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远还不知道在他昏迷的时候,自己恐高的小秘密已经被传得到处都是,给他原本就不清白的名声泼了一桶新的污水。
kp:什么鬼,名声狼藉的属性是跟卡面绑死的吗这人?
“你少插手,”爱德华揪住了越来越活泼的阿尔冯斯,“他只是昏厥,用不上治疗。”
阿尔冯斯有些遗憾,却没再继续坚持,乖顺地站在原地。
爱德华看向艾扎克和米莉亚:“说起来,既然这家伙恐高,你们又是怎么把人带过来的?”
无论是艾扎克还是米莉亚,身上都没有沾水,不是游泳搬运,那就是飞檐走壁,但这两个人再点满敏捷,也不可能扛着一个成年人跑跑跳跳吧……
“是看不见的人帮忙用门把人运出来的……”说着,艾扎克环顾四周,“咦,他人呢,怎么看不见他?”
爱德华:好一个“谜底就写在谜面上”……
“都说看不见了,你又怎么看见,”爱德华吐槽,揉了揉眉心,“我就不问你们说的那个‘看不见的人’打哪来的了,现在船里的人都撤空了,带着躺尸的这家伙,我们再离船舱远一点吧,待在船舱门口总让我有些不安。”
“看不见的人看不见,但是他穿了衣服,”艾扎克没停下张望的动作,却也矮身抓住东野远一只胳膊把人扛起来,“刚才出门的时候还看到他的,穿着米莉亚的裙子,爱德华你没看见他吗?”
[kp:暗投 ??]
“没看见,”爱德华干脆地答道,“再说了,穿着裙子的话,不应该是‘她’吗?”
米莉亚帮忙抬起东野远另一只胳膊,闻言十分赞同:“没错,是‘她’。”
艾扎克刚想谴责米莉亚偷跑的行为,突然内心涌上一阵疲倦,回忆起之前永无止境的辩论,顿时累觉不爱。
就当是“她”吧。
阿尔冯斯走在最后,目光在船舱门口靠右的地方停留了一阵,直到走在最前面的爱德华发现他没跟上高声喊他的名字,阿尔冯斯才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笑容,快步跟上队伍,没再回头。
船舱门口,倾斜的墙角与甲板交接处。
面目模糊的煤球悄然挪动了四足,在无人得见的地方蹭了蹭,发出茫然的一声咪呜。
下雨了?
天空没有乌云,也看不到雨滴,它的毛却被打湿了一处凹陷。
猫最讨厌下雨。
布巴舔了舔自己被打湿的猫毛,被咸涩得直吐舌头,骂骂咧咧地迈开四肢离开乌云。
雨水太苦,苦得食欲看不见尽头的猫都暂时失去了胃口。
*
夏洛克通过颅骨钻孔手术,物理驱除盘踞在自己大脑上的虫子。
他的主刀医生塞伦特事后表示他从未见过那么离谱的寄生生物,刚钻了空它就扑棱着翅膀飞出来,对曾经的宿主不闻不问,只顾着冲塞伦特发火,浑身冒着跟丑陋面貌不符的蓝白莹光,一言不合就biubiu往外飚射线。
塞伦特:就没见过这么不讲武德的东西!
如果没有克雷亚在船长室内守着,等船长回来估计也只能给他的大副收尸了。
“但我还是很好奇,”夏洛克整颗头被包得像木乃伊,脸部五官都还完整地露在外面,脸色比较苍白,精神状态却比之前好得多,他看着被三把小刀钉死在墙上的虫子标本,好奇问道,“在我的预想中,它不应该是有实体的生物,否则我不可能到现在大脑都没出现被压迫的后遗症,而且阿道夫先生给开的孔也没大到能让一只鸽子从里面飞出来的程度……”
“夏洛克先生,我们一般不建议你拿常理来衡量这些东西。”克雷亚哼着小曲儿从虫尸上拔出两把刀,慢斯条理地拿手帕擦拭刀身。
靠墙的塞尔提看着死不瞑目的虫子,再看看克雷亚,将人类的危险性在原有基础上又拔高了两层,她在门外连一声虫鸣都没听见,被克雷亚喊进来,怼脸看到门后一具有她脸大的狰狞虫子,心都停跳了好几分钟。
谁来告诉她,人类都是这么凶残的吗?
塞伦特心累地收拾自己的手术包,满脑子想着给自己提高武力值的事,救人的医生死在手术台上可不是什么有趣的发展……不对,他好像不是船医来着……
“咚——”
像是重物落入水中,又像一击强浪拍打船身。
塞伦特刚刚收纳好的手术包掉在地面,里面的刀具自由滚落粘了一身土,宣告他的清洁程序白费需要再启动。
塞伦特悲愤地捶墙:诸事不顺啊今天。
夏洛克及时稳住身形,但被钉在墙上的虫尸只又一只匕首钉在,船上晃悠的幅度一大,虫尸上就多了个豁口,本体免费了,夏洛克担心诈尸或者造成生化污染,只好在颠簸的室内追着去捡。
克雷亚坐在一张长了轮子的办公椅上,随着地面起伏在室内横行,偶尔碾过手术刀和虫尸,给另外两个人忙上添乱。
唯一的非人类塞尔提反倒是在场唯一一个正常人,她如同一只受惊的花栗鼠,紧紧贴在墙壁,脖颈上方飘摇的黑烟四处张望,焦急地想要寻找震源来处。
船体震动不休,室内的混乱却没持续下去。
黑烟从塞尔提手腕延生,溅射在地面绘出斑斓黑幕,蛛网缠住猎物一样,黑烟牢牢固定了在地板四散而逃的手术用具、虫尸、办公椅,以及塞伦特、夏洛克和从椅子上跌下来的克雷亚。
塞尔提瞬间完成控场,严肃地将食指竖在身前,示意安静。
有人在接近船长室,很多人,并且,来的人当中没有亚瑟他们……
[kp:暗投 ??]
“砰!”
门锁被一枪轰飞。
*
“我一定是疯了。”
瓦妮莎木着脸在能见度极低的楼梯上行走,她伸手还是能看见自己手指的,此外却做不到更多。
毕竟她现在身处的位置不是别处,正是乔瑟折戟被鱼人打得满头包遇上塞尔提的旧地方——货舱。
没有乔瑟当灯泡,瓦妮莎只能摸黑前行。
从威廉那边给出的情报来看,他们趁之前遇到暴风雨的那段混乱时间,不分人与非人将大部分乘客枭首,尸骸丢进海里,没能让船吃上一口,倘若瓦妮莎不是排序偏后,现在也早就跟他们派出的暗杀者对上了。
瓦妮莎当时有很多脏话想说,但对上那双真诚又无辜的眼睛,哪怕明知道对方是故意做出那副姿态的,她还是没能开口。
不过暗杀途中受到了邪门神父的暗算,暗杀者失去踪影,否则今天瓦妮莎在餐厅见到的人会更少。
威廉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很遗憾,跟埃德蒙德的遗憾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在他们眼中,重要的是目的、是结局,沿途溃散的风景,并不会在他们瞳孔中长久地停驻下去。
他们瞄准的结局异常高尚,信念又足够坚定,正是因此,除了目的地以外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他们才是疯子……”
脚下的楼梯呈螺旋状,瓦妮莎在黑暗中感觉自己正在逐渐向下。
按照威廉给的情报,结合乔瑟的提示,最有可能出现核心的地方就是随时都会刷新出货的货舱了。
话虽如此,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
不如说,即便是百分之百,她真的搞到了核心,接下来又能怎么办,把核心带回去,换一大笔钱?话说,她能不能带着核心平安回去都不一定,那个叫“核心”的能老实被她带走?她认不认得出“核心”都还不能确定。
威廉说的“看到就知道”的定义太暧昧不清了。
说到底,她为什么要奉陪疯子的妄言,干脆把人制服上交给克雷亚,一切不都解决了吗?
不着边际的花言巧语,她在贵族宴会上听得还不够吗,更何况人家都已经将野心剖开在她面前了。
何必亲自蹚这趟浑水,来这种乌漆嘛黑的地方找罪受……
……
[kp:瓦妮莎聆听50 1D100=22 困难成功]
眼前依然看不到光亮,耳边空气的流动却带来了异样的讯息。
“……□□□……□……”
模糊不清的声音,分不清是人声还是毫无意义的呻吟,嘈杂的波动不停从下方传来。
克雷亚之前提过,这艘船会在人着急的时候安排迷宫戏码,虽然不会耗时太长导致人崩溃,却会刚好维持在人快要崩溃的时候才给离开的通道。
瓦妮莎骗得了自己,骗不了这艘船。
她确实想去相信威廉他们狂妄的发言,为此可以暂时忘却自己的安危。
不为别的,战争确实太可怕了。
她死也不要再经历一次。
瓦妮莎循着人声,快速下楼,走出了疑似没有尽头的螺旋阶梯,抵达货舱门口。
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透出,此刻竟有一丝暖意。
瓦妮莎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门后没有超越人想象极限的野兽与恐怖,只有两具骸骨。
当瓦妮莎推开门,骸骨维持着趴在门后的姿势向前倒下,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瓦妮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