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郁腿脚不便,时常需要人贴身照料。赵景崇就给他找了个相貌丑陋、身子强健的哑奴。
身边其余的婢女仆人,也都长得平常,还特意嘱咐他们不许抬头看主子,只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陆长郁勾走了一颗心。
这哑奴是由国师送来的,身世干净,长得其实也算平头正脸,只是陆长郁见惯了美人,才觉得他丑。
哑奴刚被送去的时候,陆长郁见着他连饭都吃不下去,嫌他粗笨,照料得不精细,更是因为觉得他在代赵景崇监视自己。
他住在这偌大的暖阁中,仆人不少,却连一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日下午,陆长郁刚吃过了午膳,就见哑奴捧着盒药膏来了,他顿时嫌恶地拧起眉头。
“又要上药?”这药见效快,但却要稍稍使劲揉进肌理里,每回上药都要害他疼得半死。
他娇气得很,只试了一次就不愿意再受罪。
陆长郁一声不吭,扭过身不理他,却被他掐着腰转回来。哑奴一双黑眸满是谴责的神情,像是责怪他不爱惜身体一样。
他们明明才见面没两天,但哑奴对他却似乎熟悉过头了。
难道当奴才的,都有这样辨识人心的能力吗,这么快就能摸透主子的脾气了。
若不是陆长郁记得自己从未见过这样丑的人,怕是要以为这个哑奴是他哪个熟人。
哑奴抓住他的腰带,微微挣了挣,示意他要是不答应,就在这儿立刻把他衣服扒了。
这会子周围的婢女都还在,要是当众扒了他的衣服,叫他们看见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那陆长郁就真的没脸再见人了。
这绝对是个威胁,哪家奴才这样霸道,还敢威胁主子的?陆长郁被他气得脸红,“好了好了,我上药还不行?你带我回卧房吧。”
哑奴便满意地微微笑了一下,脸上皮肉有些不合适的拉扯。
将陆长郁抱到床上后,哑奴跪坐在地面上,小心拉开他的衣襟,一层层剥掉华丽的衣衫。
赵景崇在吃食用度上一点也不亏待他,样样都是挑好的送来。便是浅色的外袍上也用金线绣了莲花,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若隐若现的金光似水波荡漾。
只是这金玉内里,原本应该如玉光洁的胸膛上,全是一片片或轻或紫的吻痕。凸出的红梅也饱满红肿,显然是不知被疼爱了多久。
哑奴看见他身上的伤,敛了眉,用手指挖出一大块药膏,轻轻在他胸腹上涂抹,药膏擦上去十分清凉,被抹过的肌肤禁不住微微颤/栗,泛起桃色。
他跪在地上仰望着,目光灼灼,让陆长郁更羞恼。
“看什么看,我不许你看!”他伸手捂住哑奴的眼睛,哑奴也不甚在意,手指继续帮他上药。
白色的药膏一接触到温热的肌肤,就化成半透的颜色,将妍丽的吻痕、齿痕附上一层水润的光泽,带着些许花香。
哑奴看不见了,手胡乱擦着,一不小心就碰到他被咬得有些破了的红梅上。
“唔——”
陆长郁只觉胸口一阵阵酥麻的刺痛,一双眸子渐渐涌上薄薄的水汽。
手一软,捂着哑奴眼睛的手滑到他的口鼻上。
接着就觉得掌心一痒,竟是被轻轻咬了一口。哑奴嘴里含了他掌心的软肉,一双沉静的眼睛望着他。
让陆长郁看到他眼中,自己狼狈的样子。
衣衫散乱,乌发丝丝缕缕黏在汗湿的脸侧,雾蒙的眼中尽是媚态,眼波流转间,似是见了谁都在勾/引一样。
他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哪里有从前半分风流君子的模样!
陆长郁心中烦躁起来,想抽回手,还被哑奴叼着手心不放,他抬手在哑奴脸上抽了一巴掌。
“你这奴才是怎么当的?”
哑奴不躲不闪,只是看着他纤细的十指上,缓缓从指根淌下来的涎水,那块软绵绵的肉被他含过,略有些发红,如今又沾了水渍,就如被露珠打湿、泛着果香的红果儿一般可口。
见他气得胸膛微颤,哑奴仍然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他的手,粗糙的指腹在手心上缓缓擦过。
他写得很慢,先是道歉认罪,再之后才慢吞吞地说要给陆长郁按腰。
陆长郁这几天被折腾得腰酸背痛,倒也没有拒绝,深吸了口气,主动趴下来。
哑奴便站直了,立在床边,将他褪了多余的衣物,只留一层雪白的里衣。
用来擦伤的药膏被当做润滑剂涂到手心里。
手掌互相搓了搓,将掌心暖热了,固态的白色药膏也化成黏糊糊的水状,他才把手掌盖到陆长郁的腰际。
哑奴的手掌宽大却灵巧,手指上也有些凹凸不平的茧子,初始的时候还有些疼痛,只是随着他手掌来回捋动,紧绷的肌肉被一点点梳理。
粘稠的药膏沁透了白色的里衣,透出里面一点雪白的肌肤,依稀可见纤细不及盈盈一握的腰身,和上面可怜的青紫。
哑奴的目光紧紧胶在那上面,将他纤细的曲线和半透出的肌肤全然纳入眼中。轻轻按压的手掌下,能感觉到一片温润绵软的触感,手感绝妙,令他爱不释手。
陆长郁只觉得身上有股火焰越烧越烈,弄得他浑身发麻,气息也开始紊乱。原本酸痛的腰间,一阵热流涌动,直冲到头顶。
他眼前一片白光,失神的那一刻,隐约听见似乎有人叫了他一声郁郎。
大约是错觉吧,现下这里可就只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奴。
不过被哑奴揉了这么一会儿,陆长郁确实觉得腰部松快了许多。不由得想着,这个奴才倒还有些用处,而且他也不会说话,就是和他说了什么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知道。
不如试着拉拢他?
陆长郁懒散地趴在被褥上,从旁边堆着的衣衫里随便捡了个玉佩,看也不看就丢给他。
玉佩的绳子有些长,缠住了他的贴身小衣,连带着被一块丢到哑奴怀里。
“赏给你了。”
陆长郁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姿态傲慢,只是眼里含了水汽,双唇亦有些肿胀,就是衣衫也没有穿好,仿佛才刚刚和谁玩弄过似的,倨傲的神情看着就变了味。
他鲜少对哑奴有好脸色,更遑论赏赐了。
哑奴低眉顺眼,恭敬地将他的赏赐攥在掌心里。柔软的布料尚且带了些许体温,甚至还能闻到属于他的那股清幽暖香。
克制住想把小衣拿起来放到鼻端嗅闻的冲动,他将玉佩和小衣一块笼进袖子里。
陆长郁对他这样恭敬的态度也颇为满意,连带着,看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也觉得浓眉大眼,不甚丑陋了。
赵景崇虽喜爱他,却并不总是天天都来。他这些日子忙着处理朝政、以及处理那些逆贼的后事,只能隔三差五来陪陆长郁用膳。
陆长郁倒乐得他那么劳累,最好累死了才算老天有眼。
今夜赵景崇也没有来,陆长郁颇为开心,加上以为自己拉拢了哑奴,便特意让他陪着一块用晚膳。
晚上也不把他撵到外面睡了,而是叫他睡到隔壁的耳房里,替了原本守夜的婢女。比起这些人,他现在更信任哑奴一些。
白日里天气看着倒还算晴朗,半夜却忽然下起雨来。
暴雨如注,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
陆长郁被雨声吵起来,一睁眼就看见室内一片昏暗,偌大的卧室即陌生又空荡。仿佛随时会有什么妖怪从阴影里钻出来一样。
“哑奴……”他哽咽着,心里委屈极了,又不敢大声叫。
只是声音嗡嗡的,就是他自己也险些听不见。在隔壁的哑奴就更听不见了。
“你再不出来保护我,我就要讨厌你了。”他任性地抱怨着,眼眶开始发红。
抱怨着自己那么倒霉,被人囚禁在宫里无依无靠,什么妖魔鬼怪都要来欺负他。
“都怪闻人征,你到底死哪去了,把我带到京里又不管我,你倒好,一死百了,害我平白受苦。”
他越说越气愤,一串串泪珠从眼角留下来,打湿了衣襟。
“我讨厌你……”
不管是哑奴还是早早死掉的闻人征,他都讨厌。
哐当——
巨大的雷声在耳边震响,陆长郁被惊了一跳,连忙把头缩进被子里,手脚也蜷进去,不敢露了一点,怕被妖怪啃掉手脚。
他在被子里闷得脸颊通红,鬓边冒出汗珠,悄悄掀开被子透气,就看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道影子。
一身黑衣湿淋淋的,伴着一道刺目的闪光,仿佛索命的冤魂。
陆长郁登时吓了一跳,借着银白的闪光看清他的面孔,才发觉原来这是哑奴。
“你怎么才来?”他闷闷道,本来想发作痛斥他一顿,只是又一阵雷声过去,他猛地扑到哑奴怀里,声音略有些哽咽。
哑奴似乎有些惊讶,僵硬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伸手揽住他的肩。
不知道为何他浑身湿透了,陆长郁也不嫌弃,只觉得他怀抱滚烫,依在他身上便可无忧了。
他接触的这些人里,陆长郁最害怕的是赵景崇,怕被他杀掉以报仇雪恨,也怕被他玩腻了,随意丢到哪里任人取乐。唯一能值得他信赖的,就只有一个哑奴。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信任,至少如今多少可以给他一些安全感。
“今晚你就睡在这里,不许离开。”陆长郁白着脸,死死拉住他湿透的衣袖。冰凉的雨水顺着他葱白的指根,淌进臂弯里。
赵景崇不许旁人留在他的卧房里,可陆长郁此时顾不上这么多了,他也偏要和赵景崇作对。
同时也存了一些试探的心思,若是哑奴愿意冒死留下来,那他才能真正信任哑奴。
哑奴搭在他肩上的手略略下滑,望着他那双黑亮、期盼的眼眸,轻笑了一下。接着就帮他把滑落的被子盖到身上,免得他着凉。
他转过身坐在床边的脚踏上,背对着陆长郁,身上的水滴淌下来,活似个水鬼。
陆长郁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他松了口气,侧过身来看着哑奴的背影,很宽厚健壮,是很容易给人带来安全感的体型。偶尔有雷光闪过,陆长郁看到他的侧脸,眉弓突起、鼻梁也挺直,竟然觉得哑奴似乎长得还蛮帅的,至少他骨相确实不错。
这夜暴雨不歇、电闪雷鸣,只是空荡荡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陆长郁看着看着,困意逐渐袭来,便合眼睡去。
隔日醒来时,他一睁眼,看到守在床边的哑奴已经不见了,一个婢女正打算扶他起身穿衣洗漱。
陆长郁拧着眉头挥退她,问道:“哑奴呢?”
“回禀公子,哑奴犯了错,正被陛下杖责呢。”婢女垂着头回道。
哑奴犯了什么错?自然是胆敢与陆长郁睡在一处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