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芽衣一直有很多话，像是永远说不完一样安静不下来，但当她真的保持沉默，她做的事会代替她的舌头喋喋不休，孜孜不倦……

小刀被打飞，重新拿起来就好。

七海芽衣一声不吭，飞身扑向小刀，想要东山再起，然而边谷山佩子没有因为她的静默漏看她的行动，伸手抓住她的领巾。

金发jk下意识回头，狠狠咬住边谷山手背。

[七海芽衣：不要啊啊啊——AI口的根本没有灵魂啊啊啊！]

[明智也：中间是被和谐了还是原本就这个字？]

[kp：两种解释好像都可以……我恨自己这么博学多识。]

[七海芽衣：放我出去！我要行使玩家的正当权利！]

[kp：你先回答我，你说的正当权利是去咬边谷山的权利，还是要对暗鲨明智也的权利？]

[明智也：？]

[七海芽衣：大人才做选择，jk全都要！]

[kp：。]

边谷山佩子吃痛沉闷一声，她手上本就有伤，现在被七海芽衣一咬，立刻伤上加伤，七海芽衣咬得非常用力，但如果现在强行拽开，被咬住的血肉估计会被直接撕开……

[明智也：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kp，我申请打晕芽衣，咚。]

[七海芽衣：是报复吗，因为我刚才透露了要暗鲨你的想法？]

[明智也：一点点。]

[七海芽衣：你怎么不按套路来，这种时候就算是说谎也要给我否认啊！这可是机会，我们同伴情谊升温的好机会！只有你先让步，我们的关系才有进一步发展的空间啊！]

[kp：希望你说的真的只是同伴情谊。]

[明智也：诶，这样吗，抱歉我跟福久相处时间太长了，稍微给他一点好脸色就会被得寸进尺，下意识就……]

[七海芽衣：果然，这个世上所有的悲剧与惨痛，都是卷毛的错……雁夜.jpg。]

[kp：别扯了，过斗殴。]

[kp：明智也斗殴85 1D100=27 困难成功]

[七海芽衣：嘶，这一拳砸瓷实了，你怕是得当场跪下求我不要死。]

[明智也：不会，我这次没戴指虎，伤害不够。]

边谷山佩子感到被咬住的地方突然一松，就见到七海芽衣软软向自己方向倒下，顺手把人捞住。

明智也维持着手刀的姿势，脸上的茫然仍未散去：“发生什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九头龙冬彦从门口进来，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你们在这个房间里做了什么，才让她发了疯！”

从九头龙冬彦的角度，他能清楚地看到七海芽衣是冲着明智也心脏捅刀子，以明智也毫无防备的模样，不像两个人突然内讧，加上七海芽衣不受控地反咬边谷山佩子，明显是失了智。

“我在房间里找东西，”明智也指了指自己找到东西的地方，“只在里面待了不到两分钟，出来就看到芽衣呆呆地站在房间中央了。”

九头龙冬彦嗅到线索：“她当时怎么站的？”

明智也站在七海芽衣原本的位置，朝着密密麻麻的雪花屏抬了抬下巴：“就是这么站的，眼睛看着对面发呆，但屏幕里什么都没有。”

九头龙冬彦拧眉抬头，边谷山佩子将芽衣放平后也下意识抬头。

如同看不见的幽灵在操控电波，三人同时看向屏幕的瞬间，屏幕中的雪花亮起了缤纷的色彩，不断变换的颜色充满魔性魅力，牢牢控住三双眼睛。

[七海芽衣：别看啊！]

[明智也：马后炮都没你这么晚。]

[kp：赞同，但凡你把重点放在正事上，而不是口npc的手上……]

[七海芽衣：我只是犯了每个jk都会犯的错误！]

不需要寻觅芽衣发疯的症结，七海芽衣曾经见过的一切，活生生在三人眼前重复了一遍。

[kp：暗投 ？？]

边谷山佩子脸色一度变得惨白，又在繁复变化的色彩映照下无人察觉，但在光线无法涉及的位置，她的思维被搅成漩涡，破碎后被重新捏造，无法自已。

[kp：暗投 ？？]

九头龙冬彦表情惊恐，完全没有之前要找明智也算账时盛气凌人的模样，如同亲身经历噩梦重现，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只有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屏幕中的画面，甚至他看的还是现场版。

七海千秋死亡的时候，他曾短暂地清醒过来。

他比谁都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比谁都清楚七海千秋是怎么救下的自己——躺在转运床上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被血肉吞食，是七海千秋把他拖了出去，因此——

他比谁都看重七海芽衣的安危。

[kp：目睹他人死亡现场，san check，成功1D3，失败1D6+1。]

[kp：明智也 san44 1D100=42 成功]

[kp：明智也 san44-1D3=43]

kp：你别太离谱。

[kp：检测到目击绝望影片，进行意志检定，需求困难成功。]

[kp：明智也意志45 1D100=6 极难成功]

kp：……9。

明智也的大脑像是被分成两半，一半是在尖啸混沌，嘶吼着要将一切染上绝望的绯红，另一边则毫无波澜，以明智也自己都感到奇妙的视角剥离个体身份，从更高处俯视。

芽衣发疯的症结找到了，是看了这种东西才会发疯的吧，画面上死去的女生是七海千秋，也难怪她无法承受。

在心理学上有个有趣的说法，女人一般都比男人坚强，所以当他们崩溃时，男人会额外扭曲自我塑造出能让自己坦然生存下去的变态人格，女人则不存在那种余地，崩溃后就只有发疯一条路可走。

如果芽衣无可挽回了，通过福久的催眠再人为扭曲自我塑造出一个变态jk人格，是不是可以代替已经崩溃的jk人格，从而让芽衣继续生存下来呢？

明智也内心无喜无悲，甚至已经开始给芽衣思考起治疗方案。

[kp：Emmm，卡面的san值还有剩，理论上可以救一救，而且我也蛮好奇结果的……]

[七海芽衣：达咩！驳回！重做！]

[kp：明智也灵感65 1D100=32 困难成功]

[kp：明智也侦察55 1D100=77 失败]

大脑焦灼的战争进行到一半，明智也在恍惚中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继续这样下去，他迟早也会像七海芽衣那样失去理智……

七海芽衣只是一两分钟就可以做到朝他下手，那么，其他人呢？

[kp：暗投 ？？]

木刀碎裂在明智也身侧，露出内部暗沉的铁器，细看才发现，里面不是铁棍那么友好的东西，而是开了刃的一把刀。

寒光凛冽，如假包换。

问友方最强战力当场被对面牛走是种什么样的体验，明智也现在能回答这个问题了。

“愣着做什么！”九头龙冬彦咬牙抱住边谷山佩子握刀的手，朝神智清明的明智也大喊，“带着那个金毛混蛋快滚！找人治好她！边谷山这家伙就交给我——快滚！”

说实话，九头龙本人的状态没什么说服力，看他的模样，估计会比明智也还要先一步崩溃，但既然他这么说了……

明智也揣着从显示器背后找到的东西，捡起七海芽衣往背上一丢，逃也似的跑出监控室。

房间内的边谷山佩子目光空茫，她的面部识别块或许出了问题，无法辨认出眼前的谁是谁，为了汲取安全感，她能做的只有不断挥刀。

——“边谷山！”

杀啊杀啊，这片地方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只有沐浴在鲜血中，才能得到短暂的喘息之机。

——“边谷山……”

杀啊杀啊……

——“……”

杀啊！

*

呼、呼呼……

明智也背着七海芽衣在走廊奔跑，事发突然，他没仔细甄别路线，随便挑了一条路，等到看不见监控室，他也不敢停下来，只好用这个别扭的姿势拿自己的手机。

嘭——！

事实证明，转角处不仅会撞见爱，还会撞见运气不错的白色卷毛。

明智也被撞了个踉跄，但他和七海芽衣加起来的基数比对面强一点，导致最后摔了个屁股墩的是狛枝凪斗。

“明先生！还有芽衣！”日向创没被撞到，看到两个人顿时眼睛一亮，“东西找到了吗，我和狛枝来帮忙了。”

“我不确定是不是要找的……”明智也下意识要将东西拿出来，手却摸了个空，“诶，东西呢？”

狛枝凪斗：“是这个吗？刚才撞到的时候，掉进我怀里了。”

狛枝凪斗手里拿着一瓶不透明的试剂，瓶身上面被画了一只黑白熊，乍看像是黑白熊的联名周边。

[七海芽衣：盾子大概是有点蝙蝠属性在身上的，像蝙蝠侠一样在各种地方留下个人标记，彰显主权。]

[明智也：你身上也有？]

[七海芽衣：……？？？]

[kp：？？？]

[明智也：？]

“想验证是不是真货很简单，”狛枝凪斗拧开瓶盖，低头深吸一口，声音飘忽不定，“我们就是最好的试纸。”

[kp：暗投 ？？]

狛枝凪斗行动得太快太突然，明智也和日向创被他的执行能力吓到，连阻止都没来得及一切就已经结束。

狛枝凪斗将瓶子关上还给明智也，伸手一点点抚摸按压自己的皮肤肌理，从手到肩膀，从胸口到脖颈——倘若换个场合，就是某jk最爱逛的午夜专场涩情表演——摸到的地方没有任何变形凹陷，就在明智也以为自己做了无用功时，狛枝凪斗的手停在了耳边下方。

原本有骨骼支撑的部分持续向内凹陷，直到狛枝凪斗半个指节都陷进去。

“这就是‘劣化’么，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你立大功了哦，明先生，”狛枝凪斗露出真挚的笑容，“一点都不痛，好像从出生起我就该是这样……真是奇妙的体验。”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日向创紧盯着狛枝，“就算之后打倒了江之岛，你的劣化也不会停下！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狛枝凪斗比了个噤声手势：“我很清楚，毕竟我们现在还在赶时间不是嘛。”

“是你不清楚啊，日向君。”

“一开始把我们丢去温德利和斯派先生二人组，后来在知道芽衣同学这边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福久君就把我们丢了过来，”狛枝凪斗笑得格外开心，“你觉得福久君是为什么做出这种指令呢？”

狛枝凪斗自问自答：“是为了在得到疑似物的第一时间验证真假啊。”

“我们就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的小白鼠。”

真相向来是无情的、残忍的，却也无比合理。

[七海芽衣：好邪道，我们好坏，跟九头龙比起来，不，根本没有可比性，福久一个人拉低了我们全部的道德底线，一点都不jump，悲.jpg。]

[明智也：啊，确实是福久的风格……不过，狛枝能这么快get到福久的想法，他俩的相性意外地好啊。]

[七海芽衣：只是卷毛，也能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