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面包机吸引jk注意力的功夫，福久未卷丝滑地抢过了电脑，旁边请求他动作不要太粗暴、轻拿轻放的声音像一阵风，毫无存在感地被他略过了。

“我对在梦里成为百万富翁没有兴趣，同样的梦每天晚上我都在做，偶尔白天也会梦到，而且梦里还不会有闲杂人等跑出来杀我，”福久未卷提出了合理诉求，“总之，我需要你现在就结束这场乱七八糟的梦，把我从这场梦里捞出去。”

明智也在福久未卷说到一半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等他说完了才硬着头皮开口：“真的不行，如果对贾巴沃克岛不满，我和千寻还可以继续帮你改改，但离开这里真的不行。”

“为什么？”福久未卷在明智也回答之前，抢白道，“你要是想说在这样的桃源乡生活有哪里不好的话，答案我已经说过一遍了，换个理由。”

明智也：“……”

“真的、真的不能离开这里，”不二咲千寻大着胆子代替明智也回答道，“一离开这座岛，大家会掉下去的！”

七海芽衣探出脑袋：“掉下去？我们不是一起在睡大觉吗，还能掉到哪里？”

“掉到幻梦境，”未免产生误会，神座出流多说了几个字，“不是现在这个人工造的伪物，而是真品。”

明智也和不二咲千寻表情有些迷茫，都不知道神座出流从哪得知的消息，但还是不约而同地点头。

福久未卷眉毛跳了一下：“斯派说的那个存在奇葩种族、奇葩物理规则的原型，不应该是什么以讹传讹的传说，只负责给研究员插上想象的翅膀，不提供任何切实际依据的那种？”

“很遗憾，幻梦境是真的，”明智也语气唏嘘，看着福久未卷就像在看初到这里的自己，“贾巴沃克岛崩溃的话，大家都会掉进真正的幻梦境。”

七海芽衣动了动她机智的小脑壳：“类似梦中梦那种？”

“比梦中梦要危险多了，”明智也摇头，他想了想，“比如，在幻梦境死亡，本人在现实中也会真的死掉。”

福久未卷&七海芽衣：？！

“那不对劲，”福久未卷发现了华点，“斯派已经数次经历了人工幻梦境的破灭，按理说我们已经好几次坠入真正的幻梦境了，难道我们一次都没死过吗？”

七海芽衣抱紧脆弱的自己，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

不二咲千寻小声道：“人工幻梦境没有破灭过。”

调查员的视线集中在小个子身上，让不二咲千寻下意识低头，瓮声瓮气地解说：“人工幻梦境其实更接近一种自主运行的程序，运行中出现bug或者病毒，程序会自己进行整合规划，然后杀毒重启。”

这就是每次关键点挂掉，斯派都会被踹出去的原因。

七海芽衣：“既然斯派是病毒，干嘛不断他网线？”

“……断不了的，”不二咲千寻局促地摇头，“人工幻梦境得以成立，是通过物理条件达成的，只要那个人不在物理上跟人工幻梦境分离，就没法彻底撇开他。”

七海芽衣懂了：“原来斯派是偷电贼。”

“……”福久未卷袭击了金毛jk的后脑勺，把她脑袋揉得一团乱，“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下次能不能换个更有逼格的比喻，你要我以后怎么直视斯派。”

七海芽衣忿忿不平地捋直了自己头发：“说得好像你敢直视他一样！”

“闲话就聊到这里，”福久未卷挽尊地给自己换了话题，“按你们的说法，这片人工幻梦境岂不是永远结束不了了？”

“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明智也不太适应冠冕堂皇地打官腔，没两句就原形毕露，“再者，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有吃有喝有聚会，有山有水有树林，更棒的是，这里不再有生老病死，大家理论上都可以永生。”

“南国海岛看腻了，还可以换成沙漠风光，巍峨雪山什么的，千寻已经找到原始代码的编译规则了，到时候大家想要什么，贾巴沃克就会出现什么，没有必要冒险回去现实，贾巴沃克会拓展成一个完整的世界，一切梦想都能在这里得到实现，这里会变成比应许之地还要没满的地方。”

不二咲千寻听到自己的名字，默默点头，用带着希冀的眼神看向他们。

超高校级的程序员在贾巴沃克上花费的心血，足以让它成为自己的代表作，倘若它的表现能得到使用者的认同，就会令创作者产生莫大的满足了。

七海芽衣：……

说实话，看着水水润润的大眼睛，金发jk内心是动摇的。

kp：MD，现在你就吃美人计了？

“‘没有必要’，”福久未卷咀嚼了一遍明智也的用词，“意思是我们还是可以回去现实的。”

直到现在，一直神游天边的神座出流才将注意力收了回来。

“智也，你描绘的场景确实很有魅力，我也承认，假如这个地方真能拓展到世界的大小，那跟真正的世界也没什么差别，但是呢，”福久未卷轻轻拍了拍电脑屏幕，像是隔着空间按住了明智也，“所有人跟猪一样被满足了所有需求，像猪一样活着，脸上只有傻笑的世界，不是我想要的。”

“那个表情对我来说太乏味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kp：暗投 ？？]

“而且，我比较好奇，”福久未卷眯起眼睛，“打破美好的梦境，把他们丢进地狱，趴在地狱的土地上，到时候，他们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你们就不好奇吗？”

[kp：暗投 ？？]

七海芽衣面上笑嘻嘻，内心MMP：是谁！到底是谁在为这种人渣的提案心动！！！

首先排除她可怜可爱的小老婆，那么，答案跟选项都只有一个了……

kp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npc，痛苦地关掉了后台。

又不是亚当夏娃，哪来那么多好奇心。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花村辉辉是超高校级的厨师，他今天会准备食物给所有人，”狛枝凪斗边走边跟斯派解说，“不过因为岛上分成了两拨人，所以他特意在两个地方准备了食物，我们可以趁他去另一个地方的时候，在食物里下毒。”

斯派知道的不比狛枝凪斗少，闻言甚至有些感慨：“总觉得有些罪恶感，毕竟里面有些食物是真的很棒，亲手在里面下毒还有些不忍心。”

狛枝凪斗停下脚步，翠绿的瞳孔看着他，体贴地询问：“那换个方法？”

“不，”斯派耸肩，“我不想再折腾了，尽快解决就好。”

狛枝凪斗眨了眨眼，哦了一声跟上。

横梁上摇摇欲坠的一只油漆桶慢慢找回了重心，没有突然从天而降，给下面的路人造成半点障碍。

kp：啧。

*

“好叭，既然福久你这么说了，”明智也顺从地改变了自己的想法，“那就解除人工幻梦境吧。”

“欸？”

“你这边能主动解除吗？”这是福久未卷没想到的。

明智也点头：“可以是可以，就是有些麻烦，但总体来说还是会比斯派破除关键点的速度更快。”

“那个……”

七海芽衣摸着自己下巴：“这样一来，斯派他们做的岂不都变成无用功了？”

“很正常啦，调查员做了一大堆计划，结果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没有施展开的例子，多到我都懒得去数。”福久未卷语气很是幸灾乐祸。

众所周知，在跑团里做策划，虽然比不上做土木工程的惨绝人寰，但也是死路一条，毕竟越是周密的计划越是不能出意外，而跑团别的不多，意外管饱。

“解除之前我先给你们一些小贴士，”明智也很帅，重新成为队友的他app可以打99分，一颦一笑都像是散发着圣光，“人工幻梦境是为了抵御真正幻梦境的渗入制作出来的防火墙程序，它的运行基于人的正常认知，以此隔绝超出正常认知的危险渗入，想摧毁它只有一个办法，击溃底层逻辑。”

“斯派采用的方法是逐个击破，我这边用的方法更加简单粗暴，不会给其他人留有缓冲余地，大家都会在解除的瞬间恢复之前的所有记忆，有人精神崩溃乃至癫狂都是正常现象——”

七海芽衣懂了，意思是所有人都要过个sc，失败1D20的那种。

“等一等，等一等！”

不二咲千寻大声打断了明智也的小贴士，不敢置信地跟屏幕里的明智也对视：“你知道解除贾巴沃克程序会发生什么事，想起来那些糟糕的事，大家会疯掉的，真的会疯掉的！”

明智也无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福久说了想要离开了。”

“但我们之前就约好了，”不二咲千寻声音尖锐起来，“既然身体已经没法恢复原样，至少要将大家的精神保护好！至少在贾巴沃克里，让大家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

明智也摇头：“不，我很清楚地记着，包括千寻在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努力锻炼，我也看在眼里。”

“那为什么——”

“福久说过了啊，”明智也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但还是将话重复了一遍，“他在这里是得不到快乐的，为了大多数人的快乐，让福久一个人不快乐，实在太不公平了。”

福久未卷默默朝七海芽衣比出一个ok手势。

“我不理解。”不二咲千寻喃喃道，他跟明智也一直相处得很愉快，这很正常，明智也亲切又温柔，善良又体贴，担任了他整个成长期都没遇见过的包容角色，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对明智也的认知是隔了一块滤镜的。

所以在福久未卷跟岛上所有需要人工幻梦境维持正常理智的人之间，不二咲千寻想也不想，就认为明智也会站在更多人的那边，毕竟比起福久未卷需要进一步被满足的好奇和自由，其他人期盼的只是维持理智的最低限度……

就像在让一个人大富大贵和一群人达到基本的温饱，一般来说，不应该都选择后者吗？

明智也不理解不二咲千寻的意思，但不妨碍他表达自己的想法：“一个人不满意，这个人工幻梦境就不是我要的完满之地，福久虽然道德上有瑕疵，但他也是个人。”

不二咲千寻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哪怕……为此其他人会变成疯子，再也挽回不过来？”

“即便如此，”明智也理所当然道，“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没有办法两全其美，那就将重心放在更重要的地方。

说起来很抱歉，但对明智也来说，一个调查员都比全世界的所有人加起来还要重要，哪怕那个调查员又贪又懒，又坏又坑，天平另一端全是闪闪发光的善良大好人，这个答案都不会有变化。

不过这个人工幻梦境没有被调查员喜欢，明智也还是觉得蛮可惜的。

否则，接下来就是他喜欢的经营养成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