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谷川右臂猛然上击，精准的击中了排球最重心的位置，球瞬间直冲天花板而去。
只是刹那间，极速旋转的球体就冲陷到了极致的白炽间，完全被光晕掩盖。
“天花板发球！在跳飘大力跳发之外，谷川选手居然又拿出了天花板发球？！”
“这难道是他一直掩藏到了现在的杀手锏吗！”
解说员的音量和高跃的排球一起骤然飙升，场内场外所有人也都齐齐向上空望去。
本来就会...？
因为视线从下到上的骤然转变，在刺目光线的直射下，宫侑双目处正在不断传来隐隐的轻微刺痛。
但是他完全没有在意，只是依旧紧紧的盯着上空，排球与他视线所能触及到的最高光点相重合。
不，不对。
那绝不是什么早就会，只是一直没有拿出来而已的招式。
宫侑敢肯定，谷川幸南在来到全国赛场上之前都不会，甚至根本就没有怎么接触过天花板发球。
国青集训本身是带有实力检测的性质的，这一次谷川又是主动同意参加国青的，那如果他会三种发球方式，又怎么会不用呢？他根本就没有隐藏自己实力的理由。
而且椿原战宫侑可是围观了大半的，谷川第一次接球时的局促不可能作假。
也就是说小幸南练习这种发球，最早也顶多就是两天前啊...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在稻荷崎战中大幅升级了的谷川不会甘愿被音驹限制，大概率会拿出什么新东西来。但就算是领先着，在全国的赛场上拿出最多练习的两天的新式发球，未免也太大胆自信了吧？
不过...谷川好像也有那个大胆自信的资本。
高空之中，到达最高点的排球已经冲出了那片顶端的白炽，不，或者用极亮的光点急坠而下来形容更为贴切。
只是从侧边观众席看着都能感受到无边的气势，更不用说从场地内外从底部向上仰望着，直面这一球的音驹选手们了。
音驹替补区，列夫猛然缩动的瞳孔映照着那团闪耀的光点。
在刹那间，他甚至有种错觉，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发球了，而是从天向下急坠的恐怖陨石一样，让人完全丧失了与之抗衡的勇气，身体也陷入了僵硬与停滞。
音驹场上的选手们也在一瞬间呆滞了片刻，不过也只是瞬间而已。
在排球轰下的同时，夜久已经以极其恐怖的反应速度从后方冲到了场地中央靠前，精准的卡在了排球的落点之上。
他双手向前一伸一压一并，毫不犹豫的直迎了上去。
常规意义上来说，天花板发球其实并算不上强力，因为要保证足够的高度和路线，在发球阶段初步施加给它的力道和旋转往往都会在漫长的球路中被消磨殆尽，最后能够作为进攻强度完全由高度带来的重力所附加。
也就是说就算发球手之间的实力高低不同，但如果都是发天花板发球，那么最后发出来的球的威力并不会相差太大。
所以在看到谷川发出了个天花板发球时，夜久只是在最开始被这个出乎意料的球种惊到了一瞬，并没有太强的被威胁感。
可是当排球真正落下，与夜久的双臂真正相触时，那种念头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谷川这一球的旋转和力道，居然并没有逊色于大力跳发多少？！
“轰——！”
夜久的眉头瞬间锁紧，双臂与排球相撞击的巨大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不过他完全没有心思去管那些了，夜久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双臂间传来的细微异样感上。
“抱歉！补一下！”
在夜久高声大喊的同时，高跃起的排球直朝偏斜的另一个角度冲去，那完全不是正常应该有的路线。
后排另一侧的福永立刻连冲数步，勉强在排球落地之前将其截住，重新送回了网前。
“音驹的一传被打乱了，福永选手补救——球直接到了网上，即将过网！”
网前的黑尾和影山同时起跳，而就在黑尾即将够到排球的那一刹那，影山的手掌将球轻轻向左侧高点一托，绕开了黑尾的防守范围
——影山清楚，如果他此时直接扣杀，那进攻十有八九会直接被正前方的黑尾拦下，但是他也并没有双手上托稳稳传回，或者选择反弹球调整再来，那些操作在现在局促的环境下根本就操作不开来。
所以很简单的，他选择了直接将球从高点送到了侧边的另一个高点，而那里...
日向已经在了。
“砰！”
炸响再次响起，日向挥臂扣杀，排球先海补来的拦网一步越过了球网，直接被轰到了音驹的场地上，研磨一传慢上半步，球落地后弹得极高。
“得分了！在谷川发球打乱音驹一传之后，影山及时反应二传与日向配合出了漂亮的极速速攻！乌野再拿一分！！！”
“虽然音驹的防守也很强力，但在乌野的进攻面前还是稍逊一筹啊~”
“分差被越拉越大，谷川选手以一己之力让乌野完全踏入二十分的大关！音驹被逼喊了第二个暂停！”
比分16：21
啧，这哪像什么只练了两天的发球啊。
宫侑唇角高高的扬起，笑声也忍不住的溢了出来。
“小怪物。”他低声笑道。
*
音驹第二次暂停，双方选手下场。
“果然在这种时候喊暂停就是会被说成是被逼的啊~”黑尾将气息喘匀之后叉着腰喝了一大口水，一边笑着摇头说。
刚刚解说说的“被逼着喊了第二个暂停”的话他可听得清清楚楚。
研磨默默说：“其实也是这样吧。”
“不要说出来啊！”黑尾转身大喊。
夜久也从列夫手里接过了水杯，大喝了两口，“不过刚刚幸南的几个发球的确厉害，还能换着花样来。”
边上的山本大力点头，“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天花板发球的啊？”
研磨：“应该就是这几天才开始的。”
“几天就能打出这么像样的天花板发球了？！”
“不能用像样来形容了吧？”犬冈说，“连夜久学长都没有接稳欸！相当厉害了！”
列夫接话，“可是夜久学长刚刚用的是下手接球欸，天花板发球不是上手比较好接嘛~下一球谷川学长如果发的还是天花板发球，夜久学长直接用上手不就好了！”
这个知识点夜久老师和研磨老师上课的时候列夫被强调过无数遍，他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
夜久陷入了沉默，然后看着列夫那似乎还觉得自己说出了好主意的样子，他的怒气瞬间就上来了，直接跳起来敲了一下列夫的脑袋。
“你见过哪个自由人在三米线以内上手接球的？！”
列夫呆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夜久的意思。
对啊，刚刚那球的落点是在场地中央靠前，完全就是在三米线以内了，自由人三米线内上手接球是会直接被吹哨算犯规的。
“而且大概率不是碰巧撞出来的落点。”研磨说，“在来乌野之前谷川只会下手发球，虽然力道旋转什么的都谈不上，但落点却能把握得非常好，现在在天花板发球上附加其他发球方式所具有的力道旋转的同时再去控制落点，对于他来说可能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芝山默默吐槽：这段话里哪个字能够和并不是什么难事关联上啊...
“可是他怎么保证一定是夜久学长来接呢？前排落点对手型的限制只对自由人有效吧？”
“所以他前面两球都瞄准了夜久学长。”研磨的表情平淡无波，“夜久学长的情绪也完全被点燃了吧？”
靠，居然算到了这一步吗...？
山本的表情都扭曲了一瞬，合宿的时候他可没少听田中说的“谷川是绝对要打败的对手”之类的话，也没少听田中说“谷川超厉害”之类的话，虽然在很久之前他就很清楚这一点了，但是现在...
感觉已经没有词语能够形容自己现在心中的感觉了啊喂！
山本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一边止不住的想着，不过他到没有产生任何讨厌或者挫败的感觉，更多的还是和田中一样，反而燃起了大大的战意。
这个能是野兽类的共同思维吧？虎也好，龙也好，小狂犬也好，虽然完全没有相通过共识，但思维都异样的一致啊~
不过除了经过这一球能够再次感受到谷川很强这一点之外...
研磨的视线轻飘飘的看向了乌野所在的方向，正巧坐在乌野场边长椅上休息的谷川也在看这边，不过却并不是看着音驹长场边的这一群讨论着的正选们，而是略微偏移向了另一侧。
虽然研磨的注视很隐蔽，谷川还是立即发现了，与研磨对视一瞬之后他立即低头不在看这边，闭上了眼睛，一副集中精神不被打扰状态的样子，并没有和乌野的其他人聊在一起。
夜久接球无疑很强，但是这种强大在陌生面前是会被减化的。
而且在那种关头，抬头专注于上空天花板发球的他居然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站位的过度移动，几乎是逆下意识的放弃了更为稳妥的上手接球，完美避开隐秘的陷阱，这已经相当能够说明问题了。
绝对暴露了。
不过嘛。
裁判哨声响起，研磨和其他人一起朝场上走去。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
在谷川的第四次发球音驹终于打断了他的发球轮次，前排的海完美的接下了谷川的第二次的天花板发球，研磨二传黑尾打手出界拿下一分，重新夺回了球权。
或许是因为暂停期间斗志的极速上涨，下一球发球的山本一上来就来了一个强力跳发。
但他也并没有因为被情绪冲昏头脑而贸然的直接瞄准谷川，依旧极为理性的直朝后排影山的侧边发去，球冲向了二传从后排上前到前排的位置遮挡处。
不过现在的乌野之间的配合已经相当成熟了，对于这样常见的针对早就已经练习过不知道多少遍。
影山侧开一步腾出位置，谷川上前精准补位，两人配合之流畅几乎就没有耽误什么时间。
在排球腾空的同时，影山已经到达了网前，二传，扣杀！
“好球——”乌野观众席上应援队的大家几乎都已经将庆祝的声音喊出来了，可就在日向极速的进攻即将落地的瞬间，福永居然已经先一步的冲到了落点上，将球勾了回来，这一球重新变成了音驹的机会球！
紧接着下一秒，研磨那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的二传将球送起，山本后排进攻。
日向第一个到位接球可惜并没有完全接到，球高弹向了场外。
“好球！”
“音驹连续得分了！！”
下一球。
山本第二次发球不巧的打向了西谷所在的位置被安稳接下，乌野瞬间组织好了同时间多点位进攻，排球直轰音驹而去。
这绝对是极佳的一次进攻，无论是落点力道还是球路都无可挑剔。
但是音驹就像是在面对一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进攻一样，只是身体一沉就稳稳的接了起来，而且音驹还立即同样的反攻了全员进攻回来。
黑尾敢肯定，乌野绝对还没有完全适应音驹的全员进攻，按理来说除开断层的谷川西谷再加上半个大地之外，其他人的平均防守水平也都不如音驹，接起这种“出格”的进攻只会更不熟练才对。
所以在音驹全员进攻时，他们有意的瞄准了其他人打。尤其是现在场上一传水平最弱的日向和旭。
不过日向的一传水平明显有了很大的提升，在面对这陌生而神出鬼没的音驹版全员进攻时，居然也能稳稳接住，还不止一次。
一下子局势陷入了僵持之中，在这一轮次里音驹的进攻并不能直接砸死，乌野的进攻也不能直接一锤定音，不过几个来回之后终究还是乌野更胜一筹，谷川扣杀拿下一分。
但乌野拿分也就意味着站位的轮转，也就意味着西谷下场月岛上场，乌野的平均防守水平再次被削弱。
乘着这个机会音驹再次紧紧的咬住了乌野，乌野原本能拿下的分变得拿不下，而原本能够接下的球也因为音驹的刻意争对而艰难起来。
就连场边的观众都有种感觉，第一局的末尾好像被人刻意拉长了一样，一球迟迟落不了地。
音驹无疑再次展现出了极为高超的防守技术，可虽然如此，他们正在不断陷入劣势的局面却并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变。
在几番纠缠之后乌野拿到了第一局的局点，最后一分由旭的打手出界果断拿下。
25：21，乌野先下一局。
漫长反复的来回球局同样也是绝对精彩和刺激的代名词，所以即便旭最后的扣杀伴随着菅原那大声的“去吧！毁灭者！”的中二口号，让旭一落地就红透了脸，场内外的所有观众也没有因此而受到任何的影响，巨大的叫好欢呼声响彻体育馆。
而在观众欢呼的同时，解说也同样在笑着解说刚刚结束的第一局。
“虽然音驹经常会出现那种让人以为‘肯定拿下来了！’最后确实‘还有完没完了！’的过山车攻防，一球之间的时间也往往会被拖得很长，但果然最后占优势拿下第一局的依旧是乌野啊。”
“毕竟乌野可是有影山和谷川两个国青选手的强队。”
在不知不觉间，解说已经完全将乌野放在了被挑战者的位置上，队伍也完全被冠上了强校的称号。
“影山选手总是能给人一种‘无论自己在何时何地起跳，他都会将球传给自己’的安全感，完全保证了队伍有些乱来的进攻，而谷川选手则是极为全面全能，一传二传进攻，队伍有任何需要他都可以完美补上。”
边上的解说员笑着点头，“谷川选手今天的得分总数想必会相当恐怖吧~”
两校之间比赛的第一局被乌野利落拿下，还是以分差四分，没有任何局点争夺拿下的，这对输掉第一局比赛的学校的选手们无疑会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
往往在这种情况下第二局要么就是完全陷入颓势，直接被连拿两局结束比赛，要么就是抓紧中间的休息时间重整再来，努力在第二局中找到机会奋力反击，再去拼第三局的可能性。
这绝对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
解说员顿了顿，“不过虽然音驹陷入危机，战况也从一开始就一直无比激烈，但双方选手的状态都非常轻松呢，我甚至都有种是在看一场练习赛的感觉了~”
“说起来乌野和音驹之间也是友校，两者之间经常组织训练赛，不过这次却是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交锋，是一场备受期待的对决！”
“欸，那想必双方的选手也都是朋友，都相当熟悉对方了呢，难怪氛围这么轻松，这样也更加利于他们发挥自己的真实水平...”
在休息的间隙中，解说员继续说着，他们在向观众们说完乌野和音驹之间的各种因缘后，就开始分析起了第一局中精彩的攻防。
尤其是谷川中间那可以说是对比赛胜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连续得分更是被单独拿出来说了又说。
不过这些各种声音对于场上的选手们来说完全就是背景板，在下场后他们直接开始按照规则交换起了场地，而在两队选手相交经过时，研磨停下了脚步。
他先是看向了日向，“翔阳，我有看过你们很稻荷崎的比赛，你的球接得越来越好了呢。”
日向的橘子脑袋瞬间一亮，他双手一展振臂高呼，“好耶！！”被音驹夸了防守了！！
研磨轻轻一笑，“接球开始的时候很难，会让人很抗拒，可是只要开始上手了，就会兴趣大增了。”
谷川就跟在日向身后，两人之间的对话他听得清楚。
研磨和日向之间的关系一向很好，所以虽然那颗橘子头越来越亮他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听着耳边不断传来日向暖呼呼的声音。
不过就在谷川认为这和自己没有关系，准备快点坐到长椅上休息时，研磨突然叫住了他。
“谷川。”
谷川愣了一下，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研磨叫住了。他有些疑惑的回头。
诶，好像，他和研磨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际？
研磨的脸上依旧残留着刚刚和日向说话时的笑意，他对着谷川点了点头，唇角上扬，“谷川的状态很好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了侧边的大屏幕，上面正播放着谷川发球连续得分时的慢动作回放，解说几乎是在一帧帧的分析感着。
谷川也抬头看了一眼，不过对于这些他一向不是很在意，所以只是浅浅的看了一下就收回了视线，“谢谢孤爪君的夸奖。”
“叫我研磨就可以。”
研磨唇边的笑意似乎更浓了，说完这句话后，他再次轻轻点头，和音驹其他人一起走到了场边休息。
谷川歪了歪脑袋，边上冒出来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感觉，好像有点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日向探头：“看来研磨是觉得谷川很有趣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