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霜到君冕酒店的时候,陈方旬和傅长阙两个人站在酒店门口,齐齐眼神涣散发呆。
陈方旬的西装外套被他脱了随意拿在手上,衬衫扣子开了两颗,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傅长阙比他还狂野,领带已经彻底解开了。
齐元霜眨眨眼,第一反应是先拿手机偷拍醉酒的陈方旬。
陈助酒量好,他早有耳闻,今天却是难得一见的醉酒模式,和平时那个内敛理智,一丝不苟的陈助理完全不一样。
光是这副不太正经的衣着就很性感。
尤其是还戴着一副银边眼镜,唇边痣,没醉酒是禁欲,醉酒是真风情。
齐元霜控制自己的手很多回,最后还是没按捺住小心思,偷偷摸摸拿出手机拍照留念。
但陈方旬格外警觉,涣散的眼神忽地回笼,直直看向他的摄像头。
齐元霜下意识按了摄像键,酒店内透出的朦胧光影落在陈方旬的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光,那张精致的面孔落在相机里,齐元霜的随手一拍都像是精心准备的时尚大片。
隐约还能在他的眉眼间看出几分张扬气质。
至于旁边站着的傅长阙,已经完全虚化进背景里,齐元霜看都懒得看一眼,准备回家直接把照片裁剪了,哪里还能留傅长阙这傻逼东西在他的手机里。
他收起手机,大步走向陈方旬:“方旬。”
陈方旬被冷风一吹看似清醒不少,实际上也就短短的几秒。后面和傅长阙开始扯白月光,扯完神智就不太清明了。
后面和傅长阙一起走出酒店,站在酒店门口继续胡说八道,酒店前台看他们两个都格外紧张,尤其是傅长阙这个大老板在。
但也没人敢凑上去劝他们进酒店大厅休息,只好小心翼翼跟在后面观察,只要没出事就行。
“陈方旬,你难道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傅长阙和陈方旬半斤八两,一把搂过陈方旬的肩膀,直接问道。他比陈方旬大一岁,硬要装出一副老大哥的样子谈心。
陈方旬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不太客气地把他的胳膊拿开:“离我远点,靠那么近恶不恶心。”
齐元霜在一旁看得很震撼,不说敬语,语气很不客气,连社畜对老板的尊敬都没有了,陈助看来是醉了。
白眼翻得挺好看。
“真没有喜欢过人啊。”傅长阙嘀咕一声,“机器人似的。”
“谁像你们,脑子里只有情感纠葛,三个人能组合出四五种情感模式,还要加进禁断要素,有病吗?”
陈方旬很不屑地开口,对傅长阙痴迷情爱的昏君做派十分看不上。
傅长阙想反驳他,但可能和陈方旬平时工作里隐约透露出来的强势有关系,他连反驳都不想反驳。
哪里反驳的过陈方旬。
只好又问道:“理想型呢?这个总有吧?我就不信你青春期没有幻想过。”
齐元霜毫不突兀地混进他们中间,竖起耳朵听陈方旬的回答。
陈方旬随手撩了把刘海:“理想型?没有。”
他对自己的在外形象还是比较注重的,早起会用遮瑕遮黑眼圈,头发则用发油、凝胶、发泥做造型,打理自己很是上心。
此刻早上打理的发型已经毫无踪影,刘海很随性地垂落,连袖子都半挽露出前臂。
“忙着打工。”他又道,蹙着眉低语一声:“好渴。”
齐元霜在一旁看得很新奇,说他们两个没有理智,偏偏对答如流,说有理智,看这个涣散的眼神又不像是有的样子。
陈方旬轻咳两声,终于发现他在旁边,抬了抬眉梢:“你谁?”
齐元霜笑意盈盈看着他:“陈先生,我是你叫的代驾。”
傅长阙在一旁发酒疯,大声喊让齐元霜这个代驾送他一程,齐元霜笑意盈盈面不改色一掌推开他,让他滚远点。
同时摸出手机让傅长阙的司机快点来,他家的货色他家自己接,他是陈方旬的代驾,又不是傅家的货拉拉,不是什么都载。
“代驾……哦,好像叫了。”陈方旬喝完酒后的嗓音和平时不一样,嗓音低沉富有磁性,齐元霜耐心听完才笑道:“是的,所以我来接您回家,您喝醉了吗?”
陈方旬随手推了推眼镜,斜睨了他一眼:“没有。”
齐元霜偏过头,强行忍住了笑,才转回头,对他道:“好,我知道了,我现在送您回家。”
他朝酒店门口的泊车员招招手,嘱咐他如果陈方旬的代驾来了,让他把车开到茗溪公馆的停车场。
这才转过身朝陈方旬伸出手:“要我扶你吗?”
陈方旬垂眸盯着他的手好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又疑惑问道:“我今天考勤打卡没?”
齐元霜憋笑道:“打卡了打卡了,OA系统都有记录,不用担心扣出勤。”
陈方旬悄然松了口气,抽回手后忽然探身,盯着齐元霜的脸默不作声。
齐元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整个人愣在原地没敢动。镜片后的那双桃花眼较之往常多出几分真实的柔和,打量的视线却一如既往锐利。
他们靠的有些近,仿佛连呼吸都要交织在一块。齐元霜的心脏不受控制加快,他能清楚感知到自己现在是心动过速,连耳根都泛出热意。
“怎么了?”他微微后仰,喉结上下动了动,询问打量他的陈方旬。
他的视线微微下滑,敞开的衣领里,锁骨上是陈方旬口中的那两枚小痣。
“齐元霜?”陈方旬半眯着眼,终于认出来他是谁,和他拉开距离,挑了挑眉喊他的名字。
齐元霜在自己如鼓般的心跳里镇定道:“今晚限定款代驾齐医生。”
陈方旬被他逗笑,脚步轻快地走下台阶,齐元霜落后他,能清楚看见他的背影,宽肩窄腰,背肌线条似乎要透过衬衫露出来。
身材比例特别好。
他快步跟上陈方旬,笑问他:“真不要我扶你吗?”
陈方旬很认真:“不用,还能走直线。”
齐元霜低头看了眼,完全的S型。他无奈摇摇头,问陈方旬:“方旬,你今晚喝了多少?”
陈方旬大概是嫌戴着眼镜烦,索性直接摘了眼镜:“好像半斤白的,还有两三瓶红的?不记得。”
他的食指随手勾着眼镜,齐元霜听得咋舌,怪不得会醉,不同品种混在一起喝,不醉就怪了。
车停在酒店门口不远处,陈方旬去拉副驾驶的车门,腿要迈进去前,又探出身看向齐元霜。
“怎么了?上车啊。”齐元霜还以为他是突然警觉,忍不住笑道:“不会骗你的。”
陈方旬认真问道:“我坐你副驾你对象不会生气吗?”
难为他一个不赶潮流的人把这话记住了。
齐元霜失笑道:“我现在没对象,而且我巴不得你坐。”
他说完,陈方旬这才安心坐进来,顺手扯过安全带扣上。
眼镜依旧勾在手里,还小心没让手指触碰到镜片。
虽然醉了,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很严谨。
陈方旬将眼镜收好放在副驾驶台上,又开始整理手里的西装,看样子是准备叠衣服。
齐元霜发动引擎,看了眼道:“方旬,西装不能叠吧?”
陈方旬倒是听建议,只好不叠衣服了。
换成看窗外风景。
齐元霜打方向盘掉头,心里还记挂陈方旬说口渴,从车里翻出来一瓶水递给他。
陈方旬很有礼貌接过,说了声谢谢。
揽胜驶进主路,齐元霜分了点心思注意陈方旬,见他要喝水,特意放慢了车速,简直是在路上龟爬。
陈方旬仰着头喝了两口水,有些习惯醉酒后也改不了,齐元霜幻想的水液意外顺着喉结脖颈线条滑落的场景没有并没有出现,陈方旬拿着水瓶的手依旧稳当。
一滴水都没漏出来。
手掌宽大,手指修长,青筋隐约在手背浮起。
齐元霜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陈方旬拧好瓶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齐元霜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看你手抖一下。”
接下来的路程他专心开车,陈方旬揉了揉眉心,问道:“能降下车窗吗?”
齐元霜替他降了车窗,陈方旬不忘社交礼仪,和他说了声谢谢,才转回头吹风。
刘海和碎发被风吹的乱晃,他的手肘抵着车窗,安静注视窗外掠过的风景。
眉眼间能窥见几分沉郁。
齐元霜扣着时间,倒没真让他一直吹风,稍稍往上升了点车窗,给他留了条缝透气,才道:“喝完酒吹风容易头痛。”
陈方旬没有任何不满,低低应了一声。
到地库,齐元霜停好车,才发觉陈方旬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
他没戴眼镜,睡相格外文静,连呼吸都很平稳。
齐元霜是第一次见酒品那么好的人。
陈方旬家密码不清楚,他只能暂时先把人带到自己家。
这个时候齐元霜庆幸自己是在骨科干过的医生,一身劲儿扛陈方旬正好。
陈方旬是练家子,肌肉密度高,人看着不重,其实都是肌肉,扛着还是有点重量,齐元霜拿上陈方旬的西装和眼镜,关上车门,带着他进电梯。
肩上的肌肉触感很奇妙,略高的体温穿过两层布料,轻飘飘落在他的心脏上。
电梯上行的时候,陈方旬发出了两声闷哼,才睁开眼,嗓音沙哑问道:“到哪儿了?”
齐元霜慢慢放开他:“在电梯里,快到家了。”
陈方旬按了按眉心,看样子清醒不少。齐元霜有些遗憾,还是问道:“家门密码还记得吗?我送你进去。”
他等了半天,电梯里安安静静,什么回答都没有。
齐元霜抬眼一看,压根没醒酒。
电梯缓缓停下,他牵起陈方旬的手,小声询问:“那我就先带你回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