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旭第一次有着几近窥探到了那群怪物的巢穴的错觉，扣杀时几乎停滞的时间感和宽阔到不像话的视野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旭的心灵。
就如同是亲身尝试后的顿悟一般，旭感觉自己身体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充盈，思维也极为清晰，至于之前的紧张感，更是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下一球，乌野成功用发球牵制住了星海，昼神扣杀被月岛一触了个正着，大地稳健补位一传。
旭在另一侧主动大声要球，影山果断的将球送出，然后是狂跃之后的一记暴扣。
“这记扣杀突破了鸥台的拦网——虽然被野泽接起来了，但是鸥台的一传已经被完全打乱！”
鸥台将球垫回给乌野，乌野自然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进攻的机会。
全员进攻中影山将球托给月岛组织了个打点极高的速攻，月岛死咬着牙极力跃起，从鸥台拦网之上扣了过去。
只可惜鸥台后排的自由人预判得同样很快，立即到位后将球接了起来，星海反攻。
影山接起这一记强悍的扣杀，排球飞出场地，谷川补防将球传回高空，影山轻轻跃起。
与此同时旭高举右手，大声高喊到，“传到左翼来！！！”
影山再次二传，鸥台三人拦网跟进，旭没有丝毫畏惧的跃起扬臂，然后——
这一击击碎了面前所有的密不透风的藤曼，被巨大力道裹挟的排球直接轰开了昼神的右臂，使其不受控的向后倾去，排球瞬间从昼神与球网之间的缝隙坠到了地面上！
“啊啊啊！好球！”
“打手下网！！乌野连续得分重新追平了比分！！”
乌野的王牌毫无疑问的状态正好，而这种良好感，正在源源不断的传递给乌野的每一个人。
再轮转一次之后影山站上了发球席位，这一次他并没有下像之前那样发出强力的暴扣，而是突然改变了节奏，发出了一次抛物线很高的吊球，直接冲向了被鸥台层层保护在最后方位置的白马。
在鸥台进行赛前会议时根据对乌野的研究，教练对白马的安排一向都是将其排除在了接发球环节之外的。
毕竟乌野里对于发球时球路把控娴熟的选手不少，一旦被针对就只会白白丢分，基本上他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后排进攻上。
而也正是因为此，在面对这次突兀而名晃的针对球时，白马的思绪陷入了慌乱。
明明他喊出了自己来接，却因为又觉得自己应该要把精力放在后排进攻上而放弃了接球，最终造成了一次撞脸，遗憾丢掉一分。
前排的谷川回头看了一眼影山，他知道，刚刚这一球绝对是影山故意的，刚刚好落在底线附近的落点完美的将白马的接发球欲望勾引了出来，影山果然在打排球的时候超级聪明。
要不我也向影山学习一下吧？谷川默默的想着。
他并没有出声，但是对于再熟悉他不过的乌野的大家来说，谷川这简直就和把心中所想写在了脸上没有什么区别，只一眼就都看出了谷川的想法。
所有人也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全场打排球打得最活最聪明到恐怖惊悚的就是谷川同学你哇！
影山的第二次发球又重新变回了重炮，直接轰向了星海，逼得他直接被压到了地面上，边上上林掩护直接高垫。
明明是完全不稳的一传和粗糙的二传，但就是就着这样的基础，前排起跳的野泽居然还是在乌野的三人拦网面前直接逼出来了一个极限直线球，反过来抢回一分，拿回发球权之后鸥台又再次来了一个打手出界，连续得分！
“在鸥台的野泽选手一个超级漂亮直线球后星海又来了一个利落漂亮的打手出界！！单单是这两球就能看出鸥台的深厚实力！”
面对强敌，状态愈佳的乌野自然也不会示弱，即便下一球时乌野一传不稳，但在影山及时到位的二传之下，所有问题都被瞬间消解，谷川扣杀拿回一分。
站位再次轮转，谷川发球。
“终于又到乌野的13号发球了！每一次他的发球都超级厉害啊！”
“我记得他好像是大力跳发跳飘还有天花板发球都会的超——恐怖类型吧？那他会发什么，果然还是暴力扣杀吧！”
“不不不，刚刚上一个发球的9号不就是都说是重炮结果是飘吗？”
“嘶...有道理...”
为什么观众席上的观众们会这么热切的讨论谷川发球的选择原因其实很简单，这正是因为自开局以来谷川或者说是两队都在发球上并没有什么极为惊人的表现。
双方的防守都不弱，无论面对怎样的发球在逐渐熟悉过后至少都是能够碰到的，所以在这场比赛里，像是发球直接得分的情况其实很少。
大家都认为，要是想要看到最能刺激人肾上激素的帅气发球直接得分，估计就只能看谷川那神出鬼没且数量多到恐怖程度的发球能不能从鸥台手上抢下一分了。
“不过这种时候想这个也完全一点用也没有吧？”
有人因为谷川之前的各种‘传奇战绩’而对其发球期待万分，自然也就有人并不赞同。
“鸥台全员全能的水平摆在那里，有功夫幻想这些不可能的事情还不如去看看能不能努力破坏鸥台一传，要是再像之前那样被限制得动都动不了的，再来几个什么王牌沮丧之类的剧情那可就没完没了了。”
说着，他侧头看了一眼场边的比分版，语气不变，“哦，差点都忘了，以现在这种程度的大比分也不会陷入什么没完没了的剧情了，直接准备下一局吧。”
这话实在是不好听，但其他人都知道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即便是几个乌野的支持者也只能是大力磨了磨牙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口。
视线重新回归场，裁判哨声响起，谷川抛球后跃起挥臂，排球瞬间被他平拍向前直朝鸥台后排冲去。
啊...只是普通的跳飘而已啊...参杂着一丝不满的遗憾在围观观众心中闪过一瞬。
本身就拥有着两位跳飘高手的鸥台在对付跳飘上很有一套，普通的跳飘对他们很难产生作用，自由人上林向前半步上手接下，诹访轻跃后上手精确向上一托，将球高送到了球网的另一端。
白马超高打点的挥臂扣杀直接扣过了乌野的双人拦网，狠狠的砸在了后方防守的大地的手臂上，排球瞬间跃起向前猛冲而去。
本就距离球网稍近了些的距离和极速的球速加在一起根本就没有给影山调整的机会，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果断的身体一侧，堪称恐怖的组织出了一击漂亮的进攻。
谷川逼在鸥台紧跟而来的双人拦网手侧，硬生生扣在了提前到位补防的星海的手上，撞击之后，排球高飞了出去！
“好球！！”
比分23：23，乌野和鸥台再一次打平，并没有分差。
但在场可没有人忘记，对于乌野来说这个平局其实就意味着很多东西了，比如说...
还有一分就是赛点。
乌野站位轮转，西谷下场日向上场，月岛轮转到发球位后和山口替换，由山口发球。
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乌野这明显是想要抢分有了直接拿下的野心了。
哨声响起，山口一击跳飘直接瞄准了刚被针对过的白马。
因为之前的撞脸直接丢分，此时的白马已经打起了一万分的精神，再也不会出现同样的失误，但是他一传薄弱的问题可不是打起精神能够解决的。
面对凌厉的跳飘，他试图后撤半步后直接伤口开空中拦截，但效果并不佳，球在平平的撞上他手心后向后弹开了一个不小的距离。
野泽仓促上前调整，星海的扣杀再一次直接轰到了大地的面前，因为注意力的极度集中和全身的用力，大地的脸颊都不自觉的鼓了起来。
“接下来了！接得漂亮！”
“现在是乌野的机会球！”
“拜托了！”
随着场外其他人的惊呼和大地的声音同步响起，排球直朝影山上空冲去，刚刚上场的日向跃跃欲试。
在场边替补区的他将之前其他人的精彩表现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早就在无限躁动着了，此刻他只感觉全身上下每一寸的肌肉都在叫嚣着自己的存在感，只恨不得现在立即就要向前狂冲然后狠狠轰下一球。
但是与此同时日向自己的理智又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大喊着。
就是在这种就连自己都觉得绝对要轰出去的时间才更要...混入人群之中！
日向眼眸紧紧的盯着排球，他后撤一大步将自己所有鲜明的特殊感全部抹除，乌野场上所有人同时向前狂奔而去。
第一节奏，咚式起跳！
影山的二传精准的托到了日向面前，鸥台的双人拦网瞬间横在了日向面前，他挥臂扣杀！
“直接打手出界了！”
“乌野恐怖的一年级组合再一次用怪人速攻突破了鸥台的防线！果然乌野的迷你得分手一上场就能开启疯狂得分模式！”
解说员声音激动的说着乌野的再次得分，他的如此激烈起伏情绪当然并不是仅仅因为这一球而已，更加重要的是，这一球的拿下也就意味着...
他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乌野，率先拿到了四分之一决赛的赛点！！”
“鸥台喊了一个暂停！”
观众席上有人感叹的说，“这可真还是没有人能够想到的剧情走向啊...”
“按理来说鸥台的实力是比乌野高出不少的吧？之前乌野拿下第一局的时候我就有点犯嘀咕了，不过乌野的队风毕竟就是一上来就很强的那种，也还能够理解，不过这么第二局鸥台就这么放任着乌野顺顺当当的走到能利落一分就挺进半决赛的地步了？！”
“喂喂喂，乌野这样完全不能够和顺顺当当联系在一起吧，之前王牌都那样了欸！”
“哎呀！乌野只不过是因为之前王牌的大爆发幸运的抢走了一点局势而已，鸥台的后劲还在后头呢！”
“但是现在的现实就是乌野马上就要赢了！”
“个屁！！”
观众席除开应援席外的公共区域永远都是最热闹的地方。不同队伍之间的忠实支持者和游离在各队之间的中立观众都是散坐着的，邻座是不是和自己支持着同样的队伍这种事情完全就要看天意。
这种情况下在场上比赛进行着的时候他们都能边看着比赛边吵起来，那就更别提在场上进入休息时间后，视线从场上松散开来时会变成什么样了。
眼看着几人之间越发热闹，边上终于有人忍不住的开口插话，“这种发言一般都是即将被打脸的反派炮灰才会说出口的...”
一瞬间，刚刚还在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几人唰的一下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在众人的盯视之下，刚刚说话的人不由得一僵，他不动声色的默默将视线挪开，努力将自己的尴尬掩饰住，然后望天，“嗯...都很有道理！”
听到他这么说，几人才又转回头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继续开始吵了。
男生偷偷舒了一口气，视线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场上，落在的主动喊了暂停的鸥台众人身上。
只有一分对方就会拿下比赛，这种时候教练喊的暂停只有可能是抑制对方士气调整己方状态。
这样子的比赛他见过很多，这个时候落后选手心中的压力会有多么大会是什么状态他也很清楚，而鸥台...
他喃喃的说：“怎么感觉，鸥台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呢...”
*
暂停时间转瞬即逝，双方选手重新上场，球权依旧在山口手上，哨声响起，他抛球跃起挥臂向前平拍。
这一球山口并没有再继续瞄准白马的位置了，而是直接转而盯准了球网上端白带的位置，试图直接制造挂网球。
只可惜球路稍高了小半球，只有底部轻轻擦到了球网，野泽反应极快，双手一伸接了起来。
被接起来了，但还好至少还是打乱了一传。
山口眉头紧皱，咬了一下下嘴唇后极速的将情绪全部压下立即上前准备防守。
鸥台反攻的速度极快，诹访跃起二传后直接将球再次传给了白马，由他发起后排进攻。
乌野的拦网勉强一触，谷川单手一勾补在了后头，影山二传，乌野全员进攻。
日向和谷川从两边呈包夹之势疯狂跃起，球最终却被托向了大地所在的位置上。
不稳的一传，进攻被一触，双重诱饵，一层又一层的阻碍就像是藤曼反缠一般全部涌到了鸥台面前，只要向后推退出一步就是悬崖，但是这些所有的所有在鸥台面前似乎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拦网直接得分！！”
大地扣出的排球直接狠狠的撞在了鸥台的双人拦网之上，极高的弹向高空之后落在了乌野自己的场地上。
“即便一传被打乱，但鸥台最拿手的拦网还是瞬间炸裂！”
“凭借着短暂的暂停时间，鸥台似乎极速的调整好了自身状态，轻松的拿下一分，比分被重新扳平后机会重新又平等的摆在了双方面前！！”
“简直都不能用轻松来形容了，明明就和吃饭睡觉大笑一样普通随意了啊！”
场边，已经率先一步完赛的木兔不由自主的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发出一声怪叫后大声的说着。
——在刚刚大地扣杀被鸥台拦死时他就已经完全将自己代入到了大地身上，此刻只敢从小小的指缝间偷偷看着场上了。
木兔身侧的赤苇此刻也没有心思赞赏木兔学长的难得好比喻了，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场上。
排球从诹访手中精准的飞到了高跃而起的星海面前，然后紧接着，一击干脆利落的锋锐斜线球直接被他扣在了影山和谷川的正中间，再拿一分。
25：24，鸥台局点。
解说员说的话其实并不正确，赤苇看得很清楚，刚刚暂停的时候鸥台可并没有什么调整，只不过时那个笑眯眯的教练看了一下选手们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就是这样，鸥台在再次上场之后就能从容的扭转局势。
明明一般正常来说，人都是需要有一个什么奇迹才能进一步爆发的吧？
就像之前被不断针对之后终于爆发的旭学长一样，就像颓势后奋起的自己一样，可是鸥台..
鸥台的确是已经陷入了劣势，但明明他们还没有什么陷入挫折的环节，却还是能像是再次踩下了油门一样二次爆发，就像是状态绝对不会有什么起伏一样。
“——鸥台那些选手，似乎已经把我拼死拼活...才能做到的事情，给变成一种...”赤苇表情复杂，“常态了...”
他看着接过场边传来的排球，重新向发球位置走去的昼神默默的想着。
这就是鸥台的稳定优秀吗...
*
昼神第二次发球。
“放马过来吧！”
乌野场上全员都警惕的向后撤开了一大步，同时大喊到，气势十足的声音响瞬间彻全场。
裁判哨声响起，昼神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即抛球起跳，而是静静的站在了原地，默默的等待着。
...？
场地上方，趴在栏杆上沉默的看着下头比赛的宫侑眼眸中滑过一丝意外，他说，“怎么鸥台也开始学这种傻不拉几的延长发球了。”
“...我还在场哦。”
身侧，宫治的声音幽幽传来，宫侑头也不抬的回答，“就是说给你听的，哎呦，痛死了！”
捂着被爆栗攻击的脑袋，宫侑瞬间跳开，而也就是在他跳起的同时，在场上裁判都准备吹哨宣称犯规的前一瞬，昼神动了，跳飘瞬间朝乌野的场地席卷而来，瞄准的是...
谷川？！
场上，被昼神平拍而出的排球居然直接冲向了谷川的位置，困惑和不解在一瞬间涌上了宫侑心头。
这是一个完全不能理解的决定，发球瞄准谷川，发的还是跳飘球，这和直接送分有什么区别，鸥台这是打算直接放机会把胜利拱手相让了吗？
宫侑眉头微皱，但仅仅只是下一秒，他的瞳孔就猛然一缩。
只见那个向来在防守方面强大到无法想象的谷川居然在一传时慢了半拍，动作迟钝了一瞬之后才伸出上手将球略带仓促的托了起来。
排球微晃了一下，并没有被精准的托到影山所在位置的上空，而是偏移了几分。
那只是一个很细微的停顿而已，大部分的观众可能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但是在他们这些本身实力就很强还极其熟悉谷川的选手眼中就极为扎眼了。
“抱歉，要调整一下。”谷川提醒着，并没有像惯常那样的拔高音量。
宫侑在刹那间就反应了过来，因为着乌野向来的变态顽强、恐怖体力的标签，再加上一直以来所有人的良好发挥，他几乎都已经要忘了，这已经是乌野的第二场比赛了。
一天之内两场比赛，对手全部都是难缠的强校，对于本身体力并不好还全程在场的谷川来说...
场上，日向利用球场的宽度强势抢回一分，他和影山谷川几人一一击掌大笑，宫侑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了谷川身上，落在了他脸颊侧不断流着的汗水上。
体力快要耗尽了…吗...
昼神嘴角轻轻扬起。
在第二局最开始，在乌野做出了要让日向补充谷川的决定的那一刻，鸥台就已经逐渐看出了谷川的体力不支，之后频频出现在场上的极限救球更是进一步的拖累了谷川的体力。
昼神选择的故意延长时间瞄准谷川发球不仅是在试探谷川的情况，也是在借此打压乌野的士气。
嘛~当然，没能直接得分拿下第二局还是很遗憾的。
昼神笑眯眯的遗憾着。
“乌养教练，需要把谷川换下场吗。”
经过这么久，小武老师已经逐渐能看出一些比赛的端倪了，一向都心思敏锐的他并没有错过谷川状态的细微变化，他扶了扶眼睛，向乌养教练问道。
这只不过是一个提议而已，毕竟第二局以来的确实波折不断，进入末局后核心的谷川又逐渐体力不支，这个时候将田中换上场，让谷川早点下来休息准备第三局的战斗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让小武老师没有想到的是，乌养教练果断的摇了摇头，拒绝得相当干脆。
看样子，竟是想要直接两局拿下？
乌养注意到了小武表情中隐秘的讶异，他解释道，“并不是完全肯定，只不过在我们第二局才拿回状态不久，即便现在被鸥台抢过去了几分大家的状态也都还是很好，这个时候放弃大概率会影响之后的士气。而且...”
乌养教练看向场上。
“不要忘记之前谷川和旭说的话，这可不是一个人的战斗。”
他笑着说，眼尾弯弯的角度竟和昼神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