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晚上的对话日向和谷川都默契的没有和其他人说，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日向接下来的打算。
得到国青通知是在十一月中旬，距离其开始其实也不过是半个月罢了。
时间就按照正常的那样在按部就班的继续着，生活再一次进入了休息-学习-训练的往复状态
——或者说其实这才是大家普通的日常。
唯一稍微值得提上一嘴的可能就是在十一月底，乌野再一次前往了东京合宿。
本来这种备赛的时候应该是不适宜进行前往外地的合宿活动的，但影山技术上的变化影响了整支队伍，乌野直接放弃了进入正常情况下的“巩固阶段”，转而继续探索。
这种时候就很需要大量的练习赛了。
这一次合宿的地点是在音驹高校，枭谷联盟的大部分学校都会参加。
当时得知消息时月岛还吐槽，十月底和市立东合宿，十一月底和音驹合宿，这两个对手学校是要搞什么对仗吗？
也就是月岛的这一句吐槽，大家才想起来，在得知东京预选的结果后已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过有关市立东的消息了。
在到达音驹询问同在东京的研磨他们时，他们才隐约得知市立东最近都没有再向外“约架”，可能是在全员重打基础。
虽然谷川完全不知道音驹和市立东春高预选时的最后那一场比赛细节如何，但通过研磨描述的市立东的现状，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了那一场比赛的惨烈。
结束完一天的训练，大家惯常回到宿舍休息。
音驹提供的宿舍说是宿舍，其实就是将教室的桌椅全部撤掉然后铺上被褥，房间虽然是按学校分的，但距离都很近。
在日向这几个社交恐怖分子的沟通下几个学校的学生总是在睡前聚在一起聊天，甚至会睡在一块。
谷川靠着墙温习着课本，突然间边上一声惊呼响起，“好厉害 ！”
他侧头看去，身边的日向和几个人围在一起，兴致勃勃的看着什么，见谷川看过来几人忙腾出一小块位置让谷川也能看清。
边上的缘下充当起了解说员，给谷川解释道他们发出惊呼的原因，”新的一期排球月刊出来了，上面盘点了本年度最受瞩目的高中排球选手，日向他们都老兴奋了。”
谷川点头，将手上的书规整的放回包里，也坐了过去。
排球月刊是大开本，铺平了放在中间所有人都能看清，杂志的提供者是黑尾，他们显然已经粗略看过一遍了，直接翻到了对应的位置。
“哦哦哦！有牛若欸！好前面！”日向一眼就看见了排在最前面的“三大王牌”介绍。
黑尾：“今年因为版面的原因只介绍了前三的选手，木兔因此颓废至少两个小时了。”
“所以才没有过来啊。”
木兔可一向是混校会谈的爱好者，见今天这位头号热衷分子没有过来，几人还奇怪了半天，原来原因在这。
“不过往年按惯例王牌都是介绍前五，版面也没见不够过，今年突然减少内容占比了吗？”
月刊忠实爱好者·乌野排球部月刊采购商·菅原疑惑的问。
犬冈马上接道：“这次占比可多啦，差不多大半本呢，他好像是所有的位置都各介绍了三个。”
“所有位置的全国前三？！”
列夫和日向眼睛冒星，同时回答道。
“全是些看着就恨得牙痒痒的可恶天才们啊..."
黑尾：“嘛~基本上面这群人所在的学校就都是全国常客了，就比如说井闼山吧，全国前三的主攻，全国前三的二传，全国前三的副攻，全国前三的自由人，完全就是王者配置。”
“这还是说谨慎了呢，里面有几个完全就是第一的程度吧？”
大地喃喃的说：“这个搭配是认真的吗..."
黑尾一摊手，“你们乌野也不差好不好，今年居然有两个被国青征召过去的选手，你知道这是多么恐怖的程度吗！”
自从在乌野众人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黑尾就一直放在了心上，音驹可是连一个人都没有被征召。
——嘛，不过音驹的风格本身也不是什么有突出选手的类型就是了，他们强的是整体嘛。
菅原骄傲的一叉腰，“毕竟谷川和影山都超级厉害嘛~”
“简直就像盲目溺爱自家孩子的家长一样。”
菅原：“本来就是大家长，大家也本来就优秀，才不是溺爱！”
“对对对！”
“但总的算下来井闼山的实力还是断层的厉害的啊...”
突兀的感叹声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说这话的人是生川高校的学生，他认真的看着手里井闼山成员的夸张数据，摸着下巴说：“我记得谷川国中的时候是上过自由人前三和接应前三的吧？再加上去就真的是无死角...”
说着，那人突然感觉自己被黑尾瞪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失言，忙急急的朝谷川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现在的环境下他作为一个和谷川不太熟的外校学生这么去夸赞谷川之前的实力，实在是很容易被误解成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甚至他以前还和其他人一起八卦过谷川...
想着他更加尴尬，狠不得当场来个土下座。
谷川倒是依旧一脸平静，平和的说：“没事的，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那人瞬间变成了蛋花眼：“谷川——”
边上的日向一脸震惊，他的注意力已经全在刚刚那句对谷川的形容上了，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同时是国中的自由人和接应前三？！”
“？!”
“等等，不对吧？谷川你国中不是自由人吗？”
谷川眨了眨眼睛，见大家这么大的反应反而有些疑惑，“是自由人，可是偶尔也会根据教练的安排作为接应上场。”
木叶无情吐槽：“随随便便就拿了一个最佳接应奖的那种偶尔。”
谷川努力解释道，“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当时主要起作用的都是圣臣他们，我只是顺带的，而且这种排名，学校的成绩也会有很大的加成的。”
不不不，当时的你完全可以的。
曾经在赛场上与井闼山正面交锋，被上场的谷川好几次打爆的外校的几位同时捂胸倒地。
谷川继续努力解释，“虽然我现在实力提高了不少，但如果没有这两种加成，应该也还是达不到前三的程度的。”
谷川这话一出，乌野这边瞬间反应各异。
“还是觉得自己厉害了一点点的啊。”菅原感动擦泪。
“不要用我的袖子啊喂！”边上的大地大声喊道。
感动大家长组边上的田中则是站起来一叉腰，相当直白的说，“怎么听起来感觉谷川你是在说我们实力不足啊。”
谷川抬头看向田中，认真的说，“所以我们不得不一起加倍努力了呢。”
刚刚还一副无坚不摧模样的田中瞬间倒地，“犯规！太犯规了！”
“不好在‘谷川冲击’的进攻下大家全面阵亡了！”
“哈哈哈！”
另一边，早就熟知且习惯了“谷川冲击”的研磨一个人翻着月刊，又翻过一页，突然他的手停住了。
原本躺在地上一脸安详的黑尾敏锐的注意到了自家幼驯染的不对劲，一个黑猫翻身坐到研磨身旁，问：“看到什么了？”
研磨眼睛微闪，语气难得的没有了懒散的感觉，他瞥了眼谷川，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杂志上的某处。
这对于研磨来说实在是罕见，一下子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围着看过去，只见研磨指着的那处是一位选手的个人简介。
【今井渚，一林高校二年级生，高中第一接应】
山口喃喃的说：“第一接应，那就是比牛岛还厉害..."
“居然还能比牛若厉害，是什么长着四只手六条腿的怪物吗...”
“牛若的排名主要是看王牌那边吧，可能是考虑了均衡性就把这边牛若的名词排后了。”
“那也足够厉害了！
“但是感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黑尾点点头：“听说他不怎么接受采访，出现在排行榜上也是今年的事情。”
“诶…”
这一次可能是因为每个位置介绍的选手不多，个人信息记录得很全面，这一行字再往下面看一点就是国中，身高之类的信息，上面标注的学校名称是怒所。
嗯...有点耳熟啊。
日向摸了摸下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听说过了，他干脆就不再去想，直接顺着方向往右看。
那是一张个人照。
上面的人表情冷漠，发色上黑下白，是相当张扬的渐变白色短发。
黑尾怒了努嘴，说，“你看，就是正常人的长相啦，要是有什么四只手六条腿的，那还没上场对面的选手不就已经被吓跑了嘛~而且他也是一个十足的小冰块哦，比谷川的程度还要严重...”
说着说着，黑尾的语调突然一停，他猛然抬头，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刚刚研磨会露出那么奇怪的表情了。
之前他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但现在，当这种照片和谷川本人摆在一起，黑尾突然意识到了。
今井渚，怎么和国中时期的谷川那么像呢？！
其他人注意到了黑尾的异状，不如说是表情怪异的不止黑尾一人，木叶，夜久等好几个和国中时期的谷川切实交过手的人都反应过来了，就连西谷都瞳孔猛然一怔，“这是...谷...谷川？”
田中的脑袋上瞬间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诶，阿谷你糊涂了吗，谷川可是在我们边上呢！怎么可能又出现在其他不认识的学校里啊喂！”
“可是...”西谷将原因一讲，其他人也起了一身皮疙瘩。
“还想是有点像...”
“难道是谷川家里的什么兄弟姐妹...？”
“不不不，谷川他们全家都在国外吧？”
“我说...你们就不能直接问谷川本人吗？”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情形，黑尾扶额叹气说。
对哦！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谷川还一直没有出声呢，忙抬头看去，谷川还在定定的看着那张照片，刚刚大家的热切讨论似乎完全没有打扰到他。
缘下上前轻轻的戳了戳谷川，问：“谷川是认识这个人吗...？”
谷川这才反应过来，他点了点头，说，“渚是我国中时队友。”
啊，日向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怒所这个名字耳熟了，这不就是谷川国中的名字吗！
听到谷川这么说，黑尾在脑海里回忆了半天，那个时候能被谷川称为队友的实力肯定不会差，可对于这个名字他居然完全没有印象
——怒所有这么一号人吗？
“原来是谷川学长的同学啊，那这么相似也就...”
从夜久那里已经明白大家惊讶原因的列夫如此说着，但还没等他的头完全点下来，又重新定住了，“不对啊！就算是同学也不会长得差不多吧！”
黑尾：“发现得真快呢 。”
菅原也看向了谷川，问：“所以这其中是还有什么渊源吗？”
谷川轻轻的摇了摇头，“其实渊源也谈不上吧...国中的时候我和渚是很好的朋友，他实力很强，但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有展现出来。”
“藏拙？”
谷川点头，“可以说是这样吧，国二的时候我们约好了在国中的最后一年我转位置当队长，他不再藏拙成为正选，和圣臣他们一起拿下连冠，不过..."
他顿了一瞬，不再隐瞒继续说了下去，“事与愿违，我因为家里的事得了病开始自我封闭，他搬家去了枥木，我们谁都没有遵守诺言。”
谷川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起自己国三时发生的事情，缘下眼底有些泛红。
之前谷川的表现其实非常明显，自贬自厌，难以与外界正常沟通，缘下心里早有预料，大家也心照不宣的从不说出口，只是默默陪伴着谷川。
不过，即使现在谷川的状态好转甚至可也说是恢复了正常，但当谷川真正亲口说出时，巨大的酸涩还是涌上所有人心头。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至少在渚和我分别之前他还没有染头发，一开始分开的时候我和他约定好要保持练习，但那段时间我一直单方面断联，说不定已经被讨厌了。”
说着，谷川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才不会呢！怎么可能会有人讨厌谷川！如果真有那肯定就是大笨蛋！”
听着朋友的大力维护，谷川笑了笑，然后继续说，“不过仅仅用了三年不到的时间就从默默无闻走到了全国第一，渚果然非常厉害啊。”
“而且…”看着今井渚的个人介绍，谷川的笑容逐渐淡去，“我果然还是很想打败这群天才啊。”
在听到谷川说出的后面那几个字时，感官敏锐如小兽的日向瞳孔猛然一缩，其他人也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又来了，谷川在场上的那种令人战栗的恐怖感觉！
缘下喃喃的说 ，“打败...”
这还是大家第一次听到谷川说出想要打败天才的话。
虽然在这之前，在谷川的言语间大家已经能够感受到他对打败比自己优秀的人取得胜利的渴望，但是那种“谷川说不定真的是这么想的”的猜测和此刻切实听到谷川本人说出口的震撼是完全不同的。
那个总是把所有人都比自己厉害，自己很弱挂在嘴边的谷川居然真正的说出了想要打败天才这句话！
缘下瞬间眼泪滂沱，“谷川——！”
声势浩大得直接把边上的黑尾吓得一大跳。
谷川看着缘下，唇角微微上扬，“其实我一开始会选择乌野就是因为这个，地点选择了宫城是因为我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选择乌野是因为...”
他颇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是因为根据我当时的调查乌野是唯一一所没有绝对天才却又实力及格的，结果没想到影山在这。”
田中幽幽的说，“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来乌野的吗，所以当时发现影山在，平凡被破环了的时候有后悔吗…”
谷川慌忙解释，”那都是我之前不成熟的时候乱想的！现在相反，我很庆幸自己加入了乌野，能，能成为你们的队友，而且大家都超级超级厉害的！是我之前太高傲了！”
面对谷川如此的自白，刚刚还在幽怨说话的田中却毫不惊讶，反而哈哈大笑了出来，“果然吧！完全能够听出来，毕竟之前谷川每一次提到天才的时候都只说影山没有西谷呢。”
“哈哈哈！绝对是以自己为标准衡量的吧~毕竟西谷和谷川的一传都超级好嘛~如果从谷川的视角来看的话西谷当然就算不上了。”
菅原轻轻拍了拍谷川的肩膀，安抚道，“我们也很庆幸谷川加入了乌野哦～”
谷川的脸瞬间变红，偷偷的点了点头。
西谷：“虽然但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我还是会有一点点小伤心的。”
菅原忙说，“哈哈哈！抱歉抱歉！”
看着乌野这相亲相爱的一幕，黑尾也跟着大笑起来，但笑着笑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
“等等，所以宫城那边每个学校一个天才是标配吗，没有天才的话就会被淹没在强校相争里面？”
“地狱赛区真的是不负盛名...”
谷川想了想，“其实还是有的，仙台城西…哦，不对，现在的青叶城西就属于没有绝对天才，但实力及格的类型。不过…”
他再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小声说，“因为一些原因我不太喜欢那个学校…”
日向眨了眨眼，疑惑的问：“诶？为什么？”
菅原用手摸了摸下巴，一脸深思。
说起来谷川对青城第一反应的称呼是仙台城西啊，这是好几年前就被改掉了的称呼吧？那可能那个不喜欢的原因就发生在那段时间？
一旁的西谷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很直接问道，“是谷川有朋友之前在青城读书吗？”
谷川点了点头，但又摇摇头，“也不算吧，是朋友的朋友在那边读过…当时他是田径部的成员。”
大地恍然，这下他想起来了，青城的田径部在很多年前的确出过一次事，好像是队内的王牌选手与教练发生争执，甚至还发生了暴力事件，最后查明是教练不当训练导致的。
这件事影响很大，青城所有教练素质都受到了巨大的质疑，成绩最佳的田径部解散，体育生们在择校时也尽可能的避开青城。
后来过了很久，久到学校改名，领导换届，体育名门变成注重升学率的重点高中，这段故事也早就被人遗忘了。
大地之所以会知道还是听同班的佐藤八卦时听说的，他的消息一向很灵通。
大地喃喃的说：“果然这种事情会很影响招生啊，就算大家都已经逐渐淡忘了，但只要知道就会尽量避开…”
菅原：“这话好像上了年级的老头子。”
旭赞同：“注重点瞬间变成在招生上了。”
大地沉默，更恐怖的是一时之间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时候的确太不像个高中生了。
他叹了口气，为什么会变成老头子，可以慢点吗。
看着大地的叹气，菅原揶揄的说，“叹气就更像了。”
已经放弃挣扎了的大地一叉腰，“老头就老头吧！时间不早了！谈话终止，给我拉灯睡觉！”
众人看向墙上的时钟，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时间居然已经来到了十一点，的确是该休息了。
乌野的大家应着声和其他学校的人挥手告别，洗漱早已在之前就全部完成，简单收拾后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床位上。
“早点睡哦，明天还得早起呢。”
“好——”
“晚安～”
“晚安。”谷川说完最后一句话也躺了下去，他将被子拉得高高的，关灯后只是一会，就睡着了。
时间的确不早了，国青的日子就在眼前。
朦胧间，谷川想。
会遇见很多很久没见过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