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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有心疾的恶劣向导

那手臂勒得他喘不上气来。

“那撒亚,这都是你的错。”凉凉的气息吹在耳边。

这是少年第二次说这句话,第一次的时候他没能回答。

“……对不起。”他张开嘴,嗓音有点干涩。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及时陪你,是我亏欠了你。

“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那撒亚比他还要激动。

那撒亚无法想象自己失去少年的情形了,他已经失去了两次,而现在,他可能会永远永远失去陆长郁。

那种惶恐,甚至让他的手开始发抖。

背上羽毛一样的身躯忽然开始变得沉重,脚下走一步,便沉重一分,让他的脚步都开始趔趄,手臂也开始发抖。

就好像他的背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沉重的墓碑、一抔破碎糜烂的花束,一撒手就要散落一地。

这重量压得那撒亚几乎要窒息。

那颗高傲的头低了下来,连肩膀也略略松垮。

在少年面前,他的头再也抬不起来了,金色的发丝搭在颈侧,颜色略有点灰败。

那头华丽璀璨的金发变得暗淡,再也不会被人称为“太阳般的璀璨金色”了。

“那撒亚,都是你的错。”陆长郁又道。

“对不起。”

仿佛是一名虔诚的信徒,那撒亚背着他的神明,走在长长的似乎走不尽的走廊上。

向他的神明示以信仰,没有尽头的朝圣之路上,每走一步,就要念一遍让神明满意的祷词。

“对不起。”

周围暗暗打量的数道惊讶的目光,是灼烧他罪孽与愧疚的烈火。

在那之后,那撒亚病倒了。

手术前一天晚上,护士再次送来了药剂。

分量不多,也并不苦涩。陆长郁慢吞吞地喝掉了。

接着手边就有人递过来一杯甜牛奶。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雅达摇了摇头,“在下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我又不是小孩子。”少年倔强地撇过头。

雅达前几次给他端奶时,他都没有接受,但雅达还是坚持给他准备一杯甜甜的牛奶。

“时间不早了,您好好休息。”

转身就要离开,却忽然被人拉住衣角扯了扯。

他低下头,就看到一只纤细的胳膊,皮肤很白,但是手腕上有很多青紫的针孔,薄薄的皮肤下几乎能看见清晰的、胀痛的血管。

温热的血液流淌着,散发着诱人的冷香。

那双雾蒙蒙的、忧郁的眼睛,好像含了一层水光,带着怜爱的光泽,却不是直愣愣的看着雅达,而是抬眼一望,就立刻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我好痛,可以抱抱我吗?”

雅达看着他手腕上骇人的一片青紫,嘴唇嗫嚅了片刻。

“抱歉,这不合规矩,没有命令我不可以太靠近您。”

少年似乎有些失望,松开他的衣摆,瘦削的肩胛骨有些颓废的低垂着,他下意识抓住少年垂落的手。

“很痛的话……需要舔舔吗?”

话一出口,雅达猛然意识到了自己说了太冒犯的话。

“抱歉……”

“你就只会抱歉抱歉吗?”陆长郁瞪圆了眼,狠狠甩开雅达的手。

他气鼓鼓地背过身,不再理会雅达。

雅达苦恼地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像是被猫抓了一样,心头痒痒的,又有些无奈,最终只能看着陆长郁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我先走了。”

没有回应。

雅达走到门口,正准备关上门时,看到病恹恹的少年拿起放在床头的那杯奶。

他盯着水面上的倒影,似乎在考虑什么。

忽然伸出一截红艳艳的舌头,像猫那样舔了舔,舌头卷起来成勺状,将白色的奶液卷入口中。

甜甜的牛奶缓解了紧绷的神经,他便微微挑起唇,完成月牙的眼睛映着点点亮光,反复是夜空下倒映着明月的湖水,明亮动人。

连饱满的唇也沾了点奶渍,很可爱的模样。

唇瓣张开,好像说了什么。

雅达注视着那双唇,看到他的口型说的是——萨罗。

那是谁,为什么之前都不喝他的奶,现在终于喝了,却叫的是别人的名字?

那个萨罗也曾经这样在他难过时,递上一杯甜牛奶吗?

他让少年想起那个人了吗?

一向很冷静的雅达忽然觉得有些不愉快。

看着那杯奶逐渐被喝完,他抿着唇默默关上门。

这时智脑上收到一条通讯,是卡萨代皇太子发布的命令。

“明天就是手术的日子,我已经得到消息有白街的人混进来,他们肯定会抢夺钥匙。”

卡萨吩咐他们三个要全程保护陆长郁,一直安全护送他到手术室里。

“等取出钥匙,务必要保护好钥匙,不能让钥匙被夺走!”

雅达忽然问道:“那陆先生呢?他手术后很虚弱,需要有人看护。”

另一人也问道:“既然您打算专门派一只队伍保护钥匙不被白街抢夺,不然留我们其中一个保护陆先生吧。”

“不必,一具尸体而已,没有任何保护的价值。”

听罢他的话,众人纷纷沉默了。

“一具……尸体?”雅达低声道,“他会死吗。”

心脏猛然抽痛,就好像死去的不是一个才认识了几天的陌生人,而是他灵魂的另一半、他的心脏一样。

雅达不想他死,但那样会违抗皇室的命令。

遵守皇室的命令,是他被烙印在脑子深处的印记。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违抗。

“手术室里需要有个人贴身看护。”

雅达立刻道:“让我去吧。”

卡萨有点惊讶地看着主动的雅达,不过很快就答应下来,这三人里也确实是雅达更值得他信任。

不只是因为他的实力,也是因为他是一个被洗脑过的仿生人。

为了防止重蹈覆辙,还特意装载了控制芯片,因此雅达绝不可能会背叛皇室。

“雅达,一拿到钥匙就立刻带来找我。”

通讯挂断,雅达捏紧了手中的智脑,一双绿色的眼眸亮得惊人。

脑子里有两个意识在不停地挣扎。

一个本能叫他遵守命令,另一个本能却叫嚣着说“要保护他”。脑袋好像裂成了两半,让他痛苦地咬紧牙,身上几乎被冷汗打湿。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雅达头痛得睡不着,每当“保护他”的想法要占据上风时,就会感觉头痛欲裂,右眼球火烧火燎的,好像被烈焰烧灼了一般。

但是伸手去摸时,又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阵阵幻痛针扎一般刺激着脑子。

另一边陆长郁也睡不着,他现在确信了自己的猜测,雅达就是萨罗,但不知怎么的,萨罗似乎失去记忆了。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也就不可能救自己出去了。

陆长郁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候被绑上手术台剖开心脏,但他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心里就有了不妙的预感。

已经是深夜了,平常安静的走廊里怎么会忽然有这么多人?

危机感涌上心头,达摩克利斯之剑就悬在头顶,眼看着要掉下来了。

他干脆从床上爬起来,趴在门上偷偷听外面的动静。

门被小心推开一条缝隙,走廊上的光疯狂地涌进来,夹杂着一些人声。

听得不太清晰,他下意识往前凑了凑。

咔哒,拧动的门把手发出刺耳的声音。

“什么声音?”

他连忙就要关上门往后退,却被人一把推开门。

“现在想逃跑似乎已经太晚了。”背对着光的人影,看不清的面孔似乎笑了笑。

“不过,为什么要跑呢?”

他打开灯,昏暗的室内忽然亮起,周围的白色墙壁反出刺目的白光。

陆长郁也看清了他的面孔,是那撒亚的秘书,卡萨。

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不再像个透明人那样谦卑地佝偻着腰,让人看不清脸。

而是挺直了脊背,单手背后,温吞的脸上带着笑,锋芒毕露。

卡萨也看清了他的样子,穿着宽松的病号服,下摆凌乱地卷起,露出两条纤细的小腿。

微微眯着眼,卡萨弯下腰捏住他的膝盖。

那两团膝盖被门外吹进的风吹得泛红,他手掌往上探去,捏住肉肉的大腿,把卷起的下摆缓缓抚平了。

“公主殿下,淑女可不能这样穿着裙子。”

“嗯……外面那些人是这样叫你的,我私人觉得还是很合适的。”

卡萨有些恶趣味地说道。

陆长郁立刻就要往后倒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卡萨连忙抱住他的腰,以免他摔倒了。

卡萨抱了个满怀,怀里是一团温软,鼻尖也萦绕着甜腻的香味,有点像是……牛奶?

“这是想要勾引我吗?不过我可不是那撒亚殿下。”

“放开我。”

“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跑?”

陆长郁咬了咬唇,怒道:“什么叫为什么要跑?我只是不想死,难道换做你,你也会心甘情愿被人杀死吗?”

漆黑的眼眸里,烧起一团浓郁的烈火,让那张漂亮的面孔愈发明艳。

“我会。”

“骗人,我才不信。”他立刻反驳道。

卡萨捏住他肉鼓鼓的脸颊,让少年看到自己的眼睛。

“我说,我会。如果我是你的话,如果我是一个没有亲人、朋友、没有任何能被人记住的有价值的人,一个连姓名都不被联邦认可的存在,一条没有任何价值的、贱烂的生命。”

“我会愿意付出不值得一提的生命,让数以万计的有价值的生命存活。”

“这样我贱烂的生命也会有了价值,我的名字会被人铭记,我的存在会被联邦认可。”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被认可,拥有一切。”

“反之,如果你拒绝去死,会有亿万条无辜的生命被炸死,那样的后果你也不想看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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