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河曦捏着顾君谦的手在心里笑了一下, 先不说当世有无人有那能力,就说眼下他身后还有顾君谦在。
虽与顾君谦相识不久,但他就是笃定, 若是有人对自己不利,顾君谦定会毫无顾忌的站在自己身后,且整个顾家都会。
再则便就是他这个精于种植的能力, 非说有多稀罕, 嗯,或许还真算不上?
他若是没有自保能力,可能还会担心说出来之后有人会将他困住只为其种植。
可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届时谁绑谁可还不一定。
而人向来都是趋利避害的, 在发现他并非随意可欺之人之后, 便就会斟酌行动。
如此一来,为了这样一件他从未藏着瞒着的事情大动干戈,便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且他如今也并非没有旁的依仗。
东河曦垂眸看着手中骨节分明的手掌, 手指在其虎口处揉了揉。
基于这些,便是他阻止顾君谦说话的原因。
他的事情,只要去打听,便就能清清楚楚。
正好趁着今日的意外将其都说出来, 反倒会让人觉着有些可信。
另外也正好为他那些即将成熟的蔬果粮食还有药材找买家, 且还是十分有钱的买家。
东河曦一边把玩顾君谦的手指,一边笑眯眯的看着眼前日后要给他送银子的人, 心情十分好。
话头被截,顾君谦便就在一边静默不语, 听着东河曦说话, 面上神色不变。
小曦说的话,他其实是有些讶异的。
因为小曦说的这些事确实为真, 只是在那精于种植上,大约与在场之人所想的稍有些出入。但旁的,这些人只要去探查,便会发现,小曦今日所说并没有任何问题。
而在他们二人身后所站的墨书墨砚笔润和刚回来的砚安四人,神色自也没有任何变化。
就说墨书墨砚,两人自打从海安府城一路过来见识过自家小公子身上的特殊之处之后,早便锻炼了出来,甚至在听到自家小公子言道精于种植时,还很是认同的点点头。
是这样没错的,他们小公子确实是精于种植。
海安府城东河家的那株果树与早些年赠送给正君的那些花便就是最好的证明了,此事在整个东河家也都不是什么秘密。
至于小公子种出的那些特殊的枫树槐树,这不就是因着小公子精于种植所致吗?
还有顾少爷的脸与脚,他们也是看着小公子种出那些或珍稀或常见的药材用以制成药膏之后,方才为顾少爷治伤的。
而对于墨砚来说,东河山一行所见,他觉着这都是小公子癔症的原因。
发癔症时的小公子,身手原就很厉害。
至于取凤血草那段,墨砚选择性的忽略了。
笔润与砚安就不说了,他们原本对于东河曦就了解并不多少,东河山一行他们也只以为东河小公子原就是如此。
因此在场之人在听完东河曦的话之后,视线有意无意扫向墨书等人时,并未在他们身上发现半点异样来。
而东河曦的话,他们到底信没信,那便只能等今日回去之后,着人去探查过后方才能知晓。
大家都并非普通人,什么魑魅魍魉诡计手段不曾见过?
哪怕并未在顾君谦几人身上发现任何让人怀疑的地方,却也不会只凭他未婚夫郎几句话便就当真信了其所言。
但见几人的表情,他们觉着其人嘴里所说,不说全部为真,当也有部分为真。
至于到底是几分真,那便日后自会见分晓。
太子视线在几人身上隐晦的扫过,却也没再继续就着这个问题再问,想也知晓眼下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切只等之后遣人去探查过后再说。
此事便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下揭过。
太子垂眸看着地上动弹不得的暗卫,问一边的侍从,“二皇子那边如何了?”
众人微微一惊,这才想起还有一个突发急症的二皇子来。
倒不是他们不关心突生病症的二皇子,只是他们并非大夫,担心也无用。二来便被顾君谦治好的脸与脚吸去了大部分心神。
此时听太子问起来,便也放下顾君谦的事,将注意力落到二皇子身上来。
虽说他们也并不太担心二皇子的事会让他们受到连累,但到底会有些麻烦,若是二皇子无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侍从低头回道:“回太子殿下,那边尚未传消息过来。”
“嗯。”太子微微侧头看向东河曦,“此人何时能动?”话里却并未过问这人为何不能动。
东河曦淡声道:“现在就可以。”说完抬手在桌上的碟子里捡了几粒糖花生弹射在地上的暗卫身上。
砰砰砰几声,地上的暗卫身子颤抖了一下。
东河曦借由糖花生将其身上压制着的精神力散了,“可以了。”
四皇子几人侧目,方才这位小哥儿救下顾君谦时,他们便发现其身手不凡,眼下再一看,这何止是身手不凡,其内力怕也是不俗。
几人又将视线移向边上神色温和淡然的顾君谦,心想这位顾家大少爷倒也是好运道。
毁容残废了,去一趟乡下不只将脸上脚上的伤残治好,还能寻得如此一门好姻缘。
上京城人都道人如今只能配一位乡下的小哥儿,却不知,若是这位小哥儿方才所言为真,只他精于种植的手艺,怕是日后便就要叫许多人失望不说,更甚至会成为叫许多人巴结的存在。
待暗卫看着无碍之后,太子才淡声问道:“说吧,为何要暗中偷袭顾君谦。”
暗卫脸色惨白,身体之内还有些隐痛,听到太子的问话,忍着痛垂首回道:“回太子殿下,是二皇子事先吩咐,让属下在顾少爷参与骑射比试时,将其脸上的面具打落,亦或者让其从马上跌落。二皇子并没有害顾少爷性命之心,只是想叫他在今日出丑而已。请太子殿下明鉴。”
暗卫并未缄口不语,原本这事二皇子就并没有太过隐藏,此时说出来,还能叫自家主子不会被皇上问责。
不说才是会害了自家主子。
暗卫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是相信的。
顾君谦的身份,纵使是性子霸道的二皇子,也不会蠢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命人伤其性命。
太子看向顾君谦,“长风可有想问的?”
顾君谦摇头,“我并未有何问题。”
他也是相信暗卫说的话的,二皇子只是自大,但不蠢。
想让自己出丑是真,那箭矢的目标便就是他脸上戴着的面具。
太子便嗯了声没再说话,半跪下的暗卫他也并未叫起,也未开口惩罚。
恰在此时,一宫侍匆匆跑过来,低声道:“太子殿下,二皇子醒了,御医说二皇子身子并无大碍,也瞧不出有何问题,只说其情绪稍有起伏。”
太子挑眉,方才老二那样子,看着可不像是身子没有问题的。但既然御医诊治之后说没有问题,要么是老二当真无事,要么是连御医也诊断不出具体的问题来。
但无论是哪种,又与他有何干?
“既如此,那今日的文武会便就到此为止吧。”说完,太子便就起身离开,四皇子等人看了一眼顾君谦,便也匆匆跟在其后离开。
“恭送太子殿下。”
待得看不见太子的身影了,众人才松了口气。
“还好二皇子并无事,若是出事了,宫里那位怕是要来问责我们了。”
说话的人拍拍胸口,婉贵妃只得二皇子这么一位皇子,可不像另外两位还有别的皇子傍身。
“大幸。”
顾君谦在太子离开后便就拉着东河曦走了,再不走,待这些人回过神来,少不得会来找他说话。
眼下他可没心情去应付这些人。
自打他受伤之后,他便再不似往日那般能耐着性子与这些人周旋。
东河曦被他拉着往外走,“我们是回去?”
“不,先去看明理他们三人。”顾君谦拉着他上了马车,跟他说道:“明理几人来的途中分别与人起了冲突,如今受伤在家。”
“嗯?”东河曦惊讶,“三人都受伤了?”在他去捉那暗卫时,他是有见到被顾君谦派去打听那三人的砚安回来与他说了什么,但他当时心情正因顾君谦差点受伤的事不爽,便也就并未去注意听。
“是。”顾君谦眉头微凝,想到今日的事,又哂笑一声,“想来是二皇子吩咐人做的,明理三人与我关系莫逆,若是叫他们来了,以嵘峥与子宴的性情,定会阻止我参与骑射比试。”
众目睽睽之下,二皇子自是也不好太过强硬拒绝。
如此一来,又如何能叫他当众出丑?
唯一的办法,自是叫妨碍都不存在。
“伤得可严重?”他知道这三人是顾君谦的好友,而这三人会受伤,算起来也是受顾君谦连累,他自然得关心一下。“我记着我那里还有些药膏,晚些时候叫墨书拿过来你让人给他们送过去。”
那些药膏是来上京城之前他特意做的,原是准备当成年节礼让顾君谦拿去送人,没成想眼下便就要用上了。
药膏都是他用上好的药材做的,药效可比一般的跌打损伤药膏不知好上多少。
保证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那便多谢小曦了。”顾君谦也没推迟,他是知道小曦制的药膏有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