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银白邮轮航行在海面上，头顶日轮照着，中间海风吹着，一派安逸，完全看不出昨晚跟龙卷风搏斗了8小时的迹象。

[kp：乔瑟侦察45 1D100=74 失败]

甲板上，乔瑟沮丧地放下从克雷亚那里薅来的望远镜：“切，这个距离明明应该能观测到的……”

“大概吧，反正龙卷风已经离开，之后应该不会再撞上了，”走在他旁边的克雷亚打了个哈欠，“忙了一晚，我先去睡喽。”

乔瑟看克雷亚朝船舱的方向走，询问：“你不去船长室休息吗？亚瑟在那里睡死过去了，多一个你也不多。”

大放厥词要在风暴一停就跑出去找自己大副，结果被太阳照了两秒就跑回船长室眯着眼睛光速入睡。

乔瑟：大副，蜡烛.jpg。

“船员有自己的房间，”克雷亚挥了挥手，留给乔瑟一个潇洒的背影，“三楼第一个房间就是我的，二楼第一个房间是大副的。”

乔瑟顺着问下去：“那四楼第一个房间呢？”

“是你的。”

说完，克雷亚推开舱门进去，留下甲板上抱着问号发呆的乔瑟。

乔瑟：“？？？”

[乔瑟：kp，好像哪里有点奇怪……]

[kp：你问我？]

[乔瑟：也对，瓦妮莎在哪？]

[kp：换个问题也不会有答案的。]

乔瑟对kp不想让调查员好过的心思已经很清楚了，现在只能自力更生。

他想了想，决定先去一趟餐厅，倒不是为了找瓦妮莎，而是为了祭自己五脏庙，克雷亚带来的三无药品效果强是强，但治不了肚子饿。

kp：这种时候倒希望你其实是为了找人……

乔瑟把望远镜随手塞进口袋，转身进去船舱。

一楼走廊里的光照依然明亮得叫人眼晕，乔瑟遮着眼睛一路小跑到餐厅门口，打开门。

入目是整齐排列的桌椅，洁白的桌布安静地铺在每张桌子上，天花板奢华的吊灯流光溢彩，是配得上这条船的体面用餐场所，稍微变动一下桌椅摆放，就地开一场舞会也没什么违和感。

乔瑟围着整个餐厅转了一圈，除了餐巾纸，没有找到然后能吃的东西。

墙壁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时针稍微偏离6向7一点的方向，分针停在3点钟的位置，只有秒针勤勤恳恳。

想也是啊，船上只提供两餐，分别是午餐跟晚餐，早上6点15跟哪边都不搭边，餐厅自然没有食物。

乔瑟没有气馁。

既然船上有餐厅，自然有厨房，餐厅会按时间营业，但厨房里的食材不会。

[kp：你还记得你一开始问我的问题吗？]

[乔瑟：来吃饭的。]

[kp：……]

*

“米莉亚，我肚子好饿……”

“好巧哦艾扎克，我眼睛也好困……”

艾扎克跟米莉亚走在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楼梯上，脚步像是丧尸一样漂浮不定，面上无精打采。

米莉亚抱着猫打哈欠，擦去眼睛挤出的生理盐水，一下下掰手指：“在船外飞了好久，找布巴找了好久，帮那位绅士先生找小仓鼠找了好久，又饿着肚子在餐厅外犹豫了好久……”

“好想睡觉，在软绵绵的床上躺下，盖上轻飘飘的被子，然后闭上眼睛~”

说着，米莉亚控制不住睡意闭上眼睛，身体前倾，脸朝下趴在楼梯转角的平台上。

布巴机警地从米莉亚怀里跳出来，免得自己被压成一张猫饼。

艾扎克推了推她，把人翻了个面，正对上米莉亚睡得幸福的一张脸。

艾扎克：“……”

布巴踩了一脚：“咪~”

艾扎克把猫抱到一边，握着它的爪子严肃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下不为例。”

布巴：“咪。”

“说起来，我们走了很长一段楼梯了吧，”艾扎克后知后觉，“这条船，有这么深吗？”

布巴从艾扎克手里窜出来，然后朝着没有楼梯的漆黑处一跃——稳稳站在了空中——就好像那里有他们看不见的路。

艾扎克扯了扯自己嘴巴，痛得他龇牙咧嘴，但这么一来，就能证明他没在做梦，他赶紧推躺在地上睡得人事不省的米莉亚：“快醒醒，米莉亚，布巴在给我们带路！”

见米莉亚转醒，他立刻兴高采烈地追着布巴跟了上去，踩在布巴走过的地方，脚下踏实得跟地面无异。

米莉亚睡眼惺忪，跌跌撞撞走在后面：“等等我……”

*

瓦妮莎在自己房间里，哪都没去，昨晚她吃了点东西，现在不饿，只是跟怪物对线一晚精力不足，但她也没有在补觉。

瓦妮莎坐在房间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7个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

左边起第一个是透明的三角锥形瓶，不太像玻璃瓶，没那么易碎，摸起来倒像是某种树脂做的瓶子，大概有瓦妮莎拳头大，里面装着满满的黑色粉末，瓶口塞着一只红色木塞，不晓得是什么木头。

另外还有两个相同材质的方形瓶跟球形细颈瓶也装着一模一样的黑色粉末，里面应该是同一种东西，只是数量没有三角瓶里装得多，球形瓶里剩了一半，方形瓶只有浅浅一层。

除此以外的四个罐子都不透明，木质的，从外表上看没有什么提示，罐身上只有紊乱的线条，除非打开盖子，否则没法看出里面装了什么。

这些都是瓦妮莎从蛇人那里舔来的包。

围绕这些瓶瓶罐罐坐着的还有麦扎跟阿尔冯斯。

爱德华很有探究精神，想留在瓦妮莎这里帮忙一起搞清楚蛇人的这些遗物有什么作用，但他被阿尔冯斯赶去睡觉了，别看他活蹦乱跳的，那副身体对休息的需求不低，没有休息充分，很容易半路歇菜。

阿尔冯斯别的不认识，却对那三个瓶子里装的黑色粉末有印象。

“它举起拐杖的时候，朝我飘过来的粉末就是这样的，”阿尔冯斯一边回忆，一边道，“当时我没什么感觉，但旁边的鱼脸人像是嗑药一样陷入什么美好的幻觉里，等粉末更多一些，鱼脸人就发狂了。”

“也就是说，”瓦妮莎总结，“这可以视为一种致幻剂，量少的时候会让人有快感，量多了会让人发狂。”

“但这四个罐子就完全没有线索了，跟瓶子不同，没有太大的区别，应该是一套的，至于具体有什么作用……”麦扎有些遗憾道，“如果尸体还在的话，就能得到更多的情报了。”

[瓦妮莎：我能过灵感得到一些关于这些罐子的情报吗？]

[kp：唔，可以是可以，但不同的成功等级得到的情报也不同，你的灵感只有60，得到的情报不会太多。]

[瓦妮莎：也不用太多，能知道怎么用就好。]

[kp：……]

[kp：瓦妮莎灵感60 1D100=8 极难成功]

瓦妮莎注意到茶几上的四个罐子侧面都有些凹痕，刚好与三个瓶子吻合，应该是长期被蛇人以某种固定顺序排列造成的。

按照凹痕的信息，瓦妮莎将桌上的七个瓶瓶罐罐重新排列，完成后，每个罐子中间都夹一个瓶子。

阿尔冯斯不太明白：“这里面有什么意义吗？”

“……”麦扎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那个怪物虽然有很多蛇的特征，却长着手跟脚，它在使用这些东西时，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顺从人类的某种习惯，瓦妮莎小姐的意思是，这是它的使用顺序，但怎么确定是从哪边开始？”

“靠这些黑色粉末，”瓦妮莎指着最少的方形瓶，“最趁手的用得最快，按照顺序，就是这样。”

去掉里面三个瓶子，罐子的使用顺序大致明了。

就差实际用用看了。

倒霉蛋有吗，没有就只能自己去捉几个试试了……

瓦妮莎内心很躁动。

*

大副在货舱转了一圈，确定没有找到半只猫毛，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按照他对布巴的理解，那只猫天性爱吃，吃完到处跑跑消食，最后就会找箱子钻进去，这条船上唯一能容纳得下那只标高3米的猫的箱子，只有货舱里有。

每次船、副船长找不到猫，在货舱转转就能有收获，怎么这次没找到？

“吱——”

上方传来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下方塞伦特安静地遁入黑暗。

“这里好暗哦，真的是厨房吗，艾扎克？”米莉亚怯生生地在门口不敢进去。

艾扎克乐观得不合时宜：“说不定是粮仓呢，米莉亚！”

“原来如此！是粮仓那就不能点灯了，艾扎克你脑袋真聪明！”米莉亚脑袋动了动，更加不合时宜地飞快被说服了。

塞伦特：“……”

看来是两个误打误撞跑进来的乘客。

“咪~”

细软的猫叫声从塞伦特头顶发出，他抬头，正对上了跟黑暗融为一体的小毛球，如果不是它眼球在黑暗中微微反光，塞伦特还真注意不到它。

艾扎克跟米莉亚还在门口试图从一片漆黑中找出浑身漆黑的小猫，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艾扎克头也不回道：“别打扰我，米莉亚。”

“艾扎克你才是，我在忙呢。”米莉亚认真反驳。

“……”

肩膀又被人拍了拍，艾扎克跟米莉亚总算扭头：“都说了别打扰/我在忙……诶？”

塞伦特兜里揣着困倦的布巴，手上朝两个年轻人出示一张新鲜字条。

“你们在找厨房吗，请跟我来，我是船上大副塞伦特·阿道夫。”

艾扎克&米莉亚：“好耶！”

*

三人一猫离开货舱，门关上，整个货舱的恢复漆黑，唯一的光源只有头顶疑似供电不足的昏黄灯泡。

过了许久，那些高大沉默的集装箱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昆虫在摩挲纸盒，又像是大颗粒的沙子在塑料板上滚动，但跟这种动静最相似的，是人类指甲在木板上剐蹭发出的声音。

最开始只是一个集装箱里出现动静，随着时间流逝，距离集装箱最近的几个也开始发出声响。

渐渐地，整个货舱里满是叫人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声。

“咔。”

破裂声取代了窸窸窣窣的嘈杂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