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后排！”
“影山！”音驹的发球直朝影山而来，在队友高呼的同时，影山迫不得已一传。
“音驹的进攻限制住了影山！现在自由人西谷并不在场上，即便是手段多样的乌野，在二传被迫接球后也只剩下了垫球粗糙组织进攻和由谷川二传的两个选项，但是如果由谷川二传的话这个强力的进攻点就会无效！”
“是的，那么乌野到底会如何选择呢——啊！影山选手居然没有选择这其中的任何一项，而是直接将球高垫，由王牌东峰选手进行直接扣杀！”
“但是还是被音驹后排接起来了！研磨选手二传给福永，居最后福永选手进攻的方式是——居然吊球？！”
在解说员饱含着情绪，节奏感还异常强烈的解说中，在所有人印象中都是球路出色无比的福永居然打出了一个轻飘飘的吊球！
而且最恐怖的是在飘的同时，这一球还兼具了福永一贯以来的刁钻球路。
顺着福永施加的力道，排球精准的穿过了乌野双人拦网的手间缝隙，直朝边线处落去，而在那里——
“瞄准的，依旧还是日向选手！”
又来？！
这已经是日向不知道第多少次被进攻吊住了，即便是性格开朗如他，也忍不住在飞扑救球时几近悲愤的喊道，“真的是够了啊啊！”
福永的这次进攻不仅路线刁钻，球速还快得不像话，这让本来就路线短暂的排球落地极快。
日向接得局促，一时不察之下球瞬间以极低的高度飙歪了出去。
这一系列变动发生得极快，刚刚跃起拦网的影山还没来得及落地，自然不可能向以往那样迅速的调整站位冲来二传，只能交给场上的其他人。
可是如果不能充分组织进攻的话又会被音驹接下，又被吊住从而陷入绝望的恶性循环...
“我来！”
就在这时，谷川赶在排球落地之前精准的出现在了排球的落点之下。
不过他并不是鱼跃着冲过去极限救球的，甚至都没有像以往一样的精准站位之后下手稳健垫球，而是双腿牢牢的扎在地面上。
然后以右脚为支撑，身体侧压后整个人的身形都瞬间低了下去。
但与此同时谷川的双手却是稳稳向上着的，在排球飞来的瞬间，他将球向上猛然一托！
“这是！”场外的宫侑瞳孔猛然一缩，瞬间将这一球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稻荷崎与乌野对战时自己曾经用出过的极低位置上手托球吗！！
难道是小幸南在那之后就有练习？不对，更大的可能应该是临时复刻出来的吧？！
一瞬间，宫侑脑海中无数思绪闪过，但马上，他就又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了，因为场上排球已经被谷川高高的托向了高空。
场内场外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一球吸引，坐在另一侧的元太几人也不例外，刚刚已经完全被谷川那妙不可言二传看呆的元太和裕美此刻都瞪大了眼睛，眸色里全是震惊。
这个时候托高球？难道是给日向吗？可是那个奇迹橘色小不点乌野说到底基础其实不好吧？这种高球可是很多人都不擅长的啊！
在这种时候选择在球网正中央拉开打可是会直接面对上音驹的三人拦网的，和日向一直喜欢大的快节奏速攻可完全不一样，他怎么可能打得好？
绝对会陷入大惶恐的吧？！除非是出现什么奇迹才有可能逆转...
啊啊啊，一定要有奇迹啊！
支持乌野的元太和裕美都会这么想，那坐在两人身边的自来熟大叔就更加不用说了，本来就立场中立，甚至因为音驹第二局的优秀表现而偏向了音驹的他眼中连一丝隐秘的期待都没有，直接就开始摇头了。
勉强模仿稻荷崎宫侑二传的行为，再次传给日向高球的行为，谷川现在就像是为了在为了逃离音驹施加给他的鸟笼而疯狂的寻找能够用来突破的捷径，把全部的视野都放在眼前的暂时的求变求新上。
这就像饮鸠止渴，或许能够在一定时间内取得些许的效果，但是用不了多久，乌野就会面临彻底的全面崩盘。
之前日向也这么做了，但是效果他们都能看到，在短暂的拿下了几分之后就再没激起任何的水花。
乌野那个厉害的二传肯定就是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才果断的舍弃掉了传给日向高球的进攻方式，在那次迫不得已的情急之后再没组织过第二次。
谷川幸南虽然也能二传，实力也相当不错，但毕竟不是专职位置的选手，如果刚刚传球的是影山，那他肯定就不会选择贪图一时利益而将球传给日向。
不对，看刚刚影山那个直接组织二次进攻的冒险程度，难道他也在不知不觉间被谷川同化，开始急起来了吗？
啧，果然还是年纪太小，太急躁了不够沉稳啊。
“日向！”
场上，排球从谷川的手间顺着他施加的巨大而平稳的力道猛然跃起，划出了一道利落优美的直线后瞬间出现在场地的最高空中。
几乎是在到达了人视线能都触及到了最顶点，即将于顶部炫目灯光相融的瞬间，排球才顺着弧线丝滑的转向下落。
高球，简单的，纯粹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最容易传出，但是又最难传出的高球。
日向的眼睛牢牢的盯着那颗排球，亮色在他眼眸中瞬间流转，在这一瞬间，这颗球似乎和无数过往重合在了一起，耳边响起的呼唤声似乎也远不止谷川一句。
他向前助跑，后扬双臂，踏地，跃起——！
面前是音驹精密严实的三人拦网，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打点，在这上面不就好了！
“轰——！”
“扣杀直接得分！”
在排球落地的瞬间，解说员高亢的声音完全压过了球与地面撞击的巨响，但是这一刻即便是不去听那些声音，场上的一球依旧霸道无比的闯进了所有人的视野之内。
谷川极限的低位上手二传传出了一个拉开打的高球，精准的送到了日向面前，而面对三人拦网，日向直接扣杀得分！
两位身形都算不上高大，绝对能被括入小巨人行列的小个子选手硬生生撕开了音驹费劲心思的限制，撕开了音驹严密无比的防守！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全场瞬间响彻起了极大的震撼声欢呼声。
“啊啊啊！”
“我去我去！好球——！”
“？！打点直接在拦网之上了！好高好强！主攻和二传都好厉害啊啊！什么？不是二传，是接应传给副攻的球？！”
有已经完全找不出其他形容词，只能反复的说着好球和各种语气词的。
还有在这之前完全没有关注乌野和音驹场地的对决，直到看到这恐怖的低位上手二传和高球扣杀之后才注意到这边情况的不知情人士。
更是有人直接被震惊得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哈？！”
正在振臂高呼叫着好的元太和裕美同时被边上突然站起来发出惊叫的自来熟大叔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叔的脸上已经完全被“怎么可能？”“绝对是我看错了！”“这绝对是幸运！”之类的弹幕反复刷屏了，两人都不需要去问，就已经瞬间明白了自来熟大叔的想法。
元太拍了拍自来熟大叔的肩膀，“乌野一直都是这样的。”
裕美一摊手，“习惯就好。”
看比赛多年，光是看着一球的精妙配合就完全感受到了自己之前想法完全大错特错的自来熟大叔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要开始冒烟了，当然是羞愧丢脸的那种：...不要习惯这种变态的东西啊啊啊！
“一直以来乌野给人的都是拥有着数量极多的武器，进攻的速度极快的狂轰乱炸的形象，但是在现在突然又主动改变了自己的节奏了呢——在这种时候给出高球也意味着完全放弃了日向速度的武器，这真的是一个相当冒险的决定，但是谷川选手和日向选手之间的配合却相当好，太漂亮了。”
“不过可选择的进攻武器数量多这一点却没有改变过~就比如说刚刚谷川选手的那个低位置上手二传，相比大家都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球传得实在是太妙了，一传低且不到位，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二传手也绝对会选择用下手托球，但谷川选手却依旧选择了能够让可选球路变多的上手托球，在给了音驹的拦网巨大迷惑的同时也增加了之后高托球的力度和稳定性。”
羽深先生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笑着说。
“说实话，在看到谷川选择上手托球时我还有些被吓到了，认为是谷川慌不择路的贸然选择，但现在看来那哪是什么贸然，而是拥有着足够实力的强者的理所当然，如果我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看过谷川选手的比赛，直接给我看刚刚这一球，我绝对会直接认为谷川是二传的，还是毫无疑问的，天赋与实力极佳的强大二传。”
边上的解说员也笑着点头赞同，“连这样的进攻都在范围之内，乌野、谷川的武器库到底有多深，说实话我都开始有些好奇了。”
乌野的武器库、谷川的武器库到底有多深。
幸南二传高球，翔阳进攻，最后打出了一个漂亮的高球。
原来翔阳高球也打得很好，那为什么幸南在翔阳打了第一次高球之后在面对自己吊球限制日向时不直接放任翔阳接球，影山二传组织高球进攻，而是在一开始就拦下，保护他不让其接球，直接断绝掉之后高球进攻的可能呢？
研磨猛然侧头看向场侧，在不知不觉间第二局两队的分数都已上了二十，现在的比分是21：20，乌野微弱领先。
不对，那根本就不是因为翔阳不擅长高球而进行的保护，而是幸南无比清楚翔阳擅长这个，但又明白音驹会立即做出对策，比赛节奏可能因此拖长而果断的将底牌压在了最后面。
——研磨认识到的问题谷川也很清楚，他绝对不能让比赛继续拖下去了，不能给音驹反应的时间，要在末盘在给予重击。
可是这样说不通啊，按照分析出来的结果谷川怎么可能会如此理性，他现在不还是处于情绪不稳定的加热过程中吗。
在之前所有的比赛里，在这个阶段，谷川永远都会出现失误和不理智的情况，他不应该是会忽视周围队友的情况吗？
研磨敢肯定自己之前的推断绝对没有错误，谷川的确陷入了自己的陷阱里，帮日向接球时对他进攻路线的遮挡和进攻情绪高涨时的漏球都是其证明。
可既然如此，谷川怎么可能还能做到现在的这种理智拖长后压，甚至都没有去进攻，而是主动将能够带来快感的进攻拱手让人，自己只是去二传而已...
几乎是人生中第一次的，研磨觉得自己的大脑陷入了死机状态，他就像是在看一个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事物一样，无论怎么想怎么思考他都想不明白。
研磨是一个内敛的人，但是当面前是能够调动他情绪的未知事物时，他从不迟疑。
所以当乌野站位轮转，谷川从自己面前经过时，研磨直接开口，“为什么。”
虽然研磨说的话听起来没有任何前因后果的一句话，但谷川还是在瞬间就明白了研磨的意思。
只不过在他看来这似乎并不是多么令人费解的事情，谷川只是轻轻的歪了歪头，说话时目光平静，“乌鸦是群居动物，研磨。”
群居...动物。
研磨眼眸中亮色猛然流转，仅仅是这一个关键词，但也正是因为这一个关键词，面前的一切疑问瞬间疏解开来。
对啊，乌鸦可是群居动物。
自己就是疑问清晰的知道这一点，才会在思维推导上将日向和谷川联系在了一起，认为只要关住一只乌鸦了，那么无论作为同伴的另一只飞得多高，终究还是会被拉下来。
自己明明都这么推导了，可是在与之并行的另一套计划上却又认为身为小乌鸦的谷川不会和同伴沟通？这完全是自我矛盾的，而根本原因就是...
自己低估了现在谷川幸南的大魔王程度。
研磨注视着谷川，“幸南你到底在与稻荷崎的那一战中进化到了什么程度呢？”
他似乎只是在喃喃自语，但似乎又是在向谷川询问着什么，但无论是哪一种，谷川都只是笑了笑。
“可能就是学习到了要进化时间缩短这件事情吧，而且…”谷川的笑容似乎大了几分，“我是接应哦。”
研磨甚至感觉自己从谷川的言语间看到了几分狡黠。
连这一步都被看到了吗？
谷川的自我掌控从来都不是想要一个人去自己进攻，对于深爱着排球这项运动的他而言这种单独被最耀眼一点光芒吸引全部注意力的想法太过浅薄，在稻荷崎战中他真正领悟到的从来都是要做好属于自己的职责。
已经完全完成了升级过程的大魔王吗？
原来如此。
研磨唇角微微上扬。
一个两个的，真不愧是小乌鸦啊…
在与队友围成圆阵大喊着加油之后，谷川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谷川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主角勇者，很早很早他就已经或被迫或主动的被染上了暗色。
虽然对于其他人开着玩笑说的“大魔王”“超级大反派”之类的称号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但理性的来说他也的确应该是被归类到那一边的。
只不过要是把他和游戏里会自我升级的反派大boss等同好像又还是有点不太对。
毕竟之前不是说过了吗？现在的谷川，已经将全部问题都解决完毕，升级到能够被认知到的最顶端了。
已经不需要消化经验、升级进化的加热过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