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布鲁克斯同化的族人有三位,另算上其他状况死亡的族人,共计七位。
异族人数剩余一百三十五。
而布鲁克斯在此次中,死亡三千余。
数目远比异族要庞大不少。
下一次交战,来得不会很快。
毕竟布鲁克斯数目再多,也经不起这等损耗。
再者,泯苍时期即将到来。
生物们的繁衍快开始了。
至于异族……
“我哥他昨日去赴约了。”
晴虽然才十九岁,但他已经到达了异族的适婚龄。
从一两朝前,他就常常被分配去见各种女子。
当然,没有一个和他成了。
“他平常都很少跟人接触,更别说女子了,而且就他那张嘴,脸又冷又臭,谁敢跟他深交啊!哪个姑娘家会喜欢他!”
“总而言之,就是他又把人家挤兑哭了,人家姑娘气不过,就打了他。”
“问题是,没打着,我哥躲开了!他躲开就算了,还冷嘲了一句,那姑娘更气了,开始动真格了,最后就是他们两个打了一架,整个过程,我哥一点都不让,没有半点风度!”
陈见楚一时无言相对。
“你说一个大男人被打一下又不会怎么样,他干嘛还手啊!被打一下不就行了吗?现在好了,他又被贬去受罚了。”
声一口气倾吐完了,人也舒坦多了。
“你们也是在泯苍繁衍吗?”
陈见楚问。
声说:“这倒没有,其实也不是所有物种都是在泯苍时天繁衍,只是大多数而已。”
所以,这只是一个粗略的统称。
“你什么时候会去…”陈见楚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说,犹豫片刻,闪烁其词道,“参加。”
“我吗?”
声指着自己,冥想一阵。
说:“我也不知道,看他们安排吧。”
声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吗?”
声回过头来,他奇怪地看着陈见楚。
“当然不是,不过感情还是得靠培养的吧,如果实在培养不来,那就随便凑合过吧,反正不都是为了繁衍吗?”
物种的存在,无非就是生存与繁衍。
其实大家都没有什么不同。
陈见楚垂帘不语,没一会儿,他抬眼问。
“声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声思索半响,“不过我之前跟我一个玩伴约好,如果最后我们都没有碰上喜欢的,那就我俩在一起。”
陈见楚望着他。
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是她已经死了,我们也没法在一起了,而且她后面也有喜欢的人了,她喜欢的人也死了。”
“……”
“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声笑嘻嘻地将脸凑到陈见楚面前。
“没有。”
陈见楚否认。
“你撒谎,你的心跳声不一样了。”
陈见楚别开了眼,面无表情。
声伸手去拉他,说:“哎呀,不要害羞,快跟我说说,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陈见楚不禁有些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问声这种事情。
他现在干的事情真是一件比一件蠢。
爱情真的使人智商变低。
“是在主系空间的吗?”
声追问。
趁他还没有说到异族这边来,陈见楚赶紧承认了:“嗯。”
否则他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露馅。
声见陈见楚回应他了,来劲了,兴奋道:“她漂不漂亮?性格温柔还是活泼?声音好不好听?粘不粘人?喜欢一个人睡还是两个人睡?”
接收到陈见楚冰凉凉的眼神,声才住了嘴。
“那我就问一个?”
声小心翼翼地竖起一根手指,颇有讨好意味的笑了笑。
陈见楚无言以对。
声知道陈见楚松懈下来了,同意了一个问题。
他生怕陈见楚反悔,不给问了,连忙说:“她喜欢你吗?”
陈见楚呼吸一顿。
他摇了摇头。
“啊……”声的语气很惋惜。
“那她喜欢其他人吗?”
“不知道。”
“那她真的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有。”
“你喜欢她什么呀?”
陈见楚没开腔,斜眼看着他。
声噎住了。
他一共问了三个问题了,现在是第四个,完全超过了一个问题。
“哈哈哈,抱歉抱歉。”
声挠头尬笑。
陈见楚没说话,起身向前走。
声连忙跟上,试图开导这位爱而不得的朋友。
“没关系的楚,我们异族也有很多漂亮的姑娘,绝对不比你们主系空间差,她不喜欢你,那你可以换一个人喜欢,你长得又不差,才不缺人喜欢呢!”
“感情不就是来来去去吗?不行就下一个,没必要太难过,放不下啦。”
若不是陈见楚知道声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和女生亲密过。
他的这一番话,很可能会让他误解。
当然,他知道,声是想安慰他,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不自觉的,阴霾的心情有些拨云见日。
过来在一旁追着蝴蝶跑。
发现两人走远了,才赶忙追了上去。
“摩出去了。”声嘟囔着,“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方圆几里,都没有他的气息和声音。
不过,声凝起了神。
“等一下,有潴翁在偷东西!”
话落,声闪身进入了摩的屋里。
陈见楚迈步追上。
还没进门,陈见楚听到了一些动静。
他率先拨出刀刃,一道灰色的身影窜了出来。
叮——
刀刃穿透了潴翁的后腿,扎进泥地里,并且发出清脆的响声。
潴翁似乎打算断腿逃离,陈见楚直接用另一把匕首割断它的爪部。
声从摩的屋子出来时,陈见楚正挑开潴翁的下颌骨,取出它叼走的物品,没给它任何咽下去的机会。
——那是一节指骨。
“还好你拦住了,不然摩要气死了。”
声拍了拍胸膛,庆幸道。
砰。
地上的潴翁的核心器官爆破了,浓血从瘦长的身躯流溢而出。
声解决了潴翁后,即刻动手处理尸体。
“你快把指骨擦干净,放回摩屋里的木匣,别让他知道了!”
陈见楚不明就里,但他还是照做了。
这是陈见楚第一次进摩的屋子。
以往他们都是在其他屋子里造器具,又没睡一起,再者陈见楚也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爱好,没有来过是正常现象。
此刻,经过潴翁的破坏,摩的屋子变得乱七八糟。
陈见楚在地上看见了一个被啃得坑坑洼洼的木匣子。
瞒不住的。
不单木匣,被褥,桌椅,就连地面都有几个洞。
潴翁,类似于老鼠的存在。
显然,它的恶行,破坏能力比老鼠严重多了。
“声。”
陈见楚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喊了句。
这若是放到现代,会换来一个看智障的眼神。
“喊我干嘛?”
几乎是在陈见楚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声的回应就来了。
“现场被破坏得严重,想要复原没那么简单。”
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
“啊!烦死了,这狗屁潴翁,净会添乱!”
声怒气冲冲,他似乎恶狠狠踹了下尸体。
陈见楚思索了一会儿,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啊?”声茫然,“能怎么做啊?你难道还会织被褥那些吗?”
“不会。”
“不会那还能怎么救?”
“你先把潴翁埋了吧。”
“我埋它全家的埋!我不埋,我要拉它去喂苍鹰!”
声急匆匆跑回来时,陈见楚正在削木条。
“你在干嘛?指骨呢?”
陈见楚:“在口袋里。”
“你可别弄丢了啊!刮痕也不能有!”
声严正声明。
“知道。”
陈见楚一面回答一面将削好的木板切割成块状。
“你还没说你在干嘛呢?”
声详细去看了遍摩的房屋被破坏的程度,他模样焦急的在一旁走走停停。
“做木匣。”
声领悟到他想做的事了,不由说:“你做了有什么用啊?都跟原来的不一样了。”
陈见楚:“尽力复刻。”
声:“哪有那么容易做到一模一样。”
陈见楚:“不试试怎么知道?这个指骨不是对他很重要?”
声凝噎:“是很重要。”
陈见楚:“你注意他的动向,倘若他在木匣做好前回来了,你就拖一下他。”
声:“好。”
陈见楚没有再开口,他对比着旧木匣的结构,专心雕刻着。
声在一旁无事可做,他想去收拾一下残局,可收拾了也无用,倒不如不收拾,这样反倒自然些。
最后,声只能和过来一起蹲在旁边,看着陈见楚雕刻。
“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个。”
声小声感慨着。
“之前做过手工。”
陈见楚没有抬眼,手下的动作还在继续。
“手工?”声困惑,“那是什么?”
“像嫘织衣物,算是一种手工。”
“噢——”声懂了,“你之前做手工干什么?”
“赚钱。”
“钱?那又是什么?”
“在那边,钱可以换取食物,衣物,房子,每种东西需要换出去的钱数不一样,是一种等价交换。”
“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陈见楚没吭声,卯榫着木块。
“除了手工,还有其他能赚钱吗?”
“有,送人到达某个地方换取钱财,以歌唱演绎换取收益,有太多种方式了,我说不完。”
“真有趣啊,感觉什么都能换钱。”
声无比叹服。
“我也想赚钱。”
声握拳说。
陈见楚扯了下唇角,说:“钱没那么好赚,只是听起来容易而已。”
“原来是这样的吗……”
声托着腮。
他的脑海里,正构思着一幅又一幅的画面。
直至他的幻想被打断。
“摩回来了!”
声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木匣陈见楚已然做好了,只差些色泽和磨痕的区别。
“他多久到这里?”
陈见楚的语气冷静,他没有自乱阵脚。
“还有一段距离,我先去拖一下他。”
声说着,就要行动。
陈见楚却制止了他。
“不用了,我快好了。”
其实拖住摩有一定的风险,那就是会引起他的怀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使出这一招。
陈见楚手下飞快,一道又一道的刻痕浮现于匣面,他将一些奇异植物挤压出汁液,涂抹上匣面,又迅速擦拭掉多于的汁液,让木匣自然风干。
这汁液干得很快,陈见楚从口袋取出一方布帕,将包好的指骨取出来,用摩原先的丝巾重新折叠好,放了进去。
在合上木匣时,陈见楚停顿下来了。
他伸手拨乱了丝巾,露出指骨,随即合上木匣。
“你干嘛弄乱?”
声不解。
陈见楚瞥了眼声:“太规整了才不对劲。”
声恍然大悟。
倘若可以,陈见楚还想砸一下木匣,让木匣有些损坏,里面的指骨跟着一起,以此降低被发现的概率。
但里面的指骨贵重,他不能随意砸。
被发现就被发现了吧,他能考虑到的,能做上的,都完成了。
“你知道木匣放在哪里吗?”
“我只知道大概位置。”
“那就够了。”
摩回来了,远远的,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潴翁的气味还残留了一点。
摩即刻赶回自己的屋子里,一屋子的狼藉,站在屋内的两人。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摩的声音有些压抑沙哑,他的视线在屋内搜寻着。
最后锁定在了木匣上。
他快步走过去,打开木匣,见到包着指骨的丝巾散落开来,他的心脏纠紧。
还好指骨没丢。
他只能这么庆幸着。
“还好我们回来的及时啊,不然都不知道那只潴翁还会捣多久的乱。”
声绘声绘色地形容着。
“我们正愁着怎么给你收拾呢,你回来的刚刚好,你想怎么收拾呀?我们帮你一起收拾。”
摩只是盯着声问:“潴翁有碰到这个木匣吗?”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
声被他看得胆战心惊,紧张了起来。
好在他能控制自己的音量平稳正常,不出现任何异样。
摩又看了下毫无情绪波澜的陈见楚,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他说:“谢谢了,东西我自己收拾就好。”
“真不用帮忙吗?”
“不用。”
“那好吧,我们走了。”
声一远离了摩的屋子,就抓着陈见楚,极力压低声音。
“吓死我了,你看到没有,他的眼神跟个要吃人了一样。”
陈见楚倒还好,没声那么战战兢兢。
“那个指骨是他妻子的?”
陈见楚问。
声一听陈见楚这么说,抓着他的手收紧了些。
声四周张望着,听觉窃听着摩的动静,确认无碍后,他才松了口气,小心谨慎地使用异能传音。
“是啊。”
陈见楚记得他的妻子是被托拉布尔瓦食用了。
而且摩曾经说过,托拉布尔瓦什么都吃,唯独不吃皮毛。
所以不难想象他的妻子为何会只剩下一节指骨。
“摩杀过去的时候,就只剩这节指骨含在托拉布尔瓦的嘴里,他们消化得很快,没有被咽下去的指骨是她最后的存在。”
屋内。
摩没有心思收拾杂乱的屋子。
他轻轻摩挲着指骨,平常肃穆的面容松懈下来,目光微眷。
他看的仔细,看的认真。
直至一道极其浅淡,难以看清的刮痕映在他的视网膜上。
——齿痕!
他一眼看出了造成这个痕迹的原因。
没有人比他清楚齿痕会留下什么样的痕迹,更没有人比他清楚指骨上有多少缺口。
摩扭头看向屋外。