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老师响亮的声音还在室内回荡，其他人都完全呆了，勉强反应过来的菅原和大地同时瞪大了眼睛，“——国...国家？青年队？！”

而在这一声惊呼之下其他人才梦如初醒般发出惊呼，“JAPAN ？！”田中更是直接唰的一下跳到了谷川和影山面前，大喊到，“太...太厉害了！”

“是...是我想象中的那个国青吗？！”

过度震惊，仁花脸侧的冷汗甚至都在哗哗的往下流，“国青，就是为了选拔那个...年龄都在19岁以下的日本代表队而举行的合宿吧？！”

边上的清水僵硬的点了点头，“是的...好厉害..我们队里，居然出现了两个，总感觉除开厉害这个词已经想不到其他的形容方法...”

山口：“那不就是和牛若一样吗！”

月岛：“不过牛若已经是国青正式成员了，但这一次的国青合宿是在全日本的15，16岁选手中选出的预备役，大概就是准牛若的感觉吧？”

听到月岛这样的解释，山口的语气更加颤抖了，“两个准牛若！”

成田双手环在胸前，说，“一般来说一个学校能有一个人被征召进去就已经非常厉害了，我们居然有两个...好恐怖！”

“在这种时候就能够深切的体会到他两倒是是多么恐怖的存在了啊，感觉完全就不是一个次元的人了...”

看着已经被西谷和田中环绕住，正一人一边被迫配合两人的杂技技巧的谷川和影山，木下一边笑着摇头，一边说。

小武老师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双手展开示意大家稍微安静一点，继续说：

“但是，国青合宿的日期是12月初的整整五天，正好是卡在了一月初开始的春高全国比赛之前，所以并不是强制必须参加的，上面再通知的时候也说了可以自主选择...”

第一次，还没等小武老师说完，影山就开口打断的对方的话，“我要去。”

一边说着，影山一边微微起身，原本还在影山身上做木马的西谷被带得飞了出去，还好边上的谷川将其接住。

——顺着谷川的力道下来落地后，西谷还不忘做出一个完美的谢幕姿势。

看到这一幕，边上好几个人都不由得小声吐槽道，“那边是真的认真的在做杂耍啊。”

“西谷把谷川都带歪了！”

“重点不在这啦！注意力回到国青那边好不好！”

“不过小武问的问题肯定不用想的吧？那可是聚集了全日本最顶尖球员的地方啊！”

“压根就没有人会拒绝的吧？”

“必须得去！”

但听到这边激情对话的小武老师却摇了摇头，“虽然国青的机会确实很难得，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接受邀请前往的。”

说着，他抬头看向了谷川，“之前在邀请的电话里国青那边的工作人员说上一次邀请参加国青合宿的时候，谷川同学拒绝了。”

...

“欸——？！”

比起之前，这一次室内响起的惊呼更加高了一个八度，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谷川，“拒...拒绝了国青的邀请？！”

“我靠...谷川你原来从以前就那么狂的了吗...”

“恐怖！”

感受到所有人饱含着各种各样情绪的视线，谷川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是还有这么一件事来着...但是当时拒绝的原因我好像也不太记得了，应该是...”

谷川顿了顿，然后迟疑的说，“可能是感觉自己的实力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吧...？”

“人家都给你发邀请了肯定就是认为你实力够了啦！”西谷一个弹射直接冲到谷川身边，一边笑着一边用拳头大力敲着谷川的肚子。

西谷用的力道并不大，一下接着一下戳着谷川的腰部反而把他弄得很痒。

谷川想忍，但怎么也不成功，最后只得是一边零零散散的笑出声一边说，“原...原来是这样的吗？”

田中也痛苦扶额，“而且说不定还被误以为是谷川你看不起国青了！”

“好像能够摸到一点说谷川性格糟糕的原因的影子了。”

忽略掉旁人的打闹，小武老师认真的看着谷川，问，“那这一次谷川同学的答复是？”

和以往无数次的犹豫不决不同，这一次，在众人包围中的谷川相当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想去。”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谷川认清了自己的势力，觉得自己达到了参加国青的资格，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谷川的手悄悄的握成了拳头，然后又缓缓的松开。

现在的他，好像终于有一些面对东京的大家的勇气了。

*

训练这种事情对于排球部的大家来说就和写进了生活日常里的固定事项没有什么差别。

用田中的话来说就是“即使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谷川他们几个家伙也会按照计划训练的！”，所以即便是不去特意描写和记录，训练也在踏踏实实的进行着。

太阳逐渐西沉，一天训练结束，离开学校一年级的几个人一起来到了坂之下

三年级的学长们似乎有其他的事情，在同一训练结束之后并没有自主训练太久时间，而是将钥匙给了他们——今天是难得的分头行动日。

虽然是和其他人一起进的坂之下，但日向并没有和月岛山口他们聚在一块，而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后面的日用品的货架上。

看着眼前挂着的一套旅行用的洗漱用品，他的嘴巴抿得直直的。

今天下午，在小武老师通知完谷川和影山被国青邀请的消息后，日向相当直白的问出了一句，“那我呢？”

可小武老师的回答是这一次收到征召的只有谷川和影山两人，同样作为乌野核心战力的他并没有被征召。

谷川和影山被选上了，但他没有。

或许这还能是因为大地学长安慰他时说的，为了保持平衡一支队伍不会征召太多人去国青，他在队内就是仅次于这两个怪物的水平的！

但紧接着，小武老师宣布的一年级强化合宿的名单里也没有他。

月岛被选上了，但他没有。

日向对于自己没有被选上的意外和当时对小武老师说出的那一句“那我呢？”并不是自大，而是之前在一次次对战中培养出来的自信。

但此刻，两个名单就将这种自信轻而易举的摧毁了。

——就好像是个子不高的人拼命的跳起来，飞起来，以为自己可能勉强跨过现实的那一道门槛了，却突然横遭当头一棒一样。

日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

他觉得大地学长安慰自己的稍微有一些不太对，自己并不想作为仅次于谷川和影山的选手，他想要赶超他们，同样想要在世界的舞台上面和强者作战。

日向伸手，拿下了面前的旅行装洗漱用品，而在拿下的同时，从他身边传出了一道声音，“日向。”

这么突然的听到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日向直接吓得一激灵，下意识的手里的洗漱套装也往后藏了藏。

抬眼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站在另一侧的山口和月岛身边多出来了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团子，刚刚对自己说话的正是这个奇怪的家伙。

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团子...？

日向疑惑的想着，然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啊！是谷川！”

正在脱下头上的毛绒帽子和厚厚围巾的谷川点了点头。

外面温度很低，即使是被层层包裹，他两颊依旧染上了几丝红晕，双手轻轻搓着往下缩了缩——看上去和贪暖的小猫没什么区别。

看着日向一脸惊讶的样子，边上的山口没忍住笑了出来，“果然一到冬天认人就像拆盲盒一样啊，我们一开始也完全没有认出来谷川学长呢，包裹得超级严实。”

“我有点怕冷。”

因为温差，谷川说话时还在往外冒着一点点白气，“不过没想到大家原来在这里啊，是在买吃的吗？”

山口：“毕竟谷川学长住的近是直接走回去的嘛，路上的保暖超级重要！”

月岛：“我来买点日常用品，不过日向估计是来买吃的的吧？”

山口点头，“等下日向还要骑车骑好远呢。”

谷川微微一愣，“天气预报说等下可能会下雪哦。”

日向一只手放在身后藏着想买的东西，另一只手单手摆了摆，“没事的啦，我从小开始就是这样的，早就习惯了。”

谷川了解的点了点头，视线不着痕迹的移开。

日向说自己还要再挑一会是买肉包还是咖喱包，另外几人就先行拿好要买的东西到收银处结账。

在看着大家离开坂之下之后，日向又稍微等了等，然后才买单离开。

走出商店，日向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迅速的将买的洗漱套装塞回了包里，走到另一侧轻轻推动了自己的自行车。

不过就在这时，日向又听见了谷川的声音，“日向。”

连续两次被这么突然叫住，饶是熟悉的声音日向也不由得吓得蹦得更高了 。

！原来谷川还在啊！

日向回头看去，只见谷川从屋檐下的一处黑暗里走出来，他已经重新穿上了全套的装备，整个人又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半边脸都藏在了暖呼呼的围巾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得有点太多了，走向日向时，谷川的动作甚至有些笨拙。

“稍微一起走一段吗？”走近后，谷川问。

今天的路似乎格外的不好走，不用力的话自行车极难推动，所以顺理成章的日向的头微微低了下去，专心推车，没有回应。

但即便如此，谷川还是跟了上去，并在后面帮着推动自行车。

感受到手下骤然一松的力道，日向抬头回看了谷川一眼，问，“谷川之所以会在门口等我是因为注意到了我买的东西吗？”

他的语气里有一些紧张，谷川会留下来等他，甚至时少见的直接提出要和自己共走一段就已经相当能说明问题了。

自己打算偷偷混进宫城一年级合宿的计划肯定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日向很清楚，虽然谷川对于前后辈之类的细节不太在意，但其实他是一个相当有“秩序感”的人，安排的计划不会打破，定下的规则绝对遵守，约好的事项认真完成。

这样的谷川要是知道了自己的打算绝对会阻止的！

因为过于害怕，日向甚至默默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谷川的审判。

果然，谷川直直截了当的开口说——

“是的，但我不会阻止日向你的。”

欸。

日向睁开了眼睛。

怎么好像和他想象的发展不太一样...？

而且刚刚那一长段都应该是自己的心理和活动吧？谷川是怎么直接接上的！

看着日向直接震惊到空白的表情，谷川说，“因为日向心里的想法完全都写在脸上了。”

一边说着，他那半掩在围巾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带着狡黠的微笑。

！好像，在大家眼里一直干净的如同是白雪般的谷川学长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日向如此想着，但马上，他那因为发现了谷川全新一面而有些惊喜的双眼逐渐又黯淡了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谷川说出的“赞同”太出乎日向意料，还是难得的赞同让日向有了一丝心灵的支点，刚刚还决定无论谷川怎么说都要尝试说服对方的他竟然反过来有一些犹豫了。

就像是犹豫要不要这么做的孩子询问长辈的意见一样，日向轻轻的开口。

“谷川，你说我是不是太莽撞了...”

日向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自行车的扶手，语气缓缓变弱，“既然都没有被邀请，那...”

“这是日向内心的真正想法吗？”

日向一愣，然后相当认真的大力摇头，声音也瞬间提高了。

“我是真的很想参加这种‘聚集了强者’的合宿，不仅仅是场上，就算是场下，那些厉害的人是怎么度过的我也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变得那么厉害的，我也想知道。我想去但是又没有机会，那除开创造机会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吧——只有采取行动才有可能追上已经把自己甩到身后的人，我是这么觉得的。”

说这段话时日向没有一点异样的情绪波动，谷川能够听出来这的确是日向内心的真实想法。

谷川点了点头，“那不就足够了吗？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这就不是莽撞”

“可是...”

谷川抬手轻轻拍了拍日向的肩膀，“老师那边我觉得也不用太担心，这一次合宿是由白鸟泽主办的，听小武老师说牵头的老师是条善寺的穴原老师，他也是白鸟泽出身，那很有可能最终一年级强化合宿的名单是由鹫匠教练最后把关的，我猜测日向你并不是没有被选上，而是被选上但又被踢出来了。”

日向被谷川的话绕得晕七晕八的，最后只捕捉到了“被踢出来”这个关键词，“最后结果不还是一样的吗...？”

谷川摇头，“完全不同，其一，这个过程说明只是鹫匠教练认为你不符合他个人的选拔标准而已，并不是日向你个人的实力比不上其他人，你可以更加有信心。”

谷川顿了顿，“如果是日向你之前的状态，那可能的确是因为实力不够，但现在你的一传在训练之后勉强达到了正常水平——虽然大部分时候依靠的还是反应而非判断，但以现在的水平话进入地方合宿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日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谷川，被直白的夸了！而且谷川这样的“我的学生不可能实力不够‘的发言好帅！限定反差感！

“刚刚是其一，那还有其二呢？”

“鹫匠教练是一个相当固执，绝对遵守自己观念，刀子嘴豆腐心的教练，他不会因为偏见而否定一个人，也就是说虽然日向你的实力及格了，但鹫匠教练依旧认为你的优势还不能弥补缺点，还不值得被期待。”

“没有价值…吗…”

日向默默的低下了脑袋，不过走着走着，耷拉着脑袋的他发现身边的谷川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也随之停下，重新抬起头，看向对方。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最否定也代表着最期待吧...”？

只见面前，如此说着的谷川单手稍稍将围巾往下拉了一点，上身微微凑近，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

“所以，去拼命吸取养分，吓所有人一大跳吧。”

日向的瞳孔微微一缩，半天没回过神来。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好一段路，到了要分开的十字路口处，谷川回头朝日向挥了挥手，说：“我到了，日向，明天见。”

而就在谷川的身影即将隐没在拐角处时，日向突然出声喊住了他， “那个！”

谷川回头。

日向：“那个！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谷川总是坚定不移的站在我这边吗？”

话刚说出口，日向就立刻意识到了自己问的问题听起来有多怪，连忙开始再次慌乱的解释。

“啊，我的意思不是...就是...之前合宿改变快攻方法的时候也是，之前的好多好多事情的时候也是...就...”

很久很久，一直以来日向都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站在一边。

国中的时候面对老师朋友的不解创立一个人的排球部，加入女子排球部练习，固执的寻找着一个人战斗的方式，莽撞的毫无计划的准备去硬闯没有被人邀请的合宿。

谷川是第一个，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

谷川微微一愣，然后彻底转过身来，摸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嗯...我觉得我并不是坚定不移的站在了日向这边。”

日向的姿势瞬间往下一倒，逐渐变得灰暗，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谷川：“我只是支持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而已，只是碰巧日向都是正确的而已。”

日向立即又恢复了精气神，整个人开始皮卡皮卡的往外冒光，这不就是在说自己之前做出的决定都是正确的吗！被智慧担当的谷川赞赏了！

“而且...”谷川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看着日向，他轻轻的笑了笑，“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不是朋友吗？”

瞬间，日向呆若木鸡的站在了原地，隔了半晌，脸上唰的出现两道宽宽的泪痕，轰的一下冲上前一把抱住了谷川，大喊到，“谷川——！”

在日向冲来的同时，谷川顺便扶住了失去支撑点而骤然倒下的自行车。

看着扑到自己身上一边哗哗大哭一边发出奇怪声响的日向，他笑得更加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