竟这是她以前叮嘱过许多次的敏感话题。
姜与乐在家门口做好心理建设才推开门。
一推开门就听见姜华珍的声音：“你和莹莹的毕业旅行安排得怎么样啦？”
姜与乐弯腰换拖鞋，望了眼客厅，妈妈正敷着面膜看综艺。
正好妈妈主动问起，姜与乐旁敲侧击：“她想跟苏教授回吴洲来着。”说完紧盯着妈妈的侧脸，观察她的反应。
只见姜华珍看了过来，“你宋阿姨今天跟我说了。”
姜与乐心上一紧，换好拖鞋，若无其事地往卫生间走着，等着妈妈的下一句话。
“你跟她一起去呗，正好去玩玩。”
姜与乐刚走到卫生间门口，闻言脚步一顿，“啊？您以前不是不让我提吴洲吗？”
姜华珍起身走过来，“先洗手吧。”
姜与乐进去净手。
等她洗完，姜华珍已经站在了卫生间门口。
“是不提为好，但这次是你宋阿姨主动跟我提了这事。”
姜与乐疑惑看向她，只听见她说：“你宋阿姨想拉近两个孩子的关系，又怕她俩尴尬，就问你能不能陪她俩一起去吴洲，正好你和莹莹一起去玩玩呢。”
姜与乐顺水推舟：“原来是这样，那可以呀。”
见她答应，姜华珍笑意愈深，“那你跟着一起去了可要帮着聿白干活儿哟，正好趁着这机会，跟她拉近关系。”
“她这前途无量呀。”
这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
姜与乐心理微微有些不适，下意识反驳：“首先妈妈，我不一定能跟苏教授打好关系。”
意识到自己讲话有些生硬，姜与乐将语气放软，“其次，就算能打好关系，她也不一定会帮我呀。”
姜华珍看她一脸天真，摇摇头，“首先，你小时候跟苏聿白关系就很好，现在再拉近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其次，她已经帮过你了。”
妈妈已经知道林思琼那件事了？姜与乐心里一咯噔。
“什么？”
“乔安卿就是她帮你联系的，要不然你以为人家堂堂一位院长，放着那么多优秀的人才不招，怎么就偏偏招了你呢？”
姜与乐自动忽略妈妈言语中对她的贬低，轻声问道：“不是司老师牵的线吗？”
“司清没那么大面子。”
姜与乐眉心一颤。
怪不得乔安卿总觉得她跟苏聿白很熟。
这下她欠苏聿白的人情快要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