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姜与乐看了眼她正环着自己的手臂。
“以, 以这个姿势接，接电话吗？”
苏聿白淡淡扫了她一眼，“怎么。”
语气也是淡淡的。
姜与乐自然是相信苏聿白是会把握分寸的。
电影的声音已经被苏聿白关闭, 姜与乐倾身去拿手机, 拿起后还不忘看她一眼。
苏聿白冲她点点头, 而后又扫了一眼手机。
姜与乐心领神会，她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让她安心接电话。
但苏聿白看她脖颈的眼神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乖乖的样子, 而且她刚刚还假装在跟司老师打电话偷偷亲她。
虽然可能性不大, 但姜与乐还是有点担心她会报复回来。
可姜与乐此时别无它选，只好接起电话。
“妈妈。”
姜与乐竭力控制着声音和语气，尽量保持与平时一样。
苏聿白只是安静抱着她，并没有说话, 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那边姜华珍因为她接电话的时间有点长, 起了点疑心, 但又像是随口一问：“乐乐啊，你在哪里呢？”
姜与乐忽而感觉有点紧张, 轻轻捏苏聿白的左手, “我在家呢。”
察觉到她的紧张，苏聿白定定看了她两眼, 而后将视线调转至电影上。
那边姜华珍很快问道：“哦, 在干什么？”
姜与乐再度看向苏聿白，稍稍往她身上靠近了些, 感受到她的温度忽而感觉安心, “刚刚在看电影，手机调了静音。”
半真半假, 姜与乐的语气还算自然。
苏聿白感受到她的动作垂眸看了她一眼，不经意间扫过她脖颈间的印记, 又将视线移至别处。
那边姜华珍似乎没有起疑心，紧接着问：“那最近有没有交到新朋友呢？”
感觉妈妈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奇怪，姜与乐微微疑惑，而后轻声应道：“嗯，认识了几个新同学。”
“你也不小了，可以考虑谈恋爱了。”
可是妈妈，我正谈着呢。
姜与乐抬眸看向苏聿白的下巴，眉眼弯弯，轻声道：“好。”
“身边有不错的男同学要把握住，尤其是大陆过去的。”
姜与乐微微一僵，慌张看向苏聿白的眼睛。她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但离得这么近，姜华珍的讲话音量并不小，她不可能没听到。
姜与乐心下一痛，而后轻声道：“妈妈你晚餐吃得什么呀？”
这话题转得并不丝滑，姜华珍语气不算好：“妈妈不会害你，现在这个阶段找对象比之后可有优势多了。”
“读到博士，大多也比较单纯，没有那么多算计。”
“等后面进了社会，那些男孩子都是被人挑剩下的，算计来算计去的，你还要？”
姜与乐一直盯着苏聿白，只见她神色如常，但自己莫名更难受了。
那边姜华珍还在讲着些什么，见她没反应，“乐乐？”
“在听吗？”
“妈妈，我在听。”
“妈妈的话要放在心上哈。”
姜与乐沉默良久，那边姜华珍拿她没办法，只接着说：“妈妈都是为你好。”
又来了。
姜与乐怕她发飙，只好轻轻“嗯”了一声，没两秒又听见她问——
“听说乔安卿可能打算回大陆发展？”
姜与乐一哽，“啊？”
那边姜华珍叹了声气，“你们学生还没得到消息吧？这消息应该八九不离十。”
“早知道她要回大陆，当时联系黎知意就好了。”
“乔安卿也是，当时为什么不说她有回大陆的计划，到时候她走了你又要换导师。”
“不会是...”姜华珍的语气忽而变得神秘。
没多久，姜与乐心里咯噔一下，就听见她问道：“她是同性恋的事被举报了，港大要处理她？”
姜华珍说完又自说自话：“但也不至于啊，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姜与乐缓了缓轻声道：“妈妈，还不一定呢，等乔教授通知吧。”
姜华珍沉默了会儿，严肃道：“不要跟乔安卿学坏。”
姜与乐又紧张地捏了捏苏聿白的手，却被她反握住。
姜与乐的沉默再次让姜华珍恼火，“乐乐？”
姜与乐再次试图转移话题：“妈妈，您从哪里听说的这些呀？”
那边姜华珍的声音变大：“你不用管，好好听着就是了。”
“不要跟乔安卿学坏，听到没？”
太过窒息，姜与乐深呼吸口气，艰难出声：“嗯，不早了，妈妈晚安。”
姜与乐鼓起勇气先挂了电话。
而后将手机放在一旁，环住苏聿白的脖颈，抱住她。
苏聿白没动，随后拍了拍她的胳膊，轻声一句：“我去洗澡。”
语气虽平常，但此前的旖旎气氛全无。
直觉苏聿白现在的情绪不算好，是生气了吗？
姜与乐眼睫一颤，“姐姐，我错了。”
而后扒着她的脖颈更紧，不想从她的身上下去。
苏聿白无奈再度环住她的腰，认真看向她，“我没有怪你，慢慢来。”
苏聿白不仅没怪她，还安慰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是自己女朋友？
姜与乐望着她有点不知所措。
苏聿白轻拍她的腰，“不早了。”
“不要。”姜与乐歪头贴在她的脖颈。
是有些耍无赖的语气。
苏聿白眸中闪过两分笑，垂眸看向她，正色问道：“那，你要跟我一起再洗一次吗。”
一起。洗澡。
姜与乐微微抬起头来，眸中满是震惊，而后眨了眨眼，似乎是想确认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苏聿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她的回应。
姜与乐挣扎了两秒，还是放开了她的脖子，“姐姐，你去吧。”
“嗯。”苏聿白似乎是等待已久，抬手将她抱着坐到一旁。
姜与乐摸了摸鼻子，“我在外面乖乖等姐姐出来。”
苏聿白原本踏出去的脚步微微一顿，“不用，你先睡吧。”
姜与乐看着她的背影，小声道：“还有晚安吻呢。”
苏聿白回眸看她一眼，盯向她的粉唇，“现在吻也可以。”
“不要。”姜与乐想都没想就拒绝——晚安吻要在两人睡前吻才有意义，苏聿白现在还不睡呢。
苏聿白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卧室拿衣服，而后又径直走向浴室，关门。
姜与乐关掉电脑投屏，将电视也关掉，耳畔只余下从浴室中传来的水流声。歪倒在沙发上，忽而开始担忧，后面该怎么过妈妈这一关。
苏聿白会因为跟她在一起遭遇到什么威胁吗？像是乔安卿这样？
但...苏聿白能坐上那个位置跟姜华珍和褚国安两个人也没有半毛钱关系吧。
姜与乐脑子乱乱的，总感觉刚刚那通电话给苏聿白带来了伤害。
可她在那种情况下又不能直接说，她喜欢女人，喜欢苏聿白。
恐怕今天刚挂了电话，明天就会飞来港城——姜华珍来港城之后的一切都是不可预测的。
伴随着不曾间断的水流声，姜与乐迷迷糊糊地想着，慢慢来，到时候和苏聿白“生米煮成熟饭”...
苏聿白洗完澡，刚从浴室里出来，便看见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的年轻女人。
姜与乐睡着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乖乖的，像是一个洋娃娃。
苏聿白走到她身前，看到她脖颈上星星点点的吻/.痕，轻移开视线，默默伸出了只手。
深呼吸两下，将她的领口拉好，而后弯腰将她抱起。
姜与乐正处于睡意朦胧状态，只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而后下意识环住她的脖子。
苏聿白抱着她，打开房门，站在床边驻足。
无端想起在杭苏时，姜与乐扒着她的脖颈不让她走，轻轻抬起头向她索吻的样子。
软糯可欺。
许是这样的姿势睡着不舒服，姜与乐在她怀中微微动了一下。
苏聿白轻叹声气，将她缓缓放在床上。
苏聿白刚要去拉下她环着自己脖子的手，却见她的手自然垂直落下。苏聿白下意识去抓，却没抓住。
苏聿白定定看了眼她的手，又看向她的恬静睡颜，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晚安，我的宝贝。”
“我们，来日方长。”
*
姜与乐这晚睡得极好，以至于醒来时感觉睡了很久。
窗帘又被人拉得很严实，没有一点光进来。
姜与乐感觉昏天黑地的，不知道几点。
随即下床，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家里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
姜与乐几步过去，拿起手机，才看到放在手机下面的便签，上面写着——
【我今天要线上参加一场学术会议，已经在学校了。早餐在桌上，要是冷了记得热一下。乖。
——苏聿白】
看到那个“乖”字，姜与乐的唇角便抑制不住上扬。
苏聿白的字很好看，姜与乐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而后拍了张照，又将便签拿起来，走进卧室，放进一本书中夹好。
吃了早餐去学校，姜与乐应乔安卿的要求去了办公室，发现大多数同门都在。
原本安静的学习空间此时变得吵闹非常，大家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姜与乐走到季子真身旁，轻声问道：“师姐，这是怎么了？”
“听说乔教授可能要离开港大，现在一个个叫人过去谈话。”
姜与乐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静静在工位上坐下，不知道等了多久，乔安卿还没叫到她。
姜与乐刚想给苏聿白发消息约中饭，就看见她的消息：【我有点事，要晚上才回家，好好吃饭。】
意思是中饭也不和她吃了。
姜与乐扁了扁唇，给她回了个：【好呢。】
苏聿白没再回复。
“与乐师姐，乔教授喊你过去。”是一个硕士小师妹。
姜与乐冲她浅笑点头，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乔安卿的办公室。
乔安卿看到她轻轻点头，而后问道：“姜与乐，你和苏聿白...是什么关系。”
姜与乐心上忽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