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同胞兄弟罐子并排摆在桌面，罐子表面扭曲的纹路里不知道藏了多少污垢，与洁白的桌布格格不入，像是四只被逮到聚光灯下的怪胎。

“这是什么？”夏洛克还不知道大难临头，饶有兴致地提问。

麦扎看了瓦妮莎一眼，委婉告诉他：“昨晚船撞进了海上风暴，导致餐厅发生了一些流血事件，这些罐子是其中一位死者的遗物，或许会对你的情况有用。”

“为什么？”夏洛克问完觉得有歧义，补充解释了一下，“我不是在问为什么你认为这是有用的，在这种时候拿出来总不至于是让我赌一赌概率，那太无谋了，我是在问女士，为什么你能确定它对我有用？或者换个问题，你在谁身上试过了？”

不等瓦妮莎张口，他的眼睛就盯上了旁边的乔瑟，语气非常肯定：“你试过了。”

[瓦妮莎：kp，你给npc开挂了？]

[kp：我不是，我没有。]

[乔瑟：这不科学，作为一个失忆患者，他一秒就补完了我跟瓦妮莎全部的小动作！]

[kp：他不是失忆患者……好吧，他是失忆，但这不代表他笨。]

[瓦妮莎：直说吧，他灵感多少？]

[kp：你猜。]

[乔瑟：谜语人不得house！]

[kp：爱德华·尼格玛有车有房。]

[瓦妮莎：这不对仗吧……]

[kp：对不住。诶嘿~]

[瓦妮莎：……]

[乔瑟：……]

[乔瑟：好冷的双关。]

[瓦妮莎：好冷的双关。]

面对疑似开挂（kp：没开！）的npc，乔瑟爽快地承认了：“没错，我试过了，全部都试过了。”

“具体是什么效果——”

夏洛克还没把话说完，就被从旁边横插进来的一句情感过于饱满的质问打断了：“你试过了？！”

爱德华瞳孔中燃烧着金色的愤怒火焰：“那种来历不明的药，你居然在自己身上试？脑袋正常吗！！！”

麦扎表现得有多冷静，问题就有多尖锐：“在试药之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试药的时候是知情的吗？没有被人骗吗？”

[乔瑟：被说中了@瓦妮莎。]

[瓦妮莎：不后悔。]

[乔瑟：你特么给我后悔！]

“真的没有后遗症吗，不然去医务室检查一下……”阿尔冯斯直接上手，看起来随时都能把乔瑟扛起来扭送医务室。

夏洛克张了张口，似乎想对他们说些什么，但察觉到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很识趣地选择了闭麦，开始拿食物填饱自己肚子。

“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好端端在你们面前吗，”乔瑟赶紧安抚自己情绪激动的朋友们，“虽然错全是瓦妮莎犯的，但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我已经原谅她了，大家以后在心里骂她吧。”

瓦妮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就算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错，难道你就没有百分之一的错吗？”

“我承认没提醒你东西不对劲，但你太把别人的房间当自己家，自顾自地吃了不对劲的食物，难道不是你的错？”

乔瑟眼神打字：别拆我台啊！

瓦妮莎：是你先甩锅的。

在两个调查员情谊塑料化、互揭老底的时候，其他人拼凑起整个试药事件的经过。

瓦妮莎或许有害人之心，但她不是想对乔瑟下手，乔瑟没有防人之心，但他应该有，两者叠加一下，结果就是乔瑟误打误撞试了药，完成了只有受害者的人体实验。

面对友人的“关心”，乔瑟双手放在身前，仿佛被戴上了一副国王的新手铐，老实得不像是待在餐厅而是待在一间国王的新审讯室里，坦白自己当时的心路历程：“我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追悔莫及，不如贯彻到底。”

“所以你就挣扎也不挣扎一下，不去想任何补救措施地顺便试了剩下三个药的药效，”即使是麦扎也不得不为乔瑟的脑回路叹服，“我都想向解释破釜沉舟的词典编撰组申请更换典故了。”

爱德华没好气地反驳：“他哪是破釜沉舟，破罐破摔还差不多！”要不是还记着不能在用餐时间使用仪式的前车之鉴，他高低得在餐厅表演个炼金术师的全面体检流程。

“相信我吧，”乔瑟摸了摸自己鼻梁，语气无奈又认真，“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试一把岂不是要浪费我的牺牲？”

[kp：暗投 ？？]

夏洛克参照一个成年男性的水准吃完相应分量的食物，发现自己不仅不再饥饿，大脑还传来了更甚以往的满足感。

我好怪啊。——by 夏洛克

等他吃完，关于乔瑟的抱怨大会也到了尾声，总算到他能开口的时候了，夏洛克直接给了乔瑟答复：“我赞成乔瑟船长的提议，药如果真有让人对另一个人言听计从的效果，就不必担心我因为记忆错乱做出不得体的行为了，能随时掌握我的状态最好。”

瓦妮莎高看他一眼：“你对自己下手是真不留情啊。”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夏洛克耸了耸肩，“毕竟我不想这么快就因为自己得到长眠海底的结局。”

“谁都不想那样，”瓦妮莎附和了一句，将罐子推到夏洛克面前，“话先说在前面，我不知道具体用量是多少，你至少要服用一勺，我没用过不知道具体感受，观察时间太短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后遗症。”

爱德华还想挣扎一下：“要不先钓几条鱼再做个实验？”

“不用了，反正都是过不了药检的，临床试验只有一例人体实验跟多例鱼体实验之间区别不大，”夏洛克打开罐子，叹气，“瓦妮莎女士，作为安慰，在我服用之前，你能说点你知道的吗？”

“有一点我知道，”瓦妮莎想了想，权当在做临终慰问，“味道是树莓味的。”

“……我讨厌树莓。”

夏洛克闭着眼睛吞下药液，透明色的液体几乎没碰到他的舌头就从喉咙滑下食道，抵达肠胃。

[kp：暗投 ？？]

“感觉怎么样？”乔瑟忍不住第一个开口询问。

“不太好，”夏洛克眉头皱了皱，“我有感觉自己被锁链铐住，但却看不到锁链的另一边是谁，这种感觉……称得上糟糕。”

“我懂了，”乔瑟环顾一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瓦妮莎身上，语气沉重得像在托付后事，“现在轮到你了，瓦妮莎，跟夏洛克绑定吧！”

瓦妮莎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问了夏洛克一个问题：“夏洛克身家几何？”

夏洛克翻了翻自己口袋，将比他自己脸都干净的兜掏出来：“目前身无分文，没有不动产，钱包掉在旅馆没带出来，估计也拿不回来了。”

“……”瓦妮莎沉默了一瞬，语气温和道，“我个人是很愿意奉献的，不过，这种药目前只有男性用过，万一那蛇人性别歧视，女性服用就会暴毙怎么办？既然乔瑟已经用过了，证明在他身上用是可行的，不如让乔瑟来用。”

[瓦妮莎：我说谎了，我不愿意跟穷鬼绑定，kp给我过话术！失败就孤注一掷！]

[乔瑟：你太卑鄙了瓦妮莎！]

[kp：瓦妮莎话术70 1D100=18 困难成功]

其他人被瓦妮莎一番“情真意切”、有理有据的分析说服了，不约而同觉得乔瑟才是最适合跟夏洛克绑定的。

“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拿性别说事！”乔瑟对瓦妮莎谨慎到有病的性格了解最深，知道自己正在被推出去蹚火，顿时拍桌而起，“全是我在承担风险，这不公平！”

瓦妮莎稳得很：“那你愿不愿意作为一位绅士，代替一位淑女成为夏洛克的绑定对象。”

“我愿意！”乔瑟毫不犹豫。

其他人：“……”

瓦妮莎继续道：“那撇开性别，你愿不愿意作为一位船长，代替一位乘客成为夏洛克的绑定对象？”

“我愿意！”乔瑟掷地有声。

其他人：“…………”

“那问题解决了，”瓦妮莎颔首，将另一个罐子推过去，“请用吧。”

乔瑟愤怒地坐下，自己给自己灌了支配者的药。

[乔瑟：啊啊啊，我这该死的自尊心！！！]

[kp：你可以拒绝的。]

[乔瑟：我不可以！我是船长！也是绅士！遇到有困难的乘客，必须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kp：……]

[瓦妮莎：他就是永远不ooc这点最赞了，比心。]

[kp：暗投 ？？]

[kp：支配者生效，检测到服用支配血清者（夏洛克），在接下来的15天内，服用支配血清者（夏洛克）将对你言听计从，除非危机到他本人或他所爱之人的性命。]

“你，”爱德华凑过来先是神情有些扭捏，最后扛不住好奇心占了上风，“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乔瑟砸吧了一下嘴巴，“感觉像是有根线连着别人，想要对方做什么都可以。”

阿尔冯斯凑到夏洛克那边，询问他的感受。

“请稍等，”夏洛克按了按身上产生反应的其他部位，语气微妙，“这药看来确实是蛇人的产物，里面或许有催情素的成分，我○了，确实对乔瑟产生了欲望，但不是荷尔蒙激增导致的性——”

“喂，”瓦妮莎悚然打断对方，“注意点，这里还有两个17岁的孩子！”

17岁的孩子·爱德华：“啧。”

阿尔冯斯：“那个，我其实是15岁。”

“所以我说了，这不是荷尔蒙导致的生理现象，”夏洛克表情有些困惑，“感情说到底只是人体内的一些化学反应，爱情也仅仅其中之一，荷尔蒙失衡是它的代表，生理现象不是，你如果是担心我的生理现象会对他们造成负面影响，就更不应该打断我的叙述。”

瓦妮莎：“……请说人话。”

夏洛克：“你正在听。”

瓦妮莎：“……”

[乔瑟：妙啊~]

“所以，”乔瑟好奇地看向夏洛克，“结果你现在gay没gay？”

夏洛克细想了一下：“没有，我在看到你的时候产生的并不是爱上什么人的感受，是无法反抗的感觉让我过激了，本能想立刻杀了你。”

乔瑟方了：“等等，那我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可以这么说，”夏洛克点头，语气平静，手上紧紧攥着一把餐刀，“所以你必须现在就给我下达绝不伤害你的命令……我快忍不住了。”

[kp：暗投 ？？]

[kp：暗投 ？？]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你都不能以任何方式直接或者间接伤害到我！船长万岁！和平万岁！”乔瑟像是说话烫嘴，语速飞快。

[kp：暗投 ？？]

[乔瑟：停止暗投！]

[kp：啧。]

夏洛克缓了好一阵，才松开餐刀。

乔瑟惊魂未定地打量他，其他人也提心吊胆的，说好了未雨绸缪，可别自己先淋成落汤鸡。

“药效没有问题，”夏洛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定道，“只是不同人对于被支配产生的反应并不一致，乔瑟你从了对方，我太过激烈，使用需要先知晓对方根性，否则很容易翻船。”

其他人：……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瓦妮莎翻译了一下，大意是指乔瑟跟夏洛克，一个墙头草，一个炸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