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跑也分年级比,没过一会儿,高一的就被叫过去集合,随着一声枪响,开跑了。
七中操场大得夸张,一圈跑道就500米,只要跑两圈下来就可以。
高一一开跑,四周的吵嚷声就低下来了不少。
高二的在一边看热闹,还有一些特地跑来长跑线这边的高一学生开始声嘶力竭地喊起了加油。
等高一跑完,成绩也都登记好了之后,高二就上场了。
柳煦跟一群人挥手拜拜,临走时又拍了下沈安行,叮嘱了他一句“好好看着我”之后,就上了跑道。
沈安行从头到尾没吭声。柳煦临走时,他也没像其他人那样跟他大声地打招呼叫他加油,只伸手挥了挥,一句话没说地跟他再见。
柳煦倒不在意沈安行微妙的冷淡态度,朝着他嘿嘿一笑后,连蹦带跳地走了。
柳煦走后,沈安行就看到孙城也从对面的观众席上跳了下来,上了跑道,站在了长跑线上,和柳煦之间隔了两个人,也隔了两条跑道。
宁乔倒记得沈安行在意什么,看到此情此景之后,他就走到了沈安行旁边,对他说:“你看嘛,这还隔了两个人呢,煦哥不会被怎么样的。”
沈安行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又轻轻皱了皱眉。
他还是觉得孙城没安好心。
四周的人喊着加油,声音此起彼伏,一声连着一声。
七中一个年级六个班,每个班一个人。六个人上了跑道,各自准备就绪后,又一声枪声响起。
跑道上的六个人随之跑了出去。一千米长跑毕竟不是五十米,上来就冲纯属作死行为,为了保存体力留到最后冲刺,一开始时,每一个人跑得都不是很快。
与此同时,像是被起跑的枪声点燃了一般,四周的加油打气声一下子激昂了起来。
沈安行却一声都不喊,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他面上冷淡至极,也不开口给柳煦加油打气,但眼睛从始至终都没从柳煦身上离开过。
沈安行把一只手搁在额头上,以此来挡掉一些刺眼的阳光,也好看清柳煦的身影。
柳煦暂时落后,孙城跟他隔着两条跑道,两人一前一后地跑着。
看起来很和平。
沈安行紧皱着眉。
柳煦很快跑完了一圈过来。他倒是个精力旺盛的,刚跑过了弯道,离长跑线一近,他就扬起了手,朝沈安行挥起了手。
他笑得灿然,有点气喘吁吁,脸边还淌着几滴汗珠,是最青春的模样。
沈安行又被笑得心中一动,嘴角一抽,连忙把这些心动往心底里压,让这该死又恶心的鼓动赶紧安静下来。
而他旁边,他们班的人见柳煦跑过来,给他加油打气催他跑快点的声音就高了起来。
贺高寒平时看起来挺佛,但一到这种事关班级荣誉的事儿上,他就会变成一个火药桶,随时随地都能炸给人看。
眼下,他一看柳煦居然还有心朝人挥手,当场就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儿去。
贺高寒朝他扯着嗓子喊:“别挥了!!你他吗还有劲儿挥手呢!?你都第三了!!孙城那傻逼都跑你前面去了!!追啊!你追啊!!你他奶奶的能不能追上去啊!?!揍他啊!!追他!!上去踹他屁股!!”
沈安行:“……”
……为什么后面会变成揍人啊。
沈安行无语地转了转头,就看到宁乔在炸毛的贺高寒旁边笑容满面,很佛地朝着柳煦挥手:“老柳,加油——”
“柳煦!!”
沈安行又听到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
沈安行一怔,又循声看去,就见蔚晴这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大家闺秀竟然也朝柳煦大喊起来:“加油呀!!!”
沈安行怔住了。
柳煦也显然愣了一下,然后,他就朝着蔚晴一笑,又看向沈安行,朝他眨了下眼睛,收起了手,跑过了长跑线,开始了第二圈。
蔚晴却还喊得意犹未尽,她又转过头,朝着已经跑走的柳煦又喊了一声:“加油!!!”
柳煦没回头,只伸长手挥了挥,示意自己有听到。
沈安行看了看跑远的柳煦,又看了看蔚晴。
蔚晴喊完之后,直起了身,脸上一片通红,紧抿着嘴,看起来很是紧张。
沈安行心里猛地漏了一拍,又听到一道声音在耳边说,完了。
他忽然感觉到柳煦一下子就离他远了。
柳煦一走,宁乔和贺高寒就转头朝向蔚晴,起哄似的嘘了起来。
“可以啊晴姐,”宁乔说,“没想到这么主动啊,牛逼!”
贺高寒也给她比了大拇指:“蔚晴,你是这个啊!”
几个人闹闹哄哄地开始起哄,蔚晴被闹得脸上更红了,眼眸也闪烁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起来。
她低下头来,有些无措地搓起了双手。
戚楚秋看得想笑,也看不过去她被两个大男人这样起哄,就走了过去,挡在她面前,道:“行啦,你们管她呢,这不挺好的吗?”
“也没人说不好啊?”贺高寒摸了摸下巴,笑道,“看这样,是不是下个月我们就能吃喜糖了啊?”
“对啊对啊。”宁乔也有样学样,学着贺高寒摸了摸下巴,笑嘻嘻地说,“煦哥那样,说不定很好追呢?”
沈安行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没说什么,只转了转头。
柳煦已经跑过去一段距离了。
沈安行看着他一直往前跑,听着耳边的闹闹哄哄,忽然感觉自己再也抓不到柳煦了。
他要走了。
他要去喜欢他要喜欢的姑娘了。
沈安行有些怅然若失地想。
周围一片吵闹,沈安行却听到自己的心里很安静。
那是一片空空荡荡的安静,是身前身后都空无一物的安静。
他在最热闹的地方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沈安行低下头。
……有什么可难过的。
他紧抿起嘴来,对自己说。
有什么可难过的……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吗。
他这样对自己说着,可难过与不甘却仍然疯了似的从心里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在心中叫嚣着翻涌。
沈安行感受到了。他感受到自己想去占有那束光,想将它留在身边,想把它留在怀里。
他真的不想让它走,也真的害怕它会走。
他怕怕光走了后,黑暗会再一次来临。
……别想了。
沈安行感受到自己正在越陷越深,连忙紧抿住嘴,压住心中的恐惧不安与难过不甘,对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说,别想了,又不是没见过。
对……又不是没见过。
这么多年,不也活过来了吗。
……柳煦为什么要去喜欢别的女孩子啊。他也很喜欢柳煦啊,凭什么要让给别的女孩子……
……
算了。
他喜欢有什么用。
柳煦又不可能和他这大男生谈恋爱……恶心死了。
“——来了来了!”
“最后冲刺了最后冲刺了!!”
“煦哥加油!!”
“老大!!老大别让他们超了!!”
“孙城!!!赢了我们请你吃冰棍!!快冲!!!冲冲冲啊啊啊啊啊!!!”
“柳煦快跑!!冲上去!!揍他们啊草!!!”
四周突然高昂起来的加油打气声把沈安行吓得一哆嗦,也一下子就把他从越陷越深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沈安行一抬头,才看到比赛竟然已经接近了重点,前三都已经跑过了弯道,进入了最终冲刺。
孙城跑在第一名,他紧皱着眉,满头大汗。
柳煦还是第三,但三个人之间距离极近,谁冲刺时反超谁都有可能。
光是看着都令人紧张。
柳煦跑得气喘吁吁,脸上都是汗。
但他好像一点儿不觉得累,脸上还带着笑。一过了弯道,他就卯足了劲儿往前冲去,很快就反超了第二。
柳煦跑得很快,他在往长跑线这边冲过来,也在冲向沈安行。
眼看着他就要反超第一名。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也离终点越来越近。
空气都变得焦灼紧张了起来,这一幕直接把全场都点燃,没人还能冷静地在原地加油打气。每个人都站了起来,尖叫着呐喊着,声音近乎撕裂。
沈安行撇了撇嘴,感觉自己和其他人是如此格格不入。
柳煦很快追了上去,跑到了孙城旁边,慢慢地就超过了他——他成功反超了第一名。
周围的呐喊尖叫声在那一瞬间变得震耳欲聋起来。
沈安行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被震掉了,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抬手捂住了一边耳朵——
可他还没来得及把手覆在耳朵上,就看到孙城表情突然一扭曲,随后,他就伸出手,一把拽住了要往前跑的柳煦。
全场一怔。
沈安行也一愣。
孙城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又抬起脚,狠狠把他往外一踹。
柳煦根本来不及反应,当即被一脚踹了出去,摔到了地上,狼狈地滚了好几圈。
全场登时一片寂静。
在后面跑的第三名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了,停了下来,气喘吁吁难以置信地看着孙城。
孙城也停了下来。
他喘着气,阴沉着脸色,表情极为恐怖。
全场死寂了片刻。
年级第二居然在运动会上,当着所有老师,甚至当着校长的面,把年级第一给踹飞了——这事儿实在太魔幻了。
沈安行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连忙大喊了一声“柳煦”,然后挤过人群,跑了过去。
他这一喊,才把这里的所有人给喊回过了神来。
贺高寒“我操”了一声,也赶紧跟着跑了过去,查看情况。
观众席上的人也哗啦啦地全都围了过去。
沈安行是第一个到他跟前去的。
后来的事情,沈安行有点记不太清了。
他只记得柳煦当时疼得都爬不起来,滚了一身尘土,胳膊上擦破了好多皮,有一大块擦伤得最严重,当时在洇洇往外淌血。
柳煦当时喘气喘个不停,又伤得浑身都疼,就紧咬着牙忍着。
他记得周围很吵,每个人都慌了,四周又炸开了锅,一群人叽叽喳喳地,沈安行却连一个字儿都听不清。
他看着柳煦,脑子里嗡嗡的响,一片空白,忽然觉得有点呼吸不上来了。
再后来,他就听到孙城沉着声音,说:“活该。”
沈安行转过头,回头看向孙城。
他身后恰好站着一个宁乔。
宁乔后来和他说,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沈安行那个眼神。
他说,他当时真的毫不怀疑,沈安行想杀人。
但沈安行却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摆了什么表情,他只记得孙城说——
“谁他妈让你跑到我前面来的,你真以为自己很厉害是不是……你不就是成绩好点吗,不都是抄来的吗!?你以为你真比我强啊!?真他妈有病,我不跟你摆明了说你自己就没点眼力见吗,就你还想跑到我前面——”
孙城没能接着往下说。
他话说到这儿,沈安行就站起来了。
他站起来,朝着孙城走过去,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撸起了袖子。
贺高寒见状不妙,拉了他一把,喊了他一声行哥,但沈安行没搭理,还伸手一推,把他推得往后一踉跄。
沈安行沉默着,疾如西风地走到了孙城跟前,握紧了拳头,扬手一拳把年级第二的脸上揍开了花。
再往后的事情,沈安行就记不太清了。
他那时候真的气得要炸了。人在极端盛怒之下做出的事,很难记得很清楚,只能模模糊糊地记个大概。
沈安行就只记得他当时揪着孙城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脸上身上全揍了。
后来听人说,他那个时候真的揍得特别狠,他们班的人被吓死了,孙城他们班的人也被吓死了。
两个班的人都炸了,旁边的人也赶紧去拉他,可偏偏谁都拉不动他。
谁叫他都没用,沈安行一声也不吭。
他嘴上老实,手上却疯,一言不发地一直揍人,揍得拳拳到肉——
再然后,沈安行和孙城就被请到了附近的办公室里。
两人身上都挂彩无数,一看就是经历了一番血战。在去办公室之前,还都去医务室处理了一下伤。
沈安行是真的揍得特别狠,孙城被他揍得半边脸都肿了起来,鼻子青肿流血不停,身上也大大小小的全是伤,在医务室里呆了小半个小时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他嘴角边还红肿着,看那样子,估计一个礼拜以里别想吃饭。
沈安行倒是没怎么样,随便处理了一下就出来了。
俩人处理好伤之后,就站在了办公室里。
“挺可以啊。”老李幽幽道,“我真没看出来啊,沈安行,你怎么的,你是嫌咱们班最近纪律分太好了是吗,非得打个人减点分给宁乔助助兴?”
沈安行:“……”
沈安行撇了撇嘴,往旁边侧了侧头。
“——跟他妈条疯狗似的。”
沈安行完完整整地把老李当年的话复述了出来,道:“半个班都拉不住,你怎么不去拆迁队呢,你属哈士奇的啊?”
“噗。”
柳煦笑了一声,道:“他真那么说的?”
“嗯。”
沈安行躺在柳煦腿上,闭着左眼,声音蔫蔫道:“孙城他们班的班主任也在,他得骂骂我给人家班主任点面子,他也不容易,人情世故挺烦的。”
他们已经回了家,柳煦把沈安行安置到床上,让他躺在自己腿上歇着。
沈安行躺在他腿上,黏黏就跑过来躺在他腿边,呼噜噜地刷起了存在感。
柳煦一手撸猫,一手轻轻拍着沈安行,又道:“我记得老李后来还帮你了吧,他知道后面会请家长,先一步叫我赶紧把我姐叫过去,费了好大力气帮你圆过去了,你爸就没过去。”
“对。”
沈安行应了一声。
老李那个时候是帮了他很多,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柳婉。
他也记不太清当年的详细情形了,只记得孙城冷静下来之后也发觉自己刚刚是做了件多蠢的事,吓得站在办公室里脸白了好久,红肿着的嘴角都抽抽,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紧张的。
他妈也是个明事理的,一进来就是张气得表情扭曲的脸,看她那样,像是恨不得当场把儿子胖揍一顿。
柳婉是后来来的。她倒真是个狠人,一进屋就把沈安行护在了身后,开始舌战群儒,上场没五分钟就把孙城给说哭了。
也多亏了她和老李,沈安行才没有请家长,安安全全地“活”了过来。
最后的结果,是他和孙城第二天交上去了三千字检讨,然后第二周的课间操时间上主席台全校通报批评,通报批评的报告也被打印出来了好几份,贴满了全校各处,两个礼拜之后才撤下来。
但运动会那一天,老李最后却把沈安行单独留了下来。
沈安行现在都记得老李当时的那番语重心长的话。
把所有人都送走之后,老李就只把他留在了办公室里,对他说:“我理解你激动,你现在年轻,像你这个年纪,到这种关头上不激动才不正常。也不是坏事,正是因为你看重对方,那个时候才会激动,你们两个关系好嘛,很正常。”
“但是,激动不能成为你冲动的原因。人一旦冲动了,百分之八十就会坏事。你看今天,孙城把柳煦踹了,你生气了,冲动了,把他给打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打完之后?打完之后要是请家长了,你难道真的要把你爸叫过来?这个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呀?”
老李一边说着,一边朝他笑了两声,又拿起桌上的水杯来,一边朝里吹了口气,一边又接着说:“所以,我希望你能找一个能保住自己,又能出这口气的方法。”
“你得冷静一点,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柳煦也肯定希望你能好好的,是不是?”
老李说:“虽然说起来很残酷,但是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家长在背后撑腰,有了什么事,也都会先找对方的家长。你家里的情况……我不说你自己也知道,所以你在干什么事儿之前,必须先考虑后果。你得比别人考虑得更多,这没办法。”
“而且说实在的,不是我说你,你今天这架其实打得挺没必要。”
“因为人和人的关系其实很简单,有的人你有多看重对方,对方就有多看重你。有的人根本不在乎你,你怎么付出都没有用。”
“所以其实无论哪种,你都没有必要为了对方铤而走险去打架。前者会更担心你,后者根本不在乎你打不打架受没受伤。”
“说了这么多,老师就是想说,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冷静点,选一种能不让自己受伤的方式去解决——说句实话,往往这种方式比打一架更有效,也能更气人。”
沈安行那时候听得半懂未懂,但中心思想确实是懂了。
他那时也知道自己打架确实是有点冲动,要不是有老李和柳煦,估计现在他就被他爸按在外面揍死了。
沈安行就抿了抿嘴,蔫蔫道:“知道了。”
“知道就好。”老李说,“以后跟柳煦好好的啊,把眼睛擦亮点,别整天自己把自己眼睛捂上,你跟自己又没仇。”
沈安行当时没听明白,就愣了一下,歪了歪脑袋,茫然地“啊?”了一声。
老李是个人精,他什么都看得明白。
可偏偏沈安行本人看得最不明白,也没能理解老李话里的意思。
老李却不打算要跟他往下说了,教育也教育完了,他就笑了声,挥了挥手,赶沈安行走。
老师让他走,沈安行就走了。
沈安行想不明白老李最后的话,后来挎着书包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轻皱着眉思索了一路,还是没明白。
那时候天都要黑了,天边剩下最后一点还没来得及被夜色侵蚀的黄昏。
沈安行身上的衣服都在和孙城的战斗里被抓变形了,整整大了一圈,从肩头上滑落了一半下来。
沈安行并不在意,他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走到一半,手机就突然在兜里震动起来。
沈安行拿出来一看,见是柳煦给他打的电话。
沈安行接了起来。
电话一接起来,柳煦就在电话另一头着急开口:“喂?沈安行?你怎么样啊?”
“……”
被一个伤者率先关切安危实在是件很奇妙的事,沈安行默了一下后,才说:“我能有什么事。”
柳煦啧了声,道:“你都打成那样了,看着就不像没事……你没事儿吧,现在在哪儿啊?”
“路上。”沈安行说,“回宿舍的路上。”
“哦哦。”柳煦应了声,又说,“你没什么大事吧?没事的话你能来趟医务室吗?我脚扭到了,要回家。”
“……?”
沈安行心里有了点预感,忍不住眉角一抽,道:“你脚扭到了……跟你把我叫过去,有什么关系吗?”
“有啊,我脚扭到了,走不了了嘛,我姐又背不动我,你也见过了,她很娇弱的。”柳煦说,“没办法,你来背我。”
沈安行:“…………”
沈安行确实见到了他姐姐,但是他姐在办公室里舌战群儒,活活把孙城一个大男生活活给骂哭了——沈安行是一点儿看不出来她娇弱。
但是柳煦这么说,沈安行也不好多说他姐姐,只好撇了撇嘴,问:“贺高寒呢,他不是也在医务室吗,让他背你不行吗?”
柳煦一句话断绝了沈安行所有念想:“你管他呢,我就要你背我回家。门口有车,你背我去门口嘛,行哥。”
沈安行:“…………”
沈安行撇了撇嘴,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
“知道了。”他无精打采地应了句,“现在就去,等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