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旬故作熟稔地端详了一番齐元霜的面相,决心把面相学和星座学联系起来进行分析,最后慢条斯理道:“狮子座……近期会遇上价值观相似的人,恋情发展顺其自然,保不准哪天就成功了。”
这些话都是星座运势里常出现的,大多都是套话,齐元霜却听的很认真,就像上次他询问陈方旬怎么追求别人一样,不愿错过每一个字。
陈方旬见他那么认真,问道:“齐医生最近是红鸾星动了?”
齐元霜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那不是最近,动很久了,每天都在动。”
陈方旬心说他这红鸾星还挺活泼,和他人性格一样,都是热闹欢快的性子,他点点头,祝福齐元霜:“那就祝你感情顺遂,以后和恋人百年好合。”
齐元霜笑容带了几分深意,又有点像是暗示。他和陈方旬一起走向电梯,问道:“你没给自己看过感情运势吗?”
陈方旬很独断:“不感兴趣。”
他那情窍仿佛完全堵住了,天生在感情上少根筋,压根不感兴趣,再加上平时工作中恋爱脑见得太多,更不想去尝试。
他对自己未来的设想甚至都是陈雅瑛出去工作,如果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他就一个人坐在飘窗前看风景。
一个人慢悠悠结束几十年的人生,变成外人眼里的孤僻老头,幸运的话,说不准脚边还能有一只老猫。
奶猫也可以,如果他七老八十还有精力照顾奶猫的话。
陈方旬算了算白月光的年纪,不知道它绝育前有没有留下子孙后代,有的话,联系上当初的领养人,说不准还能抱养白月光的孙辈。
曾孙辈也可以。
齐元霜听完陈方旬简要阐述的老年生活,鼓了鼓掌:“感觉很酷。”
“你七老八十了肯定也是个酷老头。”他对陈方旬说,“健步如飞,还能一打三。”
陈方旬无奈道:“那不一定,说不准变成一个圆润的老头了。”
他看向齐元霜,心下一动,只觉得齐元霜变成老头后,也会是老顽童那一类型。
要还是邻居,估计就一脚蹬开他家门,扯他去公园散步了。
“当老头还有几十年,太远了,时间倒回去一点。”齐元霜一摆手,“以前没人追过你吗?”
“追我?”
“就表白啊,递情书送礼物什么的,我感觉你情书按筐收的吧?”齐元霜摸着下巴端详他的面孔。
少年时代的陈方旬要比现在青涩,家庭的重担与过早的成熟让他身上出现与校园格格不入的气质,这种神秘的气质很吸引人。
陈方旬仔细想了想自己读书的那会儿,片刻后斩钉截铁道:“没有。”
他的记忆力很好,表白和情书这种的东西就没有出现在他的青春期。
齐元霜眨眨眼:“有没有可能是你忽略了?”
按照他这个迟钝的性格,有也会被他当成没有。
陈方旬沉思几秒,再次笃定道:“没有。”
他刷了电梯卡,反问齐元霜:“你更受欢迎吧。”
性格外向大方,长相优越,他拿自己的当年孤僻阴郁的性格对比了一番,只觉得齐元霜会更受欢迎。
出乎他意料的是,齐元霜摇了摇头:“没有哦。”
“我亲生父亲家里出了点事,尽管我妈后来带着我改嫁到宁家,但被避开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后来又整天被当神经病,有就奇怪了。”他语气寡淡,全然不像在陈述自己。
陈方旬在这些事上的敏锐度一向很高,不动声色道:“也挺好,那个时候读书最重要。”
“好像长辈哦。”齐元霜笑道,陈方旬已经习惯他的脱线,闻言也只是无奈摇摇头。
到楼层后陈方旬下电梯和他道别,回家后就进书房处理工作去了。
周六时,陈方旬的工作果然不负他的期待,临时给他加塞了一场会议,把陈雅瑛接回来这件事就交给顺路去珩大附医参加交流会的齐元霜。
陈方旬开完会已经是下午四点,齐元霜给他发的消息他在会上没法看,出了会议室才看到齐元霜发的消息。
他带着陈雅瑛出去玩了半天,两个人跑玉栖湖划船去了。
陈方旬看向窗外的大太阳,对这两个人的精力槽表示钦佩,撵鸡仔似的催两人回家。
他则顺道去趟菜市场。陈雅瑛回家他是肯定要做饭的,今天还有个帮忙的齐元霜,冰箱里那堆他自己专用的健身减脂餐不适合他们。
提着一堆菜下车的时候,旁边齐元霜家的车位还是空的,估计还在路上。
陈方旬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放下菜后摘了腕表。
他在厨房备菜的时候,家门密码锁滴滴了两声,紧跟着身后就传来格外闹腾的动静,陈方旬放下手里洗到一半的菜叶,随意在毛巾上擦了把手,迅速往身后一捞。
背后猛地多出来重量,陈雅瑛挂在他脖子上连环炮似的喊他:“哥哥哥哥哥!”
陈方旬一只手托她一只手洗菜,皱着眉沉声喊她的名字:“陈雅瑛!”
陈雅瑛从他背上跳下来,嘿嘿一笑,挤到他身边:“哥晚上吃啥啊。”
“有什么吃什么。”陈方旬无语道,瞥见她那个蓝毛,又有血压升高的趋势,眼不见为净似的匆忙收回视线洗菜。
他回头看了眼,没看见齐元霜的身影:“你元霜哥呢?”
陈雅瑛已经搬了把矮凳坐他腿边摘豆芽:“元霜哥在门口接电话,接完电话估计就来了。”
陈方旬顺带把一盆豆角塞到她怀里,让她掰豆角。
齐元霜过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带上大门,从鞋柜取了拖鞋换上进来。
他站厨房门口就见陈方旬在备菜,陈雅瑛坐在垃圾桶旁边摘豆芽掰豆角,都在干活。
“下午辛苦了。”陈方旬没回头,只听见了他走路的脚步声。
齐元霜走到他身后探头探脑:“这是在做什么?”
“处理鲈鱼,晚上吃菌菇煲鲈鱼。”陈方旬拿着厨房剪清理鲈鱼,去腮内脏,洗干净后直接放在了砧板上改刀切块。
齐元霜看了眼默默往后退,往陈雅瑛那儿挪了挪,跟着她一起摘豆芽掰豆角。
陈方旬把切块腌制的鲈鱼放到一边,一回头没看见人,低下头才看到两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洗干净手,垂眸看他俩:“弄完没?”
陈雅瑛献宝似的把掰好的豆角给他看:“好了好了!”
豆芽量大,摘根要一半天,齐元霜打游戏的手速都用在这上面了,没多久就把摘好的豆芽献了上去。
“行了,都出去玩吧。”陈方旬低头检阅了一遍,把两人统统赶了出去。
都蹲在厨房碍事。
齐元霜和陈雅瑛站在厨房外头,和桩子似的看陈方旬举着砍刀砍羊排,手臂精壮的肌肉线条随着用刀起伏,青筋看的清清楚楚。
“妹妹,就这么干看着吗?”齐元霜小声问陈雅瑛。站厨房门口,什么活都不干有点良心不安。
陈雅瑛一头毛和他出去疯玩一下午早就炸了,闻言小声嘀咕道:“我哥做饭,打下手太菜的话会被他嫌弃的。”
“他一进厨房就皇帝属性大爆发。”她对齐元霜说。
“那的确挺皇帝的。”齐元霜应和她。
他俩没挤在厨房,陈方旬活动的空间明显大上不少,动作愈发迅速麻利,灶台上直接架了两个过锅,一个红烧羊排,一个菌菇煲鲈鱼。
两道菜出锅后外头两个巴巴看着的终于有活干,一人端一道放餐桌上,连碗筷都齐刷刷备好。
陈方旬把可乐鸡翅和干煸豆角递给他俩,做完最后一道清炒豆芽,终于摘了围裙走出厨房。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归家的灯火徐徐升起。陈雅瑛难吃的食堂吃了太久,学校附近好吃的外卖都吃腻了,重新吃到亲哥做的饭,简直要热烈盈眶。
埋头狂吃根本不带停。
陈方旬见她饿死鬼投胎的样,简直难以置信:“平时没吃饱吗?”
齐元霜抽空回了一句:“下午划船太累了。”
“你们去玉栖湖拉练了?”陈方旬只收到了齐元霜发来的照片,背景是日光灿烂的玉栖湖,两个人满头大汗,笑倒是笑得很开心。
齐元霜比了个一:“我们绕着湖,划了一圈。”
陈方旬:“……”
玉栖湖有将近五个足球场那么大,划船一圈,总长将近十公里,还真是拉练。
陈雅瑛更是在夹菜的过程里点了点头,把嘴里东西咽下去后才对陈方旬说:“还有学校食堂真的太难吃了。”
陈方旬眉间缓缓皱起,回忆了一番珩大的食堂,有点怀疑自己吃的和陈雅瑛吃的不是一个:“味道还好吧?也没那么难吃。”
“哥你连减脂餐都能吃的下去,食堂当然算好吃了。”
陈雅瑛心说食堂那个西瓜炒排骨她都懒得说,比草莓炖鸡都难吃。
“今天中午顺带去了趟食堂,比我那会儿的菜还要歹毒。”齐元霜咋舌道,“珩大食堂我毕生的噩梦。”
陈雅瑛握住他的手和他进行了亲切的同盟会晤。
在饮食上并不挑剔,连不加油盐的清水白菜都能吃下去的陈方旬被他俩排除在同盟之外。
陈方旬推了推眼镜,懒得说他们,又问陈雅瑛要不要每周末都回来吃饭。
让他送饭是不可能了,每周末回来他倒是能下厨。
陈雅瑛摇摇头,把羊骨头放进骨碟:“那倒不用,哥你很辛苦了,周末好好休息吧。”
她朝陈方旬狡黠一笑,开玩笑似的说:“距离产生美嘛,天天回家你肯定嫌我烦了,时不时回来你就会想我。”
陈方旬无语地看着她,伸手给了她一个凿栗:“说话越来越不像话了。”
吃完饭后齐元霜和陈雅瑛自告奋勇要洗碗,毕竟做饭的不洗碗是共识。
然而齐元霜还没摸到碗,先被陈方旬抓着后颈提出厨房,美名其曰客人不用干活。
齐医生据理力争:“我豆芽都摘了!”意思是已经干过活,不缺这一点。
陈雅瑛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朝他挥了挥:“元霜哥你去玩儿吧。”顺带屈着手臂,用手肘把人推出了厨房。
“让她洗碗,偶尔也要锻炼一下。”陈方旬靠着露台围栏,放下了袖子。
茗溪公馆的平层大多是带露台的户型,齐元霜家里也带了一个,不过他的露台布置成了适合看夜景小酌的区域,陈方旬家的露台没做任何装饰,空空荡荡。
珩京已然入秋,夜间气温下降,吹来的夜风都带着凉意,混合着远处模糊的鸣笛声,慢悠悠飘进露台。再向远处眺望,能看见鳞次栉比的高楼,灯火通明,映亮下方缓缓流淌的静水江。
齐元霜学着陈方旬的样子,手臂随意倚在露台围栏上,眺望远处夜景,遗憾似的说道:“现在很适合坐在露台喝酒。”
“想喝吗?”陈方旬偏过头看他,挑了挑眉。
齐元霜摆了摆手:“随口一说,一点设想。”
“我家里有合作方送的酒,我平时不喝酒,都放在酒柜吃灰,你想喝正好不用浪费。”陈方旬想起自己一柜子的酒就有些头痛,做饭也用不到那么多。
“下次,下次喝。”齐元霜望着陈方旬的脸,笑道。
陈方旬是光线越暗处,容貌优势越突出的人,那张脸被暗淡斑驳的朦胧光影笼罩,眉宇间的冷淡都会无端生出性感与暧昧的既视感。
他摘了眼镜,发型略微有些凌乱,沉默地注视夜景。
“这么看我做什么。”他回过头,对上齐元霜专注的视线。
齐元霜看得很认真,眼底甚至带着他平时不常出现的温柔。
几秒后那点温柔便化作熟悉的笑意:“看你长的好看。”
“是吗?”陈方旬笑了笑,上扬的弧度格外柔和,“多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