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暴风雨不只让当时在餐厅里的乘客损失惨重,还让其他乘客彻夜未眠,哪怕已经在白天补了觉,现在来参加晚餐的人也大都面带倦色,眼底渗出血丝,怎么看都是一副倦怠到叫人提不起劲的模样,相貌打折都快打到骨折。
而在这些背景板中,乍一出现光彩照人、极具经典英伦风情的美人,又叫好色的船长怎么不为他倾倒。
[乔瑟:这就是天意!上天感受到36岁单身的帅大叔有多虔诚,才特意降下福祉——]
[瓦妮莎:……]
[kp:……]
[乔瑟:这无死角的美貌——Prprpr!]
“晚上好,陌不相识的绅士,”乔瑟像解开封印一样解开自己绑在脑后的马尾,撩了一下头发,顺便挤开了坐在瓦妮莎跟金发红眸美人之间的夏洛克,“能在这艘船上相遇,或许就是命运的暗示,不知道待会儿有没有空,愿不愿意去人少一点的地方和我喝杯茶呢?”
仿佛一只正值求偶期的公孔雀或者别的什么正值求偶期的动物,乔瑟迫不及待地朝对面散发着自己已经被俘虏的信号。
夏洛克被挤开,默默去旁边搬了张新椅子,现在餐厅人虽然不少,却很有自知之明地在人与人之间都保持了一定距离,他们桌子附近就是一圈空桌,无主椅子多得是,倒也不必为此罚站。
阿尔冯斯听不太懂乔瑟的话,打算先记下之后找机会问问爱德华,而他旁边的塞尔提则没顾上听,她忙着忍住四处张望的冲动,假装沉稳胸有成竹看似对一切都适应良好平淡如菊,实则手脚僵硬地在门口cos老家森林里的树木动都不敢动一下,与刚从乡下进城不敢露怯的土妹子别无二致。
唯一做出正常反应的瓦妮莎:……yue。
她鸡皮疙瘩都快被乔瑟激出来了。
[瓦妮莎:世贤,你好骚。]
[乔瑟:这不是骚,是魅力,是只有app75的人才能散发的魅力!]
[瓦妮莎:你的魅力为什么这么油腻?]
[kp:确实油里油气的,邓布利多摇头.jpg。]
[乔瑟:没办法啊,我看的那本情话大全上就是这么写的——可恶,果然是自由发挥比较好,照搬是没有出路的!]
[瓦妮莎:把那本书发给我。]
[乔瑟:你也要看?]
[瓦妮莎:不,等我以后遇到什么讨厌的家伙,就把这本书给他。]
[kp:妙计妙计。]
[乔瑟:妙计妙计。]
面对乔瑟的“情话”,美人表情不变,有理有据地拒绝了他的夜游邀请:“抱歉,我最晚只有下午茶的安排,为了睡眠质量的考量,那之后就不会再喝茶了,如果您真的有意,明天下午欢迎赏光来我住的地方,多少杯茶我都奉陪。”
“请问您的房间号是?”乔瑟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36,不介意的话时间就约在下午3点。”
瓦妮莎给自己灌了一口烈酒,绕了二十分钟没问出来的情报被白给的乔瑟套出来了,她现在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人生寂寞如雪。
乔瑟表情肃穆地承诺:“假如我失约,一定是我死了,没有例外。”
[乔瑟:他约我了,他对我有意思!我届到了!OHHHHHHH!]
[瓦妮莎:梦男蒸鹅心。]
[乔瑟:啊哈,我懂的——你是在嫉妒我!]
[瓦妮莎:……嫉妒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就约定了明天自己上门去送一波?]
[乔瑟:你就是谨慎过头,不干不脆的,才一直没什么进展,我这可是在帮你,感谢我吧!]
[瓦妮莎:那你身上的绷带是怎么回事,也是你说的“进展”之一?]
[乔瑟:Emmm,有舍有得嘛。]
“唉,算我求你,别诅咒自己了,”瓦妮莎叹气,“一会儿功夫不见你身上就又添了新伤,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至于这么快,连夜都不隔的吧?你受伤的天赋已经够强了,真没必要再火上浇油了,放过你自己如何?”
乔瑟摆出冷酷的侧脸:“伤疤是男人的勋章,越多越好。”
瓦妮莎语气凉凉:“等你变成死人了,我会把这句话刻在你的墓碑上的。”
乔瑟:“还劝我别诅咒自己,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瓦妮莎的回应是倾斜酒瓶,咕嘟嘟给自己倒酒,装出一副沉迷酒精听不清乔瑟说了什么的样子。
[乔瑟:直视我啊杂修!……你这样也算俄罗斯人?]
[瓦妮莎:刻板印象要不得。]
“看起来两位关系不错,是很亲密的朋友吗?”金发红眸的美人饶有兴趣道。
乔瑟&瓦妮莎:“没错/不是。”
乔瑟:“……”这就是被背叛的感觉吗?
乔瑟沉默而愤怒地看向瓦妮莎。
瓦妮莎:“……”看我干什么,想撇开恋爱脑的同伴独活有什么错?
美人旁边的同配色知性青年嘴唇压抑不住地抽搐了两下,二人转演到这一步,他终于绷不住了。
看别人的乐子居然是一件如此快乐的事,难怪哥哥总是忍不住在他身上找乐子……
知性青年笑容逐渐收敛:“……”
这好像并不好笑。
*
晚上6点,用餐铃声响起,爱德华打着哈欠走出房间。
拜他年轻时的莽撞大意所赐,他失去了原装的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虽然有钢铁制作的假肢代替,但出于一些长篇大论的缘由,他不得不提供更加充足的睡眠来保障手脚灵活使用,从性能上来说,新手新脚跟原装的孰优孰劣堪堪打平,只是这个副作用总是让他显得像是比真实年龄更小的小孩一样需要睡眠,导致别人通过这点误判了他的年龄,让爱德华很是头疼。
kp:……npc高兴就好。
爱德华日常将锅甩给不能发言的假肢,对自己的身高(155)只字不提,同时在内心深处,他也未必没有“睡多一点好多长一点个子”的隐秘想法。
带着这样不为人知的心思,爱德华在用餐铃声结束前,抵达了餐厅,推门进去。
餐厅跟昨晚的一片狼藉已经扯不上半点关系,里面用餐的人数不少,有概率重现第一晚人头济济的盛况。
这时,爱德华想起夏洛克脑袋没出事前跟他们提起过的餐厅桌椅数的猜测,下意识数了数人头,心凉地发现数字超过了51——经过昨晚的事,原本51名乘客死了一片,但现在出现在餐厅的数量居然比51还多,偷渡客光明正大地出现,甚至分不清哪些才是偷渡的哪些才是乘客,就算分清了,哪些是人哪些不是人也都是未知数……
搭个船而已,为什么要遭这么一番凄风苦雨?
爱德华深吸一口气,朝刚才自己扫到的现眼包弟弟那边走去,刚一凑过去,就听见乔瑟在瞎掰。
“哈哈,威廉是英国人吗,好巧啊,”乔瑟拉着杵在旁边的塞尔提坐下,二度从椅子上赶走了夏洛克,“这位是塞尔提·史特路尔森,爱尔兰传说里的无头骑士,很帅气吧?”
爱德华和其他人:巧在哪里?指英国吞并爱尔兰的事吗?开玩笑能开那么死亡的政治笑话吗???
爱德华原本想加入的,现在默默走到旁边空桌上,准备在事情发展成械斗的时候,充当一回无关人员及时阻止。
唉,他太难了。
夏洛克默默去给自己搬椅子。
被突然拖入社交的塞尔提对英国吞并爱尔兰的事一无所知,她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心都快从喉咙跳出来了。
仔细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于一个常年在森林独居的无头骑士来说,实在过于刺激,先是第一次丢了脑袋,第一次被神秘力量诱拐上船,第一次跟不认识的怪物打了一架,第一次跟森林外的人交流,现在居然还要跟外界贵族打上交道——她都快呼吸不过来了!……哦对,她本来也不用呼吸,加上头没了,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的,心想跳也没地儿跳。
而且乔瑟真心实意地承认她很帅……
这么一想,塞尔提反而绷住了。
沉默的黑色无头人跟她脖颈截面上飘忽不定的黑色烟雾组合起来,静默而诡谲地盯着对面,即使没有眼睛,也让人感受到了十足的压迫感。
“确实很巧,”威廉像是没有感受到所谓的压迫感,他眨了眨眼,从容道,“爱尔兰语跟英语同属于印欧语系。”
塞尔提&路易斯:……?
瓦妮莎&爱德华&阿尔冯斯:???
一群人活像是马不停蹄转职成了问号批发商,在这里免费发放试用问号。
——你们的对话哪里有可以重合的地方吗?
“宾果!”乔瑟瞬间将对威廉已经拉满的好感又上浮了十个百分点,“不愧是威廉!”
夏洛克:……果然是电波脑。
他的视线在威廉身上转了两圈,趁机细细打量对方。
[kp:暗投 ??]
[kp:暗投 ??]
“抱歉,”威廉身边存在感很低的路易斯突然出声,眼神不善地看向夏洛克,“先生,恕我直言,你的视线过于无礼了。”
夏洛克正在思考措辞,乔瑟替他发言了:“原谅他吧,路易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抵御你兄长的魅力的。”
夏洛克顺坡往下爬,配合地红了下脸。
瓦妮莎:……?
你管当场倒戈叫“抵御”?
塞尔提在无人关注的时候悄悄缩了缩肩膀,对擅长解场说话好听的乔瑟产生了向往,希望自己也能变成那样会来事、能灵活处事的人才。
[kp:暗投 ??]
听到乔瑟的解释,路易斯表情好看了许多,没再对夏洛克发难。
[瓦妮莎:是兄控。]
[乔瑟:是兄控。]
[kp:别复读了。]
“还未请教各位为何登船?”威廉波澜不惊地略过小插曲,说着温柔善良的台词,“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不妨说出来,我虽力微,却未必无法提供帮助。”
瓦妮莎:呵,开始套话了,这么明显的套话就连阿尔冯斯都不会上当……
“其实,”二五仔叹了口气,开始竹筒倒豆子,“我只是应聘船长,但我的同伴们却深陷各种棘手的麻烦之中,威廉你愿意帮忙,真是再好不过。”
这一刻,瓦妮莎有想过乔瑟拿假情报反过来去套对方真情报的可能性,但不到半秒,可能性就随着乔瑟的喋喋不休消失在汪洋大海。
“爱德华和阿尔冯斯想要贤者之石,夏洛克今天醒来发现脑袋里多了一段胡编乱造的记忆,塞尔提的头就在这艘船上但她找不到……”
乔瑟真诚地看向威廉:“威廉,你有什么头绪吗?”
只是随口一问,没打算得知这么多情报的威廉:“……”真稀奇,他第一次体会到语塞是什么滋味。
被爆了全部家底的同伴们:“……”这是能对一个认识不到十五分钟的陌生人说的话吗?
瓦妮莎就直接多了。
他有病吧?!——by 瓦妮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