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与乐喉咙微动, 深呼吸两口气后，才抬起手表看时间，而后弯下腰去。
看到苏聿白解到了第四颗扣子, 她的柔软已经若隐若现, 姜与乐即刻握住她的手, “我来。”
苏聿白放开，只盯着她的眼睛, 却感觉胸口越来越紧, 垂眸看下去——
姜与乐把她的扣子一颗颗扣好，声音微微哑：“姐姐，等会儿误机就不好了。”
苏聿白眸中闪过两分笑意，而后坐起身来, “是我误会你了。”
姜与乐脸颊微微一热, “我, 我只是想跟姐姐多待一会儿。”
“你昨天早上也是这么磨蹭。”
昨天的记忆尽数在脑海中浮现，姜与乐脸颊更热了——
昨天她也是这样磨蹭, 然后临出门前跟苏聿白说, 她想吃自己的专属早餐。
当时惨遭苏聿白拒绝。
这会儿她确实没这个意思，苏聿白又主动相邀。
时机不对。
眼前苏聿白已经整理好衣服起身, 牵住她的手, “那我们出发。”
姜与乐轻轻捏她的虎口，“好。”
路过卫生间时, 苏聿白偶然想起, “不知道姜阿姨会不会来，家里的情侣用品你可以看着处理。”
姜与乐眉心猛然一跳, “姐姐是怕我妈妈发现吗？”
苏聿白摇摇头，轻声道：“我不怕她。”
而后又说：“我是怕你, 没准备好。”
姜与乐心情很复杂，由她带着走，同她一起到玄关处换鞋。
换完鞋，苏聿白将车钥匙交到了姜与乐手里。
“你来开。”
姜与乐点点头，忽而想到了黄雨欣。
“这几天都没碰到雨欣师姐。”
苏聿白点点头，“她搬走了。”
姜与乐微微一惊，“她回家了吗？”
“没有，她去别的地方住了。”
“哦。”姜与乐了然，料想黄雨欣应该跟苏聿白讲过。
苏聿白似乎想起了什么，再度开口：“陈教授后来妥协了。”
“不阻止她们在一起，但是不允许黄思姮和乔安卿同时出现在她眼前。”
姜与乐浅笑，“然后呢？思姮师姐答应啦？”
“没有，黄思姮说，乔安卿是她的妻子，等陈教授肯接纳她的时候，两人再一起回家。”
苏聿白定定看着她的眼，不愿错过她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姜与乐眉眼弯弯，像是完全赞同黄思姮的做法，“她好棒诶！乔教授好幸福！”
苏聿白没说话，只捏紧了她的手。
姜与乐笑道，“陈教授是不是被乔教授的果断给吓到啦，才愿意妥协的。”
苏聿白沉思了会儿，应道：“有这种可能。”
“毕竟乔安卿是她自己选作接班人的。”
姜与乐莫名有点失落，“看来她还是没太在意思姮师姐的想法。”
“也许在意了她，但不太在意她的想法。”
姜与乐点点头，坐进主驾驶座。
“我今天不指导你。”苏聿白扣好安全带。
姜与乐忽而更紧张了，“那姐姐可要坐稳啦。”
苏聿白握在她正在挂挡的手上，轻声道：“放轻松。”
姜与乐偏头冲她一笑，“好呢！”
苏聿白的手松开，姜与乐定了定心神，才踩了油门。
苏聿白真的不指导她，姜与乐过了很久才出库。
“还好没有磕碰。”
“嗯，很棒。不过磕碰也没关系，有保险。”
姜与乐眨了眨眼，又听见她说：“车不重要，着重注意人身安全就好。”
“姐姐好大气。”
苏聿白沉声道：“换作别人我会很小气。”
“我会自己开。”
姜与乐轻笑，“还真没见过有人给姐姐当司机的。”
都是她自己开。
苏聿白没说话。
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姜与乐也将注意力集中在驾驶上，即使偶尔也会分神偷瞄她两眼。
姜与乐开得极慢，不知是为安全着想，还是为与她多待一会儿。
苏聿白也没让她加速，抵达机场的时间刚刚好。
到达登机口，两人倾身拥抱。
“姐姐要想我。”
“我会，你要少喝酒。”
姜与乐乖乖点头，“姐姐也是！”
苏聿白下车，取了行李，姜与乐又将她抱住。
即使知道很快会再见，还是会舍不得。
姜与乐想，自己大概是陷进去了。
苏聿白抬手轻抚她的发，在她额头轻轻烙下一吻，“等我回来。”
姜与乐点点头，“好。”
带了一点点哭腔。
苏聿白捧起她的脸，“乖乖，不要哭。”
“不许叫别人乖乖。”
“不许跟别的女人走太近，男人更不许。”
“不许超过半天不理我。”
苏聿白轻擦她的眼角，一一答应她，“都听你的。”
身后的车在按喇叭了，姜与乐翁声道：“姐姐走吧。”
苏聿白站了会儿，等她平复好情绪，才转身走了。
姜与乐定定看了她两眼，才上了车。
后来又绕了一圈，到登机口，苏聿白早已不见了身影。
姜与乐慌张拿起手机，看到苏聿白的消息：【我进来了。】
心下稍安。
姜与乐又踩了油门，准备回家。
快到小区大门，姜与乐扫了一眼常去的那家便利店，好像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但那人走进去了，她没看清。
姜与乐摇了摇头，应该是她看错了。
*
姜与乐回家瘫着，苏聿白刚好发消息给她，说要登机了。
姜与乐给她打了个电话，又腻歪了会儿，才挂掉。
姜与乐恍然意识到，苏聿白在与她在一起之后，跟以前很不一样——
苏聿白很纵容她，甚至被她带着，有时候也会展露一点小孩子脾气。
姜与乐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
进了黎知意的组后，每一天都很新鲜。
姜与乐每天都要给苏聿白事无巨细地讲当天认识了哪位师姐，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也每天都期待着姜华珍突然造访——这样的话，她就不用跟苏聿白打掩护了。
但姜华珍没有来港的迹象，姜与乐逐渐放松了警惕。
晚上跟苏聿白打视频。
“司老师今天又找我了。”
苏聿白视线扫过她的睡裙领口，又上移至她的粉唇，沉声道：“你毕业后，她没中过项目。”
姜与乐轻笑，“嘿嘿，我的项目计划书写得可好啦，姐姐不夸夸我吗？”
“夸夸你。”
姜与乐扁了扁唇，陈述事实：“冷漠，敷衍。”
得出结论：“你不爱我了。”
苏聿白无奈，唇角微微勾起：“我们家乖乖好棒。”
姜与乐满意了些，眉眼弯弯的，笑意愈深。
“所以你还要帮她写项目书吗。”苏聿白幽幽开口。
说到这个，姜与乐气不打一处来，不假思索：
“当然不！”
“我都毕业了，才不帮她干活儿！而且她...”
看出姜与乐欲言又止，苏聿白有点好奇：“嗯？”
“她喜欢告状，上次就是她不知道跟我妈妈说了什么，我妈问我们俩什么关系。”
是在杭苏那一次。
苏聿白记起来，点点头，而后沉声道：“应该不会再告状了。”
姜与乐噗嗤一笑，“姐姐怎么这么笃定？”
“敲打过了。”苏聿白淡淡一句。
姜与乐眨眨眼，忘记眼前这位苏院长是司清的顶头上司了，没忍住冒出星星眼。
“姜同学，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姜与乐笑意不减反增，“就要，谁让苏院长这么有魅力。”
苏聿白眉眼微微弯，视线稍稍下移，一瞬又收回，而后道：“只能看不能吃，有点折磨人。”
听到她这句话，姜与乐即刻垂眸，果然看见衣领不知何时滑下。
她快走光了。
姜与乐连忙抬手捂住胸口，而后将衣领拉起来。
“非礼勿视。”
“嗯，这是我修行的一部分。”
姜与乐噗嗤一笑，“那我呢？”
苏聿白幽幽一句：“你是我修行路上的绊脚石。”
“苏聿白！”
“我在。”苏聿白沉声应道。
姜与乐忽而软了语气，“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也正在受折磨。
苏聿白淡淡一笑，“快处理完了，一处理完我就订机票。”
苏聿白的社科重大项目申请下来了，正在京市开会。
姜与乐点点头，“那我就不做你事业路上的绊脚石啦。”
“不会，你是我事业路上的垫脚石。”
姜与乐被她哄得心花怒放，“姐姐~”
又撒娇。
苏聿白受不了她撒娇的语气，轻声道：“你别说话了。”
“我就要说！”姜与乐扁了扁唇。
“你的嘴唇开开合合，让我很想亲你。”
姜与乐抬手摸了摸鼻子，而后掩住嘴唇，“那我这样说话好了。”
那边苏聿白没忍住低笑一声，“乖乖。”
“你很聪明。”
姜与乐眨眨眼，“姐姐是夸我还是阴阳我呢？”
苏聿白目之所及，是她捂住嘴唇的手背，以及手背之上好像闪着星星的双眸。
“夸你的。”
姜与乐眉眼弯弯，“那姐姐多夸夸。”
苏聿白抬手看了看手表，轻声道：“时间不早，该休息了。”
每天准时准点。
姜与乐今天不许她挂电话，“之前在港城的时候没见姐姐这么守时。”
“港城的诱惑太多，很难自律。”
“但我在这边清心寡欲，自律很容易。”
“诱惑”本人轻笑一声，“好嘛，那姐姐晚安！”
“晚安，我的宝贝。”
这好像是苏聿白第一次唤她“宝贝”，但姜与乐总感觉她的语气不像是第一次。
*
时间预估失误，一个星期都过去了，苏聿白还没有忙完。
姜与乐虽然想念她，但已经适应了没有她的生活——毕竟这是未来三年半，两人可以预见的状态。
苏聿白不可能为她放弃事业，姜与乐也不可能为苏聿白放弃学业。
于是两人兼顾着自己与彼此，便只好有空相聚，无空便异地。
姜与乐在打算跟苏聿白在一起时，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姜与乐每天照常上下学，与苏聿白时常电话、视频，倒也过得很快乐——要是苏聿白在她身边就更好了。
忽而有一天，姜与乐放学回家，刚拐出电梯，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姜与乐吓了一跳，而后一路小跑过去，抱住站在门口的人。
“妈妈！你来怎么不给我提前说呀？”
姜华珍突然造访，打了姜与乐一个措手不及。但更多的还是觉得惊喜——她们母女已经许久未见了。
但姜华珍似乎不像她一样高兴，神色淡淡的。
“回来了，最近上学怎么样？”
姜与乐总觉得妈妈看她的眼光带着审视，心里骤然咯噔一下，而后笑道：“最近挺好的呀。”
姜华珍看她准备开门，轻抬脚步挪到一旁，“交朋友了吗？”
姜与乐抬手输入密码，轻笑道：“交了的。”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姜华珍直视着姜与乐的眼睛。
姜与乐呼吸微微一滞，总感觉妈妈想问的不是普通朋友，而是被称之为“恋人”的特殊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