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的太突然,众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有一直趴在沈安行腿边的飞鹰看到来人,就一下子站了起来,叫了两声,然后就朝她跑了过去。
看起来,它似乎非常高兴。
程舞低了低身,把朝自己扑来的飞鹰抱了起来,顺了顺毛。飞鹰兴奋的在她怀里晃尾巴,看着她的眼睛都发亮。
倒也是,从这本日记里看来,程舞和它的主人关系似乎很好,飞鹰见到她会高兴,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看了她片刻后,邵舫就开口问:“杏月是它的主人?”
“没错。”程舞一边摸着飞鹰,一边低着眸说,“她负责飞鹰和山羊的表演。她的表演仅次于我们团长,是这里的牌面。”
柳煦一怔。
……不是说这里的NPC都是复读机吗,怎么这次她对邵舫的话有反应?
程舞一边说着,一边又抬起头来,轻轻叹了口气后,就慢慢的讲起了所有的事。
她说:“最后演出的那天晚上,小黑确实是疯了。他攻击的人完全没有目的性,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攻击对象。他后来告诉我,在那之前,他就和这里的所有动物沟通过了,那天的袭击,是这里所有动物都同意的事。”
“他说,直到最后也没同意的,只有大黄一个。……啊,大黄是我的那头狮子。”
众人:“……”
大黄这个名字是真的他妈很出戏。
程舞接着往下说:“小黑说,因为我对大黄很好,所以大黄并不想攻击人类。但当然,他没同意,也没反对,只是一直待在我旁边护着我。狮子有野性,但我从小就和大黄一起,它和我有感情。”
“但是,飞鹰是同意的。”程舞说,“边牧是很聪明的。所以它应该自己就想的明白,就算被小黑留了下来,在这儿也不会呆的舒心。”
柳煦明白她在说什么,就问了她一句:“小黑经常去翻你的房间,对吧。”
明明邵舫说的话她回答了,可这次柳煦提出的问题却惨遭她无视。程舞理都不理他,接着把话说了下去,道:“飞鹰也明白,其他的动物一定都会答应小黑,以它自己的力量,根本改变不了事情的走向。”
柳煦:“……”
行吧,不理我。
柳煦无奈,只能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听程舞把话说了下去。
她轻轻说:“所以,是飞鹰把杏月赶跑的。”
众人:“……?”
它把主人赶跑了?
“那天晚上,杏月想带着飞鹰跑,但是飞鹰反咬了她一口。”程舞说,“飞鹰也跟发了疯似的,朝她狂叫,就这样,把她赶跑了。”
“杏月被其他人直接带走跑掉了。我以为她不会回来了,可我做梦都没想到,她居然穿过密道,回来了。”
“她说,她知道飞鹰不会背叛她的,它是为了她才咬了她一口的。所以,她要回来带它离开,也要把我救出去。”
“她说,小黑已经彻底疯了,如果他真的是为了我好,想实现我的愿望的话,就不该做这些会让我害怕的事情。”
“她去拿了那个摆在休息室里的猎枪,然后找到了已经变成了熊的小黑。”
“她打算再杀它一次。当然,她失败了。”
“别说杀死了,小黑根本安然无恙。”
“他让杏月手上的猎枪当场炸掉了,还把她移出了马戏团外。……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杏月了。”
“小黑说,他是让她离开了,永远别再回来这里。因为她对他也有恩,所以他才没有下杀手。”
程舞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向了飞鹰。
边牧确实是个很聪明的物种。它听到了自己主人的名字,就背起了耳朵,可怜兮兮的看着程舞,呜呜嘤嘤了两声。
程舞垂了垂眸,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杏月没有死,她一定死心了。在小黑下手之前,飞鹰为了让她永远别再回来涉险,又在她腿上咬了一口。”
“它一直对这件事很内疚,也一直都想再见杏月一面。”
“但是它也明白,杏月不回来才最好。”
程舞说。
众人沉默了很久。
很久之后,容悦就开口打破了沉默,说:“你觉得她会放着这条狗在这里不管?”
程舞没回答。
邵舫托腮看了她一会儿之后,也跟着开了口,说:“那你想没想过要把这里烧掉?你也早就看过这本日记了吧?”
程舞手上的动作一顿。
这话似乎有用了,程舞抿了抿嘴,又把头低得更低了。
沉默了很久后,她才颤着声音说:“我不知道。”
“……”
“我真的不知道。”
她喃喃着说:“小黑……也只是在复仇而已。”
“我有什么资格把这里烧掉?”
说完这话后,她就又仰起头来,长出了一口气,把飞鹰放到了地上,又说:“总而言之,这里的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不要再看那些东西了,趁早从密道里出去,这儿的一切都用不着你们管。”
说完这话后,她就转过头,走出了门,疾如西风的离开了。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
“她——是这么说的。”邵舫幽幽道,“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烧?”
“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柳煦扶了扶眼镜,问邵舫道,“不是说这里的NPC都是复读机吗,为什么刚刚问她问题的时候,她会有反应?而且为什么有的话有回应,有的话就没有?”
“这个啊,这个很正常啊。”邵舫说,“你说你刚过了一个地狱,不太清楚也正常。这里的NPC确实大部分都是复读机,但找到了线索之后,他们就拥有了能够抽取你话里的关键词的能力,也能根据这些关键词做出相对应的回答。不过当然,他会说的话也不会脱离一个事先就被固定好的范畴。”
“……那如果没说出关键词的话岂不是很惨。”
“那就是造化有问题了。”邵舫笑着说,“一般都能问得到的,他要是不回答,就把想得到的问题都问一遍,总有一个能卡的上。”
柳煦:“……有点道理。”
“总而言之,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办。”容悦说,“如果要烧的话,工具已经给我们备好了,这么多烛台呢。但问题是……”
柳煦明白:“烧了之后,我们怎么跑。”
“没错啊,这日记里说把这里全部烧掉,那肯定是要把整个马戏团都给烧了啊,我们总不能把自己也活活烧死。”邵舫也叹了口气,说道,“那个密道已经被钉死了,跑不出去,如果要从门口跑出去的话,又一定得经过休息室才行……而且,如果烧起来之后没一会儿就被发现了的话,会被扑灭的可能性也很大。”
“我们要烧的话,也只能在这个走廊里烧,关押室里全是水泥,烧不起来的。”冯水也接着说,“而且,再那边就是休息室了,很有可能会马上就被发现起火了……”
“也就是说。”沈安行没什么表情的总结了一下,道,“我们要找一个那些动物不会发现的时间段,还要给自己找一条后路跑出去。”
五人都沉默了。
这难度有点太大了。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惨叫,从走廊最深处的关押室里传了出来。
随着这一声惨叫,还有其他参与者被吓得尖叫起来。
五人纷纷被吓得一激灵。
惨叫声含混不清又不绝于耳,听起来十分凄惨,像是在被强硬的掰开了嘴。
五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从床上站起了身,纷纷轻手轻脚的往门口那边走了走,把耳朵都贴到了门上,想听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安行不想让别人碰到柳煦,就拉着他站在了门边上听,还为了不让别人碰到他,搂住了他一边的肩膀。
关押室里的惨叫声和尖叫声混在一起,时高时低,偶尔还掺杂着一些求饶声。但惨叫声和其他心理素质不太过关的人被吓得尖叫起来的尖叫声更响,那些求饶声很快就被湮没在了这些叫声之中,显得尤其微不足道。
容悦把声音压得极低,皱起眉来,小声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被黑熊搞了吧?”邵舫好像早已习以为常了似的,说,“留在那个地方,当然很危险啦。”
邵舫这边话音刚落,沈安行就感觉自己的裤腿被什么东西给扒上了。
沈安行回过头,就见扒着他裤腿的是飞鹰。
飞鹰扒着他的裤腿,眼巴巴的看着他,嘴里还叼着一张纸。
沈安行一怔,拉了一下柳煦。
柳煦也跟着回过头来。
他俩这么一动,其他三个人也都注意到了。
五个人纷纷回过头来,就见飞鹰正扒着沈安行的裤腿,眼巴巴的看着他。
邵舫:“……行哥,它还真喜欢你啊。五个人的腿摆在这儿,它就盯着你扒。之前也是,大家都坐在床上,它也就往你那边躺。”
“他一向都很受动物欢迎,我们学校里的流浪猫也天天往他身上挂。”
柳煦一边说着,一边低下身去,把飞鹰嘴里叼着的一张纸拿了出来。
这么一拿出来,他就愣了。
飞鹰叼来的,是一张日历。
……它把日历叼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