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华珍头一次没怪她不好好上课, 打电话时高高兴兴的，说正好明天下午去接她。
姜与乐松了口气，想到苏聿白和黄雨欣, 又气得在床上打滚, 又起来给苏莹莹打电话。
“你知道吗, 黄雨欣喜欢你姐。”
“猜到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千里迢迢追过来, 怎么啦？”
姜与乐矢口否认, “没怎么。”
那边苏莹莹沉默半晌，“你想说啥，急死我了。”
“那个...”姜与乐尝试性开了口。
苏莹莹下意识屏住呼吸，只听见她问——
“你说, 黄雨欣不会把你姐掰弯了吧？”
“不会吧...我姐应该不喜欢这种主动缠上来的类型。”
苏莹莹在心里默默吐槽：她应该喜欢自己钓的。
姜与乐抿了抿唇, “哦对了, 我明天回杭苏。”
“啊？你要回来？”
“对，你别激动。”
苏莹莹没法不激动, “你不会是因为我姐才回来的吧？”
“不是, 我就是想家了。”
苏莹莹在那边哈哈大笑，“漏漏漏, 我几乎确定, 你就是因为我姐回来的！”
“你说是就是吧，我要睡啦, 晚安！”姜与乐迅速挂了电话。
心脏仍旧砰砰砰地快速跳动。
姜与乐开始收拾行李, 没往行李箱里装太多，大多数必需品家里都有。
收拾完后, 又在跑步机上跑了45分钟的步。
怕晚上睡不着，姜与乐又点了熏香, 在找音乐时莫名想起苏聿白车上那首小提琴曲。
姜与乐在音乐软件上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那首。
打开单曲循环，设置了半小时的定时关闭。
鼻前充斥着助眠熏香，这首曲子也在耳畔萦绕，姜与乐几乎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但睡得并不算太好，梦里似乎梦到了许多场景、许多人。
一会儿是在高考考场上，时间快结束但作文还没开始写；一闪又变成了跟妈妈吵架时的场景，自己怎么说她都不信不听...
但在这所有的场景中，都没有苏聿白。
姜与乐在早上五点半时睁开眼睛，发现眼角是湿润的。
梦里的害怕、恐惧与焦虑似乎照进现实。
姜与乐起床用冷水洗脸，而后再次躺上床。
想到与苏聿白的往日种种，忽然没有那么焦虑了。
姜与乐这次睡得很好，待悠悠转醒时，已经是上午9点。
洗漱完，拎起行李箱，又下楼在小区附近随便吃了顿早午饭，这会儿才往机场赶。
姜与乐在飞机上没睡着，感觉有点近乡情怯。
忽而意识到，自己是很想念故土的，即使曾经的自己无数次想逃离。
下了飞机，姜与乐取了行李箱，成功与姜华珍碰头。
“这么快就想家啦？暑期课程不上啦？”
昨夜在电话里已经问过的问题又被妈妈提出。
姜与乐耐心跟她解释，“暑期课程不是强制性的，已经快结课了，想家就回来啦。”
又补充了句：“已经跟乔教授讲了。”
姜华珍拍拍她的头，“那就回家啦。”
姜与乐莫名有点心虚，“妈妈，我和莹莹好久没见了，晚上想跟她一起吃饭，可以吗？”
没想到姜华珍很轻松地同意了，“可以啊，正好今晚我和你爸有饭局，我还担心你晚饭怎么解决呢。”
姜与乐松了口气，“好呢。”
在车上即刻给苏莹莹发了消息：【我已经到了，晚上一起吃个饭？】
【好，去哪家？】
姜与乐退出与苏莹莹的对话框，点开那个白色头像。
旁敲侧击地给苏聿白发消息：【聿白姐姐，你试过这些店嘛？味道怎么样呀？】
那边消息回得很快：【还没有，今晚正好打算去试试。】
姜与乐眼睛一亮，迅速打下：【哪家？】
【知南坊。】
姜与乐即刻调转到苏莹莹的对话框：【去知南坊！吧！】
【几点！】
时间是个问题，姜与乐又去旁敲侧击苏聿白：【聿白姐姐，这家比较火，早点去可能避免排队哦~】
【嗯。】
“遇到什么喜事了？笑得这么开心。”姜华珍唇角也噙着笑。
姜与乐收了手机，“没什么，就是在跟莹莹选餐厅呢。”
“真的假的？没背着妈妈偷偷谈恋爱吧？”
姜与乐收敛了笑意，“怎么会。”
姜与乐跟苏莹莹约了五点半，回家没休息多久就要出门了。
姜华珍也出门赴宴去了。
两人在知南坊停车场碰头，进了大厅。
姜与乐往里瞅了一眼，似乎没瞧见苏聿白的身影。
应该没进包厢吧？
姜与乐找了服务员，“你好，请问两个人可以定包厢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包厢会有最低消费哦~”
“多少？”
“1088呢。”
两个人应该吃不了这么多，姜与乐放了心。
“咋了，我俩还要包厢？”
苏莹莹在心里腹诽，她俩在大排档、地摊都吃过，啥时候出来吃饭还这么高档了。
姜与乐微微勾起唇角，“没有，我就问问。”
“你饿了吗？”
“还好。”
“我也没，咱们在大厅坐会儿吧。”
苏莹莹再一次疑惑，“姑奶奶，闹哪出？”
姜与乐讪笑，瞒不住了，“你姐等会儿要带黄雨欣过来。”
苏莹莹的第一反应是：“你来捉奸？”
姜与乐猛然眨眼，“啊？”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懂我的意思吧。”苏莹莹一时也解释不清楚。
姜与乐浅睨她一眼，“我就想着跟她们一起拼个桌。”
苏莹莹睁大了眼睛，“合着你千里迢迢回来，就为了跟我姐拼个桌吃饭？”
“哈哈你猜。”
两人又插科打诨了几个回合，一道两人都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进来。
姜与乐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了。”
苏莹莹随着她望过去，是苏聿白和一个脸生的女人。
姜与乐拉着苏莹莹起身，装作从另一个门里刚进来的样子。
“聿白姐姐，好巧。”姜与乐冲苏聿白挥手。
苏聿白看到她的眼里有些许诧异，余光注意到她左手腕上的表，“与乐怎么在杭苏。”
“与乐妹妹课程还没结束吧？这会儿是翘课回来了？”黄雨欣站在苏聿白旁边笑道。
姜与乐定定看向苏聿白，浅笑道：“课程不是强制性参加的，我想家就回来了。”
“没想到这么巧和聿白姐姐碰上。”
苏聿白点点头。
“姐，她是谁呀？”苏莹莹看着黄雨欣，似乎很好奇。
“我师妹，黄雨欣。”
苏聿白又侧身，跟黄雨欣介绍道：“我妹妹，苏莹莹。”
黄雨欣听说苏莹莹是她妹妹，冲她一笑，“莹莹你好呀。”
苏莹莹像是很喜欢她一样，直接过去揽住她的手臂，“雨欣师姐好，正好，我们一起吃饭呗。”
黄雨欣有些意外，连连道：“好呀好呀。”
姜与乐疑惑看向苏莹莹，从她眼中读出了某些信号。
望着两人朝里走的背影，姜与乐没忍住轻笑一声。
“笑什么。”苏聿白在一旁淡淡开口。
姜与乐忽而委屈，“聿白姐姐好多妹妹。”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幽怨。
苏聿白似乎不假思索：“只有一个。”
苏聿白大概是理解成血缘关系上的妹妹了？
姜与乐深呼吸口气，钢铁直女的思路是可以理解的。
两人跟着前面的黄雨欣和苏莹莹往里走。
只见苏莹莹直接拉着黄雨欣在一个四人座坐下。
苏莹莹冲姜与乐眨了眨眼。
姜与乐会心一笑，跟苏聿白一起坐在了对面。
状似无意，轻抬手臂撩头发。
黄雨欣注意到她左手腕上的手表，又看了眼苏聿白放在桌上的右手腕，眼神一黯，“好巧，你们的手表款式一样。”
姜与乐冲她浅笑，“不巧哦。”
又扬起左手腕给她们展示手表，“这是聿白姐姐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姜与乐又偏头冲苏聿白甜甜一笑，“对吧？”
“嗯。”苏聿白淡淡点头。
苏莹莹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眉眼愈弯。
两边各分了一个点菜平板。
姜与乐凑过去跟苏聿白一起看，“聿白姐姐，我想吃这个。”
眼巴巴的。
“点。”
没一会儿，姜与乐又指了一道鱼，“聿白姐姐，这个看起来也好吃诶。”
冲她眨巴眨巴眼。
苏聿白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点。”
忽而对面黄雨欣也开口：“师姐，你看这道菜怎么样？”
苏聿白浅浅抬眸，扫了眼，“可以。”
“聿白姐姐...”
黄雨欣忽而打断她：“师姐，这个看起来也好喝。”
“自己点就好。”苏聿白淡淡一句，将平板递给了姜与乐。
姜与乐冲黄雨欣一笑，“雨欣师姐我点好啦。”而后将平板还给了服务员。
黄雨欣又看了眼苏莹莹，对方点点头。
“我们也点好了。”
苏莹莹没忍住笑出声。
没一会儿，菜便上齐了。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苏聿白也是一如既往地安静。
苏聿白在剥虾，姜与乐眼巴巴地看着。
苏聿白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但没将目光移过来，只盯着虾，“想吃？”
姜与乐点点头，看着她眼神热切，“嗯！”
苏聿白淡淡看她一眼，“自己剥。”
“哦。”语气中微微失落。
姜与乐自己夹了条虾，刚准备开始剥，就看见碗里多了条剥好的虾。
姜与乐眨了眨眼，忽而凑近苏聿白耳畔，像是要跟她讲什么小秘密。
“谢谢聿白姐姐。”
苏聿白剥着虾的动作一顿，“嗯。”
对面的黄雨欣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神愈黯，“乔教授同意你退出课程吗？”
“同意啦。”
姜与乐想起来忘记给她报平安，即刻拿出手机，给她发：【乔教授好，我已经平安抵达杭苏~谢谢教授关心~~】
“后面有很多知名学者授课吧？”
姜与乐笑笑，“这样的机会有很多嘛，而且...”
姜与乐看了眼苏聿白，“知名学者正坐在我身边呀。”
苏莹莹笑意愈发藏不住，噗嗤一笑，反应过来又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刚刚突然想到一个笑话。”
苏聿白偏头看了姜与乐一眼，又给她碗里放了只刚剥好的虾仁。
姜与乐喜上眉梢。
一顿饭吃得不紧不慢。
大家吃完，苏聿白看向姜与乐，开口问道：“你们怎么来的。”
“我们打车来的，聿白姐姐捎我们一程呗。”姜与乐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可以这么厚脸皮。
“嗯。”苏聿白淡淡应了声。
苏莹莹仍挽着黄雨欣的臂弯，这次是走在两人的后面。
黄雨欣尝试着想抽出自己的臂弯，却发现她扒着自己，又不好意思用力挣脱。
姜与乐先一步走到了副驾驶座，回头冲她们笑道：“不好意思，我有点晕车，就坐前面啦。”
苏聿白背对着大家走到副驾驶座，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对的，乐乐她吃饱了就容易晕车，可能坐前面会好一点。”
黄雨欣仍笑道：“这样呀，那可要坐稳咯。”
姜与乐已经坐好，系上安全带，没理她。
但又忍不住在想，黄雨欣是不是也坐过这里，应该坐过很多次吧。
等等，黄雨欣在这边应该没有住处，不会还住在苏聿白家里吧？
心上又漾起些难言的酸涩。
姜与乐笑道：“雨欣师姐，你住在哪里呀？杭苏都逛过了吗？我们可以帮你规划下行程和路线呢。”
黄雨欣也不想理她，但又不得不开口，于是言简意赅：“我就住B大附近。”
姜与乐松了口气，“哦，那其实地理位置不是特别好，要是住北湖那边可能要方便一点，不管是景区还是交通。”
黄雨欣越听越烦，一时没忍住：“我又不是来玩的。”
姜与乐假装愣住，“啊，那你是来干嘛的？”
“我...”黄雨欣转了话茬儿，笑道：“我母亲和林阿姨是旧相识，我是替我母亲来看望林阿姨的。”
“哇，什么时候？”
“明晚。”黄雨欣意识到自己嘴比脑子快，又看向苏聿白，“师姐可以吗？”
正好是红灯路口，苏聿白淡淡一句：“可以。”
姜与乐唇角弧度愈深，“那巧了，我从港城回来，还没去看过林阿姨呢，一起呀。”
黄雨欣差点被她气笑，满脸问号。
苏聿白唇角勾起一道似有若无的笑。
“是不是少了点什么，咱们来听点歌吧。”姜与乐自顾自点开车载蓝牙。
“呀，我的蓝牙怎么一下就连上啦！”
姜与乐又恍然大悟：“哦，我忘了，上次还连过呢。”
苏莹莹在后排强忍住笑意，只听前方传来一句轻轻的：“嗯。”
“聿白姐姐想听什么歌？还是《最好的时光》吗？”
苏莹莹正色道：“乐乐真是了解我姐呀。”
黄雨欣唇角硬勾起道弧度，“原来师姐竟然喜欢听这首？我也觉得不错呢。”
姜与乐注意着前方的路，看到苏聿白打了右转向灯，是去她家的方向。
姜与乐连忙道：“聿白姐姐，我们还没聊完呢，先送雨欣师姐吧。”
苏聿白将转向灯熄灭，往前直走。
姜与乐又开口：“雨欣师姐你喜欢吃什么呀？聿白姐姐可能比较忙，这几天我和莹莹可以带你一起转转。”
黄雨欣笑着婉拒：“不用麻烦了。”
“那不行，我们可是东道主呀。”
苏聿白浅睨她一眼，姜与乐缩了缩脖子，“那雨欣师姐自己安排吧，有需要可以随时给我或莹莹发消息。”
到了黄雨欣住的酒店，苏聿白将她放下，几人道别。
姜与乐似乎还恋恋不舍：“雨欣师姐好好休息哦~”
苏聿白又看了她一眼，姜与乐连忙收回了视线。
苏莹莹随后下了车。
车厢内彻底安静。
在苏聿白面前，伪装不复存在，姜与乐不由得紧张。
而且苏聿白将车停在小区门口，迟迟未发动。
姜与乐的紧张更甚，心脏骤然紧缩，又不敢看她。
有种等待处刑的煎熬感。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姜与乐受不了这死一般的沉寂，兀地听见身旁清冽一声——
“姜与乐。”
姜与乐不敢看她，眼神飘忽不定，“聿...聿白姐姐，怎，怎么啦？”
苏聿白望向她，眸色深深，而后缓缓靠近她。
姜与乐紧张地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