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乌野主将泽村选手的大力跳发为开端，赛点的争夺正式开始了！”
与解说员的声音完全同步，大地飞腾至高空之中，悍然挥臂向前。
即便大力跳发对他而言并不是十拿九稳的安全技能，但是在这一刻大地还是毫不犹豫的将其赌了上去，完全与白炽射线无异的恐怖轰击直扑井闼山场地而去。
“佐藤——！”
古森的高声大吼和大地扣杀刹那炸起的惊人巨响重叠在了一起。
佐藤猛然向后撤开一步，双臂压低前伸抵在了白色光路的最底端，将球硬生生的从炽色中扯了出来，轰击到了高空中。
“佐藤选手接起来了，但是并没有完全到位，井闼山的一传乱了！”
“饭纲选手调整得很快！下手直接二传高垫，网前桐山速攻——月岛抓住了这一球，完美一触！”
桐山的打点极高，即便是下手二传也能轰出极具恐怖气势的惊人进攻，但直面这般锋锐的西谷依旧猛踏一步向前，瞬间出现在了落点之上。
他双臂与排球刹那相撞，球上面附加的全部力道和旋转都被西谷稳稳的消减下去，球再次飞起。
“好一传！”
“进攻的机会！！冲啊啊啊！”
现在是乌野的赛点，只要这一球扣杀落地，一切就将迎来终结，场内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之呐喊助威。
影山跃起双臂高伸向上，乌野场上所有人同步向前狂奔，最终这一球被高托向了谷川手间。
耀眼的光点上升凝固在了最高点上，笼罩住腾空向顶端触摸而去的少年身影，修长的身形在高空中充分舒展，后弓，延伸紧绷到了最极致的角度。
衣角随动作而轻轻掀起，露出的柔韧腰线流畅而脆弱白皙，但此刻绝无一人敢小瞧其中蕴含着的力道到底有多么强悍，最后挥臂扣杀——
“轰！”
排球狠狠的撞在了桐山和中岛的手间，桐山的完全右臂不受控的向后高扬，坚固无比的井闼山拦网已然被硬生生的轰出了一道豁口，排球轰然而过，狠狠的飙向大后方。
佐藤反应极快，在排球飞出刹那已经不可能再去做任何的位移了，可是他依旧猛然横出了单臂，死死的撞上了排球。
但即便如此排球也只不过是弹起来停滞了一瞬而已，压着剧烈的疼痛感，排球再次直锤而下，飙飞向场外。
场上所有人都在刹那间瞪大了眼睛，仁花捂住了自己的嘴，乌养教练已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在激烈的连续来回之后，让人所梦寐以求的连续得分，一切的终点终于突然而至——
“砰！”在排球即将下落坠地的最后一刹那，一道身影疯狂的狂飞而出，飞扑到了落点之上，单臂悍然向上大力一砸。
“古森！！”
“接到了！古森选手拼尽全力将球救起，球重新飞回了场内，直接朝网对面飞了过去！”
在解说员大声呐喊的同时，古森也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身体无比疼痛，但他回防狂奔的动作却没有半分停顿。
他仰头看着已然狂飞回到了场地上空的排球，厉声大吼，“接起来！！”
古森平日里是一个相当温和的人，但作为活跃在竞技赛场上的顶尖选手，当他锋锐亮出时所能展露出的气场绝对恐怖无比。
就比如现在，而对于这几近是命令的一球，井闼山其他人的回应是。
——当然！
桐山悍然跃起，一米九的身高硬是带着他在最后时刻挥臂轰击在了排球之上！
“乌野的机会球——不！桐山选手硬是用一记重扣把球轰到了乌野的场地上！天呐！没有人能够想到这一球最后居然还能加速！”
“月岛！”谷川甩头高声大喊，在排球冲来的瞬间月岛也已然即刻反应了过来，他猛然踏步冲出，但是所踏出的最后一步却根本没能踏死。
后方的大地也是如此，在最后刹那猛然变向所激起的肌肉剧烈疲惫让两人的动作同时卡顿了一瞬，排球就这么从面前擦轰而过。
“啊啊啊啊！好球！！”桐山放声大喊，“漂亮！”
“井闼山重新扳回了比分！双方战平！”
太重了！月岛看了眼场侧的比分板，死死的咬住了下唇，心中的不甘从未如此鲜明，可恶，根本就迈不开步子了啊！！
观众席上月岛明光表情和自家弟弟完全一致，“可恶！阿萤的体力已经到极限了！”
“不只是月岛，场上乌野的所有人应该都已经是如此了。”
岛田说，“乌野的运动量本来就极大，满打满算下来这还是乌野第一次真正的进入第五局比赛，尤其是队内的几个主力，谷川，东峰，泽村，应该早就已经超越自己的体能极限了。”
泷之上赞成的点头，“尤其是谷川，按照估算他的体力应该在第五局开局的时候就已经耗尽得差不多了，但是比赛进行到现在他还一次太大的失误都没有出现过，依旧活跃在进攻和防守的最前端，状态维持得相当好。”
“难以想象他到底在体力训练上花了多少功夫啊。”
岛田脑海中曾经白鸟泽时谷川直接体力不支被迫下场的情形一闪而过，他看向下方。
场内的比赛仍在继续，没有任何停息的可能，下一球旭发球得分后，井闼山又扣下一记后排进攻，攻势之猛烈直接轰爆了乌野的拦网，再次拿到球权。
而紧接着这一球之后，谷川又反过来利用桐山发球扣杀得分，乌野重拿赛点。
站位再次轮转，日向上场，西谷下场，月岛发球，在这个关头上乌野终于再一次的选择了换人上场。
不过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乌养居然并没有选择山口或者木下之类的关键分发球员，而是换上了田中。
“田中？！”
岛田听到身边有人发出异议。
“嘶...在这个时候贸然换人上场是不是太激进了些，换上关键分发球员还能理解，但是换单纯的主攻手上场似乎并不合适吧？”
“的确，井闼山选手的实力太过霸道，单是佐久早的进攻就足够难以招架了，选手上场肯定是需要适应时间的，除非是关键分发球员...”
说着，说话的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猛然抬头。
对啊，在副攻轮换到发球席位上是换上场不就是关键分发球员的上场形式吗？
在对方得分轮换之后为了让自由人上场，刚换上场的选手是必然要下场的，难道说乌养教练是想把田中当作关键分发球员吗？还是说...
他重新看向场上此刻乌野的阵容，前排日向、谷川、影山、后排大地、东峰、田中。
“乌野打算赌上所有，拿出最强进攻力的阵容，一决胜负了！”
田中深吸一口气，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乌养教练会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派上场，但是...
月岛走到场边，他已经相当累了，紧绷的精神因为即将下场而骤然松开之后，疲惫感更是在瞬间全部涌上，所以原本他只是说了一句加油。
直到他将田中手中的号码牌接过，坐到长椅上重新抬头看向已经在场后站定的田中时，月岛终于看清了田中的表情，他一愣。
田中单手将排球平举到身前，他闭了闭眼，然后重新睁开，双眼中锋锐尽现。
哨声响起，他高高的抛起了球，悍然跃起。
“田中的，大力跳发——？！”
从来，都不只能在两个选项里二选一而已。
乌养教练仰头看着田中，能够在关键时刻替代山口木下上场发球，光凭借着进攻力不错可远远不够，在长久的蓄积之后，田中的实力...
轰然的巨响之后，排球瞬间在场地上空划过一道跨越大半场地长度的极远弧线，直冲向中岛面前！
中岛完全没有预料到田中居然会跳发，在他们赛前分析时，这个寸头二年级虽然在研究的范围之内，但是在谷川转学到乌野之后，他几乎就没有怎么出过场，仅有的几次上场机会中表现得虽然精彩，但也还远远没有到足以让井闼山侧目的程度。
所以他们只不过是粗略分析了一下他在乌野之前比赛中的表现就做罢，在那个时候这个寸头可只不过是会最简单的上手发球而已啊！
中岛一咬牙，最后只凭着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和极限的调动才正面对上了这一球，排球完全砸在了他手肘间，排球直冲向前方。
“田中选手大力跳发完美的限制住了井闼山的一传！井闼山的一传乱了！”
排球直冲向前方，古森迈出一大步掩护垫球。
这种急迫的情况下已经不可能再去说什么调整不调整的问题了，一味的追求过度调整只会让这一球连垫都垫不起来，就算是古森也只能在那一刹那尽量的保证了些高度，侧边的中岛将球拍过了网。
“乌野的机会球！田中选手一传到位，谷川佯攻，乌野二传的真正传球对象是另一侧的东峰选手”
“被井闼山接起来了！！但是一传依旧不到位。”
“井闼山再次试图发起进攻，但是还是被谷川选手接了起来！这一次影山传给了刚上场的田中选手，临危受命，他——斜线球扣杀直接得分！“
“好啊啊啊！”田中双手高挥向上，大声叫好，旭和谷川一起跑到田中面前和他大力击掌，“好球！！”
“乌野重回赛点！虽然是本次大赛才时隔多年闯入全国的黑马，但是乌野的板凳相当深，不仅有足足两位关机分发球员，初次上场的田中选手也实力强劲！”
“是的，即便井闼山的最后一击非常仓促，但是在场上局势火热之时一上场就完美的融入，平稳发挥，能直接接下佐久早的进攻甚至拿下分数，这就足以证明田中选手的实力有多么强劲了！”
“乌野真是不可小觑的队伍！”
帽子大叔也哗的一下站了起来，“漂亮！太漂亮了！可恶啊！居然还偷偷藏了这一招，这帮臭小子害得我又少活了几年！”
听着各种人的大力夸赞，冴子的耳朵越来越大，她凑到岛田和泷之上边上，问，“刚刚这一球真的有这么厉害吗，真的吗！”
岛田点头，“替换上场的选手最怕就是跟不上场上进度，毕竟其他选手都是一路从最开始打下来的，对于场上的氛围和对手的水平肯定已经相当习惯了，尤其还是井闼山这种各个选手各具特色的队伍，但是田中上场之后却适应得极好，没再出现之前白鸟泽时需要长时间适应的情况。”
冴子骄傲的扬起了脑袋，看向场上，“他肯定早已经在场下演练过无数遍了！”
过去的每一步，都作数。
田中第二次发球，他状态简直好到不像话，第二球竟依旧打乱了井闼山坚固得不像话的防守大阵。
不过这一次饭纲已然做好了准备，他当即调整好位置瞬间二传，佐久早扣杀直接轰飞了乌野的拦网。
田中反应速度极快，立即飞奔向场外救球，影山调整下垫，谷川再次高跃挥臂。
井闼山双人拦网跟得很紧，谷川左臂甩开侧斜，手掌外翻直接改直为斜，又是一击重扣。
排球直冲向前，但在最后刹那，原本应该已经被甩开的桐山再次出现在面前，排球撞上后猛然后弹。
谷川回身向后，他眼中光芒大盛。
无论是井闼山一侧，之前那一般情况下绝对能够一锤定音，但最后却还是被古森接了起来，甚至能进一步的发起反攻的一球。
刚刚着明明自己已经确信将拦网甩开，但最终桐山却还是出现在了面前的一球。
还是己方的乌野一侧，一上场就能惊艳所有人，厚积薄发的田中，配合强势完美的日向影山，或稳定或超常，一路奋战到了现在的乌野全员。
现在场上的所有人都太强了，所有人都是无可置疑的强者。
没有人认为自己会输。
仍处于高空之中的谷川没有回头，他单脚猛然向后上勾一踢，低沉而扎实的闷响在身后击起，球高高的飞向网前。
这真是太爽了！
“踢起来了！谷川幸南不可思议的踢起了这一球，这一球还没有落地！”
没有人能比正对着谷川的桐山更能感受到这一球的冲击力到底有多么之强。
极限时刻却仍能从容发挥出的改直为斜的惊人技巧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发挥了出来，拦死坠下的排球被非人板般的反应能力和灵巧的动作瞬间救起。
是啊，谷川早就已经被同化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小乌鸦，自己已经不能从他的身上已经看到丝毫曾经的模样了。
但是桐山却发现自己并不失望也并不难过，自己只是在为他的蜕变而...
桐山脸上笑容高扬，眼眸中兴奋的光芒不断的闪动着。
兴奋，是啊，自己就是在兴奋。
竞争与淘汰是写在井闼山选手血骨中的，曾经的队友已然进化成了全新的模样，但自己真正想做的却并不是祝福，而是想把他的翅膀硬生生的拔掉。
这种心态佐久早和古森身上会有吗？
绝对是有的吧？
一路成长相伴的知心挚友，不也一向都是身侧最争锋相对的宿命对手吗？
排球重新跃起，后方大地猛然冲出补进救球，排球高飞，影山飞跃而起重扣而下，排球狠狠的轰击在了古森的双臂间，瞬间弹回。
乌野再攻，影山托给日向速攻，排球轰然而下却依旧还未落地，佐久早悍然前跃击起，直接将其高垫了起来，排球直撞上球网上端，翻落回了乌野的场地上。
古森利落翻身站起，佐久抬头，桐山站在网前，井闼山所有人的视线随着高跃而起的排球一起看向乌野方向。
此刻，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谷川双手撑在膝盖上低身站着，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和乌野所有人一样同步高仰注视上空，大地一传到位，然后即刻，乌野全员同时向前冲刺跃去。
随着所有人前冲的动作，大半纯黑的队服随着气流而随风舞动着，如同展开的漆黑羽翼，鸦群之间，日向一马当先的冲了出来。
他的跑动的路线横跨全场，直接从最右侧拉到了最左侧，刹那间的视觉冲击让全场没有人能将视线从他身上抽离，即便是桐山的目光也不由得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但仅仅只是一秒都不到的刹那，桐山就骤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立即回头看向另一侧。
只见在与日向跃起方向完全相反的另一侧，谷川已然腾飞到了视线所能触及的最高点，排球，就在他的正前方。
在那一瞬间，世界都似乎停止了。
谷川看见了比正常飞旋得更高一些的排球，影山将球托向了更顶端的光晕之中，看见了猛然反应过来飞扑而起试图拦网的桐山，侧方试图补位的饭纲。
看见地面后方古森和佐藤撤开的半步，还看到了佐久早眼中，锁定在了自己身上的，锋锐得吓人的光芒。
谷川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急促得吓人。
他，要把这群强者，全部击败！
数据洪流中他任凭着自己被关在笼子里的快感带动着向前，最后，在一切繁杂的选项中，谷川毫不犹豫的抓住了最耀眼的那一条。
挥臂，扣杀！
巨大的力道带着排球完美的避开了桐山飞扑过来的拦网，高飞向后场，提前已然有了预判的古森试图伸手去接，却只感受到了球立即弹开的麻痹痛感。
球飞出的倒影映射在了佐久早的眼中，他飞身跃出，排球从他手前擦过，最终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
球，落地了。
谷川一下向后倒去，躺在了地面上，他重重的喘着气，最后一球瞬间所激起的情绪此刻仍在心中激扬，他看着眼前耀眼的天花板，心脏急促的跳动着。
春高排全国总决赛，乌野对井闼山，大比分3：2，乌野胜。
比赛结束的哨声拉得很长，很响亮。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隔了很久第一声迟疑的颤声才冒了出来。
这道声音并不大，但在这一刻，那就像某种信号一般，只是下一秒，如巨浪般狂升而起的剧烈欢呼声淹没了所能目视的所有地方，
“啊啊啊啊啊！！！”
“我天，我天，我天！”
乌野的替补区的所有人冲到了场内，场边的乌养教练小武老师也在球落地的瞬间就全部站起，紧跟在后，清水抬手捂住了嘴，仁花的眼中已全是泪水。
各种惊叹的字符如同化为了实质般横在了场地上空，入耳之声全部都是含着狂喜的兴奋喊叫，场上的选手们却已然还是呆滞着的，旭有些恍惚的说，“我们...我们赢了吗？”
大地的表情同样是满脸的不真实，但突然，他感觉脸侧一热，伸手去摸，泪水竟已流了出来。
他抬头看了看旭，又侧头看了看从场边狂冲而来的菅原，眼前已然变得模糊一片，他骤然上前将两人重重的抱在了怀里，“赢了，我们赢了！”
“赢了！！！”
“啊啊啊啊！！！”
“乌野是冠军！！”
观众席上，帽子大叔的帽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紧紧的握在了手中，他眼中满是泪水，如同白鸟泽战胜利时...
不，是远比当时更加剧烈的情绪完全笼罩住了他。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幻想，但是此刻，幻想被自己所一路支持而来的小乌鸦们变成了现实，出现在了面前。
星海和宫侑表情中带着不甘，但更多的又满是笑意，木兔已经骄傲得跳到了高空中。
岛田和泷之上bui的一下飙出了眼泪，月岛明光一边指着场上一边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没有人听得清楚。
而在最后方，从始至终都没有走到过前面，只是坐在乌野应援席后方的黑川和田代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他们并没有像边上的其他人一样疯狂的欢呼着，而只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默默为场上所有人献上掌声。
全国春高决赛，全国优胜。
乌野高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