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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是谁在吞没谁也奈何(7)

善男信童 康塞日记 2745 2024-09-06 10:33:12

“阿寅,不要睡,醒一醒……”

——阿寅,我为什么不可以爱你?

“阿寅,你要是没死就讲句话,动动手指也好啊。”

——不许再欺骗隐瞒我,不要想拿我当情人处置,也不要想从我身边逃走。其他的,只要你想要,我都给你。

“阿寅,睁开眼看看我,求你……”

——沈宝寅,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么?我是你的爱人,还是也是颗棋?你那么恨我妈,她唯一的儿子也被你收服,你看着我为你殚精竭虑,为你目眩神迷,你是不是很得意?

“阿寅,同你吵那么多次架,从未有一次发自真心,惹你流那么多次眼泪,我现在一一同你道歉,你醒一醒,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不还手。”

——阿寅,谁会不自私,自私才能过得好,我想要阿寅过好日子。……

沈宝寅没有料到自己昏迷,还以为是在做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遥遥传来丰霆声音,一句一句,怨恨,誓言,嗔怒,痴爱,全是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深陷其中,被浓烈的喜怒哀乐包裹,心脏像被人拧毛巾似的拧了一把,酸涨不可自抑,眼尾无意识地氤氲出痛苦的眼泪,认为是看到人生走马灯。

渐渐的,耳畔也响起说话声,棉线似的,又长又密,絮絮地在他耳边念。

两股声音在他脑海同耳边打架,催促着,生生把他从迷茫的昏睡中叫醒。

艰难地睁开眼,湿润的睫毛颤抖两下,沈宝寅花两秒钟明白了此刻自己的处境。

他此刻正趴在一截长满青苔水草的浮木上,不太像自然断裂的树木,更像是谁家的门板,这段木头不太长,大约一米多长,半米多宽,恰好够托住他一个人。

在他耳边吵嚷的那个人也叫他看清楚了,他在梦里听到丰霆的声音,睁开眼,真的就看见了丰霆。

丰霆是很英俊严谨的一个人,沈宝寅从没见他如此狼狈。头发凌乱湿润地贴在额头上,似乎还挂了几根草,嘴唇冻得青白,上身只穿了件皱巴巴的衬衣,与他隔着这截死木,几乎是整个人浸在水里,只有头颅和肩膀露出水面。

丰霆的两只手从浮木上越过,紧紧抓着他的上臂,大概是为了防止晕厥的他脱力从木板上滑下去。

默然无语的,沈宝寅涌出了热泪。

这么几天来,他被绑架,被羞辱,被打骂,被人拿着枪抵在身后,他都没有想哭,那些泪水,都是受到生理性的刺激,挨了打,疼,可不就要落泪么,不是他自己愿意流。

可现在,那泪珠子就像宠物见到了主人似的,一遇到丰霆,情不自禁就落了下来。

委屈,挂念,害怕。

眼泪几乎在他脸上淌成了河。

沈宝寅只能勉强睁一睁眼,黑色的长睫挡着,同闭着眼睛也没什么区别,丰霆的头抵在他的肩上,呼呼地喘着粗气,托举着两个人的重量,同无垠的大海角力,他一定累极了,所以一直未发现,他殷切呼唤的人,此刻真的被他从阴曹地府喊回了魂儿。

沈宝寅不愿再叫他痛彻心扉,以为自己真的死了,一秒钟的痛苦也不愿意要他受了。于是勉强张开口,费尽力气,喘了口气。

他的肺里大概是进了水,一张嘴,空气滤进双肺,立即刺激得胸口隐隐作痛。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咳嗽了起来。

在他看来,倒是用尽了他的力气,然而落在丰霆耳朵里,只是微弱的动静罢了,小猫儿叫似的。

然而那也够了。

丰霆倏然抬起了头,一双疲惫的眼,通红地把沈宝寅瞧住。

他的嘴唇颤抖着,生怕是错觉,生怕一抬头,沈宝寅还是那样,无知无觉,脸色苍白地伏在肮脏的门板上。

但沈宝寅真的醒了,单薄的眼皮,微微眨动着,那双乌黑秀媚的双眼,正辛苦望着他。

“阿寅。”丰霆确实是很累,累得连个欣喜的表情也挤不出来,只叫了他一声,又问:“你衣服上有血,可是我现在没办法检查你的身体,你是哪里受了伤?”

沈宝寅蚊子叫似的答应了一声,摇摇头,说:“子弹擦了一下,没什么。”

丰霆缓慢地点了下头,不再开口。

他又继续和喘着粗气的沈宝寅傻傻对视着,瞧不够似的,两个人,你望着我,我也望着你,隔着一块无生命的朽木,和起伏的海水。

本来活不下去的,好像焕发了新芽,好像恒久冰冷下去的,此刻也滚烫了起来。

终于能好好喘几口气了,沈宝寅只觉得自己有无数疑问需要丰霆解答。

他问:“丰霆,你也来救我了,可是我只听到他们打电话给我小姨,你怎么知道我被绑架,是我小姨告诉你?”

丰霆摇头:“你去洗手间一直没出来,厂房里也没看见你,韦奇就联系了我。”

他有问必答,不必沈宝寅一句一句追问,主动将这几天的经历简单复述了一遍,包括从钟沿嘴里问出这处祖宅的地址后提前来踩点,以及船上备用的两把狙击枪。

不明生死是他,受尽煎熬的却不止有他,沈宝寅听得心如刀绞,苦楚道:“我真应该听你的话,乖乖带着保镖。”

丰霆摇头,是个开解的语气:“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怎么怪得到你。你今天没有受伤,前两天呢?他们有没有打你骂你欺负你?”打了。骂了。欺负了。

沈宝寅鼻子一酸,千句苦楚,万句心酸,尽等着丰霆来安慰。

可是望着丰霆苍白的脸色,他摇摇头,只轻轻地道:“都没有,他们只是把我绑了起来,不给我东西吃。我好饿,好累。”

丰霆略微放下心,他微微伸长脖子,把脸凑到沈宝寅面前。

沈宝寅熟悉他如同熟悉自己的身体,哪里不懂他的意思,马上仰起头,急急凑上去,同丰霆冰凉的嘴唇贴到一处。

昨天,不必说昨天,就是今天在船上的时候,他哪里能想到,此生还有同丰霆亲近的机会,你贴着我,我贴着你,好成一个人。

丰霆伸出了舌头,温柔地在沈宝寅唇缝处流连,沈宝寅如他所愿地张开了嘴,几乎感恩戴德地承受着这个吻。

不是那种带着情欲的特别长的吻,只是在安慰一个受了苦饿得可怜的孩子罢了。

分开以后,丰霆温和地说:“我们是被浪卷到这里来的,今天风不大,你忍一忍,要不了多久况争一定能找到我们。回家我给你煮汤喝好不好?”

“况争也来了?”沈宝寅的眼睛湿漉漉,还带着情动的痕迹,犹豫一阵,轻轻道:“丰霆,钟完立好像死了。”

丰霆不太在意的样子,像在听一个陌生人的下场,心不在焉说:“哦,死了就死了吧。”

“他中了很多枪,位置不是很好。”那血腥暴力的场面,此刻回忆起来,沈宝寅仍觉齿寒。

末了,他突然问:“那几枪是谁放出?你们报了警?”

“不敢报警。”丰霆平静道:“我和况争同时开的枪,按你那么说,那几枪全部都中了?你交了那么多坏朋友,只有这个还算仗义,我们回去要好好感谢他。”

他怎么能这么轻松,沈宝寅长眉凝结,匪夷所思摇了摇头。

“假如他真死了……除了我们,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虽然是钟完立绑架我在先,你们只是来救我,怎么样也称不上是故意杀人。可是他实在中了太多枪,我觉得已经脱离正当防卫的范畴……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情形不一定对我们有利,假如真有那天,我们要咬死,是两个绑匪窝里斗……”

沈宝寅思索着,摆出个长篇大论的架势。

钟完立死不足惜,可丰霆的命金贵,况争也不该折在这么个贱人身上,他要把他们两个摘出来,首先得和丰霆把这个故事圆好。

丰霆朝他看了一眼,瞧出来他的担忧,平静说:“万一他没有死,那么谁都不用偿命。死了也没关系,事出有因,无论如何我们都占理。即使非要有人替他的死负责,我一力承担。阿寅,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

沈宝寅愁眉苦脸:“说得容易,我怎么能不担心。”

丰霆静了静,突然讲:“都是我撤走了保镖,害你受这么多苦。”

“你怎么学我?”学他为别人的错埋单。沈宝寅急忙道:“同你有什么关系?你自己也说了,哪里有人千日防贼。难道保镖还能二十四个钟头都贴身保护我?”

丰霆遭到指责,反而笑了,轻轻说:“道理明明你都知道,所以阿寅,我们都不要责怪自己。”

兜来转去,又变成丰霆安慰他,沈宝寅哑然。

又歇了会儿,沈宝寅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恢复了许多,他伸手,湿淋淋的,在丰霆的小臂上捋了一把。

两个人的体温趋近相同,都冰得刺骨,沈宝寅觉得自己甚至还比丰霆的皮肤暖和一些。

从前丰霆可比他要热乎太多,沈宝寅无暇他想,只认为大概是自己仅有下半个身子在水里的缘故。

沈宝寅轻声说:“你趴上来歇一歇,我现在好很多。”

被丰霆制止了:“我好不容易把你弄上去,你别下来,我还撑得住,别担心。”

“我们落水到底多久?你脸色那么白。”

丰霆喘了口气,发白的嘴唇弯起来,斜眼一笑:“天生丽质,如何,你羡慕?”

沈宝寅忍不住气笑了,说:“痴线!还有心情玩笑。”

【作者有话说】

虽然本章内容有点惨惨,可是还是让我们祝阿霆哥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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