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晴好。
迎着晨辉,东河曦早早起了床,吃过早食,便就带着墨书墨砚往寿华院走去。
路上遇到的下人,有的恭敬的与他打招呼,有的假装看不见,有的甚还暗中瞪他。
东河曦原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也不觉得与一个下人计较有失身份,像是这种摆不清自己身份的,他都是直接让墨砚过去掌嘴。
有了昨日的那一出,东河锋几人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跑来找他麻烦。
还是给一个下人。
就算来找麻烦,他也不怕,正好趁着临走前将这些人都给好好收拾一顿,为原身出出气。
杀鸡儆猴之后,一路过来遇见的人便就安分了许多,尤其是大房那边院里的人,遇到他们能避开则避开,避不开也会恭敬的站在一边,再没人不长眼的给他眼色看。
来到寿华院,两个老人也正吃完早食。
见他过来,老夫人笑着朝他招招手,“曦哥儿过来了,来,祖母叫人给你做了些糕点,来尝尝。”
“好,谢谢祖母。”东河曦来到她身边坐下,用湿巾帕擦过手,便捡了一块淡粉色花瓣形的糕点放进嘴里,微甜,还有淡淡的桃花香,东河曦吃得双眼微眯。
末世里可吃不到这样的糕点。
桃树早不是这样的原生植物了。
即使做出来了,味道也大有不同。
老太太与老爷子就在一边微笑着看他将每一样糕点都尝了一块,见他喜欢,便对他身边跟着的墨书墨砚道:“这两日你们寻个人过来院里与张嬷嬷学做这些糕点。”
墨书墨砚看了一眼自家小公子,见他喜欢吃,便就点头。
“谢过祖父祖母。”东河曦也没跟两位老人客气。正好,学了日后就可以常吃到了,也不用担心离了东河府就没得吃。
吃过糕点,便就是今日的正事了。
老爷子朝一边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两个木盒子被放到了桌子上。
“这两个盒子里,一个盒子里是五千两银票,城里两间铺子的契书,城外两个田庄的契书。”
中年人将其中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正是老爷子说的这些东西。
老爷子又看着另一个盒子,神情有些复杂,眼里好似有追忆,也好似怀念,再出口的声音便明显低沉了几分,“这个盒子里是东河村四十亩地的契书,一张房屋地基的契书,一万两银票。”
盒子打开,里面便就是老爷子说的那些东西。
老太太神情也有些复杂,在一边道:“东河村便就是我与你祖父的祖籍所在村子。”
一晃眼,他们已经离开那个村子三十几年了。
东河曦视线落在第二个盒子里。
老爷子见他看第二个盒子,与他说道:“你大哥大姐等人成亲时,也都是这样两个盒子二选一。”
东河曦挑眉,“他们选的都是第一个吧。”不然第二个盒子也不会留到现在了。
老爷子点头,“是。东河村在沧州府城,中间还隔了一个云江府城,与海安府城离得有些远,你大哥他们便都选了第一个盒子。”
虽然第一个盒子的银钱少,但城里的两间铺子与城外的两个田庄却是很值钱。
府里成亲的小辈没有一个人选第二个盒子的。
东河曦伸手拿过第二个盒子,拨弄了一下,方才抬头看向老爷子,“祖父,我选这个。”
老爷子与老太太面上很是惊讶,老爷子问道:“曦哥儿,你确定要选这个?要知道一旦选了,便就得依我的要求去东河村才行,不然这些东西我是不会给你的。”
老太太也在一旁点头,“曦哥儿,你不曾离开过海安府城不知道沧州府城有多远,且我与你祖父所在的东河村也是个穷村子,你一旦过去了,便就再没了如今的好生活,虽说你祖父给准备了上万两银子,你自己也不缺银钱花用,但东河村离得镇子与县城都很是有些远,即便你可以选择不住在村子里,但比起海安府城来,到底还是有所不如的。”
两位老人虽说希望小辈里能有人选择第二个盒子,但该说的还是得说。尤其是对于曦哥儿选这个盒子,两位老人心里更是多了些愧疚。
东河曦笑着将盒子盖好,拿起递给身后的墨砚拿着,“祖父,我就选这个了。”
四十亩地,离得东河府还远,这不正是他想要的?
身后墨书墨砚也有些惊讶,他们没想到自家小公子依然坚持选择这个盒子。但对于自家小公子的选择,两人惊讶归惊讶,却也并没有旁的想法。
只要能跟着小公子,去哪里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见他坚持,老爷子老太太心里欣慰的同时,愧疚却又更增添了几分,说到底拿出这个盒子还是因着他们的私心,原本今日是可以不拿出这个盒子来的,两种情绪交织,让老爷子神情更显复杂,老太太拉着东河曦的手,紧了紧,又拍了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老爷子还是露出个欣慰的笑来,“既如此,那祖父便与你说说东河村吧。”
……
老爷子与东河曦说了东河村的由来,说了他若是回去东河村之后会遇到的一些与之相关的人与事。
老爷子将那些说完,又看了一眼侍候在一侧的中年男人。
不多时,中年男人又拿来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老爷子亲手将盒子打开,与东河曦说道:“这枚玉佩是当年祖父做货郎时,去沧州府路上救的一个丽水村的秀才给的,当时他们正被山匪抢劫,我刚巧路过便救了这位顾姓秀才一命,那位顾姓秀才学识顶顶好,当年便高中了举人老爷,回村便就拿着这枚玉佩来寻我,说是日后若是有困难了,便可去寻他,当时你祖母正巧有孕,还开玩笑说,若是日后有缘,说不得还能结为姻亲,就算不成,两家的小辈若是性情相投,也能成为兄弟姐妹。之后他去上京参加会试,我与你祖母也跟着搬走,再之后我们便再没见过。”
老爷子将玉佩拿出来递给他,“你回去东河村,若是有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便就可以去丽水村找他们的村长,那人若是高中了,便就只有他们村长能知道他在哪里了。”
说完这个,老爷子又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来,有些复杂的看着这张纸,老爷子半晌没有说话。
老太太在一边安慰的拍拍他的手,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将纸张拿出来也递给东河曦,“这是祖父祖母当年的分家文书。你看看,日后若是遇上你大爷三爷了,有分家文书作证,你便不用与他们有所纠缠,若是太过,你便由着你的性子来便成。”
东河曦看着纸上的内容:今东河铁生家二子东河民分家单过,可分得一亩下等田,一亩下等地,一亩沙地,500文银钱,每月需向东河铁生夫妇给予100文的赡养银。
另:两家之后除却爹娘生病所需药钱兄弟三人均摊,两家及兄弟三人互不相干。
老爷子与他说道:“当初分家时便说明了,你曾祖父祖母由你大爷养老,走时我们也给了30两银子的赡养银,我与你祖母离开三十几年,回去之后你还需得向他们补一些,若是向你要药钱,你便叫他们拿出证据来方才给。”
显然,老爷子对他们也是有怨气在身的。
东河曦能理解,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将小夫妇分出去,还就给这点东西,别的再没有,完全不管两人的死活,给他也会有怨气。
再之后老爷子又叮嘱了一些旁的,完了道:“这些事情你好好记着,你小爷小姑奶那里,能帮便帮,不愿,便就由着你自己性子来。祖父也不欠他们的,我这个当兄长的能为他们做的,当初走时便就已经做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至于那些地,你便自己看着来吧,还有房子,你若是要在村子里住,怕是还得再新起房子才成。”
“嗯。”东河曦点点头,将东西放进盒子里收好递给墨砚一并拿着。
该交待的便也都交待了,老爷子老太太精神头也有些不济,东河曦便起身告辞,回去开始做离开前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