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 沙发也不给你睡。”姜与乐偏过头去，唇角却抑制不住笑意。
但莫名不想让苏聿白看见。
“这么狠心。”苏聿白看着她的侧脸，大拇指轻轻揉搓她的虎口。
姜与乐感觉虎口处微微有些痒, 轻声道：“苏聿白, 不要挠我痒痒。”
苏聿白果然不动了, 只静静牵着她。
姜与乐垂眸看了一眼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姐姐, 你好乖。”
可她此前分明是被她套路的。
“但你之前套路我的时候很不乖。”
“嗯, 我是坏女人。”苏聿白沉声道。
直接应下，甚至都没有辩驳。
姜与乐忽而想抬手去捂住她的唇，却发现自己没有空手了，只好轻声道：“你才不是。”
“好, 我不是。”苏聿白仍旧顺着她的话讲。
姜与乐轻笑着, 微微挣开她的手指, 而后在她掌心挠了挠。
“嗯？”苏聿白即刻抓紧她的手，不让她动弹。
姜与乐偏头去看她, 盯住她的唇角, 发现似乎有点上扬的趋势。
上次苏聿白说她经常笑，只是她没注意到而已。
姜与乐这会儿倒是想明白了原因——因为苏聿白笑得很克制, 确实很难让人发现。
“姐姐, 你笑起来真好看。”
苏聿白转头定定看了她两眼，轻声一句：“是吗。”
“没人夸过你吗？”
“除了你和...苏老师, 其她人没夸过,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们没怎么见过我笑。”
苏聿白再一次提起苏淑贞，姜与乐稍稍有些恍惚, 轻声问道：“你的生日是苏老师帮你重新选的吗？”
特意选在这样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
“不是。”苏聿白偏头看向它处。
姜与乐注意到，心里忽而忐忑是否不该提起这件事。
姜与乐悄悄转移了话题：“那姐姐今晚要不要跟我一起跑步？”
苏聿白回过头来, 没回答她转移话题的这个问题，接着上一个回答轻声道：“我去吴洲那天正好是中秋节。”
意识到什么，姜与乐心中猛然一痛。
苏聿白是在阖家团圆的日子被父母抛弃。
又在阖家团圆的日子与养母相逢，组成一个可以团圆的家。
姜与乐沉默着深呼吸，而后若无其事地平静开口：“那你要不要今天就搬来我这边？”
“好，我睡沙发。”苏聿白答应得很快，睡沙发这件事仿佛是理所当然。
姜与乐轻轻捏她的手，闷声开口：“我，我家有个房间还没收拾过。”
“那。”苏聿白唇角微弯，“请我的小女朋友来安排，我睡在哪里。”
姜与乐面颊微微有些热，轻声道：“看，看你自己今晚能不能收拾好。”
“好。”
姜与乐发现自己所谓的“生气”在她的三两句话之后就尽数溃不成军。
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心疼苏聿白，或许是从那年雪夜与她初遇时起。
即使此刻苏聿白站上了普通人遥不可及的位置，受万人敬仰，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但她仍旧心疼苏聿白。
两人找到了苏聿白的车，苏聿白放开她的手，找出钥匙将车辆解锁。
姜与乐抱着花走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进去坐下。
花香太浓，且车厢内空气流通不畅，感觉满车内都是花香味道。
姜与乐起身，弯腰往后想将花放在车后座。
苏聿白正巧也打开后座车门，放下礼盒和蛋糕，看到她的动作，便将花接过放好。
而后看着她轻声问道：“你喜欢这花吗。”
是百合花。
姜与乐眨了眨眼，以为她误会自己不喜欢，开口解释：“喜欢，但是香气太浓郁，放在后面比较好。”
“好。”苏聿白关上后座车门。
姜与乐就着停车场的灯光，盯着车外她的身影。
车门开了，苏聿白坐了进来。
似乎又能闻到那阵乌龙茶香气，姜与乐觉得很安心。
而后又意识到，之前在包厢跟她接吻时，似乎忽略掉了她身上的淡香气。
抑或是没有忽略掉，而是习惯了，毕竟久居兰室，未闻其香。
苏聿白看到她似乎正看着自己走神，朝她微微俯身。
感觉到她身上的淡淡茶香味更深地侵入鼻尖，姜与乐轻嗅了一下，抬眸与她四目相视。
姜与乐意识到自己刚刚吸气的动作被她看到，有些不好意思。
苏聿白离她越来越近，姜与乐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姐姐？”
苏聿白缓缓凑近她，姜与乐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炙热鼻息，在四下无人的夜里愈发明晰。
姜与乐以为她要吻自己，轻轻闭上了眼睛。
却听见身旁她拉安全带的动静，猛然睁开眼，看着她似笑非笑地帮她把安全带拉下，扣好。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姜与乐脸颊骤然爆红，微微偏过头去。
安全带已经系好，但身侧已经没有了动静。
姜与乐用余光看过去，发现苏聿白的身子确实定在她的身侧，还没有离开，那阵乌龙茶香气自然也没有消散。
苏聿白正看着她，姜与乐猝不及防与她对视，眼睫轻颤，“姐姐...”
苏聿白骤然凑近她的鼻尖，鼻音应道：“嗯？”
鼻前的炙热气息愈发明显，耳畔似乎还能听见交缠的两道或轻或重的呼吸声，一时竟然分不清哪道呼吸声是自己的。
姜与乐不敢看她的眼睛，却又不自觉看向她的薄唇，喉咙微动。
姜与乐心一横，反客为主，抬手轻捧她的脸，望着她的眼，“姐姐是不是想借帮我系安全带的机会吻我？”
苏聿白唇角微微勾起点笑意，与她鼻尖相抵，盯着她的眼睛不放开，嘴唇微动：“你刚刚闭上眼睛是不是想要我吻你。”
姜与乐扁了扁唇，轻声嗔道：“姐姐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故意让我以为你要亲我。”然后又不亲。
姜与乐委屈巴巴的。
苏聿白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声道：“不是，我只是准备帮你系好安全带之后再...”
鼻前呼吸已然交缠许久，姜与乐的呼吸愈加深重，喉咙微动。
克制着内心深处的渴望，姜与乐问道：“再什么？”
“唔”猝然被她吻住。
苏聿白的吻很青涩，勾着她舌尖时也很温柔，姜与乐捧着她脸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她的肩。
整个人似乎已经被她抵在椅背上了。
腰间的肌肤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抚上一道温热的触感，姜与乐这才意识到是苏聿白的手环在她的腰上。
四下无人的暗夜里，水渍声渐起，厚重呼吸声与喉咙吞咽声难免让人面红耳赤。
腰间的手只是环着，并没有乱动，但在舌尖微麻、呼吸被掠夺、耳畔充斥着令人遐想的暧//.昧声音的情境下，姜与乐却莫名生出一点与她肌肤相触的渴望。
姜与乐的呼吸愈发急促，苏聿白的唇微微离开她的。
舌尖出来时两人都注意到唇间那道银丝，姜与乐稍稍伸出脖子，下意识往前在她唇上舔了一下。
苏聿白望着她，眸色愈深。
“姐姐...”姜与乐抬手抱住她，在她怀中轻轻喘息。
听到这软软的一声，苏聿白环着她腰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气，呼吸也愈发深重。
“嗯。”应她的嗓音不自觉喑哑。
意识到这一点，苏聿白清醒了些，放开了她，坐回来半个身子，而后抬手在中控台抽了两张纸，给她擦唇角的水渍。
姜与乐脸颊滚烫，不敢看她。
呼吸仍有些急促。
苏聿白坐回来，调整好呼吸，轻咳一声，“害羞了？”
“还好。”嘴上说着还好，但姜与乐却仍旧飘忽着眼神。
“那你看我。”苏聿白沉声道。
姜与乐强忍着羞意回头看她，只见她抬手轻轻在自己头上拍了拍。
“脸皮这么薄，还是喝醉的时候好。”
姜与乐听到后半句想起了些什么，轻笑道：“姐姐喝醉的时候也很黏人呢。”
“不止喝醉的时候。”
“啊？”姜与乐微微一怔。
苏聿白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回家。”
而后转过头，发动引擎。
姜与乐偷偷看着她侧脸，脑中却在思考她的话。
苏聿白说她黏人...姜与乐回想往日种种，总感觉更黏人的是她自己。
到了某个红灯路口，苏聿白稳稳停车，偏头看她，“不用偷看我。”
没想到竟然被她注意到了，姜与乐微微一哽，而后轻声开口：“我...”
没等她狡辩，苏聿白再度开口：“可以光明正大看你的女朋友。”
姜与乐脸颊更热，“我，我想看街景。”
随后偏头，望向窗外，似乎是真在欣赏街景的样子。
苏聿白眉眼微弯，转眼看向红绿灯，再次起步。
没一会儿，电话铃声响起，姜与乐意识到是她的电话，抬手一看，是姜华珍打过来的电话。
姜与乐眉心莫名一跳。
苏聿白还在专心开车，姜与乐轻声道：“姐姐，是我妈妈的电话。”
苏聿白过了两秒才点头：“你接。”
姜与乐抬手接起，小声道：“妈妈，中秋节快乐。”
那边姜华珍的声音即刻传过来：“乐乐，吃过晚饭了吧？”
“吃了。”
姜华珍没顺着问下去，直接问道：“听说聿白也在香港，你祝贺她中秋快乐了吗？”
提到苏聿白，姜与乐没多想，偏头看向她，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抑制不住笑意：“妈妈，我和聿白姐姐晚上还在一起吃饭呢。”
“哦，好啊...”
那边姜华珍估计是意识到苏聿白大概在她身边，只轻声一句：“代我跟聿白问好，今天你林阿姨还说她最近没跟家里联系呢。”
姜与乐心尖猛然一颤，换了个话题：“妈妈，您和爸爸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呀？”
姜华珍跟她讲了两句，又扯到苏聿白：“你和聿白在外面要相互照应，你也多关心关心你聿白姐姐。”
“知道啦妈妈。”
姜华珍随后又叮嘱她些什么，姜与乐连连应好，挂了电话。
发现前面是红灯，姜与乐偏头看她，“我妈妈叫我多关心姐姐呢。”
苏聿白眼中闪过笑意，“那你得听妈妈的话。”
“我是黏人精。”
姜与乐眨眨眼，“好像是我比较黏人。”
苏聿白定定看向她，“是我。”
姜与乐无意跟她争辩，“好啦好啦，是你是你。”
红灯转绿，苏聿白再次起步。
拐到小区那条路时，姜与乐忽而想到，“我们先去趟超市再回家吧。”
苏聿白也没多问，只轻声应道：“好。”
驱车在附近的一家超市停下。
苏聿白推了个小推车，姜与乐拉着她直奔家居区。
“这次不买零食了？”苏聿白出声问道。
姜与乐微微一囧，“上次买的还没吃呢。”
“不喜欢？”
“从小到大习惯了不吃这些，现在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了。”
“也好。”
“嗯？”姜与乐偏头看她。
“不吃这些垃圾食品对身体好。”
姜与乐轻笑点头，“还得感谢我妈在我小时候严格控制。”
苏聿白抬手轻抚她的发顶，“有利有弊，或许偶尔吃会更快乐。”
苏聿白仍记得她小时候攒起来舍不得吃的棒棒糖，是超越物品本身价值的珍贵的存在。
到达家居区。
姜与乐拿下两个同款牙刷，又放进去两个同款的洗漱杯。
看到购物车里多了两双情侣拖鞋，姜与乐感觉耳热。
苏聿白忽而将她拥入怀中，“不用不好意思。”
姜与乐在她怀中点点头，瓮声瓮气道：“姐姐，你怎么这么自然？”
“像是已经提前演练过一样。”
自她们在一起以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姜与乐都在不同程度上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
但苏聿白不同，与她牵手、拥抱、接吻，甚至是一些称呼，都很自然。
不像是跟她刚在一起，而像是跟她在一起许久。
苏聿白抬手轻拍她的背，没有说话。
姜与乐眼睫微微一颤。
又听她接着说：“你觉得不好意思也很正常。”
姜与乐轻轻扭了两下，“嗯。”
而后从她怀中离开。
两人又拿了些成双成对的家居用品，甚至还有情侣碗碟。
买完单，两人提着两大购物袋出了超市。
“其实我昨天在网上下单了。”
“但现在应该可以退了。”
姜与乐猛然偏头看她，“姐姐你，你已经预感到我今天要向你表白吗？”
苏聿白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是我计划今天向你表白。”
也计划搬到她的家里，所以提前在网上订购了情侣家居用品。
是走一步看三步的苏聿白。
姜与乐心跳速度骤然加快，“那为什么之前不...表白？”
“之前没有确认你的心意。”
姜与乐心里微微有些惊讶，“那我这次要是不同意呢？”
“你不会不同意。”苏聿白用的是肯定语气。
姜与乐轻笑道：“苏教授。”
苏聿白应声偏头，“嗯？”
“你也太自信了。”
“是你给我的自信。”苏聿白认真道。
苏聿白不会打没有胜算的仗，以及，就算是没有胜算，也会一步步将不可能事件变为必然事件。
姜与乐笑而不语，两人将购物袋放进后备厢，而后再次上了车。
到了地下停车场，苏聿白停好车，两人大包小包地拿着物品上楼。
出了电梯，姜与乐先一步往家里走，到门前输入密码。
门应声解锁，姜与乐转身轻笑：“姐姐，你猜密码是多少？”
苏聿白望向她的眼睛，平静道：“962464。”
姜与乐收了笑意，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你既然这么问，答案就不会是我不知道的。”
“既然我知道，那就是962464。”
“好吧。”姜与乐扁了扁唇，“被你猜到了。”
语气微微有点失落。
苏聿白放下手中的袋子，抬手拍她的头，“我很开心。”
是对她家密码的“我爱你”寓意的回应。
姜与乐又感觉脸颊有点发热，“我，我今天感觉在发烧的边缘疯狂试探。”
脸颊的状态似乎一直在发热和退热之间。
苏聿白没有说话。
姜与乐下意识看向她，只见她换完拖鞋，就朝着卫生间走去。
姜与乐定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而后听到了水流声，猜想她大概是在洗手。
姜与乐有些不明所以，也弯腰换鞋。
换完鞋，姜与乐也往卫生间走去，正巧碰见她出来。
姜与乐脚步一顿，只见她朝着自己走来。
没一会儿，苏聿白在她身前站定。紧接着，脸上多了两道微凉的柔软触感——苏聿白的手掌心。
“姐姐多摸//.摸就不烫了。”苏聿白一本正经地沉声说道。
脑中原本死去的记忆突然袭来。
姜与乐脸颊本来没有那么红的，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骤然升温。
太羞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