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姜与乐的表情如临大敌, 苏聿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而后缓步走过来。
无声问她：“怎么了。”
姜与乐摇摇头，不想苏聿白参与进她妈妈的无理取闹中, 否则只会让她无地自容——一种自尊。
苏聿白止住了脚步, 又用唇语轻声说：“有事叫我。”
而后指了指客厅, 意思是去那边等她。
姜与乐点点头，那边姜华珍半晌没听见动静, 又问道：“与乐？”
姜与乐轻叹了声气, 而后脱口而出：“姐姐...”
喊出来又觉得不对劲，姜与乐即刻改口：“聿白姐姐她自己有妹妹，这个理由不够吗？”
她听见那边妈妈好像笑了一下，“多一个干妹妹没什么关系。”
可她想做的是苏聿白的老婆...才不要当什么妹妹。
姜与乐扁了扁唇, “可是我跟莹莹关系这么好, 她和聿白姐姐关系才缓和没多久, 我们这样不是公然抢人家姐姐吗。”
那边姜华珍静默片刻，“那确实有点。”
“那再说吧。”
姜与乐浅浅松了口气, 又听她说：“过段时间我闲下来, 去港城看看你吧。”
自她来港以来，妈妈就没来过...
姜与乐看了眼正端坐在沙发上看文献的苏聿白, 轻声道：“好, 那妈妈您要是过来的话提前说，我去机场接您。”
姜华珍倒是满口答应。
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 主要围绕在让她同黎知意和苏聿白打好关系, 对以后工作有所帮助。
姜与乐只好连连应好，挂了电话。
像是刚打完一场战役, 精疲力竭，姜与乐踱着沉重的步伐往苏聿白那边走。
此刻的心情不是想向她诉苦, 而是感到愧疚。
苏聿白从来都是一个行得正坐得直的人，在她姜与乐的口中却不能以恋人相称，只能是邻家姐姐。
还将她对她的好私自归为对邻家妹妹的好。
苏聿白抬眸看她一步步走来，“看你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姜与乐扁了扁唇，在她身旁坐下，自然亲昵地窝进她的怀里。
苏聿白放下平板，也抬手环住她，“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姜与乐瓮声瓮气道：“有什么不方便的。”
“姐姐你。”喊完姐姐又想到刚才妈妈的话，姜与乐止住了话头。
苏聿白眼中闪过一点疑惑，“嗯？”
“你刚刚有听到吗？”
苏聿白摇摇头，“我没注意听。”
姜与乐抬眸看向她的下巴，眨了眨眼。
苏聿白没有理由对她说谎，而且不听别人电话也是礼节。
姜与乐将她抱得更紧，“我妈妈刚刚说...让我们结拜为干姐妹。”
“啊？”饶是苏聿白这样沉稳的性格也没绷住，“那你...”
“我当然是拒绝啦。”
怪不得刚刚喊她的时候声音顿住，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很坚持吗。”苏聿白沉声问道。
“没有，被我糊弄过去了。”
苏聿白没说话。
姜与乐接着说：“然后我妈妈说过段时间要来港城看我。”
苏聿白垂眸看她，抬手轻拨她耳边的头发，“你希望我怎么做。”
姜与乐摇摇头，“感觉她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
“慢慢来。”
又是这句话。
姜与乐此前会因这句话而感到无比安心，此刻却因同样的一句话而心怀愧疚。
姜与乐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聿白静默片刻，轻声道：“学校有点事，我过两天要回杭苏。”
消息来得太突然，姜与乐直觉这件事并不简单，顿时从她怀中坐起来。
“是因为我妈妈要来吗？”
苏聿白唇角微弯，抬手环住她的脖颈，轻轻往自己肩上带。
姜与乐顺着她的力道枕上她的肩膀，听见她说：“学校昨天就通知我了，是没来得及跟你说。”
姜与乐扁了扁唇，“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呢。”
“而且她们单位出来很麻烦，没有正当的由头也出不来的。”
姜与乐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挽留她，怕她真是因为姜华珍来港这件事而离开。
苏聿白心念一动，抬手捧起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的眼睛。
“我是真的有事要回杭苏，不是因为姜阿姨的到来而选择逃避。”
“我们公不公开，什么时候公开，决定权在你手上。”
姜与乐眨了眨眼睛，过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向家里出柜这件事情。
这是她们第一次正面谈及出柜这件事——她们在朋友面前从未遮掩过什么，难题在于向家人出柜。
苏聿白没有逼她一定要向家里出柜，反而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考虑及处理这件事。
姜与乐正沉思着，又听见她出了声：“以及，可以随时找我跟你一起想办法。”
“公开这件事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
“所以你不必有压力。”
“即使一辈子都不公开，我也很乐意当你的秘密情..人。”
“只要你还要我。”苏聿白轻声加了句。
姜与乐心尖狠狠一颤。
心脏随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动，心跳快到她怀疑自己得了心脏病。
她只觉得苏聿白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美。
是一种温柔与强大的美感，无与伦比，无人能敌。
姜与乐不由得怔愣，而后笑道：“苏教授好会说情话。”
苏聿白只认真看着她，而后看到她悄悄红了眼。
即使苏聿白没解释，姜与乐也知晓，她此前讲的必定是肺腑之言。
看到眼泪从她弯弯的眼中滑落，苏聿白心中一痛，继而用力将她揽入怀中。
“别哭。”
在进入她怀抱的那一刻，姜与乐将此前对她的愧疚和对家人的无力感，尽数倾泻而出。
苏聿白轻轻拍她的后背，“这些都不重要。”
“我很乐意被你金屋藏娇。”
姜与乐又被她逗笑，在她怀中撒娇：“姐姐。”
苏聿白轻抚她的发，眼底的阴霾终是散了些。
“要是我妈妈真来了怎么办？”姜与乐刚流了眼泪，此刻还带着哭腔。
苏聿白轻拍她的背，“我听你的。”
“我们如实说好不好？就说我们住在一起了。”
“先让她接受我们关系好。”
“日久生情就顺理成章了对不对？”
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苏聿白只沉声说：“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姜与乐开始有些沮丧，“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苏聿白轻拍她的头，“别怕，有我在。”
姜与乐浅笑，“姐姐教教我。”
脑中无端闪现出昨夜的一句话，姜与乐感觉耳热，从她怀中坐起，“那个，姐姐我们去学校吧。”
“嗯，但要等我先换件衣服。”
姜与乐顺着她的视线扫向她的衬衫胸口，看到上面被她哭湿的一片阴影微微一囧。
“我，我也要换衣服。”
姜与乐连忙起身，往自己卧室里走，走到门口想起些什么，“那个，姐姐脱下来，我帮姐姐洗吧。”
说完又不好意思回头看她，“好吗？”
“好啊。”苏聿白望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两分笑意。
姜与乐这才溜进卧室关上门。
过了几分钟，两人在客厅汇合。
苏聿白手上果真拿着那件衬衫，姜与乐走过去想要接过来，“给我拿去洗吧。”
扯了一下衣服却没扯动，姜与乐疑惑抬眸，“姐姐？”
苏聿白定定望着她，“有洗衣机。”
“是哦。”姜与乐摸了摸鼻子。
苏聿白看到她的动作，抬手轻拍她的头，而后拿着衬衫与她擦肩而过，进了卫生间。
姜与乐倚在门边看她，看她将衬衫放进盆里，拿水和洗衣液将衬衫浸湿。
“晚上回来再洗也不迟。”
“好哦。”
苏聿白晚上要加班，姜与乐陪她在食堂吃晚饭。
吃完饭，苏聿白送她去地铁站。
姜与乐又在地铁口恋恋不舍，“姐姐真的不可以回家加班吗？”
苏聿白轻捏她的手，轻声道：“回家加不了班。”
姜与乐举起三根手指，诚心向她保证：“我保证不吵、不打扰姐姐，也不可以吗。”
苏聿白摇摇头。
姜与乐扁了扁唇，“那我陪姐姐在学校加班好不好？”
苏聿白无奈道：“姜与乐。”
姜与乐歪头看她，“姐姐我在。”
苏聿白偏过头去不看她，极力淡淡一句：“有你在我加不了班。”
姜与乐眨了眨眼，有个念头在心里回响，而后就听见她说——
“你在的话，我的绝大部分注意力都在你身上。”
两人的距离太近，苏聿白下意识垂眸扫过她的粉唇。
已经品尝过的味道就足以令人念念不忘，更何况是一些未曾探索过的领域——
姜与乐就算只是坐在跟前什么都不做，于她而言都是诱惑，更何况她经常有意无意主动撩拨。
姜与乐探过身子掰过她的脸，“姐姐骗人，之前你分明都很专心的。”
苏聿白喉咙微动，“我装的。”
听着苏聿白此刻的嗓音是她熟悉的清冷哑音，姜与乐捧着她脸的手指轻轻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