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五月份的日历,它纸张微微泛黄,边角起皱发黑,看起来很旧了,想来,应该还是出事那时候的日历。大概出事之后就没有人再有心思去管它,所以就这么放着了。
日历最上方的撕痕还很新,一看就是飞鹰刚撕下来的。
五人都蹲了下来,一看是张日历,又纷纷奇怪了起来。
“它把日历撕下来干什么?”邵舫说,“这是重要线索?还是重要道具?”
“应该不是道具,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日历而已。”
柳煦一边说着,一边把它翻了过来,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审视了一遍。虽然它挺旧的了,但上面什么也没写,空空白白又干干净净。
柳煦就又说:“上面什么都没写,应该也不是线索才对。”
柳煦说着说着,飞鹰就突然走了过来,然后,一爪子就按在了日历上面。
柳煦抬头去看,就见飞鹰虽然爪子按着,但却正仰头看着沈安行。它两只耳朵一动一动,眼神十分平静,好像是在等着他们发现些什么。
冯水看得一头雾水:“它什么意思??”
柳煦低下头,看向了飞鹰爪子按着的那个地方。
日历上的字太挤,飞鹰这么一按爪子,就一下子按了好几个数。
从20号到22号,全在它的爪子下面。
沈安行见状,就转过头对柳煦说:“它应该是想用这个,告诉我们什么。”
容悦问:“那它想说什么?”
“不知道。”
沈安行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转过头,习惯性的看向了柳煦。
柳煦正低头看着日历。他低着头,看着飞鹰用爪子按住的那一片,皱着眉沉思了片刻后,就伸手把手机从兜里拿了出来,按亮了屏幕。
现在是15:31分。
这里的时间会随着地狱里的时间而发生变化。柳煦之前只留意过“时间”,没怎么注意过“日期”,这次,他就留了个心眼,仔细往下一看。
果不其然,日期也发生了变化。
现在,外面应该是12月18号,但现在却变成了3月20号。
“20”这个数字,正是飞鹰用爪子按住的那三个数字之一。
“这里现在是20号。”柳煦把手机收了起来,转头对其他人道,“也就是说,它可能是想说,算上今天,在之后的三天里,会发生些什么。”
飞鹰听到他说这话,就立刻仰起头来叫了一声,还伸出了舌头来,眼睛里都跟着泛起了光。
“握草,好像就是你说的这样。”邵舫一惊,忙道,“就是这个方向!然后呢然后呢!?”
“……”柳煦嘴角微微一抽,有点尴尬的捂了捂嘴,闷声道,“说得对,然后呢。”
邵舫:“……你就只想得到这点儿啊?”
沈安行横了他一眼:“你连这点儿都想不到呢,说他干什么?”
邵舫:“……”
容悦听他说完之后,就也低头看起了日历。这么沉吟了片刻后,她就也说:“我觉得啊,不一定是三天,它可能只是想说这三天里的某一天,但是爪子太大,才一下子拍上了三个日子。”
她这话说完,飞鹰就又叫了一声,高兴得尾巴直晃。
她也说对了。
冯水就转头问:“那它想说的是哪一天?”
“这还不简单。”柳煦扶了扶眼镜,说,“一个一个问就好了啊,它又不傻。”
“……”
说问就问。柳煦清了清嗓子,道:“20。”
飞鹰没反应。
“21。”
飞鹰又叫了一声,晃了晃尾巴。
众人了然——21号,会发生些什么。
这是飞鹰传递给他们的信息。
“但问题是,到底会发生些什么?”冯水说,“21号就是明天了啊。”
众人又困惑了起来。
容悦猜测:“黑猫会处刑那个团长?”
飞鹰没反应。
“黑熊会把所有参与者都杀了?”
飞鹰还是没反应。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猜了好几个,但每个都没在点上。到了最后,飞鹰似乎是无语了,它一甩脑袋,离开了。然后,它就把放在床上的玩具叼了过来,又回到了众人的面前。
邵舫见此,就无奈笑了一声,说:“唉,说到底还是狗,还是喜欢玩玩具。”
其他两个人也都这么想,没怎么再去看它,都低着头,思考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
只有柳煦还在看着它。飞鹰叼起那个玩具来,然后高高抛向空中,接着,它就跳了起来,在半空中咬住了玩具,漂亮的落到了地上。
它还叼着玩具站了起来,朝着他们并着前爪,拜年似的拜了起来。
柳煦盯着它看了片刻,突然间心神电转,他马上就猛的一拍腿,喊道:“明天有演出!!”
飞鹰立刻高声叫了一声。
这个答案对了。
“演出?”冯水一愣,“动物的马戏表演?”
飞鹰又叫了一声,他说的也对了。
冯水有点不明白:“它告诉我们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们刚刚在说烧掉这里的事啊。”容悦倒是明白得快,她说,“明天有这些动物的马戏表演,它们肯定每个都要上场,这么一来,后台就空了。到时候休息室里谁都不在,那个时候,就是我们把这里烧掉的大好时机。”
“……它居然是要告诉我们这个?”冯水还是有点吃惊,说,“它也想让我们把这里烧掉?”
飞鹰听懂了冯水说的话,它低了低头,很委屈似的呜呜嘤嘤了两声。
“这么看来,可能它主人想的另一个方法是对的。”沈安行转头对柳煦说,“它不论有多聪明,都不可能看得懂人类的文字,也就是说,它应该是从动物的角度知道了这件事——只有烧了这里,才能结束这一切。不过可能,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杏月”已经被赶出去了。”
“是啊,所以它才没来得及把这件事告诉主人。毕竟它是条忠诚的狗,如果一早就知道还有这种解决方法的话,一定会说的。”
柳煦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叹了一声,又问飞鹰道:“你想让我们把这里烧掉吗?”
飞鹰仰起头,大声的吠了一声。
这是掷地有声的回答。
柳煦就笑了一声,道:“好,明天就烧了它。”
飞鹰听了这话,眼睛里顿时放起了光,乐得伸出了舌头,看起来像是咧嘴在笑。
“喂,话别说的那么容易啊。”
容悦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按了按他的肩膀。
沈安行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他很不高兴的一皱眉,啧了一声,伸手轻轻拍开容悦的手,不动声色的搂住了柳煦,把他往自己怀里搂了过来,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
容悦手上一冰:“……”
柳煦就这么掉到了沈安行冰凉的怀抱里,他一时无言,偏了偏头之后,就见到沈安行正很不高兴的看着容悦。
哦豁,醋了。
柳煦一时哭笑不得——沈安行果然还是没变,谁碰一下柳煦动一下他,沈安行都会看在眼里,脸上也会写满“我不高兴”。
沈安行以前就这样。他那时候日子过得不好,被他爸打的惯了,习惯什么都闷声忍着。所以他不会发脾气,只会自己偷偷生闷气。以前他们两个话还没说开只是同学关系的时候,沈安行就算吃了当头一口大醋也不好说出口,就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满脸怨念的盯着柳煦看,气的直咬手。
要死的是柳煦还是个交际花,班里经常有人来跟他说话,还一言不合就会拍拍他肩膀。
这很正常,问题是沈安行他安全感严重缺失,如果他有一块饼干的话,就算是别人只多看了它两眼,沈安行都会觉得他对自己的饼干有心思。
所以那个时候,沈安行很爱吃醋,一言不合就会干下一大瓶子去,柳煦也经常能看到他那双肤色冷白的手上有好深一排牙印。
柳煦当时还傻不愣登的问他:“手怎么了?”
沈安行就很生气的瞪他一眼:“狗咬的!”
柳煦莫名其妙被他瞪了一眼,就茫然的眨了眨眼,然后就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开始反省起了自己近些日子来所有的所作所为。
但他什么都没做。
他也确实什么都没做,是沈安行心思太敏感。在柳煦的事情上,沈安行风声鹤唳又草木皆兵,生怕他会被谁抢了去。
但他又没有去抢夺的勇气,他知道自己是活在泥沟里的老鼠,是上不了台面的废物,没有资格去抢。
可他那年明明才十七岁啊,那是个正该狂的年纪,是个该争该抢该拥有的年纪。
可沈安行不是。他那年十七岁,什么都没有,也不敢有。
另一边,容悦被拍开了手,一时有些尴尬,都忘了要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沈安行开了口,把这个尴尬的场子往回挽了挽。
但他挽得很不高兴:“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别动手动脚的。”
“……”
容悦抽了抽嘴角,说:“现在把这儿烧了是没什么问题了,但是最核心的问题还没解决啊,我们怎么跑?难道把自己也跟着烧死在这儿?”
“是哦。”冯水也摸了摸下巴,说,“如果他们要表演的话,我们就不能从正门口大摇大摆的出去了,密道也在那边被钉死了,这要怎么跑?”
柳煦正被迫靠在沈安行怀里,沈安行怀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凉,凉的柳煦感觉脑袋都被冰山地狱守夜人身上的冰气冰的清醒了不少。
他感觉周遭凉快得像在吹夜风,也不知怎么,一瞬间就心神电转的想明白了。
他就在沈安行怀里轻飘飘道:“不是有那个猎枪吗,我记得现在它也还在休息室摆着啊,拿它把密道崩开不就得了?”
“………………”
周遭一片沉默。
沉默良久之后,邵舫就第一个给他比了大拇指:“煦爷,你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