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两日, 东河曦与顾君谦在花瑶苑看左松鹤的双腿恢复情况。
“眼下天气有些热了，柏安哥的双腿伤口记着莫要感染了。”
四月接近五月的天气，在南方已经是初夏的温度, 气温也是一日高过一日。
左松鹤因着要给双腿内里的骨头上药，以至于得长时间让双腿上的伤口维持住不能愈合的状态，如此一来, 敞开的伤口若是处理不当, 就有感染的风险。
东河曦虽然不太担心，但该有的提醒还是得有。
李御医正弯腰看着左松鹤骨头的愈合程度，“每日我们都用药水将屋里挥洒过一遍, 世子最近也甚少出去。”
李御医一开始不太理解何谓感染, 听过东河曦的解释之后才恍然大悟, 想着以前好些病人伤口初始明明状况很好，最后却都死于高热，炎症不止。
这大约都是东河小公子嘴里所谓的感染所致。
因此在左松鹤治疗双腿时, 李御医等人尤其注意。
随着气温逐渐升高，他们不仅将左松鹤常去的地方遍洒药水，就连其坐的轮椅以及衣物等一应物品都没落下。
如此下来到今日，左松鹤除却敞开的伤口有些微疼, 痒, 却是半点没有炎症的趋势。
几位医丞与医士也在一边点头，他们初时不明白为何要日日洒药水, 后来听过李御医与吴御医解释之后，他们怀着犹疑的心照着做。
没想镇安侯世子双腿上的伤口那般多, 却是半点没有起炎症的情况不说, 伤口还很是良好。
这让他们每日里做起事来更加勤快了。
暗叹这一次没有白跟着两位御医过来。
东河曦嗯了声，鼻端能嗅到屋里一些药水的味道, 这是李御医与吴御医根据他所说的特意专研出来的杀菌的药水。
比不得现实的消毒水，但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顾君谦在一边探过视线看着左松鹤的双腿，被其腿上那几个血色的伤口惊了一下。
这还是他第一次瞧左松鹤医治后的双腿，与他当初脚踝上的伤口完全没有可比性。
再看其神色，竟是没有露出半点不适？
兴许是顾君谦的视线太过明显，左松鹤见李御医与吴御医还在看自己的双腿，便偏过头看向他，轻笑了一下，“在疑惑我为何没觉着疼？”
顾君谦脸上的意思十分明显。
顾君谦颔首，“柏安哥你双腿上的伤口比之我当初医治时，可要严重许多。”
左松鹤看了一眼边上正在与东河曦说话的爹娘，双眼里满是愧疚与庆幸，转头看着顾君谦，嘴角勾着一抹清浅的弧度，轻声道：“疼还是疼的，但想到疼过这一阵我就能如正常人一般行走，能陪着爹娘四处看看，便也就觉得不疼了。”
二十几年的疼痛他都忍了过来，如今这一切昭示着更好的疼痛，他自然没觉着多疼。
顾君谦也往东河曦那边看了一眼，想着早前自己医治时那一段时间的思绪，眼里一抹柔情一闪而过，对于左松鹤所言，也有些感同身受。
虽说他当时的心情更为复杂一些，但却都是因着一切都在变好，疼也就不那么难忍了。
“小公子。”墨书来到大厅门口朝里小声喊了一声。
东河曦看过去，镇安侯适时的停了话头，与他说道：“去吧，该是有事找你。”
东河曦歉然的道：“那我先过去看看，伯父，闲暇我们再继续聊。”
镇安侯笑着道：“好。”
东河曦来到门口，“怎么了？”
墨书小声道：“有位自称十六的郎君送来一些药材与药种，说是你需要的东西。”
“十六？”东河曦微微蹙眉，“我需要的？可还有说别的？”
墨书道：“说是上京城那边给的，并非什么值钱的药材，你看过便就知晓了。”
东河曦有些疑惑，回头看向顾君谦，顾君谦也正好跟左松鹤告辞，走过来问道：“发生何事了？”
东河曦便将墨书与他说的告知他，“你可认识此人？”
顾君谦闻言心里有点猜测，但在没见过人时，他也不敢肯定，便道：“我们先过去看看。”
“行。”东河曦点头，两人便就往大厅去。
十六一身黑色劲装，一张普通的脸，放在人群里都不会被人注意的长相。
在他脚边放着两个很大的包裹，人站得笔直，视线并未四处看，听到脚步声才微微转身看过来，“十六见过东河小公子，顾少爷。”
东河曦与顾君谦走进大厅，对他微微颔首，东河曦问道：“不知是谁给的药材？”
顾君谦在见到十六的第一眼便就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但却并未第一时间说出来，而是静等十六会如何说。
十六也并有半点隐瞒，如实道：“卑下是暗卫营的，此次是受陛下吩咐为小公子送来一些药材与药种还有药方。”
十六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递给东河曦。
而在十六的话落下，东河曦有些吃惊，“武帝？”
顾君谦闻言则是心道果然。
东河曦看向顾君谦，顾君谦对他轻点了下头，东河曦接过十六递来的药方，不明所以的问他，“不知陛下是有何事需要我做吗？”
在他看来，除非是那位有事需要他去做，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又是给他送药材又是药种的，还有这个药方，东河曦低头看，待看清上面写的，惊讶看向顾君谦，“是你说的那个药汁的配方。”
“嗯？”顾君谦拿过药方，看清上面的字后，略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就有些无语，猜测应是那些暗中关注着他们的暗卫听到他与小曦说的告知了陛下，最后陛下便就干脆送来了药方不说，连药材都送了过来。
只是他有些不解，这有点不像陛下的作风。
虽说当今圣明，但也不像会去做这般小事之人，除非有事想要小曦为他去做。
东河曦与顾君谦两人此时思绪想到了一处去。
两人抬头同时看向十六，等着十六的回答。
十六默了下，不知要如何说，但显然事实并不是该自己来说的，便道：“陛下日后有事找你们。”
例如告知身份。
十六聪明的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话也说得有点模棱两可。
顾君谦微微疑惑的看着他，总觉着这句话有些不对劲。
东河曦倒是没多想，只觉着这样才对，那位肯定是有事日后找他办，不然也不会给他药方还给他药材的。
“行，那我就谢过武帝陛下了，麻烦你带我向他说声谢谢，若是日后能有需要的地方，只要我能做到，都可。”
若是做不到那就没办法了。
十六嗯了声，接着便就告辞走了。
东河曦打开包裹看了下，药材都能对得上，唯有一种药材量少，且是他不曾见过的。另一个稍大一些的包裹里面还有一个小包裹。
小包裹里有几个小盒子，一一打开，里面全是种子，不用想也知道该是这几味药材的药种。
东河曦看完不禁嘀咕道：“那位想得还挺周到的，也不知是有何事需要我去做？”
顾君谦帮着他将药材整理好，让一边的下人将药材送去东河曦居住的小院。
听着东河曦的话，顾君谦心里还有些疑虑。
但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既然那位已经将东西送来了，他们也不能拒绝，何况还是些普通的药材。
不管日后需要小曦做什么，以那位的性情，也当不是什么太过为难的事情。
倒是也不用担心。
***
十六顺利完成任务，回到他们这一队暗卫暂住的小院时，十一问他，“如何，药材与药种可都送到了小公子手里？”
“送到了。”十六回道：“按照十一哥你交代的，我并未与小公子说旁的。”
“那就好。”十一满意的点点头。
边上十五不解的问他，“十一哥，上面不是只交待我们将药方给小公子就可吗？”
十一扫了他一眼，拿出一张纸给他看，“这是昨夜凌晨送来的，说是让我们将药材药种也备上，连着药方一起送给小公子。”
十五眨眨眼，扫了一下纸上的信息，“难怪今早天不见亮十一哥你就让我们赶紧去买药材药种了。”得亏他们早前来东河镇这边打探消息时将周边的药铺也都打探过一遍，不然就这么一上午可不够他们凑齐药材的。
十一将纸烧了。
***
有了武帝派人送来的药材与药方，东河曦按照药方上说的将药材按照比例磨成汁，计算了一下自己所需要的量，又多磨了些药汁出来。
药汁直到第二日下午才准备齐全，东河曦满意的点头，对一边候着的墨砚道：“让人来将这些药汁拎走，叫人注意着点，药汁该如何用，墨砚与他们说仔细了，可别弄错了，不然还得去买药材。”
“知道了小公子。”墨砚叫来一个下人拎着竹篮，竹篮里面是十几个陶罐，里面都是东河曦这一天多忙乎磨出来的药汁。
一个陶罐配一定量的碎石块与泥土，只要碎石块与泥土不出错，再修建的围墙与房屋会十分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