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牵一下姐姐的手怎么啦？”
苏聿白定定看了她一眼, 淡淡一句：“戏演完了。”
姜与乐脖子莫名一缩，将手指从她手中抽出。
“好吧。”
苏聿白垂眸看了眼她抽出的手指，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姜与乐在心里嘀咕, 明明是她先牵上来的。
两人上了车, 姜与乐问道：“姐姐, 万一那个庄老师在外面说你的闲话怎么办？”
苏聿白将安全带拉下，顺带着偏头看她一眼, “你刚刚演戏的时候没想到？”
姜与乐又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我没演戏呀。”
“他本来就配不上你。”
苏聿白沉默半晌，也迟迟未发动引擎，姜与乐莫名心虚，轻声唤她：“姐姐？”
苏聿白再度开口：“你没演戏, 他怎么会误会成我们是同性恋。”
“是他自己想多了, 抱抱牵牵手不是姐妹之间很正常的事情吗。”姜与乐眼神飘忽。
“哦。”苏聿白踩了一脚油门, 汽车应机而动。
姜与乐再次察觉到苏聿白有些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想着想着, 就回想起刚刚与她十指相扣的触感, 属实是美妙。
苏聿白的手指虽精瘦，但很有力, 安全感很足, 掌心又不失柔软...
“盯着我的手干嘛。”
姜与乐回过神来，被她兀地出声吓了一跳。
这才意识到, 这会儿汽车已经停下, 她们正在红灯路口。
姜与乐心虚一笑，“我是在看你的手表呢。”
又扬起自己的左手腕, 往苏聿白的右手腕趋近，“我们的手表真好看。”
“还可以。”
苏聿白语气冷淡, 且目视前方，不偏不倚，根本就没将视线定过来。
！她怎么是这个态度！
姜与乐不自觉扁了扁唇，“姐姐，你变了。”
委屈巴巴的。
“怎么。”苏聿白仍旧没看她。
“你是在生气我刚刚把庄老师气走了吗。”
苏聿白缓缓偏头看向她，定定一句：“你想多了。”
“那你想...”
黄灯转绿，苏聿白踩上油门。
姜与乐将剩下的话烂在了肚子里，如果苏聿白想和庄风继续发展的话...应该在刚才就不会任由她咄咄逼人了。
姜与乐放了心，唇角愈弯。
到了下一个红灯路口，苏聿白停下车，姜与乐适时开口：“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港城呀？”
“回？”
苏聿白不愧是学术人，时时刻刻保持严谨之心。
姜与乐即刻改口：“去，去港城。”
“目前还没定。”
“哦，那我可能待不了多久了。”姜与乐轻声道。
要是她走了，苏聿白身边肯定不会缺人...
以前在B大念书时，就听过不少传言，哪个男老师给她送花，女老师在教室门口等她呀各种。
“什么时候走。”苏聿白沉声问道。
姜与乐也说得含糊：“可能这周，也可能下周。”
“哦。”
可是苏聿白毫无反应，甚至不问她一句，能下周走为什么要这周走。
像是毫不关心她的去留。
姜与乐深呼吸口气，又问道：“那姐姐还会去相亲吗？”
“看情况。”又是模棱两可的一句。
姜与乐的唇角彻底扯不出笑意，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了。
到了下一个红灯路口，姜与乐也没讲话。
车厢内沉默非常，连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
姜与乐拿起了手机，看到季子真的新消息。
季子真给她分享了今天的笔记，记得十分详细。
姜与乐跟她聊了两句，又听她说组里的项目好像快启动了。
意思是乔教授可能不日就将召她回港。
姜与乐的情绪更加低落，沉默着将手机放进了包里。
到了小区门口。
姜与乐解下安全带，打开车门，在一脚踏出去的那一刻，又装作若无其事，跟苏聿白道谢。
“谢谢聿白姐姐请我吃饭还送我回家。”
语气不如往日般轻松，且称呼换回了“聿白姐姐”。
苏聿白点了点头，神色淡淡的，似乎什么都没意识到。
姜与乐转头就要下车，却猝不及防被她拉住手腕，听见她轻声道——
“既然能下周走。”
“就在杭苏多待几天吧。”
“哦。”姜与乐没有回头。
苏聿白也没有放手。
被她抓住的那块肌肤有点麻麻的，姜与乐不自然道：“姐姐，我要回家了。”
苏聿白放开了手，姜与乐顺利下车，关上车门。
感觉身后苏聿白的车还没走，姜与乐强忍着没回头，进了小区。
唇角又抑制不住地上扬。
苏聿白刚刚是在挽留她吗？
好心情一直伴随着姜与乐走到家门。
一进门就看到姜华珍坐在沙发上，姜与乐扬声道：“妈妈，我回来啦。”
姜华珍听到她进门的动静，即刻开口：“乐乐，明天必须在家吃晚饭哈。”
听着妈妈的语气，姜与乐忽然有一些心虚。
姜与乐笑着乖乖应道：“好呢好呢。”
“今晚又是和谁吃饭去了？”姜华珍听起来似乎有些生气。
姜与乐脸上堆着笑，“聿白姐姐。”
“你和聿白现在关系还挺好吧？”姜华珍语气缓和下来，似乎若有所思。
“还可以。”
“也挺好，她要是把你当成跟莹莹一样的妹妹就好了，以后也是一份助力。”
姜与乐更加心虚，可她只想她当自己的女朋友...老婆...
姜与乐干笑了两声，“可是她只有一个妹妹呀。”
还没等姜华珍说话，姜与乐又开口：“妈妈，师姐今天说我们的项目快启动了。”
“叫你回去？”
“还没有，但应该快了。”
姜与乐进了卫生间洗手，洗完手出来就看见姜华珍冲她招招手：“过来坐下。”
姜与乐拐过沙发角，坐到她身边。
“妈妈怎么啦？”
“乔安卿人怎么样，会Push你们吗？压力会不会很大？”
姜与乐抱着她的手臂，“还好啦，乔教授几乎没有Push我们，要不然也不能因为我想家就直接同意我回来呀。”
姜华珍点点头，沉默了会儿，轻声道：“你有没有听说乔教授的另一半，她还是单身吗？”
姜与乐心里忽而咯噔一下，妈妈是听说什么传言了？
姜与乐笑道：“乔教授的私事，不会跟我们讲的。”
“我怎么听说...”姜华珍神神秘秘的。
姜与乐眉心一跳。“什么？”
“听说，她是同性恋。”
“啊？”
“反正你可别跟她学坏了，跟她学习怎么做学问就好。”
姜与乐避重就轻，“乔教授还是很有水平的。”
“聿白有在带你写文章吗？”
“有。”
姜华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姜与乐起身，“那妈妈我先回卧室啦，还要学习一下子真师姐发来的课程笔记和PPT。”
姜华珍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现在是需要用功的时候。”
“博士阶段是最容易静下心来做出成果的时候了，到了后面工作阶段，你的心思可能就不在这上面了。”
这是大多数学术人的经验之谈。
姜与乐却无端想起苏聿白，她到现在还是一门心思扑在学术上。
好像更喜欢她了。
*
洗完澡后，姜与乐下载完季子真发给她的PPT，又对照着她的笔记开始复习。
复习完后又想到自己能待在杭苏的日子不多了，到后面异地更难追苏聿白。
姜与乐没有犹豫，又给苏苏聿白发了条消息：【姐姐，明天还要忙嘛~~】
那边回了一句：【嗯。】
姜与乐想到明天晚上必须在家吃饭，又问她：【那姐姐明天在哪里工作鸭~~】
【学校。】
【那我明天可以去找你玩嘛？】
【玩？】
【不是不是，学习学习。】
【明早8点。】
姜与乐眨了眨眼，没想到回了家还要早起。
又想起在港城为了跟她一起晨跑而早起的日子。
为爱早起，也不是不行。
姜与乐晚上早早睡了，但半晌没睡着。
脑中不断在复盘，那个庄风...不会把苏聿白是“同性恋”这件事说出去吧？
还有苏聿白谈了个妹妹这件事...
姜与乐忽而轻笑一声，扩散出去也好，说不定还能给苏聿白挡点桃花。
*
第二天6点30，闹钟一响，姜与乐就起床了。
洗漱完下楼时，正好碰到姜华珍和褚国安在吃早餐。
“乐乐今天起这么早，有安排？”姜华珍问道。
“今天去学校里转转，有点想念学校的食堂了。”
“港大食堂，不好吃？”褚国安笑道。
“还可以，但毕竟不是家乡的味道嘛。”
两人也没再多问。
姜与乐坐下来跟她们一起吃早餐。
姜华珍和褚国安很快就吃完早餐就去上班了。
姜与乐速速解决完，又回到卧室，打开衣柜却没找到什么合心意的衣服。
转念一想，在学校里穿那些比较成熟的衣服似乎也不合适。
姜与乐就穿了一条纯白色连衣裙，看了眼时间，又紧急画了个淡妆。
时间已经是7点30。
姜与乐又快速下楼，打了个车到学校。
等气喘吁吁地敲响苏聿白办公室的门时，刚刚好是7:59。
差点就迟到了。
敲了好几下门都没开，姜与乐又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门锁了。
苏聿白是还没来吗？还是今天不在这里办公？
“师姐。”
姜与乐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发现又是那个在学院当学生助理的师妹。
“苏院长刚刚跟我说，如果看到师姐来了就请你去经管楼207。”
“这是什么地方？”
“苏院长的学术办公室。”
“哦。”
“那边人少，很安静呢。”师妹又笑道。
姜与乐抿了抿唇，苏聿白果然是变了。
以前堂而皇之地带她在行政办公室里办公，现在却带她去人少的学术办公室。
姜与乐下楼，还是拐去了经管楼。
到了二楼，顺利找到207，却听见里面隐隐有讲话声。
苏聿白又背着她跟谁在...
姜与乐猛猛敲了两下门。
里面好像安静了。
“请进。”是苏聿白的声音。
姜与乐做出了“捉奸”的气势，狠狠拧了一下门把手，推开——
只见女女男男几个人齐齐抬头看向她。
认出是苏聿白的学生，姜与乐面色微微一僵，又扯出点笑，轻声道：“你们好。”
苏聿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而后沉声道：“进来。”
场面莫名有些尴尬，姜与乐有些犹豫，正想着要不要转身就走，就听见苏聿白沉声道——
“这是...”
姜与乐忽而提起口气，脑中思考着，苏聿白会怎么介绍她？
“这是我的一个妹妹。”苏聿白淡淡一句。
姜与乐心尖一颤，冲苏聿白眨了眨眼。
有学生笑道：“姜与乐对吧？我们是同年入学的，你是不是在开学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姜与乐也冲她笑：“是。”
苏聿白的学生倒不像她，看起来个个都很热情。
“姜与乐呀，我也听过你。”
“现在在港大对吧？”
姜与乐一一笑着回应。
苏聿白视线扫过她的弯弯眉眼，再度开口：“还不进来。”
“哦。”姜与乐转身关上门，缓缓踱步过去。
“苏教授，我坐哪里呀？”姜与乐闷声开口，因为只有苏聿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其她人围着茶几而坐，并没有空位。
苏教授。
苏聿白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又向右下角轻一点头。
意思是坐她旁边。
其她人给她让出了位置，姜与乐硬着头皮缓缓踱步过去。
在她身旁坐下，与她保持着两个屁//.股的距离。
却依然嗅到了她身上的淡淡茶香气。
姜与乐深呼吸两口，将托特包放在腿上，便听见她们又开始讨论了。
是姜与乐不了解的领域，只偶尔在政府报告上看见过相关概念。
姜与乐在一旁静静听着，忽而苏聿白偏头看向她：“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去我的办公桌学习。”
姜与乐往她身边挪了挪，“不无聊，我想听听看。”
眼前人骤然抵近，苏聿白视线扫过她的粉润唇珠，又即刻收回，淡淡一句：“嗯。”
姜与乐侧耳倾听她们的思路，多是学生在讲，苏聿白总结并提出建议。
建议具体、中肯又可行。
姜与乐时不时偏头看她，感觉她的魅力无处不在。
好喜欢她。
忽而，苏聿白的视线定过来，姜与乐慌张偏移，将目光定格在眼前的电脑上。
苏聿白像是无意间的举动，再次将目光定在正在发言的学生身上。
姜与乐的心脏砰砰直跳，又后悔刚刚自己要是没慌就好了！对视两眼怎么了！
人这么多，她总不可能亲上去。
姜与乐又用余光扫了眼她的薄唇，看起来也是软软的，不知道亲起来味道怎么样。
“姜与乐。”
“啊？”姜与乐脸颊上的热度还没褪下，刚回过神来，发现眼前椅子上的人都不见了。
现下只有她和苏聿白两个人。
“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苏聿白偏头看向她。
姜与乐大脑急速运转，想出一个理由：“没有，可能是昨晚空调温度太低，有点发烧了。”
“哦。”
姜与乐刚松了口气，下一秒，只感觉额头上多了道有些凉又有些柔软的触感。
姜与乐眨了眨眼，那道触感忽然又消失了，紧接着听见她说：“好像是有点。”
“回家休息吧。”
姜与乐眼睫一颤，“不要！”
苏聿白认真看向她，“带病学习对身体不好。”
话音未落，却忽而被她抓起右手，往她自己的脸上怼。
姜与乐有些急：“姐姐，你再感受一下，是不是误判了，我也不头晕呀，应该没发烧吧。”
这会儿又成姐姐了。
“就算是发烧了，姐姐你的手这么凉。”
“多摸//.摸就不烫了。”
苏聿白的指尖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