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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清清楚楚只得我们(7)

善男信童 康塞日记 4042 2024-09-06 10:33:12

日头从左挪到了右,他们完全地僵持住了,可是也没能对峙多么长的时间,一阵电话铃声疾风骤雨地响起,沈宝寅依旧地瞪着丰霆,没有要接听的意思。

丰霆无奈叹口气,替沈宝寅将手提电话从床头柜上拿来,按下接听,递到沈宝寅耳边。

电话那头大概是个中年女人,语气非常地急躁慌张,她刚讲完第一句话,沈宝寅和丰霆对视一眼,齐齐脸色一变。

米荷在家中突然提前破水,即将临盆。

医院,绿色手术室大门紧闭,上方提示正在术中的红色指示灯,血一般地发亮,沈宝寅和丰霆并排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神色同样地凝重。

曾几何时,也是他们两个,并排坐在手术室门口,长久的等待后,迎来的却是丰姗落胎的消息。

此时此景,和当初几乎重合,两个半大孩子长大成人,却依旧地无能为力,只能苦苦地等待。

沈宝寅不想往坏处想,可忍不住地心里开始发慌。剖腹产一般来讲只需要半个钟头到一个钟头,可是米荷都已经进去将近两个钟头。仗着身上宽大风衣的掩盖,他忍不住地伸出冰凉的右手,塞到了一旁的丰霆手中,渴望从身边的男人身上汲取一点温暖。

丰霆察觉到他的不安,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转过头来欲言又止看着他,神色十分复杂,担忧,顾虑,甚至带了一丝心虚。

沈宝寅有些不解,小声问:“怎么?”

丰霆看上去有些难以启齿,半晌,讲:“阿寅,你好像还没问过我,况争是怎么愿意开口向我坦白。”

沈宝寅愣了愣,他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哪里想得起问清来龙去脉。

是啊,这么长时间,丰霆都被他瞒在了鼓里,简直天衣无缝,怎么突然就发现了不对劲?还有况争,这个家伙,嘴极其地严实,轻易不能打动,丰霆是使了什么办法,才能撬开他的嘴巴?

丰霆顿了顿,一一老实交代。

因为在套话时对况争用了些威逼利诱的手段,此刻复述时,丰霆难得地颇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此刻好像谎言成真,米荷似乎真的陷入了难产,他还额外感受到了一些一语成谶的荒谬和后悔。

他很快讲完,沈宝寅的脸色从疑惑转为瞠目结舌,有些生气地瞪着他。

他这个模样实在太熟悉,令丰霆忍不住想起昨日的况争。

向他全部坦白后,况争简直虚脱,咬着牙警告他:“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全都告诉你,姓丰的,你赶紧叫人调血救她!要是米荷有什么事,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他当时怎么讲?

他坦然告诉况争:“其实米荷还未到产期,十分平安。”

得知受了他的诈骗,还是拿米荷人身安全做筹码,况争的表情就和此刻的沈宝寅简直如出一辙的一言难尽。并且,这两个人不愧是盟友,连作出的评价都丝毫无差。

“丰霆,你真是个混蛋。”

丰霆此刻也知自己讲错话,不由得忏悔道:“若我知道自己讲话这样灵,说什么也不会口无遮拦。”

沈宝寅使劲地抠他的手心,明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此刻却还是忍不住想怪他,于是讲:“你真是个乌鸦嘴!”

丰霆诚心领受这份谴责,痛极了也不肯放手,攥紧沈宝寅那只手,单是一言不发地忍耐着。

沈宝寅独自恼怒了片刻,又沉着下来,手指柔软地搓了搓丰霆方才被他掐疼的手心,小声地讲:“我也是傻,这怎么能算作是你的错。你的嘴巴若是真有那么厉害,港督早换你来做。好了,不要自责,这只是个凑巧的意外。”

诅咒这种宿命论,丰霆其实是不信的,想要把这件事告诉沈宝寅,仅仅是对此感到极其地荒诞和滑稽。可是沈宝寅这样哄孩子似的来轻言细语安抚他,他心里头确实好受许多,甚至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宁。

沈宝寅的脸色有种大病初愈的虚弱,嘴唇呈现一种梨花的粉白色,此刻紧紧抿着,中央的唇缝因此又带了些深红的印记,看上去十分地可怜可爱。忍住低头亲吻沈宝寅的冲动,他再次把沈宝寅的手握紧。

又过了十几分钟,侧边的工作人员通道突然打开了,一个做护士打扮的年轻女性快步走出来,目光在现场的几个人身上逡巡:“米荷的家属在哪里?”

沈宝寅和丰霆即刻站了起来,沈宝寅匆匆走上去,焦急道:“我就是。她怎样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出来?”

护士飞快地讲:“两个孩子已经健康剖出,都是女孩。手术非常顺利,不过在术后缝合时米荷女士出现了宫缩乏力,目前出血量已达到五百毫升,并且还在持续出血。她的血型我院供应不足,我们已经在积极联系血站以及献血者,请问你们家属是否可以联系到RH阴性的输血者?”

哪有医院会来求助家属的呢?可是这个护士的语气极其地笃定,显然,医院也知道这个产妇的来头不小,缺血这个令医院无能为力的难题,讲不定由产妇的家属轻而易举地解决。

“我可以联系,求你们一定要救她!”为什么生命的诞生总是这样的如履薄冰,沈宝寅拼命地点头,双腿一软,简直就快承受不住。

丰霆在他身后,搀了他一把,“阿寅……”还没讲完,便被沈宝寅打断了,沈宝寅完全没有注意他开了口,转头即刻吩咐围在一旁的佣工,讲:“把我的电话拿来!”

全香港这么多人,他就不信买不来几袋血!

他简直慌得找不到北,手臂在这时被稳稳地拉了一把:“阿寅,我就是阴性的RH血型,我可以为她输血。”

沈宝寅霍然转过头,丰霆站在他身后,朝他轻轻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丰霆被带进手术室,抽了四百毫升血液。

他的血先顶了上去,大概半个钟头后,从其他医院紧急调来的血液也及时补充上来,不久后,手术室上方的红灯转为绿色,万幸,米荷安全地下了手术台。

病床被推出来时,沈宝寅几乎三步奔做两步地急急上前去仔细查看。

米荷麻醉未醒,面色有种失血的苍白,不过呼吸还算均匀,他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伸出手,想去碰一碰米荷的手,伸到一半却顿住了,转头看了眼护士。

护士朝他点了点头,他才弯下腰,颤颤巍巍地握住米荷的手。和他想的一样,十分的冰凉,不过脉搏还算平稳。亲手确认了米荷的人身安全,沈宝寅心里头的大石头才算安安稳稳落了地。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莲,你很厉害,要快点好起来。”他小声地在米荷耳边叹了一声,接着,简直是钦佩地深深看一眼这个脆弱又坚韧的姑娘,松开手退开了两步。

匆匆看过米荷,沈宝寅被护士叫过去交接两个孩子。做父亲的,在整个产程,也就这时候可以派上点用场。

两个孩子被仔细包裹,分别躺在两个婴儿推床上,大概是刚从羊水中被取出来,皮肤发皱,不太好看。

沈宝寅第一次近距离看见新生儿,忍不住被孩子似人非人的外貌惊愕到了,不过他也并没有多么纠结,毕竟米荷和况争的容貌都属上乘,料想怎样都不会生出丑陋的后代,孩子这个模样,大抵是还没有长开的缘故。

再者,只要健康,美丑有什么所谓?

他自己长得倒是好看,可是也没有受到命运如何优待,可见容貌对于人生际遇的影响力实在是有限。

护士先把孩子的信息卡递给了沈宝寅,同时口述告知了他关于孩子的体重和出生时间,以及出生先后顺序,接着,护士打开包被快速叫他确认孩子的肢体和五官完整,并非是畸形婴儿。

护士的态度十分亲和严谨,沈宝寅由此竟然真有了一种做父亲的感觉,霎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护士叫他看什么,他便茫然地看过去。对方似乎还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他喏喏点头,可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记到脑子里。

幸好两个早就备好用来照顾孩子的保姆就在旁边,见到男主人似乎是高兴得有些痴呆,不太顶用,便代替了他开口向护士表示已经知晓。

把产妇和孩子交接完毕,护士便叫护工开始送他们回病房,霎时间,保镖保姆全都跟着大小不一的三张床离开了。

手术室门口徒留沈宝寅一个人,他依旧地焦头烂额,两道黑眉时皱时松,比起刚才简直更像一个正忐忑不安等待着妻子平安出来的忧心忡忡的丈夫。

有个护士看他驻足不动,走过来忍不住问:“沈先生,你怎么还不跟上去?”

沈宝寅过了两秒钟才转过头来看她,魂游天外地勉强笑了笑:“我大哥还未出来,我等等他。”

护士的脸色瞬间有些古怪,大概没想到有男人看大哥看得比刚生产完毕的妻子还重要,又有些惊讶于他的无知,讲:“方才我不是同你讲过?丰先生输完血就被送到楼下的观察室休息补液去啦。”

沈宝寅表情一愣,他真是完全没有听到,今日一天,他全然是在梦游。匆忙讲了句多谢,沈宝寅直奔楼下的观察病房。

一间一间的空病房找,沈宝寅的脚步声在整层楼回响,接近倒数第二间病房时,还没走进去,隔着一扇白色的门,里头传来一道声音,“阿寅?”

是句疑问的话,语气却异常地坚定。

沈宝寅急忙回答:“是我。”他推开门小跑到床边,也不坐下来,光是站在床沿,心疼地望着丰霆,“怎么在打针?”

丰霆靠坐在床头,脸色还算红润,到底体质好,个子大。见到沈宝寅一副失魂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别担心,医生怕我抽血后有不良反应,叫我输点液。”

沈宝寅紧张的神色这才缓和,“你怎么知道门外头是我?”

“你的脚步声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丰霆伸出另只手来拉沈宝寅,叫他坐下来,“米荷还好?”

沈宝寅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两只手环住他未打针的那只结实手臂,疲倦地点点头:“母女平安。”

丰霆又笑:“你应该要陪陪她。”

沈宝寅没什么力气地讲:“那里暂时不需要我,我得看着你。”

丰霆讲:“我真的不会再妒忌她,这么多年,她帮了你许多忙,我还得感谢她。”

沈宝寅又摇头:“不是怕你嫉妒。我怕你跑。”

丰霆失笑:“你在这里,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沈宝寅喉头一紧,嘶哑道:“怕你跑去自首。”

丰霆一怔,随后,叹了口气,讲:“阿寅,我同你讲句实话,这段日子,你还不如令我痛痛快快去坐牢。”

同他因误会而分开,丰霆居然觉得不如入狱。哪里有这么不知道轻重的人,沈宝寅咬紧了牙关,免得丰霆察觉到他的心已经软化,“不管你怎么说,我不准你去。”

丰霆见无法晓之以理,只好动之以情,讲:“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况争坐二十七年牢?”

沈宝寅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旋即狠下心,哑声讲:“他反正要坐牢,多坐几年也无有区别。”

丰霆温声讲:“别说违心的话,你心里很难受,是不是。”

沈宝寅果然控制不住,眼周一红,哽咽道:“我没办法,丰霆,我没有办法啊。我如果不舍弃况争,我就会失去你。可现在,我连你也保不住。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我会好好对阿莲,好好抚养他们两个的孩子,把全部财产留给两个宝宝都没关系,我只要你好好的,无灾无病。”

丰霆讲:“傻瓜,你要是真觉得苟且偷生可以活得开心,还会夜里常常惊醒,还会想方设法瞒住我?”

沈宝寅说:“你此刻倒是想得很开,真坐牢了,不怕我移情别恋,不怕我不要你。”

“阿寅啊。”丰霆轻轻叹了口气,貌似责备,可是他的心内倒是非常宁静,甚至忍不住发出了微笑。

这底气十足来得很突然,可他就是笃定,沈宝寅再也不会离开他了,无论他是否会被判刑,沈宝寅都会一直等下去的。

他徐徐开口:“不必替我不值,我反而觉得非常划算。我开了那几枪,保住了你的小命,你此刻还可以活蹦乱跳在我怀里哭鼻子,而我只需要去坐十几二十年牢,我们出来亦可团聚。到时你不嫌弃我人老珠黄跟不上时代,我就呆在你身边。我反过来做你的秘书,你嫌我不中用,那我做司机也无所谓,我开车很稳重,不会令你出交通事故。我们白天做兄弟,夜里做夫妻,我再也不离开你。”

沈宝寅简直叫他这番既心酸又幸福的未来构想讲得痛不欲生,泪水簌簌流下来,丰霆的心口都被打湿了。

【作者有话说】啰嗦两句。

看到有些朋友关心完结的问题,还剩最后两章,本文的正文部分就全部更新完毕啦。

还有部分朋友可能觉得追夫过于短暂,好像没追一样。

现在回过头想想,其实我本人也很难想象我之前的精神状态。

我是怎么想到要写让女王受去追忠犬攻的呢,真是完全没有挑战性的一件事啊,而且是由于误会而产生的追夫,难度更是直线下降。因为忠犬攻就是很好哄的,心灰意冷不过是想让你多看一眼,要你重视他,其实你招一招手他就过来了。

假如有朋友主要是被追夫吸引进来的,并且对这个浓度感到失望的话,我还是只能说不好意思。(本文的作话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私密马赛,对于这个点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作为补偿,我会写一章免费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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