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似有若无的乌龙茶香强势进入鼻尖。
“我不知道你在门后。”姜与乐的声音比蚊子都小, 在她怀里瓮声瓮气的。
“哦。”
姜与乐连忙从她的怀中离开，轻声道：“我没有怕你。”
像是为了证明不怕她，姜与乐声音大了些：“聿白姐姐, 你家怎么不开灯呀？”
语气也轻快, 像是为了遮掩某种心虚。
没等她回答, 姜与乐抬手在玄关处墙壁上找开关，一通乱摸, 好像找到一个角, 却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抓住——
“别动。”
姜与乐听话地一动不动，倒不是不敢动，而是感觉后背被她贴上，僵硬在了原地。
紧接着姜与乐的这只手被她从墙上扒下来, 又被她牵住, 手指温热的, 有力的，骨节分明的。
姜与乐呼吸忽而变得不自然, 心跳也无止尽加快, 轻轻咽了口气，却不受控地发出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在安静的夜中更为明显。
姜与乐心上一紧, 即刻出声掩饰尴尬：“聿白姐姐，你怎么还不睡呀？”
“等你。”
“等我干嘛？”姜与乐心虚更甚。
“你不知道吗。”苏聿白带着她停下脚步。
姜与乐分明什么都看不见, 却仍感觉她在注视着自己。
等她这件事和睡觉这件事联系起来, 姜与乐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没等来她的回答，苏聿白径直带着她往前走。
到了卧室门口也没拐弯, 姜与乐松了口气。
是她想多了。
“坐。”苏聿白将她带到沙发边。
姜与乐似乎闻到乌龙茶香味，苏聿白这是要跟她举杯邀明月？只不过举的不是酒, 而是茶，今夜也没有月亮。
姜与乐正疑惑着，没一会儿，听见“吧嗒”一声，眼前亮起了火光，姜与乐怔了一下，似乎看到...
紧接着，一支支蜡烛被点亮，姜与乐眼睫一颤。
眼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满是蝴蝶和玫瑰的蛋糕，是她喜欢的样式。
苏聿白知道她生日了，也知道她没邀请她一起过生日了。
却仍旧给她准备了蛋糕。
姜与乐心脏一痛，愧疚无处安放。
借着灯光偏头看向身旁的苏聿白，“雨欣师姐给你发照片了吗？”
苏聿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许愿。”
语气淡淡的，平静的，一如既往。
姜与乐回过头来看着蜡烛，而后悄然闭上眼睛。
这次又许了三个愿望，似乎比傍晚那次还要虔诚。
没一会儿，姜与乐睁开了眼睛，又偏头看她，“聿白姐姐可以跟我一起吹蜡烛吗。”
苏聿白没看她，“你吹。”
“可是我许的愿望跟你有关诶。”语气中盈着失落。
苏聿白轻叹声气，遂她的愿，与她一起低头吹蜡烛。
轻轻地，将蜡烛吹灭。
姜与乐莫名喜欢这种跟她的头挨在一起吹蜡烛的感觉。
苏聿白抬起头，起身去开灯，又回来坐到她身旁，沉声问道：“许了什么愿。”
姜与乐冲她狡黠一笑，“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就没有生日礼物了。”苏聿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礼盒。
姜与乐心中一喜，“还有生日礼物呀！”
说着就要从她手中拿走，苏聿白却轻轻抬手，姜与乐快扑倒在她身上，够不着她手中的礼盒。
一时四目相视，姜与乐莫名看向她的唇，又即刻收回视线，偏过头来没看她，“就是，就是希望你所愿皆成真。”
苏聿白也坐起来，将礼盒递给她，轻声道：“我也希望我的所愿成真。”
姜与乐取过礼盒，实在是好奇，好奇心掩过了刚才的尴尬，“我可以现在打开看吗？”
“可以。”
姜与乐将礼盒打开，又看了眼她的手腕。发现礼盒里的是一条比她腕上戴着的那条款式更小巧的银色石英表。
“跟你的手表是一样的吗？”
“不是，小一些。”
姜与乐试探性问道：“是，是姐妹款吗？”
苏聿白静静望着她，轻声说：“我看你总是盯着我的手表看，猜你很喜欢。”
姜与乐脸颊一热，“不是，我是觉得很眼熟。”
“不喜欢？”
姜与乐闻声急急将礼盒揣进怀里，“喜欢！”
而后反应过来又急着戴在手上，但右手不太听话，戴了许久都没成功。
苏聿白在一旁静静瞧了片刻，将手伸了过来。
姜与乐撒开了右手，任由她的手指若有似无地在肌肤上摩擦。
只是有些微痒，姜与乐刚刚褪下的热度再次升起来，“聿白姐姐，戴上了吗？”
“嗯。”
姜与乐眨了眨眼，在她放手后即刻将手抽了回来，又看见苏聿白起身。
姜与乐心尖一颤，视线紧跟着她，发现她去往的是厨房的方向。
只见苏聿白端出一个碗，姜与乐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是长寿面吗？”
“嗯。”
姜与乐心中感动愈甚，愧疚愈深，“聿白姐姐真好。”
又看了眼桌上的蛋糕，“可是蛋糕还没吃。”
“在外面不是吃过了吗。”苏聿白幽幽开口。
姜与乐眉心一跳，黄雨欣果然告了密。
“可能是晚饭吃太饱，大家都没胃口吃蛋糕了。”
“那你现在...”苏聿白望了眼手中的面条。
姜与乐起身从她手中接过，“我还可以吃呀。”
“蛋糕放在冰箱里留着明天吃呗。”
“也好。”
面条味道比较淡，苏聿白还给她放了青菜叶和荷包蛋，是她喜欢的做法。
姜与乐坐在沙发上吃面条，苏聿白也就近在她身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姜与乐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茶杯里是清水，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聿白姐姐，你等了我很久吗？”
苏聿白放下茶杯，望向她，又看了眼书房，“我在处理工作，顺便等你。”
姜与乐闷声道：“可是我到楼下的时候，发现你家的灯都是关着的。”
“哦，还看了我家的灯。”苏聿白认真看着她吃面条。
姜与乐更愧疚了，放下筷子，望向她认真说道：“对不起，聿白姐姐。”
“不用道歉，邀请谁跟你一起过生日是你的权利。”苏聿白看着对面的时钟转动，语气淡淡的，毫无波澜。
姜与乐以为她误会了，又急急开口：“不是，我是怕，怕...”
“我知道。”苏聿白的视线转了过来。
看到她将筷子放下了，苏聿白又轻声道：“你吃。”
姜与乐仍看着她，“知道什么？”
“你怕因为你过生日，勾起我难过的记忆对吗。”
她自己猜到了。
姜与乐不敢看她，垂眸盯着眼前的面条，“我以为从那以后，你就不喜欢过生日了。”
“我不是不喜欢过生日。”
姜与乐又抬眸看她，“嗯？”
只感觉她眼神空空的。
“那天不是我生日。”
姜与乐愣住，而后又听见她说：“从我出苏家门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日就不是那一天了。”
苏聿白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讲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姜与乐却没由来的难过，很难过，比...没有陪她过生日还要难过。
苏聿白回过神来看向她，发现她眼眶红红的，轻轻抚上她的发顶。
姜与乐心尖一颤，哪有悲情故事主角还来安慰她的道理？
苏聿白的右手仍放在她的发顶，轻轻揉，却猝不及防被她抱住。
右手一僵，又听见她问：“那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中秋节。”
“马上就要到了，我跟你一起过好不好？”
声音软软糯糯的，好听极了。
苏聿白的左手轻抬，右手放开她的发顶，稍稍往下，到了她的脖颈处又上抬，再度放在她的发顶上，轻揉她的发，“好。”
又紧接着开口：“所以你为什么躲我，怕我？”
问到这个问题，姜与乐又开始反思自己的冲动一抱。
姜与乐即刻放开她，从她怀中起来，又开始不敢看她，“不是怕你。”
苏聿白右手微微一僵，又落下，自然放在腿边。
“那个，可能是在忐忑要不要邀请你跟我一起过生日，也可能不是。”
听到后半句，苏聿白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面条再不吃就凉了。”
姜与乐这才低下头吃起面条，吃到后面，甚至端起碗喝汤。
“吃完了。”
“嗯。”
姜与乐起身去厨房洗完碗，转身发现苏聿白站在厨房门口。
神色淡淡的。
姜与乐走到她身前，却没见苏聿白后退一步，心跳又有些加速。
苏聿白看了她良久，而后后退一步，放她出来。
姜与乐路过她，走到玄关处。
忽而发现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换鞋，因此即刻转身，认真道：“今天是我过得最快乐的一次生日。”
又紧接着解释了一句：“因为你的长寿面很好吃，蛋糕也好看，还有手表我也很喜欢。”
“谢谢聿白姐姐，晚安！”
苏聿白跟她走到了门口，轻启薄唇：“晚安...”
“没有晚安吻吗。”
姜与乐看着她，睁大了眼睛，“啊？”
苏聿白看着她没说话。
姜与乐虽疑惑但照做，轻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