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与乐不由得屏住呼吸, 心脏似要破膛而出，跳得越来越快。
感觉鼻前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气息，炙热湿润, 姜与乐的呼吸也不自觉加重, 眼皮也克制不住地眨动。
唇上并没有覆上什么, 反倒是额头，被覆上一道柔软的、干燥的触感。
转瞬即逝, 苏聿白一触即离。
那道触感消失, 姜与乐猛然睁开眼睛，只见她唇角勾起一道细微的弧度，轻声道：“妹妹，晚安。”
而后门被她关上, 姜与乐望着这道门微微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 姜与乐才回过神来。然后看了眼装手表的礼盒, 感觉这个品牌微微有些眼熟。
姜与乐没深想，直接在手机上搜索这个品牌, 而后点进官网, 很快便查找到这一款，上面写的是“姐妹款”, 翻了各大平台都没有“情侣款”这两个字。
姜与乐心里没由来的失落, 好像还有点酸涩，也有点难过。
苏聿白好像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了, 大度地原谅她没有邀请她一起过生日, 给她准备生日蛋糕、煮长寿面，还有姐妹款的手表作为生日礼物。
又像小时候妈妈哄自己睡觉一样, 在额上轻轻印上一吻，就差在她耳畔唱摇篮曲了。
姜与乐转身回了家, 洗完脸也没有将情绪排解掉，紧接着又准备去跑步。
路过沙发时，看到那个未曾拆封的包裹。
尴尬羞耻感再次将她席卷。
姜与乐上了跑步机，跑着跑着似乎想明白自己的情绪来源。
大概是因为误会了苏聿白喜欢自己，而自己确实又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姜与乐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心里是在期待着她吻上自己的唇...
姜与乐跑完步就进了浴室洗澡，在热水下思路愈发清晰。
苏聿白就是把她当成妹妹了，因为她回苏家的那次生日宴，是她带她跑的。
所以苏聿白待她好，比对苏莹莹还好，大概是因为她取代了苏莹莹在她心中的妹妹的位置。
太尴尬了。
人家把她当妹妹，她却想要人家当姐姐——女朋友的那种“姐姐”。
姜与乐还是给苏聿白发了一条：【聿白姐姐，从明天起我就要去上暑期课程啦，可能没办法跟你一起晨跑啦，晚安！】
苏聿白这会儿应该睡了，姜与乐关掉手机，定了个7点的闹钟。
想要安然入睡，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点点滴滴在脑中回响。
林阿姨欣慰地说苏聿白在国外有男友，不需要她操心。
后来大概是分开了，司老师又在餐桌上说要给苏聿白介绍男友。
而后苏聿白帮她，后来又跟她为当年的事道歉。
——是因为她心中对她的愧疚。
今天又称呼她为“妹妹”。
那句“不全是”的意思是，她已经将她当成“妹妹”了吗。
姜与乐越想越睡不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或许一直都没有睡着。
姜与乐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洗漱，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又慌张拿粉底和遮瑕想掩盖住。
收拾完了，刚打开门，又偶遇苏聿白。
实在是太巧了。
“聿白姐姐早。”姜与乐眼神不自然躲闪。
苏聿白不动声色移开目光，“早。”
姜与乐跟在她身后进了电梯，只听她问道：“去学校？”
“嗯。”
“我载你？”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姜与乐冲她浅笑，“谢谢聿白姐姐。”
两人到了地下车库，姜与乐看着副驾驶的位置，毫无意外地想到某些场景。
“聿白姐姐，我有点困，就坐后面补觉啦。”
苏聿白看了她一眼，“嗯。”
姜与乐拉开后排车门，坐进去，头歪在车窗上，缓缓合上眼，却听见前方传来一道冷冽声线——
“可以躺。”
姜与乐眼皮狠狠一颤，而后应道：“好呢。”
随即挪到中间坐下，而后躺下，头正对着主驾驶座。
苏聿白看到车内镜里她的腿，收回了视线。
进了学校，苏聿白的车速变缓。
姜与乐悄然睁开眼睛，坐好，等她停好车，轻声道了句：“谢谢聿白姐姐，回见！”
苏聿白刚拔下车钥匙，就看见她一溜烟地跑了，头也不回。
苏聿白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
今天是暑期课程第一天，姜与乐没有去组里的办公室，径直去了课程教室，按照以前的习惯坐在了中间第二排。
没一会儿，季子真竟然也从前门进来，走到她身旁坐下。
姜与乐看到她有些惊讶，“师姐，你也来上课。”
“嗯，今年好像跟去年的嘉宾不一样，我来听听看。”
姜与乐了然，将笔记本和笔拿出来放好，莫名又看见笔袋里的那方印章。
正走着神，耳畔又响起季子真的声音：“师妹，你知道今天的主讲嘉宾是谁吗？”
姜与乐摇摇头，“我没了解，应该是国内外大牛吧。”
季子真没就这个话题深聊下去，“暑期课程结束后还有段时间，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暂时没安排，但应该是写论文。”
“这么刻苦呀。”季子真打趣她。
姜与乐腼腆一笑。
“我想趁这段时间去大陆旅游，你有认识的导游可以帮我推荐一下吗？”
“可以呀，我...”姜与乐讲到一半，正巧看到前门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进来。
听她话音一顿，季子真背着身子没注意，问道：“怎么啦，你接着讲。”
姜与乐冲苏聿白浅笑点头，而后又看向她：“我好朋友也在国内，那时候估计还没出国，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第二排和讲台离得不算远，两人的讲话声也不小。
苏聿白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们一眼。
“你想去哪里玩？”姜与乐问道。
“安西，广南都可以，你觉得哪里好玩？”
“安西现在很热的，广南倒是在高原上，但是我和我朋友上次一起去过了，推荐你去岛青那边玩，纬度比较高，又靠海，可能会比较凉快。”
姜与乐余光看到苏聿白似乎又在看文献，全神贯注的。
季子真又问了些什么，姜与乐直接将小橘书上的攻略给她看。
季子真的头凑过来，挨得太近了，姜与乐正要与她拉开点距离，就听见苏聿白问：“时间快到了吧。”
姜与乐抬头看她，又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与课程开始时间还有两分钟。
但苏聿白提前开始上课了，“大家好，我是苏聿白。”
姜与乐将手机收起来，看向白板上，她的履历PPT。
后排传来许多声音——
“哇，好厉害！”
“苏教授好漂亮啊。”
“我有B大的同学，说苏教授在她们学校可受欢迎。”
“学院女神是不是，我也听说了。”
大概是因为苏聿白讲的国语，后排的同学也都用国语交流，姜与乐听得一清二楚。
苏聿白到哪里都是很受欢迎的，姜与乐想。
“苏教授好优秀呀~”季子真也在她耳畔轻声道。
姜与乐没听清，“什么？”
季子真又凑近她耳畔重复了一遍。
姜与乐莫名抬眸看向苏聿白，但苏教授却没有将目光投向她。
自我介绍部分十分简短，苏聿白开始步入正题了。
姜与乐拿起手机拍了几张PPT，又极为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笔记。
临近下课时间，季子真给她递了张纸条。
姜与乐余光扫到，疑惑看了眼季子真，而后抬手准备悄咪咪拆开，却感觉有道目光扫了过来。
心灵福至，姜与乐看向台上，苏聿白正看着她，眼里仿佛写着：好好听讲。
姜与乐动作一顿，随即转眼看向PPT。
那张纸条到下课都没打开。
“就到这里吧。”随着苏聿白清冷一声，下课了。
教室里的人好像突然活了过来，一旁的季子真轻声问道：“我刚刚的纸条是想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要不...”姜与乐刚开口，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姜与乐，跟我来一下。”
讲台上苏聿白正看向她。
姜与乐眨了眨眼，而后看着她，跟季子真说：“师姐，你先去吃饭吧。”
“我等你。”
姜与乐连连摆手，“不用管我的。”
“没事。”
姜与乐收拾完笔记本再抬眸，发现苏聿白已经在门口等她。
姜与乐拿着包，快步出门，垂眸跟在她身后。
季子真走在她身侧。
到了教师休息室，苏聿白停下脚步。
姜与乐也即刻停下，差点又撞到她背上。
莫名想到她去当志愿者的那场学术会议，当时她撞上了苏聿白的背。
苏聿白进去了，姜与乐紧随其后，没有关门。
季子真等在门外，也没看向门里，只看着手机。
“与乐。”前方传来冷冽一声。
姜与乐应声抬眸，发现苏聿白已经在沙发前坐下。
“聿...”
姜与乐意识到这里是学校，又改口：“苏教授，怎么啦。”
苏聿白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而后垂眸打开电脑，“看下论文。”
这次苏聿白直接将电脑递给她，“你看批注有没有什么地方有疑惑。”
姜与乐莫名松了口气。
看完批注，姜与乐笑道：“没什么问题。”
苏聿白点点头，取回电脑，放进电脑包中。
姜与乐看了眼门口，又看向苏聿白，“那，那苏教授，要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苏教授。我们。
苏聿白抬眸看她一眼，“苏教授？”
姜与乐抿了下唇，稍微有点心虚，“这里是学校嘛。”
“哦。”
“那...聿白姐姐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苏聿白不动声色扫了眼门外站着的人，轻声道：“好。”
姜与乐转身去了门口，“师姐，苏教授跟我们一起吃饭。”
“好啊，那我们去上次去过的那家餐厅吧。”
姜与乐回头看向苏聿白，“聿白姐姐可以吗？”
“嗯。”
三人出了教学楼，季子真在前面带路。
姜与乐和苏聿白跟她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两人没说话，姜与乐稍稍有点尴尬，轻声问道：“聿白姐姐，你一般在学校吃什么？”
“食堂。”
姜与乐摸了摸鼻子，“哦，我也是。”
“我知道。”苏聿白语气淡淡的。
姜与乐眨眨眼，“啊？”
“我看到过你和她一起吃饭。”
姜与乐心尖一颤。
“但你好像没看到我。”
姜与乐有些心虚，“哈哈，不好意思聿白姐姐。”
“不用道歉。”
姜与乐莫名想到昨晚的那句：“你选择邀请谁是你的自由。”
苏聿白会不会想，她跟谁一起吃饭是她的自由？
姜与乐心里微微刺痛。
三人到了餐厅，季子真先一步坐下，苏聿白紧接着坐在了她的对面。
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姜与乐眨了眨眼，这是让她选跟谁坐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