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日,晴】
【因为黑猫的事,团长很生气。他说小舞就是诚心想让他的马戏团倒闭,才把这么个不吉利的东西带了进来,他就一直把小舞关到今天。】
【小舞今天终于从关押室里出来了。她心情很低落,我就带着她出了马戏团,打算带她四处转转。可刚一出门,小舞就问我,团长把小黑的骨灰撇到了哪里。】
【我向别人打听过,就带着她去了那个地方。前几天下了大雨,一只猫的骨灰也没有多少,早就被雨冲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些没被烧净的骨头碎渣了。】
【小舞跪在那里,久久都没说话。】
【她问我,是不是她不把那只猫捡回来,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我说别这么想,你要是没有把它捡回来,它一定早就死掉了。】
【小舞说,那也不会死的这么惨吧?】
【我说不出话来,吭哧了半天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说,别这么说,小舞。】
【小舞不说话了。她跪在地上,沉默了很久。然后她说,真希望团长也尝尝这滋味。】
【她说,真希望他像小黑一样,先被摔在地上,然后烧成灰,再被扔到大雨里来淋。一次不够,他要死了再活过来,一次一次的受这种苦。】
【她还说,真希望这里的每一个动物都能自由,希望这里不会再有任何人伤害它们,管着它们,希望这里每一个伤害过它们的人都去死。】
【小舞说这些的时候,声音抖得好厉害。说完之后,她就又捂住脸大哭了起来。】
【我没吭声。】
【我走过去,抱住了她。】
【5月3日,阴】
【早上的时候,大家都是被团长的一声大叫吵醒的。】
【时间还特别早,才五点多,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出了门。然后,我就看到团长披头散发的从房间里奔了出来,他好像特别生气,上来就抓住了小舞,大吼着骂她是不是脑子有病。】
【飞鹰朝他叫,我也连忙上去把他推开,骂他你才有病,大早起的发什么疯!】
【团长更生气了,他推了我一把,又对我吼,“肯定是她干的,不是她就是你!”】
【我一头雾水,我说你大早起的没吃药吗,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团长对我说,你别在那儿装无辜,他早起一睁眼就看到床头摆了个黑猫尸体,眼睛还瞪得溜圆。想想就知道,这事儿肯定是我们俩其中的谁干的。】
【大家都惊了。有人说,是不是团长睡得蒙了看错了?】
【团长听了,更生气了,就说不信就去看。】
【我们就一起去看了。没想到,真的有个黑猫的尸体躺在团长的房间的床头上,看起来干巴巴硬邦邦的,还蜷缩着。】
【大家都吓得不轻,只有负责饲养两只老虎的大胆子阿峰走了上去,拿着根长棍子戳了戳。没想到他这一戳,那只黑猫就当场炸成了一大片黑烟,把整个屋子都搞得浓烟缭绕,浓烟之中还下起了稀里哗啦的雨,把所有人都给浇成了落汤鸡。】
【所有人都大叫着跑了。我和小舞带着飞鹰跑回了我的房间。我们俩吓得跑的连滚带爬,进了房间就开始大喘气。喘气的时候,我不经意间抬起头,看了一会儿墙上挂着的日历。】
【看着看着,我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今天是3号,小黑死的日子是26号。】
【正好七天。】
【……头七还魂。】
【我把这件事说给了小舞听,小舞有些半信半疑起来。】
【刚刚发生的事太诡异了,大家都被吓得不轻,晚上的演出都被取消掉了。动物关押室里的动物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就叫了起来,一直从早上叫到晚上,飞鹰也一直抬着头看着门口,怪吓人的。】
【5月4日,大雨】
【今天,团长的房间里又出现了黑猫的尸体。】
【他又吓得大叫起来,这一次,没人敢再进去看了。而且好奇怪,明明昨天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大晴天,可为什么我们这里反倒下起了大雨呢?】
【可怕的是,今天不止只有那个出现在团长房间里的黑猫尸骸,还有很多人在走廊里看到了一只来回走的黑猫,猫的身上湿哒哒的往下滴水,动物关押室里的动物们也好像看到了什么,隔三差五的就叫起来,飞鹰也在我旁边时常对着空气吠几声,有时候表情也会莫名变得凶狠起来,我也在夜里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的喵喵叫……】
【事情越来越诡异了,大家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敢出去,只有动物们在一直叫,叫得大家心里越来越慌。】
【小舞和我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夜里就出去一趟,去给小黑拿点贡品磕几个头,希望它可以早日安息,不要在马戏团逗留了。】
【唉,不过其实我觉得小黑这么做很有道理,毕竟那是杀了它的人,一命偿一命很正常。】
【但是小舞说,我希望它早点去轮回,小猫咪可可爱爱就好了,不要杀人,不要为了这种烂人给自己增加罪孽。】
【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理啊。】
【5月5日,大雨】
【昨天去给小黑上贡了,可是没有用,回来的时候,我们还看到了小黑端坐在走廊里,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我们。】
【我和小舞吓死了,我抱起飞鹰就跑。】
【看样子,小黑是不肯安息了。】
【正常,可以理解,谁要是杀了我再把我烧了还把我挫骨扬灰,我也肯定要让他偿命。】
【5月8日,大雨】
【黑猫的尸体事件已经持续了六天了,外面的大雨也连续下了六天,演出也同样停了六天。在这六天里,诡异的事情越来越多,除了吃饭上厕所,大家连门都不敢出,每个人都很害怕。】
【不少人都觉得太危险太恐怖,连夜辞职了,跑的特别快哈哈哈,把团长气的直骂。】
【唉,要不是我带不走飞鹰,我能比他们跑的还快,这事儿是真的太恐怖了。】
【飞鹰感觉得出来我害怕,它一直待在我旁边,有时候表情会突然变得很凶,又会狠狠的朝空气叫几声。但我知道,它是在保护我。】
【我问飞鹰,你和小黑都是动物,你知道它到底要干什么吗?是要杀了团长吗?】
【飞鹰缩了缩耳朵,低了低头,看起来好像很委屈很难过的样子。】
【它应该是不知道,才看起来这么自责吧。】
【我抱住了飞鹰。】
【我说,小黑做这些我都能理解,可它怎么能让小舞都感到害怕呢。】
【飞鹰嘤嘤了两声,好像很同意,又好像也很替小舞难过。】
【我就笑了。】
【我说,飞鹰一定不会做让我害怕的事情。】
【5月9日,大雨】
【团长说,再这么下去就不行了,马戏团总要挣钱的,再这么下去,飞鹰都没有肉吃了。】
【大家还是很害怕,团长也很萎靡不振。可即使这样,我们还是得演出。】
【团长就叹了口气,说,一会儿就打开网上购票通路,都准备一下,13号晚上就开始演。】
【唉,到了今天小黑都没对团长做什么,也不知道它到底要干什么……希望演出的时候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但愿一切顺利。】
【5月13日,大雨】
【大雨一直没停过,今天我在走廊上看到了小黑。和大家说的一样,它在来来回回的走,身上明明冒着被烧焦了的黑烟,却还在湿嗒嗒的往下滴水。】
【我差点吓哭了,我捞起飞鹰就跑。】
【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实在不行,我就不管那么多,今晚演完最后一场就抱着飞鹰跑路好了,剩下的大不了去打官司,总之,我一定要把飞鹰带走。】
【不管怎么说,得把今天晚上的演出演完,好多人都是为了飞鹰来的,不能让他们失望。师父说了,戏比天大。】
【……】
【5月14日,大雨】
【……】
【我现在没时间写下详细情形,我也没那个心情了。】
【我现在很慌,我不知道这个方法能不能成功……如果有人再进入这个马戏团,看到了这本日记的话,那一定就是我失败了。】
【如果你已经翻到了这里,我求求你……把这里全部烧掉,把飞鹰带走。】
【这是我能想到的第二个解决方法,除此以外,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了……小黑已经疯了。】
【这里疯了,请你让飞鹰离开。】
再后面,就是一大片空白了。
结束了。
柳煦往后翻了大半天后无果,只好又翻了回来。
5月13日的晚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那天还很工整的笔记到了隔天就变得龙飞凤舞,似乎写下这些字时,这姑娘十分的着急。
而且,5月14号这天写下的这些字上满是水痕,把这一部分都搞得皱皱巴巴的,本来就放飞自我的字迹这下还被水晕了开来,更加难以辨认了。
更加令人在意的是,明明十三号还非常正常的内容,隔天就一下子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变得非常有恐怖片的氛围。
“那只黑熊,应该就是这只黑猫了。”沈安行说,“刚刚那头熊说的那些话也能解释了。”
“是啊。”柳煦应了一声,也说,““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你所要的”——它可能是认为,自己只是实现了当时程舞对着它的尸骸所说的那些愿望。”
沈安行没接着他的话分析下去,他沉默了片刻后,说:“写这个日记的女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柳煦闻言,也沉默了片刻。
他端着手里的日记本呆呆站立了片刻后,才说:“死了吧。”
没有在这里出现,再加上最后这一天的这些仿佛遗书一般的内容……
很大可能是死了。
两人一边想着,一边齐齐的转过头去,看向了飞鹰。
飞鹰正在往一个柜子和墙面的缝隙里寻觅着什么。这两人一看过来,它就转过了头,又抬起头来,朝着他们小声的吠了一声,又摇了摇尾巴,抬起爪子来,抓了抓柜子后面贴着墙的缝隙里,似乎是想从里面抓出什么东西来。
柳煦见状,就走了过去,往柜子里看了看。
里面确实有个什么东西。
只不过光线太暗,柳煦看不清楚。
柳煦伸手把它掏了出来。
他把东西掏出来之后,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沈安行就问:“是什么?”
柳煦把东西拿了出来。
沈安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原来就在这个房间里的烛台拿过来了,往他那边一照,两人就把这玩意儿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又是一个玩具。
这是个黑色的兔子。兔子身上有些脏,想来应该掉在那里面有些日子了。
沈安行低了低头,又看向了先前飞鹰塞给他们的另一个玩具。
柳煦也抬头看了看他手里的玩偶,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沉默了片刻之后,柳煦就伸手掸了掸这只黑色兔子身上的灰,掸干净了灰尘之后,他就伸出手去,把它递给了飞鹰:“给你。”
飞鹰却不要,还伸手把他的手往回按了按,又小声的吠了一声,似乎是要把它给他的意思。
柳煦一怔。
“它应该是想表示友好。”沈安行说,“之前在床底下把玩具给我们,也是想让我们安心。”
飞鹰似乎是听懂了,它一下子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后,就咧开嘴伸出了舌头,高兴得尾巴都跟着一晃一晃,看起来好像在笑。
柳煦看着它,却突然想起了日记里最后的内容。
日记里写道:【如果你已经翻到了这里,我求求你……把这里全部烧掉,把飞鹰带走。】
【这里疯了,请你让飞鹰离开。】
写日记的姑娘,应该已经死了。
她为什么会把飞鹰留在这儿?
飞鹰这样一条对人类很友好,又很忠诚的狗,为什么没有跟她一起赴死?它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人去死?
柳煦正在思考时,房间的门就突然咔哒了一声。
柳煦当场被吓了个灵魂出窍,大骂一声“我草啊!!!”,抓起报纸和手里的日记就要窜到床底下去。
他这一声“我草”太过洪亮,对方也被他吓得一哆嗦,也骂了一声:“我了个草!”
柳煦:“……”
柳煦回过头,就见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参与者三人组。
刚刚骂了句“我了个草”也不是别人,正是邵舫。
邵舫被他吓得不轻,正在门口捂着胸口,一脸惊悚:“你有病!?”
柳煦:“……”
柳煦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邵舫:“你还吓死我了呢!!”
沈安行打量了他们两眼,说:“你们怎么也没被发现?”
“多稀罕了。”邵舫笑了一声,一甩脑袋,十分装逼的道,“你爷爷我过了这么多关斩了这么多将,这点小事算什么!”
跟在他后面的女参与者冷笑了一声。
邵舫:“……你再笑就给我滚出去。”
话是这么说着,邵舫还是本着队友间相亲相爱的原则,把后面的两人领着走进了屋子里来。
柳煦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
那是张被他卷了起来的报纸。
柳煦沉默了片刻,问:“你手里那是报纸?”
邵舫:“是啊,这可是我找到的重大线索。”
他一边说着,一边扬了扬手,嘚瑟似的晃了晃手里卷作一个竖筒状的报纸,说:“我刚刚晃到了团长的房间里去,找到了这个。”
柳煦:“你找到了团长的房间?”
“对。”邵舫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了头,又说,“顺便一提,这两位一起找到了程舞的房间。”
那位女参与者正交叉着双臂站在一旁,听了这话后,她就说:“没错,我和这位大哥特别凑巧的前后脚进了程舞的房间,不过很遗憾,里面什么都没有,一条线索都没找到。我很确定,我俩刚刚在那儿翻了老半天了,就差天花板没翻了。”
“确实什么都没有。”站在她一旁的另一个参与者也无奈一笑,说,“她那儿东西特别少,简直四大皆空,甚至其他没有线索的房间里的东西都比她那儿多。”
柳煦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骗你有什么意思。”
柳煦闻言,沉默了下来。他低了低头,沉思了起来。
“这就很奇怪了。”沈安行转过头来,看向柳煦,说,“照理说,她那么个关键人物,房间里少也该有几条线索的。”
“确实奇怪。”柳煦也皱起眉来,说,“至少不该什么都找不到才对。而且东西很少这一点,让人有点在意。”
邵舫闻言,赶紧附和道:“对吧!我也觉得奇怪!就跟被谁全搬空了似的!”
沈安行没搭理他,转头接着问柳煦:“是那只黑猫吗。”
其余三人:“……?”
柳煦完全无视了他们,点了点头,说:“应该就是它了。”
“……不是,你俩等会儿!”邵舫抬起手来,强硬的插了进去,说,“哪儿来的黑猫??”
柳煦直接把手里的日记本交了过去:“自己看。”
邵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