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郁抬起头,看到了他的那双眼睛。
清澈又漂亮的银色,但却不是属于他的瞳色。他分明记得自己这个大弟子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瞳,眼底隐隐有些猩红的底色。
这双银瞳,属于银鹤……
那是他的小徒弟,一只鹤妖。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陆长郁想了好半晌,也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
只记得银鹤银发银眼,由他在收徒那天时赐名。
见师尊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眼睛,盛泽挑唇笑道:“师尊喜欢我这双眼睛吗?我特意从银鹤那里夺来的。”
“师尊喜欢他,我就变成他的模样,只求师尊多看我一眼、多爱我一分。”
盛泽语气哀哀,姿态却很霸道,又强硬地捏着他的下颌吻上去。
却被他的师尊偏头躲过这抹吻。
陆长郁难道不爱他吗?当然是爱的,他一手把盛泽带大,百年来两人在冷清的雪峰上相依相靠,怎么可能不爱?
但正因为爱,他才会生气、才会接受不了盛泽对他扭曲的情感。更受不了被日日夜夜囚在这冷潭中……当做炉鼎一般。
那双柔软、红肿的唇一开一合,说的却是,“银鹤呢?他在哪。”
盛泽唇边翘起的弧度一下子拉直,满脸的嫉恨。
“师尊当真喜欢那只小妖,开口闭口都不离银鹤,就那么喜欢他吗?师尊就不能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吗?”
“明明是我先来的,是我先见到师尊、被师尊收为徒,师尊应该更爱我才对!”
“我会让师尊再也没有精力去想别人的。”
盛泽又笑起来,低下头,隔着薄薄的鲛纱,一口咬上他雪白的胸膛,把饱满的胸脯连带着细软的布料,一齐咬在齿间。
细微的刺痛让陆长郁吃痛,腰背拱起,胸膛反而更被送进去他口中,被他吃得更多。
倒像是欲拒还迎一般,简直要勾死他的大弟子了。
捏着他脸颊的手掌也放开来,转而掐住他的腰,卡在最窄的地方,再往下就是偏肉的胯,那块连接着鱼尾的鳞片,是最敏感的地方。
黏腻腻的肌肤带着水珠,被盛泽捏住了胯,冰凉凉的皮肤一下子被烫到了,肌肉不受控制地挛缩,开始发烫发红。
“师尊是在害怕吗?”
盛泽的手掌逐渐下滑,掐住了鱼尾上的某处鳞片,陆长郁一下子就浑身僵硬了。
他咬了咬唇,闭紧眼,毫不反抗。
只想着快点把这个糟糕的梦做完就好了。
没有注意到手腕上忽然多了一条桃木手串,长长的淡蓝色穗子缀在小臂上,在幽暗的洞穴里发着光似的。
盛泽捏着他鱼尾的手指忽然一阵发烫,好像被热油浸了一样,痛得他拧起眉头,只能收回手指。
“银鹤……你还真有本事。”他盯着师尊手腕上那串穗子,恨得直咬牙。
“师尊竟然贴身带着银鹤送的东西,真是偏心。”
盛泽忍着疼痛,执起师尊的手掌,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只觉得唇被烙铁烫了一样生疼,但他却甜蜜蜜地笑着。
“没关系,往后的日子还多着呢,师尊,我们来日方长。”
陆长郁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视线不断扭曲,连带着盛泽的面容也开始变形。
来日方长?他对此不以为然,只不过是梦罢了。
几百年前他就已经从这片深潭里逃出去了,还遇见了系统,和盛泽的事情早已经是过去式了。
哪里还有来日?
剧烈的疼痛冲击着脑仁,陆长郁强打着精神从床上坐起来。
就看到自己下面光溜溜的,露出两条细长的腿,而他的手竟然还放在奇怪的地方……
看着就像做了什么季节梦一样,他连忙拿起被子盖住。
“陆泽生?”
他一扭头,看到陆泽生也缩着身子躺在自己旁边,也正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起来。
“怎么了,哥哥?”
接着睁开眼睛,让陆长郁看到他那双银瞳。许是刚刚那个梦的缘故,他看着陆泽生的银瞳,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没什么,你什么时候睡着的?”其实他更想问自己的裤子是不是被他扒掉的。
“哥哥刚躺下没多久,我也困得不行就睡了,抱歉,我明明答应要帮哥哥看时间的。”
“不过我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有种滑溜溜的摩擦声。”
陆泽生一脸好奇,“哥哥知道是什么声音吗?”
陆长郁脸一红,默默拉紧了被子,免得被他看到被子底下自己光溜的样子,还得装模作样地和陆泽生打哈哈。
“没有,应该是你听错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上班了。”
他以为是自己太久没找对象了,憋坏了,竟然在和弟弟一块睡觉时下意识发泄了一下。
顿时耳根子也红了,胡乱地抓着裤子,缩到被子底下快速穿上。
袜子、内裤实在找不着了,只能挂空挡。
“咳咳,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陆长郁匆匆离开,没有发现陆泽生正盯着他的背影,眼神幽深,唇角带着轻挑的笑。
“师尊,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逃走了。”
*
今天他又被安排去“七号房”,也依旧是储鹤这个老顾客。
端着托盘去七号房的时候,许多同事们都暗搓搓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的狐媚子一样。
能把那个传说中不近美色的钻石王老五储鹤都勾得天天来,还点了名只要他。
羡慕和嫉妒让他们默默排挤起陆长郁来。
倒是一开始最不待见他的林晓变得沉默了,再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却总是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每次他一扭头,总能在角落里看到他。
被老前辈刁难的时候,一看到他,那些傲慢的前辈也不敢开口了。
但陆长郁觉得,储鹤总是叫他去侍奉,应该是因为自己欠他的那一百万吧。
前几天说的什么“一百万换一个吻”,他只当储鹤是酒后开玩笑。
就是再有钱的土豪也不可能这么嚯嚯钱啊。
今天储鹤是一个人来的,还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看,姿态闲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咖啡厅看书呢。
陆长郁给他倒了杯红酒。
瞄了几眼他脸上戴着的墨镜,没忍住问道:“为什么要戴墨镜?”
这大晚上的,室内光线又暗,戴墨镜能看得见吗?
“眼睛出了点问题,不能见光。”
储鹤抿了口酒又放下,拿起书,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实在是看不清,但是又觉得这样放下脸上没面子。
眯着眼睛默默看了半天,隐约看见几行字,“护理需要注意消毒……”
这是什么书?他来时随便从秘书桌上拿的,也没仔细看书名。
“储先生,你的书拿反了。”
陆长郁看见储鹤拧着眉头,一脸冷酷地默默把书颠倒过来,封面上一行大字。
——母猪的产后护理。
嗯……储先生还真是涉猎颇广啊。
储鹤又看了一会儿,总算发现问题了,又默默把书放下来。
书是没法继续看下去了,他开始沉默地喝酒,两人一个倒一个喝,两瓶喝完,储鹤开始上头了。
啪嗒,一只酒杯被碰倒在地上。
陆长郁连忙弯下腰去捡,恰好背对着储鹤,让储鹤一眼就看到他的腰臀。
他看着瘦削,腰臀这块倒是带了点肉,圆滚滚的,将深色的布料撑起饱满的形状,几乎都快怼到他鼻尖了。
中间的布料被一道缝夹住,储鹤看到了清晰的一团。
竟然……没有穿……
酒气开始上头,储鹤只觉得浑身自丹田处发起热来,捏着酒杯的手心里也开始冒汗。
又燥又热,仿佛室内温度一下子升高了十度一样。
储鹤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扯松领带,喉结上下滚动,压住心底的燥热。
“不用倒了,今天不能再喝了。”
陆长郁就放下酒,“不然我去给您拿点果盘?”
他正要出去,就被储鹤抓住手腕,“不用。”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储鹤抿着唇,英俊深刻的脸上一片认真。
“其实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见过你。”
陆长郁只觉得好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老掉牙的搭讪方法。
“储先生,抱歉,我…”他脸上带着疏离客套的笑,正想要拒绝。
“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的妈妈和弟弟都病了,需要一笔医药费,我可以给你。”
“不止如此,我还可以供你上大学,或者你想去做别的事情,经商、学艺术爱好,我都可以给你钱。”
“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再也不用为了亲人的医药费而奔波,你才十九岁,可以享受属于自己的青春。”
“陆长郁,我可以给你自由。”
陆长郁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自由……这对他来说真的太过奢侈了。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无论他还是圣鲛仙尊的时候,还是现在沦落到要为了钱、为了他的家人拼命赚钱,他都从没有过属于自己的时间,也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样的条件,他不可能不心动。
但储鹤值得他信任吗?怎么可能有人会这样好心。
“为什么要帮我?”
“你缺钱,我有钱,这样的理由还不够吗?”储鹤也不知道理由,他本能地想帮助面前这个少年,不想他吃苦、不想他受累。
“这样的理由,我不相信你。”
储鹤上前两步,他摘下墨镜,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他的脸很小,只是这样就快盖住整张脸了。
两双相似的乌黑眼瞳对视,他们看到了彼此的影子。
“那你听好了,我喜欢你。”
“这样的理由,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