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姜与乐反应过来, 挂断了电话。
氛围太诱人，姜与乐怕自己讲出什么不得体的话。
回想起前天夜晚，似乎最出格的话也就是“姐姐, 抱抱~”
“姐姐会不会想我。”
最出格的举动不过是将自己的唇凑过去。
可此刻姜与乐却想将那浴巾...
姜与乐摇了摇头, 起身去跑步机上跑步, 竭力将刚刚那香艳的一幕抛之脑后。
可隐隐约约的手机振动声，将她的思绪再度拉回。
姜与乐没忍过三秒钟, 还是停下跑步, 去看新消息。
是苏聿白发来的：【嗯？】
引用内容是她上午发的【我晚上给你讲哦~】
姜与乐再不敢开视频，调整好呼吸，给她发语音解释道：“就是你发语音的时候我正在开会，但是我就偷偷打开听了。”
然后害羞了, 姜与乐默默把这半句话咽下。
那边沉默了半晌, 姜与乐正准备去接着跑, 就看到她回的：【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姜与乐大脑极速运转，然后将自己发给她的语音打开听了, 只听了两秒钟, 脸颊再次爆红——
她发过去的语音里带着很明显的喘气声。
是容易让人误会的声音，可她真不是故意的。
姜与乐深呼吸两口气, 给她发了文字：【在跑步呢。】
那边很快就回了：【好好锻炼, 好。】
姜与乐尬笑两声，又上了跑步机, 觉得很社死, 将速度都调快了点。
接下来的很多天，姜与乐都在为这件事感到尴尬。
那边苏聿白仿佛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依旧给她发【早安】、【午安】、【晚安】。
姜与乐也会回过去，只不过都是很正经的回复。
苏聿白终于有一天中午主动问她：【你最近有点奇怪。】
姜与乐心里浅浅咯噔一下, 【怎么奇怪啦？】
那边拨了电话过来，姜与乐抬手接起，“姐姐？”
“你最近好像跟我很生疏。”苏聿白下了结论。
“没，没有啊。”
“最近很忙？”
“也，也还好。”
“你现在很紧张吗。”
姜与乐沉默了会儿，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有些结巴，迅速调整呼吸，“没有呢。”
那边苏聿白沉默半晌，问道：“是因为那天晚上你看到我刚洗完澡的样子而尴尬吗。”
这句话一瞬间将姜与乐的回忆带到那天晚上。
姜与乐忽而就想开了，她连看到苏聿白裹着浴巾的样子都不尴尬，为什么会因为一条莫须有的语音感到尴尬！
姜与乐沉默片刻，轻声道：“不尴尬不尴尬。”
“那就好。”
姜与乐眨了眨眼，“姐姐，今晚视频吗？”
很久没看见她了。
只在学院公众号或官网上偶尔见到她，还都是很严肃很官方的表情。
“你还想看一次吗。”苏聿白的语气仍旧波澜不惊。
可讲出来的话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姜与乐眼睫一颤，“不，不是，就是很久没看见你了。”
是很纯洁的想法...
“好。”
苏聿白直接一口答应，姜与乐却微微有点担忧：“可是最近快开学了，姐姐你会不会很忙？”
“还好，其她一线人员比较忙。”
“哦哦那就好。”
当天晚上，姜与乐回到家，吃完晚餐、洗澡、吹头发一气呵成，还换上了新睡裙、悄咪咪涂了个粉粉嫩嫩的口红。
完成好一切，姜与乐甚至给苏莹莹打了个视频电话，让她别接，调整好了角度。
而后苏聿白的消息正好发过来：【现在方便吗。】
姜与乐莫名对“方便”这个词有点PTSD，轻笑一声，挂断给苏莹莹打过去的视频电话，给苏聿白快速回了一个：【嗯嗯。】
屏幕上来自白色头像的视频通话即刻弹出，姜与乐心脏猛然加速，而后抬手接起。
那边苏聿白也穿着睡衣，不同于她的睡裙——是长袖长裤。
“姐姐晚上好~”姜与乐朝着她挥手。
“晚上好。”苏聿白冲她轻轻点头。
“姐姐晚上还要工作吗？”
苏聿白的背景似乎在书房。
“不用，这边风景好。”
苏聿白将摄像头翻转，姜与乐看到画面里正是杭苏的夜景。
“确实还不错。”
“你们也快开学了吧。”
“跟B大是同一天呢。”
苏聿白的镜头迟迟未调转，姜与乐闷声开口：“姐姐，我不想看这个了。”
“嗯？”
“我想看你。”
没两秒，苏聿白那边的画面即刻翻转，姜与乐得偿所愿看到了她的脸。
姜与乐的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撑在桌上顶着下巴，口中喃喃：“姐姐真好看。”
苏聿白认真看了她两秒，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她的粉唇上，轻声道：“你也好看。”
姜与乐望着她眉眼弯弯。
苏聿白盯着屏幕，问道：“最近不忙吧。”
“不忙。”
“可以出去转转。”
姜与乐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最近好几部电影快上映了，好想去看电影呀。”
“去看，我看看附近的电影院。”
看着视频画面中心变成了苏聿白的鼻子，姜与乐笑意愈深，而后又掩饰住。
变换为有点惆怅的表情：“可是一个人去看电影好孤独，我去问问师姐有没有空。”
那边苏聿白的目光一滞，而后沉声道：“不许去。”
姜与乐悄悄弯了唇角，“为什么不能去呀？”
苏聿白沉默了会儿，只盯着她半晌没有说话，而后移开视线。
姜与乐眨了眨眼，听见那边苏聿白轻声一句：“我快回来了。”
姜与乐笑道：“好吧。”
“那就等姐姐回来一起去看。”
“嗯，早点休息，晚安。”苏聿白垂着眸，也没看她。
这么快就要挂掉，姜与乐认真看了屏幕两秒，而后截了下屏，唇角微弯，“姐姐晚安啦。”
姜与乐说话时正盯着她，但见苏聿白迟迟没挂断视频，稍微有些疑惑。
听她轻咳一声，又见她薄唇轻启，“衣服穿好。”
而后视频挂断。
姜与乐怔愣了会儿，打开相机，将镜头翻转，发现自己的睡裙领口不知何时溜下，差点走光了。
姜与乐起身往沙发上一躺，又没忍住哀嚎。
天奶呀，怎么回回都是这么尴尬的情况。
可她真不是故意的...
好吧，也不完全不是故意的。
姜与乐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脸颊温度也愈高。
*
苏聿白说她快返港了，但没说具体的时间，姜与乐日日都关注着她家的动静。
每天出去、回来的时候都会去敲她家的门，就是没好意思问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一是去问可能会让人觉得是在催她，二是...显得她很在意她什么时候回来这件事。
即使姜与乐真的很想见她，但总感觉从那天视频通话之后苏聿白似乎变得更忙了，偶尔有空跟她视频都能感觉到她的疲态。
还有若隐若现的黑眼圈。
苏聿白回消息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甚至有时候上午给她发的消息，她下午才回。
这就导致姜与乐没好意思像之前那样，想到什么就给她发什么——那时候苏聿白即使回消息也不快，但也没有这么慢。
姜与乐忽而开始忐忑，苏聿白到底喜不喜欢她，以及身边是否出现了其她人。
远在国外的苏莹莹隔着时差给她喂定心丸：“我妈妈也说我姐最近可忙了，这段时间请她回家吃饭她总是拒绝。”
“有时电话也很难及时接到，我妈说她可能最近压力比较大。”
“为什么压力大？”
“最近开学，行政事务忙，还有论文压力吧。”
“论文压力？”
“我姐不是学校的那个什么什么学者吗？那个好像是有KPI的。”
“好吧。”
“你现在理解异地恋的痛了吧？”
“还没谈上呢，你姐也不一定喜欢我。”
她们没有确定关系，姜与乐甚至没有立场去问她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姜与乐苦笑一声。
“你可拉倒吧，我姐这么忙还抽空跟你打视频。
“视频诶！她那么正经严肃的人，跟我和我妈都没打过。”
姜与乐沉默半晌，又听见她说：“安心吧嫂子，我姐就是太忙了。”
“好好好。”
姜与乐又开始给苏聿白有一搭没一搭地发消息，苏聿白也是随机给她回复，但总会回复。
甚至去了解她说的电影，给出中肯的评价。
姜与乐忽而觉得这样也挺好。
开学没几天，姜与乐在课间登录B大校内论坛，看到有关她的帖子，点进去，发现是新生问的选课相关。
姜与乐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排课，贯穿整个学期。
所以苏聿白就算最近要返港，也不会长待。
姜与乐在与她的对话框里打下很长的一段话，但还是删掉了。
她想，苏聿白的本职工作是B大的教授，副院长。没有理由在港城长待，只是偶尔项目需要才会过来。
就算是她们在一起了，苏聿白常驻杭苏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们都有自己的学业、工作需要完成，没有人可以束缚另一个人。
姜与乐忽而想起来港的前一晚，苏莹莹趁她“醉”着，与苏聿白说的：乐乐可后悔没有在B大读博呢。
谁知一语成谶，此刻她姜与乐是真的后悔了。
下课后，姜与乐照常在附近打包晚餐回家。
在出电梯的一瞬间，似乎听到动静，她家里没人——只能是苏聿白家传出来的。
姜与乐三步并作两步拐出电梯间，果然看到她家门开着。
姜与乐心中一喜，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出两道女声，都是陌生的声线。
两位在交谈着什么，一位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另一位讲的普通话倒是很标准，大概是从内地来的。
她们似乎在交流租金和地段。
姜与乐心里忽而咯噔一下，手里提着的盒饭也掉在地上。
姜与乐即刻推开门，一眼就看见里面站着两位陌生的女人，一位是穿着西装年长一点的女人，另一位是学生摸样的年轻女人。
两位看到她很惊讶，那位穿着西装的女人问道：“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住对面的。”姜与乐努力将唇角扯出一点笑意，“请问你们是来看房子的吗？”
那位年轻女人冲她粲然一笑，“是的，我们来看房子。”
“你也是大陆过来的港大学生吗？”
姜与乐点点头，又朝里面看了一眼，看到茶几上的茶具安了安心，又问出她关心的问题：“这套房子要出租吗？这一任租客的东西还在。”
“是，房东是港大的老师，她说这一任租客租到月底就不租了。”那位西装女人也冲她一笑，接着说道：“以后两位可能就是邻居了。”
姜与乐心下一沉，唇角再也扯不出笑意，只匆匆说了句：“再见。”
而后蹲下来将盒饭捡起来，转身输入密码进了家门，还听到她们在身后讲：“她好像有点难过，是我看错了吗？”
姜与乐关上门，将声音隔绝在门后。
将餐袋放在鞋柜上，姜与乐脱力沿着门坐到地上，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情绪缓过来。
而后从包里找出手机，给乔教授发微信：【乔教授好，对面的房子苏教授不租了吗？】
大拇指在“发送”按键上悬空许久，又将后半句话删掉，改成了：【乔教授好，我对面要住进来新邻居了嘛~】
那边暂时还没有回复，姜与乐看了眼晚餐，包装得很严实，即使是刚刚被她掉在地上也没撒出来。
姜与乐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又起身拍拍屁/./股，进了浴室洗澡。
换了身睡裙出来，看到乔教授回复的信息：【嗯，顺利的话。】
姜与乐退出对话框，又给苏聿白发了一条：【姐姐，晚上有空电话吗。】
上一条消息她还没回复。
姜与乐不再看手机，回玄关拿晚餐。
而后又在软件里找了以前喜欢看的综艺，打开放着。
即便如此，姜与乐仍旧没有胃口，慢慢往口里送着饭菜，思绪却仍旧飘远。
苏聿白不会在港城长待似乎是一件合乎常理的事实。
如果不长待的话，租这套房子的性价比太低，退租是一个很合理的决定，姜与乐想。
过了三个小时，姜与乐照例上了跑步机，跑完步后，刚好看到数分钟前苏聿白给她回复的消息：【10点可以吗？】
【可以。】
此时时间正好快到10点了，姜与乐静坐在沙发上等她。
十点一到，手机上准时弹出了通话邀请，是视频通话。
姜与乐心上一紧，但还是抬手接了，只是将镜头翻转。
苏聿白看着视频画面里没有她的脸，一时疑惑：“嗯？”
姜与乐看着那边苏聿白似乎刚洗完澡，头发吹至半干，又想了想自己的样子，轻声道：“我刚跑完步。”
苏聿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刚跑完步有什么不方便吗。”
也是，姜与乐将镜头翻转，苏聿白看到她此刻的样子，而后轻声道——
“就是脸颊红了一点。”
“其它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也不丑。”
姜与乐唇角微微上扬，“哦。”
心情好不过两秒，又想到对面有人来看房，还是直接问道：“姐姐，你不租对面的房子了吗？”
苏聿白有些意外，料想她应该是碰上有人来看房了，直接回答：“嗯。”
“哦。”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高兴？”
“没有啊。”姜与乐眉眼微弯。
她都想明白了。
苏聿白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将这个话题揭过，问道：“最近课上得怎么样？”
苏聿白太忙，姜与乐这段时间都很少跟她分享日常，自然也没跟她讲最近上的课程。
“还好。”
“难度如何。”
“可以接受，而且不懂的我还可以问师姐呀。”
苏聿白定定望着屏幕中她的眼，沉声问道：“怎么不问我。”
姜与乐作惊讶状，“姐姐每天这么忙，我这点小事没好意思麻烦你。”
“不麻烦。”
“哦。”
“有什么想讨论的问题可以给我发微信，我看到了会给出我自己的见解，采不采取看你自己的意愿。”
“好嘛。”
“上次你的那篇文章我帮你投了，等会儿把账号密码发给你，可以自己登录后台去看相关进度。”
姜与乐眨了眨眼，笑道：“作者是谁？”
“你和我。”
可是这段时间苏聿白都没再让她修改。
“那终稿是你亲自改的吗？”
“嗯，我等会儿发给你，可以看看我修改的地方，对照你自己的，作为参考。”
“主要是Motivation部分的改动比较大。”
“好。”
姜与乐看到她的视线偏移，能从她的眼珠中看到一点点光亮。
姜与乐猜她也许是在给她发文件，却不承想听见她说——
“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姜与乐静静看了她两眼，“好，那姐姐别太累了，早点休息。”
“嗯，晚安。”
挂了电话，姜与乐的注意力从与她的通话转移到周围，似乎听见窗户上有雨滴敲打声。
姜与乐起身，走至阳台，没有抬手将窗户关上，反而将窗户拉得更开。
借着屋内的灯光看着窗外，外面只下了点小雨。
声音不太大，但由于周遭太安静，这雨声落在姜与乐的耳里，便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响动。
这让姜与乐想起谢师宴那个雨夜。
想起那轻轻的步伐，坚定地靠近她。
那时苏聿白什么都没说，只在她的窗台放上一罐可乐。
苏聿白怎知，她彼时迫切地需要一罐可乐。
此时也是。
*
姜与乐如常般上着课，认识了新朋友。
对面那间房子始终没有过动静，姜与乐也一直没有去看那几部新上映的电影。
给苏聿白发的消息她仍旧回得很慢，但她仍旧时不时地发着，因为她知道她一定会看，也一定会回复。
姜与乐第一次体会到了与心上人异地的心情，也开始害怕异地恋——即使她和苏聿白还没在一起。
苏聿白也从未向她表明过心意。
姜与乐再度开始怀疑，此前感受到的苏聿白对她的喜欢是不是错觉。
可每当怀疑，就想到苏莹莹跟她说的那番话。
快到中秋节了，苏聿白迟迟未归，此前新上映的电影都快下架了。
姜与乐忽而想开，给她发了消息：【姐姐，我今晚自己去看电影啦。】
甚至限定了“自己”一个人去看，而不再有意试探她。
下午五点，姜与乐与同门告别，在家附近简单吃了晚餐，步行去了离家最近的电影院。
在柜台买票，好在她最感兴趣的电影还没下架，而且最近场次的余票很充足——近乎包场。
姜与乐买了一张最佳位置的票，又买了大杯可乐。
在候场厅坐了会儿，姜与乐看了眼手机，苏聿白还没回消息。
又过了10分钟，广播通知开始检票。
姜与乐再次看了眼手机，点进与苏聿白的对话框，距离给她发的上一条消息已经过去了7个小时。
早该习惯了。
姜与乐抿了抿唇，将手机息屏，放进了包里。
起身准备去检票，却在影院入口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姜与乐脚步一顿。
定睛看过去，只见那人刚好转身。
回眸一瞬间，四目相视。
来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手上还推着行李箱。
姜与乐眨了眨眼，怕是看到了幻境。
但来人朝她一步步走来，脚步与谢师宴那天一样轻盈。
姜与乐怔怔看着她，待她走得更近些，方能确定——
苏聿白回来了，正朝她一步步走来。
只听她沉声道：“之前说好，我陪你一起看。”
她的声音骤然出现在姜与乐耳畔，姜与乐却一时恍惚，只注意到了她眼周的黑眼圈。
姜与乐呼吸一滞，“你这个月很忙吗？”
“很忙。”
“忙什么？”
苏聿白定定看着她，认真道：“忙着处理完B大的工作，来港城陪你看电影。”
“啊？”姜与乐眨了眨眼，怕自己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